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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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香心里存着事情，在省城也呆不住。她在家里呆了几天见朱小兰****给林胜杰打电话，嘴角里含着笑，话里也含着蜜糖，自己就坐不住的，打算去林胜杰家吃完饭就回家。
周末到了林胜杰家里，王桂香坐客厅里看电视，不断左右打量。粗粗一看这房子到处都很干净的，但是她那眼睛还是看出不对来了。茶几上擦得很马虎，还能看见淡淡的水痕，地板瓷砖和瓷砖之间还有些陈旧的污垢黑渍，她又见亲家妈拖着胖胖的身体忙来忙去就笑了。这个家里，算不上很干净，但是也不苛刻，适合她的女儿。她明白自己的性格，若是太过于清洁计较反而和她一样不招人待见了。
她见亲家妈一个人忙也不忍心，就让朱小兰去帮忙。朱小兰挽了袖子系上围裙就上灶，林老妈忙夸奖道，“小兰这手厨艺可不是练了好久练出来的！我还在给胜杰说，现在找一个这样样样都行的难！”
王桂香站一边看两个人打理，道，“那也是逼出来的。那时候我工作忙，放暑假了都她一个人在家里，没办法只有她自己做饭啊！”
王桂香站在厨房门口看女儿俐落地拿到剖鱼，那鱼的嘴巴还一张一合眼睛没有一点神采。她看了心里难受，眼泪就忍不住要往下掉。她忙回头，用纸巾擦了一下，深吸了两口气声音正常了点，才道，“你说这人的生死和鸡鸭鱼之类的一样也是不能定的事情！明明上一日都还活得好好的吧，可是下一日主人家要杀要卖却也是随不得它自己的！”
林老妈觉得王桂香说话奇怪了，这样的好日子放悲声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转念一想道她是学佛的可能出于慈悲的心说这样的话来也未可知，也就不言语。
饭桌上，王桂香刻意坐了没对着鱼头的座位。
林老爸起身，倒酒道，“那一日是正式订婚，这一日却当是家宴。咱们一家人坐一起也不要管什么别的，好吃好喝了，说说亲热的话！”
王桂香端起酒杯应了一下，只浅浅沾了一口。
林老妈看着儿子和朱小兰，笑道，“亲家，我这儿子是独生子，小时候家里惯的，性格也是霸道得很，以后他有什么做得不对让小兰生气的地方，还要你多教教他！”
王桂香见林老妈首先就说了软话，心里也软了，马上道，“我家小兰才是。我一个人带她长大，她也没什么朋友，性格上难免孤僻了些。平时我留心看了，也是胜杰让她的地方多些，但是我知道长久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就想啊，以后她到了你们家，你们就把她当成自己女儿好了！该说的就说，该骂的就骂，千万不要客气了。一家人，说说骂骂那才是相处之道！”
朱小兰看看老妈，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桂香笑一下，端起酒杯道，“我对她肯定有疏于管教的地方，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包涵她的错处！”说完就把酒干了。林老妈有点摸不着头脑，也只得倒酒干了。
王桂香喝了酒忙喝白水，然后夹青菜冲淡口中的酒味道。
“年轻人的事情，老人不懂，随便说两句吧还是我们没见识。你说胜杰吧，好好的日子过得总买些不我们不懂的东西回来，他自己还有兴趣得很！”林老妈笑道，“所以我说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的还是不要在这里碍年轻人的眼，等他们结婚了出去住，我们也清闲他们也高兴！”
王桂香轻轻皱了下眉头，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什么，淡淡道：“其实，我倒不是这样想的。老人和年轻人住一起，多少能有个照应。”
林老妈听王桂香这样一说，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就有点疑惑地看着自己儿子。
林胜杰忙道，“阿姨，我妈观念新着呢，她要和我爸过单独的二人生活！”
王桂香笑一笑，不说什么。
朱小兰忙接口说了其他的话岔开话题，气氛才又活跃起来。
“对了，亲家，你看小兰买这个戒指可好？”林老妈笑道，“我觉得这样一个小小的戒指就要那么多钱，有点亏啊！我就还真喜欢黄金的，看着喜庆些！”
“孩子喜欢么？”林老爸发话。
王桂香微微点头，林胜杰忙道，“妈，这是我们喜欢的。等我和小兰结婚的时候，你要喜欢黄金就送我们金首饰啊！一样的钱，可以买好多！”
