第100章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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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文藻死得太突然了,很多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比如沈绿瓷。

    别墅里工作的人是受到严格控制的,包括通话控制,她好不容易拿到了十分钟的通话时间,然后迅速给萨丁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她开门见山的说:“林先生死了。”

    萨丁沉默了一会,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沈绿瓷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睁开眼睛道:“林先生的身前身后事一直是由他女秘书在打理的。”

    “哦?”听说是个女人,萨丁立刻拖长尾音“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结婚了没有?”

    “她姓许,叫许静姝,今年三十二,未婚。”沈绿瓷瞥了眼身边监视她打电话的保姆,斟酌着自己的言辞“许秘书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也很受林先生的信赖,不但经济上的事情交给她,生活上的事情也交给她,他每次小憩的时候,都不许别人打扰,只有许秘书能进去叫他起来工作。”

    这番话可不是在恭维许秘书,而是在向萨丁透露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林文藻的财产一直由许秘书在打理,许秘书可以随便出入林文藻的卧室。

    “原来是同行啊。”萨丁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兴奋“我最喜欢跟同行打交道了。”

    他是个职业情夫,跟情妇勉强算是同行。

    同行是冤家,他从来不给同行留情面。

    过去被他搞上手的那些情妇,最后都沦落到一个下场,那就是连骨髓都被他吸了出来,干干净净一滴也没剩下。

    “那你就暂时留在那吧。”萨丁笑完,对沈绿瓷说“过几天我来拜访你,你顺便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同事吧。”

    沈绿瓷心里冷笑一声,心想小白脸又要出来浪了。

    不过管他怎么浪呢,最重要的是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于是她回道:“行,我这几天都在,但过几天就说不定了,你要来就尽早吧。”

    搁下电话以后,沈绿瓷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女人。

    消瘦的身形,黑色女式西装,不苟言笑的面容,是许秘书。

    许秘书待人很冷淡,待沈绿瓷更冷淡,就像细脚站在水面上的鹳,看着水底游过的锦鲤,冷不丁就能将她一口吃下去。

    所以沈绿瓷觉得自己是呆不长久的。

    林文藻的死讯传来时,她觉得对方会连夜喊她走人。

    奇怪的是许秘书并没有这么做,林文藻另外还有两个助理,这两天全被打发走了,唯独留下了沈绿瓷,以前还沈绿瓷还要负责做饭,现在干脆连饭都不用她做了,就是白拿工资。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绿瓷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许秘书。

    反正她只需要应付这么一会,等小白脸喷完香水过来,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许秘书。”沈绿瓷看着对方“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没有。”许秘书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吩咐道“我要跟几个客人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明白了吗?”

    她最后一句明白了吗,是对沈绿瓷说的,也是对她身边的保姆说的,这个保姆已经在林文藻身边很久了,身体健壮,头脑简单,平常的时候都是干粗活的,但只要对她吹一声哨子,她也能立刻跟家里养的狼狗一起看家护院。

    沈绿瓷看了眼身边肌肉膨胀的保姆,嘴角抽搐一下,转头对许秘书说:“明白了。”

    许秘书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沈绿瓷才转头问保姆:“许秘书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啊。”

    保姆斜了她一眼:“忙着打理林先生的丧事啊。”

    “林先生没有家人亲戚吗?”沈绿瓷更加不解“为什么是许秘书这个外人来帮忙打理丧事?”

    保姆瘪瘪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夫人和少爷这里有毛病。”

    沈绿瓷本来还想再问的,可保姆忽然一巴掌打在自己嘴巴上。

    “我不能背后说主人的闲话。”保姆转头,直勾勾的看着沈绿瓷“你也别问了,不然我也要打你。”

    沈绿瓷吓得闭上了嘴,在这疑似容嬷嬷的生物面前,她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冷静和低调,毕竟生命第一。

    本来还想打个电话的,但是保姆不许,她在背后推着沈绿瓷,催促道:“快回去,快回去,老老实实呆着,省得许秘书回来找不到你。”

    沈绿瓷遗憾的看了眼电话她只是想听听卷卷的声音

    实际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张天花板。

    楼下的客厅里坐着几个客人,都穿着深色衣服,看起来是来悼念林文藻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但有人是真的,有人是装的。

    卷卷就是装的。

    她从以前的同事那里买来了前老板的照片,然后借用对方的身体前来悼念,说是悼念,其实只是想来确认一下情况,看看林文藻到底是真死还是炸死。哪知道一进门,就被一个老板的熟人堵住了,对方拉着她不停讲合作的事情,她只能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

