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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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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象是泡在水里一样无力,怎么抓摸也抬不起来。我睁开眼,帐子是撩开的,眼里就先看到高高的梁柱上绘的红绿蓝白的花,模模糊糊的一片。

    “娘娘!娘娘你醒了!”

    我头稍微歪一下,看到喜月跳起身来冲外头喊:“娘娘醒了!醒了!太医,快进来!”

    我喘气的时候觉得胸口特别沉,吸进来呼出去的气息都象刀子一样在喉咙划拉着不停,轻轻的咳了两声,觉得头胀身沉。

    进来的那人到床前跪下,喜月替我把手从被中拿出来,太医请过脉,抬头说话的时候,我才看见是李成蹊。

    他说话声音低,我只觉得脑子里有小锯子在嘶拉嘶拉的来回扯来回锯,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又咳了两声,喜月端了一小碗稀粥过来给我喝下去,然后又端了热气腾腾的一碗药汤来。反正我嘴里舌头大概睡久了,粥也尝不出味,药也不觉得苦。

    喜月待我喝完药,拿水给我漱口。我张开口,声音哑的根本不能听:“她……怎么样?”

    喜月一点不迟钝,说:“小格格好的很,挺壮实的,吃奶都可有劲儿了。娘娘不用挂心,好好将养自己身子要紧。”

    我手指动了一下,抬不起来:“你……抱来,我看看。”

    喜月迟疑着,目光投向床尾。

    她没有往那边看,我也真没有注意。床尾那里,帐幔的阴影里,坐着个人。

    他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我的手。

    两眼熬的通红,人好象也瘦了一圈,穿着石青的常服,显得比平时消沉憔悴的多。

    我慢慢转开头,目光落在床头的雕饰上面。朱红色床栏上面有镂花纹道,填着金色。这样热闹又明艳的颜色,现在看着却觉得非常扎眼。

    喜月还犹豫着没去,他叹息着说:“去抱过来吧,那孩子还没见过额娘呢。”

    喜月答应着去了,我躺在那儿,轻轻阖着眼。他坐在床边,没有出声,握着我的手也没有松开。

    屋里屋外都是一股药气,喜月回来的很快,声音里带着欢愉:“娘娘,小格格抱来了。”

    我抬了一下,头抬起来,上身却沉的挪不动。

    喜月想过来服侍,但是被他挥一下手挡住。

    然后他很笨的把我上半身扶起来,拿大枕头让我靠住。

    我这会儿也没有精神和他划清楚河汉界,不知道在床上睡了多久,骨头挺硬硌人,骨节跟生了锈一样。这样半靠着,还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喘了半天,才抬起手:“抱过来让我看看。”

    喜月很欢喜的把襁褓凑到我眼底下来,黄绫被子裹很紧实,露在外边儿的小脸儿白嫩的象奶皮子,眉毛很淡,眼睛闭着,小鼻子呼吸呼吸的微微张翕颤动。和玄烨不一样,她的胎发很时不再来,已经长的有半寸多长,乌黑黑的,更显得皮肤细白。

    “娘娘,我们都看着,说格格长得很象娘娘呢。”

    我嘴角动了一下,想笑,可是觉得脸上的肉都睡僵了,说:“抱……抱回去吧。”

    喜月没说什么,顺治低声说:“你喜欢,让她在你旁边多待会儿。”

    我摇摇头,对喜月说:“别把我的病气……过给她,抱走吧。”

    喜月屈一下膝,慢慢退了下去。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黄绫的包被,直到她们出了屋子,再也瞧不见。

    “你别想太多,好好养着。等好起来了,要怎么抱怎么亲热还不都行?”

    我闭上眼,即使是这样靠着,也觉得天旋地转,身子要往一边歪斜,喘气也费力。他顿了一下,又说:“躺下来好不好?”口气很柔。

    我微微点一下头。他用手托着我,把枕头抽掉,再放我慢慢躺下,又把被子拉高,把我严严实实盖上。

    喜月又轻手轻脚的回来了,小声问我:“娘娘,要吃茶吗?”

    我没动弹,她已经手脚轻快的把茶盏端了过来,我欠起头,喝了两口。

    总是有道不容忽略的视线紧紧盯着,让人觉得很不自在。我把头转向床里,很想再昏睡过去,可以把眼前的尴尬僵局给睡到没有睡到消失。

    可是或许是原先睡了很久,也可能是身后坐着个人实在是让人不踏实,尽管闭着眼,可就是睡不着。

    他有点不安,声音里都是小心的意味,问:“你身上还疼吗?”

    我没应声,停了一下,反问他:“……玄烨呢?”

    “昨日皇额娘过来探你,已经将他先接到慈宁宫去了——”他赶紧又补充:“你放心,等你好起来了,天天过去陪着他看着他,决不会让你们隔了开见不着面的。”

    我的手指慢慢蜷起来,掌心里空空的。

    那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

    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流下来,落进鬓边的头发里。

    玄烨,玄烨……

    妈妈很想你,你呢?你在慈宁宫住的惯吗?你想不想妈妈?

    一块手帕凑近过来,替我沾拭泪迹。我看到衣袖也知道是谁。

    他在这儿做什么呢?心里不安吗?我不需要他来表示愧疚,又或是同情……

    可是,也不能声高气壮的赶他走。惹不起,也躲不开。

    “你,你别哭……”他很笨拙的,缓慢的说:“太医说你这时候不能哭,也不能吹风,落下病,一辈子都要吃苦。”

    一辈子?说起来好象很漫长一样。其实人认真在活着的时光,不过就是那么几年。

    他也没有再找话说,也没听见他再有什么动静。两个人一个坐,一个卧,药气满屋子都是,只是没有声音,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