林老妈笑了，道，“亲家，其实我也不是嫌贵了。我只是想啊，我们男方家里其实是应该出大头的。胜杰是个缺心眼的人，让小兰自己贴钱了。这姑娘老实，嘴里心里肯定不说啥的，可是我这个妈妈心里难受啊！”
王桂香心里惊了一下，强笑道，“并没有！”
“我知道你的心思，以后肯定会小兰好，你也别操心！”
王桂香一听这句话，看着林老妈，觉得这个女人看着粗笨些其实却也是精明无比的。她只端起酒杯，非要让林老妈喝了，林老妈承了她的情，喝下，这两亲家才算是结了心结。
林胜杰抿嘴冲朱小兰一笑，朱小兰忙倒了两杯子白开水给两个老妈喝了，笑嘻嘻道，“我和胜杰结婚还要全靠你们两个辛苦，现在得好好修养着！”
王桂香只在心中叹，但愿有那样的一天。
“亲家，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病着吧？”林老妈试探着问。
王桂香眯眯眼睛，道，“一直身体都不是很好，就这样了！”
“妈，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吧，正好到了该体检的时候了，方便！”朱小兰热心道，“顺便阿姨也去，人多了还能给折扣！”
林胜杰笑一笑，“我做司机啊！”
朱小兰很在意地看林胜杰一眼，这人居然这么主动就要求去医院了？
林胜杰笑一笑。
“看看好，这好日子还没到头，身体也养好！”林老爸说。
“亲家，你也别怪我这个人多嘴！我看你瘦得吓人，咱们这个年纪的人哪个身上没点肉的？胃口好身体好，我上次就见你没怎么吃东西，还尽吃素的！你说我们这些老人不能给儿女留什么财产，可是也要给儿女减轻负担不是！”
这话不好听，可是暗合了王桂香的心病，她强笑道，“我不就是怕给小兰累赘么？不过我在家里是检查了的，也有固定去一个医院看的，这次倒是不用了。亲家，你身体好，检查检查保养很容易的！”
林老妈说的高兴就激动起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个好日子让他们两个领证了好？我计划着给胜杰首付一个房子，也要参考参考你们的意见啊？”
王桂香觉得这话自己不好答口，转头看女儿。朱小兰又笑眯眯看林胜杰，林胜杰道，“妈，房子缓一缓我自己买就好了，小兰没意见的！你儿子这么好，房子车子总能挣回来的，要挣回来了小兰看上的可不是一个房子，是你儿子全部哦！”
林老妈被这话说得笑了，王桂香也笑起来。
********
小妹有些烦躁，她在家里呆不住。那么大的房子里除了自己就是保姆，老秦是天天在家里呆不住的。她从来不过问他的行踪，他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她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以前她习惯这样的状态，很满意，很不错，可是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是想控制自己的脾气就越难控制，一些以前做得很顺手的事情目前也艰难起来。
她惶恐，她能成为老秦的妻子并不是因为老秦有多爱她或者她有多爱老秦，只不过是她适合这个角色而已。她和老秦都心知肚明，也合作得非常好。她帮助老秦打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关系，老秦给她最够的尊重自由和金钱以及最重要的儿子——她和他都希望是儿子。
老秦给了她在秦家的地位，利益就要她自己想办法去争取。她利用老秦要对付前任小舅子的机会把林胜杰给推了进去，这只是初步；她也压下了刚开始的时候工地上甲方代表报告林胜杰施工管理不利的不满，老秦也顺利地让林胜杰上位了，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满意，心里那种空洞还是不填满。
肚子越来越坠涨，她明明记得自己告诉了老秦最近几天是预产期让他按时回家的。
她烦躁地收拾东西，拖着声音叫保姆送自己去医院。
“要不要打电话给老板？”保姆小心问盛怒中的女人。
小妹一把将手机丢在墙壁上，“不用！”她有些报复的感觉，老秦不是要儿子么，偏不让你第一个看见你儿子！说完就让保姆拎包包跟在自己身后去去医院。
**********
林胜杰面包车停在医院外面，买了份报纸丢给车里打盹的老爸，自己坐一边看着等老妈检查完出来。刚进医院门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医院停车场里，他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秦总打开车门出来，忙笑道，“秦总，还真是巧啊！”
秦总上下打量一下林胜杰，笑道，“巧啊！你在医院有事情？”语气有些林胜杰琢磨不透的东西。