    应付到一半,忽然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抬头一看,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女式西装的高挑女人,沿着旋转楼梯从楼上走下来,对他们点点头道:“我来带路,请各位随我来吧。”

    客厅里的人一一起身,卷卷也急忙跟着站起来。

    她原本以为西装女人要带他们进去给林文藻献花的,她花都已经准备好了,哪知道她径自带他们出了大门,去了停车场。

    卷卷不会开车,眼看着眼前这群人一个接一个钻进了车子里,她只好将一身肥肉挤进西装女人的车门内。

    从其他人的口中,她已经知道这人姓许,是林文藻的秘书。

    “许秘书你好你好。”她用肥手握着对方纤瘦的手指,使劲摇了摇“林先生一死,我难过的两天没睡觉了,怕待会开车的时候睡过去,只好蹭你的车坐了。”

    许秘书使劲把自己的手从那堆脂肪里抽出来,看起来似乎很想赶这咸湿的死胖子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一言不发的转头开车。

    一行车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一家精神病院门口。

    开门下车,看着精神病院门口的招牌,卷卷满脸诧异,觉得这群人真是不走寻常路莫非把林文藻的棺材停在精神病院里了?

    大门里有人走出来,同样穿着深色衣服,胸口还别着白花,看见他们的时候,迎面走了过来,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握着许秘书的手,激动道:“你没骗我,他真的没死!”

    许秘书矜持一笑:“林大师是不会死的。”

    卷卷在旁边皱皱眉。

    林文藻没死?

    那报纸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微博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在联手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吗?

    一行人各怀心思,跟着许秘书走进精神病院,左拐右转,最后来到一间会客室门前。

    房门紧闭,门口徘徊着几个人,卷卷观察了一下,觉得他们的表情很像妇产科门口游荡的准爸爸,只等门一开就要扑上去问是男是女?

    门开了,里面没有出现抱着婴儿的护士。

    一个跟他们相似打扮的男人走出来,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卷卷看见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出来以后,另一个人立刻走进门去。

    剩下的人就围着他问:“里面真是林大师?”

    那个男人擦了把汗,喃喃道:“我还不是很确定。不好意思,我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他摇摇晃晃离开以后,众人的好奇心都提到了顶点。

    等到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卷卷马上从一个静止的胖子变成一个灵活的胖子,抢在所有人前面冲了进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插队!”

    “无耻!”

    “死胖子你出来!”

    房门被人重新打开,一群人,包括卷卷在内,一起看着会客室内坐着的那名少年。

    摆放着无数朵纸花的木桌后,一名白衣少年抬起头,看向他们。

    是林馥。

    晴天霹雳都不足以描述卷卷此刻的感受。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是前几天在晚宴上挑衅林文藻的那个年轻人,他扶着自己的老母亲,冷笑连连:“妈你看见了,装神弄鬼也不找个长得像点的人,每年收你那么多捐款,拿去整容能整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不,是一车一模一样的来。”

    老妇人一边嗯嗯嗯,一边神不守舍的看着林馥。

    林馥是林文藻的儿子,五官轮廓俨然就是一个年轻版的林文藻,他看着老妇人,目光就像看见一个交往了十几年的老熟人,笑着问:“最近头还疼吗?”

    老妇人愣了愣,眼睛里有迷惑也有激动,她身边的年轻人见势不妙,立刻转头怒斥道:“你谁啊,别乱套近乎!”

    “这是你电话里提到的老三吧。”林馥看了眼年轻人,目光带着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宽容,这幅姿态落在别人眼里,透出一股诡异的违和感“从美国学成回来了?挺好的,让他在本地找份工作,以后就能常常陪着你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老妇人一边说,一边使劲盯着对方瞧,对方的语气,神态,气质,渐渐跟记忆里的那个老朋友重合在一起,叫她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妈,你老糊涂了吧?”年轻人急了“这种话你也信啊?”

    “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林馥将一朵纸花放在眼前转动了一下,轻笑道“2006年英国太阳报就报道过一个记得前世的小男孩卡梅隆,后来英国电视五台把他的故事拍成了一部纪录片这个男孩以前活过,而在我国贵州广西交界处的坪阳乡,甚至有一群再生人,这群人全都记得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用意有所指的目光扫视房间里的人,那目光分明在告诉他们一件事——他也是再生人。

    “放屁!”卷卷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她怒吼一声“你是屁的再生人,你这纯粹是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