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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院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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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芝大陆上,气候一向温和,植被也大同小异,都是热带的那种低矮乔木居多。星河等人下了船,不禁惊叹造物主的奇妙。在这山崖之顶,竟然可以看到迥然有别的一番自然风景。小岛上,遍布高大的巨树,有者高至数十丈,直通云霄。在凛冽的风中,这些大树更显伟岸身姿。岸边巨树过后,是很茂密的松柏林,枝青叶茂。再往里面走去,又是另一番景象,是一片毛竹林,错落有致。竹林后面,就是小岛上唯一的建筑群。

    这里的建筑,更像是宫殿。建造的华丽超群,典雅有趣。在远处看来,整个建筑像是一只欲飞翔的巨鹰,展翅高鸣。

    看到这番景象,星河赞道:“真乃好气魄,真应该叫凌大哥也来看看!”

    虚天岚接道:“别感叹了,主人已经出来接我们了。”说着用手指向远方。

    星河举目望去,果然看到一群人向这边走了过来。走在中间的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乍看起来,和方伯还有几许相似。老者左右各有一位雄健中年人,步伐豪迈,虎步生风,看来像是首领类的人物。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俊秀非常,腰配长剑,一头红发,甚是耀眼,看起来很高傲的样子。

    虚天岚在一边说道:“看到那个红头发的年轻人没?那高傲的样子,我看见就不爽!真想上去用剑削平他那头杂毛。”

    星河呵呵笑道:“此人不可小觑,刚才我看他时,他立刻就生出感应朝我看来,可见此人功力高深。至于头发颜色,那是人家爱好,谁也管不着。”

    “其实我也不是反感他的头发,只是看见他那高傲的样子,就觉得心底有气。”虚天岚愤然道。

    星河心中暗笑,这不过是因为虚天岚也是一个高傲的人,这时看到另一个比他还狂还傲的人,便生出敌意。当下也不说破,拉着虚天岚的手跟在花影天的后面朝来迎的人群走去。

    两群人很快接近。

    那中年老者,正是召开武林大会的发起人物,天道宗的宗主谢通。

    谢通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扫过星河,虚天岚,花影天,哈哈笑道:“我听闻禀报,梦芝城主星河,天马族当家家主花影天,幽灵客虚天岚联袂而来,就恨不得能生有双翅,好一睹众英雄俊杰面貌。英雄大会能得到你们的鼎立支持,相信定能添光加彩。”

    谢通说着话,一边走到星河身边,语道:“这位想必就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后起三秀之一的鬼剑星河,对于你创建的流星佣兵,现在大陆上可谓是家知户晓。我们这些人,不得不服老啊。”

    星河笑道:“那些都是侥幸而已,闯出了些许威名,以后还要靠老宗主多多提携。”

    谢通手抚长须,赞道:“难得难得!不骄不躁,正是英雄少年!”又走到虚天岚身边,笑道:“我一直在猜测幽灵虚天岚是何许人,想不到见面之后才晓得是故人之后,你师父她还好吗?”

    虚天岚惊道:“你认得家师?”

    “除了七彩娘子虚灵凤,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还能调教出如此出众的徒弟。”谢通语气有点缅怀的问道。

    “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我的武功,你是如何猜出来的?”虚天岚惊疑道,对谢通能知晓自己底细深感惊疑,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是秘密,从不曾外泄。

    谢通笑道:“你的剑!你的剑可是叫问天剑?是我当日送给你师父的。”

    “我的剑不叫问天,剑名断情。”虚天岚话虽这么说,心下却暗想一定要找机会问问谢通,看师父是否和谢通有什么关系。

    谢通笑道:“管他是问天还是断情,只要你是虚天岚就行!有机会我们再聊。”转过身去,走向花影天。在转身的刹那,眼角露出一丝感伤。

    花影天笑道:“谢兄,我们又相逢了!离你当年经过我们族地,已经是十五年过去了,想不到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谢通有点感伤,笑道:“也是啊,眨眼间已经是十五年,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接着说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经谢通介绍,他左右两边的竟分别是无间宗和云雨宗的两位宗主。无间宗宗主,刑赢;云雨宗宗主,札力合。一样的神秘宗派,在星河等人眼中毫无印象。饶是虚天岚江湖见闻广阔,也是对这两个宗派毫无所闻。那个红发年轻人,出人意料,竟然是与虚天岚,星河齐名的小江湖申雪!

    三大宗主里,也只有谢通有说有笑,刑赢和札力合只是偶尔才出声,大部分时候都是保持沉默。那个小江湖申雪更绝,一直一言不发,对谁都爱理不理,仰着高高的头颅,挺直的鼻尖更是看不起任何人!