林胜杰忙道，“我妈来检查检查身体，我女朋友陪着呢，我就在外面转转！”
秦总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脚步不停，“小妹生了，我得来看看！是个儿子，高兴坏了！”
林胜杰恍然大悟，看看秦总空着的手，忙道，“秦总，你等一下！”
秦总皱眉，林胜杰忙去医院边上的花店买了一个花篮抱过来递给秦总，道，“秦总啊，恭喜你得贵子了！这匆忙间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一个花篮，让新妈妈高兴高兴！”
秦总爽朗一笑，拍拍林胜杰的肩膀，“我还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东西！”说完喜滋滋拿了花篮，“走，跟我去看看！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生个儿子！”
林胜杰为难地看着耸立的医院大楼，金灿灿的“妇幼保健院”几个大字，有看看秦总耳朵边的几根白发，心里一动，道，“正好，我也等烦躁了，进去看看！”
秦总脸皮透着红光，兴奋极了。林胜杰心里滋味复杂，是一个儿子，小妹的心愿也算达成了吧。
林胜杰给朱小兰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跟着秦总到了病房外面，道，“秦总，新妈妈第一眼总是要见到孩子的爸爸才好，我在外面等你！”
秦总笑，这小子挺识抬举的，也不多说，推开门就进去。
林胜杰只听到了女人狂怒的声音和婴儿的哭声。他的听那声音有些遥远，隔着的仿佛不是一道门而是一个世界。小妹真的离他很远很远了，现在他真的可以淡然地站在她的病房门口，心里说一些祝福的话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嘴巴里说着祝福可是心里却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想，有一些人在别人的记忆里是慢慢的淡去直到消失，有一些人却是在别人的记忆里慢慢深刻直至交缠融入血肉再也分不开来。
朱小兰和林老妈检查完毕就去妇产科找林胜杰，正好看见他站在人病房门口，笑着过去道，“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不是从来不进医院么？”
“小妹生了个儿子，秦总在里面呢！”说完又拉着朱小兰，冲老妈笑一笑，然后小声说，“挺难受的，你让我靠靠！”
朱小兰拉着林胜杰有些凉的手，“难受了还来？”
林胜杰笑嘻嘻看着朱小兰，“小兰，以后你躺里面，我也得这样守着你啊！”
朱小兰害羞，脸微微红，心中却是狠狠被击中了一下，她水润的眼睛看着林胜杰，嘴皮动了几下却问不出话来。她知道他了，她知道他在努力，这种努力让她感动。她奢求的不多，在意的男人能思考着为自己改变那就是福气，语言表达这样的心情太空泛，她只紧紧抓住林胜杰的手，指甲深深抠进了他的手心。
林胜杰觉得有些痛，却是快意地痛！
朱小兰听听里面又是哭又是闹了半晌，道，“这才生小孩啊，怎么就哭起来了？”
“得去说说，不能哭！”林老妈热心死了，就要推门进去，结果正好秦总抱了一个襁褓狼狈出来，见病房门口几人，笑得有些尴尬，林胜杰忙道，“秦总啊，这就是我妈和女朋友，她们也是来恭喜你得儿子的！”
秦总笑着点头，手忙脚乱哄着哭的伤心满脸通红的小孩，朱小兰更强迫自己忽略秦总脸上的两个指甲印子。
秦总见三人的尴尬，哈哈一笑，道：“我还真第一次知道小妹这个娘皮这么有脾气，见了我来就扔儿子，吓死我了！我的宝贝儿子唉，要真丢了可怎好？”
林老妈笑，那声音宏亮，也不知道这个秦总是什么人，就冲上去道，“你这样抱小孩可不对！来，我教你，小孩身体多嫩啊，让你这样抱骨头都歪了！”说完也不顾秦总的反应就伸手把小孩抢抱过来，整理好凌乱的襁褓。
秦总愣了一下，双手得闲了胡乱抹两把头发，“哈，也是太忙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妹都自己来医院了。”
林胜杰拉着朱小兰仔仔细细看着小孩，然后掏出一个刚准备好的信封塞到小孩的襁褓里，道：“今天遇上了也真的是缘分，这个是给小宝贝的礼物！”
秦总也不拒绝，看着朱小兰又看着林胜杰笑。有护士出来把小孩抱了进去，秦总又探头进去结果一大把的花从里面丢出来丢得秦总满头满脸都是，秦总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把花叶子从头上拍下来。
林胜杰见秦总心思全在儿子身上，也不多打扰，告辞就走了。
一路上林老妈有些犹豫，可见了朱小兰又不好说，她刚从门缝里见了那个女人的脸，心里不过一些怀疑而已。
她趁着朱小兰去缴费拿单据的时间偷偷问林胜杰，“是以前那个女人吗？”
林胜杰道，“都过去了，是不是她又有什么重要？”
林老妈这就闭口不问了，两人站在医院大门口台阶边等朱小兰。
林老妈看着朱小兰拿着一把的单子出医院，在台阶上左右看看，看见他们就笑着走过来，顺手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眯眯道，“就是她了！”
林胜杰也笑着点头，看她向他的方向走过来，她身后医院幕墙反射的光也照在她的背后仿佛天使的光辉，他禁不住走上去，捏了朱小兰的手，口中哼哼叽叽起来。朱小兰先还没听清楚，等反应过来，一边把单子放包包里一边惊喜道，“你哼的什么？”
林胜杰微微红了脸蛋，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也就住口了。
朱小兰不依不饶道，“不行，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得重新唱给我听！”
林胜杰眯着眼睛看朱小兰撒娇，“偏不！”就是不唱，她那撒娇的样子可真少见又受用，他得多享受一会儿。
林老妈眯着眼睛看打闹的两人，太阳都照在他们身上，想一想自己一辈子辛劳，看看面包车里打盹的老头子，觉得那死老头耳朵边上的白发也尤为可爱。
有时候生活就是白开水配馒头，初初咀嚼无味，可是慢慢品了，那是越来越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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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尾很普通，和这个故事一样，不过我个人感觉很配。普通人的故事就是这样没有波折，只是一些小小的事件而已，不过这些小小的事件却决定了我们一生中某些很重要的瞬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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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到了林胜杰家里，王桂香坐客厅里看电视，不断左右打量。粗粗一看这房子到处都很干净的，但是她那眼睛还是看出不对来了。茶几上擦得很马虎，还能看见淡淡的水痕，地板瓷砖和瓷砖之间还有些陈旧的污垢黑渍，她又见亲家妈拖着胖胖的身体忙来忙去就笑了。这个家里，算不上很干净，但是也不苛刻，适合她的女儿。她明白自己的性格，若是太过于清洁计较反而和她一样不招人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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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香站一边看两个人打理，道，“那也是逼出来的。那时候我工作忙，放暑假了都她一个人在家里，没办法只有她自己做饭啊！”
王桂香站在厨房门口看女儿俐落地拿到剖鱼，那鱼的嘴巴还一张一合眼睛没有一点神采。她看了心里难受，眼泪就忍不住要往下掉。她忙回头，用纸巾擦了一下，深吸了两口气声音正常了点，才道，“你说这人的生死和鸡鸭鱼之类的一样也是不能定的事情！明明上一日都还活得好好的吧，可是下一日主人家要杀要卖却也是随不得它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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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王桂香刻意坐了没对着鱼头的座位。
林老爸起身，倒酒道，“那一日是正式订婚，这一日却当是家宴。咱们一家人坐一起也不要管什么别的，好吃好喝了，说说亲热的话！”
王桂香端起酒杯应了一下，只浅浅沾了一口。
林老妈看着儿子和朱小兰，笑道，“亲家，我这儿子是独生子，小时候家里惯的，性格也是霸道得很，以后他有什么做得不对让小兰生气的地方，还要你多教教他！”
王桂香见林老妈首先就说了软话，心里也软了，马上道，“我家小兰才是。我一个人带她长大，她也没什么朋友，性格上难免孤僻了些。平时我留心看了，也是胜杰让她的地方多些，但是我知道长久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就想啊，以后她到了你们家，你们就把她当成自己女儿好了！该说的就说，该骂的就骂，千万不要客气了。一家人，说说骂骂那才是相处之道！”