    临近庄园,谢通说道:“大会在两天后召开,我先让人带诸位去西院休息。”

    众人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西院。

    走进建筑才发现,这是个典型的大合院。建筑分东南西北四个分院,四个分院间有路贯通,除了东院为主人宅院外,其他三个分院都是供客人所用。院路中,除了路旁的小松柏外,别的地方俱是宽敞的平地,大概是考虑到武林人士方便舒展筋骨之故。

    谢通为了表示敬意,竟然亲自陪送星河众人来到西院。两个宗主和申雪自然也随同前来。就在谢通要离开的时候,风云突起!

    只听虚天岚说道:“不用等到明晚,我现在就领教一下申兄的高招!”

    申雪却是傲然抱剑道:“你一路劳累,我不想占你便宜。明晚你记得就行!”语罢,转身离去,竟然无视众人的存在。

    虚天岚身影一晃,已经拦在申雪面前。断情剑缓缓出鞘!

    剑气横空出世!凌厉的杀机一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申雪冷眉微扬,嘴角发出冷笑,说道:“我说过是明晚就是明晚!”语毕,侧身从虚天岚身边缓缓走过。

    断情剑挥起,往申雪的头顶压下。

    周围人人惊呼。

    然而,申雪仍然迈着自己的轻缓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院墙门口处。

    虚天岚手再用力,断情剑带着凌厉的呼啸声,全力击去。

    申雪眉头跳动,手摸向剑柄,然而终却没有抽剑。口中冷笑道:“我知道你是逼我出手,你不会真的出手。”

    断情剑果然只落在申雪头顶处,几可碰到红发。

    “你凭什么敢如此大胆?”虚天岚对对方的镇定也感惊诧。

    申雪一脚跨过门栏,口中冷语:“因为你的剑有杀机而无杀意。”语罢人影已渺。

    “武林大会,有你们切磋的时候,何不把比武再押后三天。”谢通露出担忧神色。

    虚天岚道:“这是他下的战书,我不容回避!”语罢转身走进自己的房舍。

    星河问道:“谢宗主,这次大会有多少门派参加?申雪又是代表那一个门派?”

    谢通回道:“凡是在大陆西部有名的帮派我都下了请帖,包括行踪几乎成迷的剑神和医神,我也都托人转达了请帖。至于能来多少人,就非我所能预料的。像星城主和虚少侠般的人物,能跃峰而上的就更是独此一家。至于申雪,只不过是比众位多来几日而已,他的门派嘛,出于对参会人的隐私保护,我这里不便透露。”

    “那么医神和剑神是否有派人来参加?”星河急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离大会召开还有两天,什么事都很难说。”谢通语道。

    星河露出失望神色,看来萧梦如是不会来参加了。

    谢通接着说道:“南院和北院都来了不少帮派的人,星城主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去拜访一下。只是我不希望有第二个申雪出现。”

    花影天惊问道:“此话怎讲?”

    一边的刑赢说道:“这个申雪,来了三天,已经接连三晚打败三个派主。弄得这三个门派还没参加大会就匆忙走了。”

    札力合说道:“一晚一个人,真搞不懂这小江湖为何偏偏在晚上闹事!”

    星河心里一动,好像捉摸到什么。

    “好了,我们不打扰各位休息了。就此别过,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管家说。”谢通转身欲离开。

    星河忙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宗主?”

    谢通耐心道:“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鬼族的人住在那个别院,我想去拜访他们?”

    “鬼族?……哦。他们还没有来,他们若到,我会把他们安排在西院的,到时你们自可相见!”

    星河愕然,想不到鬼族怎么如此慢,应该比星河早到才对,难道中途真的又有变故发生不成?当下,送谢通等人离开。

    第二天,星河等人已经把来参加大会的人,察看了一半,竟然没有几个是认识的。原先料定会出现的风狂剑客风无痕也没有出现。西北不愧为武林重地,大帮派竟然有二十多个,参加大会的不乏武林高手。还有几个身着魔法师衣袍的人物,观察起来,却并无不能施展魔法的迹象。星河不禁惊疑,为何华碧霞他们无法施展魔法呢?

    星河同花影天,虚天岚倒是能谈得来,一个上午和下午就在不知不觉的吃酒中度过。三人关系更见融洽,但是星河也不敢在花影天面前提起降马鞭的事情。

    晚上,如约而至!