朱小兰看看老妈，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桂香笑一下，端起酒杯道，“我对她肯定有疏于管教的地方，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包涵她的错处！”说完就把酒干了。林老妈有点摸不着头脑，也只得倒酒干了。
王桂香喝了酒忙喝白水，然后夹青菜冲淡口中的酒味道。
“年轻人的事情，老人不懂，随便说两句吧还是我们没见识。你说胜杰吧，好好的日子过得总买些不我们不懂的东西回来，他自己还有兴趣得很！”林老妈笑道，“所以我说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的还是不要在这里碍年轻人的眼，等他们结婚了出去住，我们也清闲他们也高兴！”
王桂香轻轻皱了下眉头，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什么，淡淡道：“其实，我倒不是这样想的。老人和年轻人住一起，多少能有个照应。”
林老妈听王桂香这样一说，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就有点疑惑地看着自己儿子。
林胜杰忙道，“阿姨，我妈观念新着呢，她要和我爸过单独的二人生活！”
王桂香笑一笑，不说什么。
朱小兰忙接口说了其他的话岔开话题，气氛才又活跃起来。
“对了，亲家，你看小兰买这个戒指可好？”林老妈笑道，“我觉得这样一个小小的戒指就要那么多钱，有点亏啊！我就还真喜欢黄金的，看着喜庆些！”
“孩子喜欢么？”林老爸发话。
王桂香微微点头，林胜杰忙道，“妈，这是我们喜欢的。等我和小兰结婚的时候，你要喜欢黄金就送我们金首饰啊！一样的钱，可以买好多！”
林老妈笑了，道，“亲家，其实我也不是嫌贵了。我只是想啊，我们男方家里其实是应该出大头的。胜杰是个缺心眼的人，让小兰自己贴钱了。这姑娘老实，嘴里心里肯定不说啥的，可是我这个妈妈心里难受啊！”
王桂香心里惊了一下，强笑道，“并没有！”
“我知道你的心思，以后肯定会小兰好，你也别操心！”
王桂香一听这句话，看着林老妈，觉得这个女人看着粗笨些其实却也是精明无比的。她只端起酒杯，非要让林老妈喝了，林老妈承了她的情，喝下，这两亲家才算是结了心结。
林胜杰抿嘴冲朱小兰一笑，朱小兰忙倒了两杯子白开水给两个老妈喝了，笑嘻嘻道，“我和胜杰结婚还要全靠你们两个辛苦，现在得好好修养着！”
王桂香只在心中叹，但愿有那样的一天。
“亲家，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病着吧？”林老妈试探着问。
王桂香眯眯眼睛，道，“一直身体都不是很好，就这样了！”
“妈，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吧，正好到了该体检的时候了，方便！”朱小兰热心道，“顺便阿姨也去，人多了还能给折扣！”
林胜杰笑一笑，“我做司机啊！”
朱小兰很在意地看林胜杰一眼，这人居然这么主动就要求去医院了？
林胜杰笑一笑。
“看看好，这好日子还没到头，身体也养好！”林老爸说。
“亲家，你也别怪我这个人多嘴！我看你瘦得吓人，咱们这个年纪的人哪个身上没点肉的？胃口好身体好，我上次就见你没怎么吃东西，还尽吃素的！你说我们这些老人不能给儿女留什么财产，可是也要给儿女减轻负担不是！”
这话不好听，可是暗合了王桂香的心病，她强笑道，“我不就是怕给小兰累赘么？不过我在家里是检查了的，也有固定去一个医院看的，这次倒是不用了。亲家，你身体好，检查检查保养很容易的！”
林老妈说的高兴就激动起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个好日子让他们两个领证了好？我计划着给胜杰首付一个房子，也要参考参考你们的意见啊？”
王桂香觉得这话自己不好答口，转头看女儿。朱小兰又笑眯眯看林胜杰，林胜杰道，“妈，房子缓一缓我自己买就好了，小兰没意见的！你儿子这么好，房子车子总能挣回来的，要挣回来了小兰看上的可不是一个房子，是你儿子全部哦！”
林老妈被这话说得笑了，王桂香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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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有些烦躁，她在家里呆不住。那么大的房子里除了自己就是保姆，老秦是天天在家里呆不住的。她从来不过问他的行踪，他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她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以前她习惯这样的状态，很满意，很不错，可是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是想控制自己的脾气就越难控制，一些以前做得很顺手的事情目前也艰难起来。
她惶恐，她能成为老秦的妻子并不是因为老秦有多爱她或者她有多爱老秦，只不过是她适合这个角色而已。她和老秦都心知肚明，也合作得非常好。她帮助老秦打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关系，老秦给她最够的尊重自由和金钱以及最重要的儿子——她和他都希望是儿子。
老秦给了她在秦家的地位，利益就要她自己想办法去争取。她利用老秦要对付前任小舅子的机会把林胜杰给推了进去，这只是初步；她也压下了刚开始的时候工地上甲方代表报告林胜杰施工管理不利的不满，老秦也顺利地让林胜杰上位了，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满意，心里那种空洞还是不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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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烦躁地收拾东西，拖着声音叫保姆送自己去医院。
“要不要打电话给老板？”保姆小心问盛怒中的女人。
小妹一把将手机丢在墙壁上，“不用！”她有些报复的感觉，老秦不是要儿子么，偏不让你第一个看见你儿子！说完就让保姆拎包包跟在自己身后去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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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胜杰面包车停在医院外面，买了份报纸丢给车里打盹的老爸，自己坐一边看着等老妈检查完出来。刚进医院门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医院停车场里，他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秦总打开车门出来，忙笑道，“秦总，还真是巧啊！”
秦总上下打量一下林胜杰，笑道，“巧啊！你在医院有事情？”语气有些林胜杰琢磨不透的东西。
林胜杰忙道，“我妈来检查检查身体，我女朋友陪着呢，我就在外面转转！”
秦总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脚步不停，“小妹生了，我得来看看！是个儿子，高兴坏了！”
林胜杰恍然大悟，看看秦总空着的手，忙道，“秦总，你等一下！”
秦总皱眉，林胜杰忙去医院边上的花店买了一个花篮抱过来递给秦总，道，“秦总啊，恭喜你得贵子了！这匆忙间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一个花篮，让新妈妈高兴高兴！”
秦总爽朗一笑，拍拍林胜杰的肩膀，“我还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东西！”说完喜滋滋拿了花篮，“走，跟我去看看！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生个儿子！”
林胜杰为难地看着耸立的医院大楼，金灿灿的“妇幼保健院”几个大字，有看看秦总耳朵边的几根白发，心里一动，道，“正好，我也等烦躁了，进去看看！”
秦总脸皮透着红光，兴奋极了。林胜杰心里滋味复杂，是一个儿子，小妹的心愿也算达成了吧。
林胜杰给朱小兰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跟着秦总到了病房外面，道，“秦总，新妈妈第一眼总是要见到孩子的爸爸才好，我在外面等你！”
秦总笑，这小子挺识抬举的，也不多说，推开门就进去。