    星河对月笑道:“今晚倒是好一轮明月!可惜无佳人相伴,不过有佳酒,有高手过招,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举杯邀月,饮尽杯中美酒。

    一旁的华无锋急道:“少主啊,你怎么老是喝酒啊,自从碰上花影天和虚天岚,你的酒量就大了一倍有余。你让我怎么跟碧霞交代,她可是要我好好照顾你的。”

    星河呵呵笑道:“怕什么,你还怕碧霞不理你啊?难道你很重视她对你的看法?”细细看着华无锋,突然看到华无锋脸露红色,不禁哈哈大笑道:“原来还有秘密存在,懂了!不过,酒还是要喝的,人生苦短,能有佳酿相伴,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华无锋关切的望着星河,语道:“少主,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都跟我这么久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我早当你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星河说完又是一杯酒落肚。

    “记得当初你带领我们去梦芝城的时候,你的武功还不甚高明。我们甚至窃下以为你根本不会武功。但后来,你先是打败唐龙,薛鹏飞,接着又打败鬼族大长老,更厉害的是创出三大绝招,杀退群鳄。我们心里对你,又是敬佩,又是担忧!”华无锋露出关切的神色。

    星河不禁也有些感触,低语道:“你继续说。”手中的酒瓶放在了膝上。

    “其实,在我们星之卫心里,你不禁是我们的少主,更是我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不希望你出任何的意外。你的命要比我们的命贵。可是……我发现随着你随着武功的提高,你的变化越来越大,我们是越来越暗里为你担心。”

    星河愕然道:“变化,我有什么变化,除了我觉得功力高了点,身体比以前强壮了一些外,我不是一切都和原先一样么?”

    华无锋摇头道:“不是身体,也不是武功!是你的心理想法。我越来越觉得你对自己的生命看得轻视,对一切美好的东西也变得不敢追求。”看着星河不以为然的样子,接着道:“在梦芝城,在刚大败飞马族胜利之后,急着离开,不是为了恢复功力,而是为了避开谢心雨对你的追求。你喜欢不喜欢谢姑娘,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喜欢萧梦如萧姑娘。虽然萧姑娘有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对你也不是很拒绝。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去追萧姑娘的,你却甘愿放弃。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有就是,在鬼族,你匆匆谢却圣女幻明珠的挽留,恐怕也是牵涉到男女私情。当时你走时,幻明珠对你的诚心挽留,是谁也看的出来的。少主,你不是常说,那子汉当世,应该活得痛痛快快,潇洒如意么,怎么到了自己手上,追个女孩都畏首畏尾?”

    星河露出迷茫的神色,细细思量华无锋的话。

    华无锋意犹未尽:“如果说,你不肯把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全心为梦芝的将来着想,为大业着想,这我也理解。但是,你为何好像对自己越来越放纵,对自己的身体也不重视?你变得嗜酒,只要有朋友在,你必定会畅饮一番。你应该也知道,酒饮多绝无好处,但你还是这样,我真怕你会出事。”

    星河蓦地抬起头,问道:“这些都是你想到得么?没有人在背后教?”

    华无锋用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也有一部分是碧霞告诉我的。”

    星河淡然道:“其实,这是华碧霞让你告诉我的。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接着又说道:“你真的想知道我变化的原因?”

    华无锋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我是生就的流星命!当初我也不信,可是后来,慢慢我信了!我的武功一日千里,进度远远超出我的估计。甚至我有时不想练功,功力也会莫名其妙的提升。我的功力越高,我就越心虚。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再也容纳不下多余的功力,全身炸裂,就这么永远离开你们。我是男人,也喜欢心里的女人,可是我不能去喜欢。因为我早晚要离去,……离去,去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即使功力情况好,我也很难活过二十岁。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就是我还有三年的光阴。我不能耽误一个女孩的一生,因此我宁愿逃避,我宁愿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也不会去追求……”星河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毫无感慨语气,只是静静讲出事实。

    华无锋听着星河缓缓地讲述,体味着星河心里的痛苦,眼泪不自主就流了出来。

    “我要趁这三年的光阴,好好把握,创造自己的辉煌!创造自己的事业!也许没有生命中另一半的生命是不完整的,也许我的逃避会错过很多美好的回忆,也许这样会伤很多人的心,但只要我知道自己在凭自己的真心做事,我就无愧天地,无愧我心。”星河好像从迷茫中醒来,接着说道:“至于你说的,我近来多有饮酒,有颓废情绪,我想这是我潜意识中对死亡的畏惧。既然被你点醒,我将好好反思一下,将这些反面情绪抛掉。我的生命即使是短暂的,我也要让它发光发热。我的人生即使不是漫长的,我也要让它多姿多彩!”

    星河拿起膝上的酒瓶,抛落在远处。

    华无锋抹干眼角,叫道:“少主,我一定会跟随你,帮你创出不世基业!”语气很坚决,一颗火热的心在跳动。

    星河的手拍了拍华无锋的肩膀,说道:“应该快到虚天岚和申雪决斗的时刻了,我们也赶过去看看。”

    两人举步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