林胜杰只听到了女人狂怒的声音和婴儿的哭声。他的听那声音有些遥远，隔着的仿佛不是一道门而是一个世界。小妹真的离他很远很远了，现在他真的可以淡然地站在她的病房门口，心里说一些祝福的话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嘴巴里说着祝福可是心里却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想，有一些人在别人的记忆里是慢慢的淡去直到消失，有一些人却是在别人的记忆里慢慢深刻直至交缠融入血肉再也分不开来。
朱小兰和林老妈检查完毕就去妇产科找林胜杰，正好看见他站在人病房门口，笑着过去道，“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不是从来不进医院么？”
“小妹生了个儿子，秦总在里面呢！”说完又拉着朱小兰，冲老妈笑一笑，然后小声说，“挺难受的，你让我靠靠！”
朱小兰拉着林胜杰有些凉的手，“难受了还来？”
林胜杰笑嘻嘻看着朱小兰，“小兰，以后你躺里面，我也得这样守着你啊！”
朱小兰害羞，脸微微红，心中却是狠狠被击中了一下，她水润的眼睛看着林胜杰，嘴皮动了几下却问不出话来。她知道他了，她知道他在努力，这种努力让她感动。她奢求的不多，在意的男人能思考着为自己改变那就是福气，语言表达这样的心情太空泛，她只紧紧抓住林胜杰的手，指甲深深抠进了他的手心。
林胜杰觉得有些痛，却是快意地痛！
朱小兰听听里面又是哭又是闹了半晌，道，“这才生小孩啊，怎么就哭起来了？”
“得去说说，不能哭！”林老妈热心死了，就要推门进去，结果正好秦总抱了一个襁褓狼狈出来，见病房门口几人，笑得有些尴尬，林胜杰忙道，“秦总啊，这就是我妈和女朋友，她们也是来恭喜你得儿子的！”
秦总笑着点头，手忙脚乱哄着哭的伤心满脸通红的小孩，朱小兰更强迫自己忽略秦总脸上的两个指甲印子。
秦总见三人的尴尬，哈哈一笑，道：“我还真第一次知道小妹这个娘皮这么有脾气，见了我来就扔儿子，吓死我了！我的宝贝儿子唉，要真丢了可怎好？”
林老妈笑，那声音宏亮，也不知道这个秦总是什么人，就冲上去道，“你这样抱小孩可不对！来，我教你，小孩身体多嫩啊，让你这样抱骨头都歪了！”说完也不顾秦总的反应就伸手把小孩抢抱过来，整理好凌乱的襁褓。
秦总愣了一下，双手得闲了胡乱抹两把头发，“哈，也是太忙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妹都自己来医院了。”
林胜杰拉着朱小兰仔仔细细看着小孩，然后掏出一个刚准备好的信封塞到小孩的襁褓里，道：“今天遇上了也真的是缘分，这个是给小宝贝的礼物！”
秦总也不拒绝，看着朱小兰又看着林胜杰笑。有护士出来把小孩抱了进去，秦总又探头进去结果一大把的花从里面丢出来丢得秦总满头满脸都是，秦总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把花叶子从头上拍下来。
林胜杰见秦总心思全在儿子身上，也不多打扰，告辞就走了。
一路上林老妈有些犹豫，可见了朱小兰又不好说，她刚从门缝里见了那个女人的脸，心里不过一些怀疑而已。
她趁着朱小兰去缴费拿单据的时间偷偷问林胜杰，“是以前那个女人吗？”
林胜杰道，“都过去了，是不是她又有什么重要？”
林老妈这就闭口不问了，两人站在医院大门口台阶边等朱小兰。
林老妈看着朱小兰拿着一把的单子出医院，在台阶上左右看看，看见他们就笑着走过来，顺手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眯眯道，“就是她了！”
林胜杰也笑着点头，看她向他的方向走过来，她身后医院幕墙反射的光也照在她的背后仿佛天使的光辉，他禁不住走上去，捏了朱小兰的手，口中哼哼叽叽起来。朱小兰先还没听清楚，等反应过来，一边把单子放包包里一边惊喜道，“你哼的什么？”
林胜杰微微红了脸蛋，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也就住口了。
朱小兰不依不饶道，“不行，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得重新唱给我听！”
林胜杰眯着眼睛看朱小兰撒娇，“偏不！”就是不唱，她那撒娇的样子可真少见又受用，他得多享受一会儿。
林老妈眯着眼睛看打闹的两人，太阳都照在他们身上，想一想自己一辈子辛劳，看看面包车里打盹的老头子，觉得那死老头耳朵边上的白发也尤为可爱。
有时候生活就是白开水配馒头，初初咀嚼无味，可是慢慢品了，那是越来越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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