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无喜之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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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芸娘和净云原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们同时被这一句唱惊醒了，不止他们，躲在最角落那个位置，手中米酒没有离手的杨二也惊住了，一直不安分的小全和小五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这宛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在这一刻不知将这个闹哄哄的戏园子里的多少出窍游魂唱归了原位，整个“吉祥园”有一刹那的安静，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人们都在这个瞬间相信了那个传言，“吉祥园”的老板只听了一句就让“六福班”进了这园子。但凡是听戏之人，这样的嗓子凭他是谁也抵不过一句啊！
柳家戏班是全女班，小生都是女子扮的，芸娘从小到大也听过不少戏班的戏，男女合演的也有，在此之前她从不觉得女子扮小生与男子有多大区别，而今方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学了这么多年的戏，芸娘深知唱成这样需要付出多少艰辛，戏不比别的，就是天分再高，嗓子再好，不下苦功都是不成的。听了这出戏，芸娘觉出了自己的浅薄，从前她不爱唱戏，又没有什么天分，一直都是混混日子，后来芳娘出了事，她就更不喜唱戏了，总觉得自己在台上不过是个供人消遣娱乐的玩物，而此时台上之人却令她明白，别人当你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他在台上的举手投足皆是为了对得住自己的所有用功和热爱。
很快这场戏就唱完了，大厅里的灯火又亮堂起来，“吉祥园”的规矩是场与场之间都有一小会儿间隔，这个间隔不仅是让演员休息一下那么简单，它最重要的作用是让看客们有时间打赏。这个时间才是“吉祥园”最热闹，最有看头的。只见从戏台两边走来两队胡女，手里端着红漆木盘，这些胡女都蒙着面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她们的上衣和裙子都穿得很是整齐，偏生这上衣和裙子之间不是连着的，露出很细的一截肚皮，在她们行走中那雪白的肚皮若隐若现，她们分开两边围着大厅里的看客走得不紧不慢，所过之处总会引起一点骚动，她们也只作全然不知，除非你是打赏在她端着的空盘里她才会停下来，否则她们就象前路永无止境似的循环地走下去。
随着她们的盘子里渐渐装满了银子，她们又从人群之中回到戏台一侧，那里有人在记录银子的数目和打赏人的名字，然后会有叫赏的人用长长的声调高声喊出来，“张三老板，赏银二十两，李四老板，赏银四十两”，叫赏和迎宾一样，是专门练过的，每一个名字都仿佛从丹田中发出，字正腔圆，戏园子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喊一声都能引起一阵欢呼，激发出后面打赏人更大的热情。
除了大厅之外，二楼包厢有专门的十个胡女来收赏银，推开吉六大门的胡女并没有在别人面前逗留，她熟门熟路地走向了坐在最边上的杨二。杨二也不推搪，对小五偏了偏头，小五走过去在盘子里放了一百两银票。小全不禁咋舌，一百两，在这里面银子都不值钱了。那女子点点头，也没与其他人招呼一声就直接出去了。芸娘忽然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净云，“那个，我那个活计有多少工钱？”净云看了看她，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目的，温柔地问：“你想打赏？”芸娘望着他，坦白地点头回答：“是的，”接着她低下头小声地补充，：“我银子很少。”她这个话说得有点惭愧。净云连短暂的迟疑都不曾有，握住她的手鼓励她道：“好！”
他站起来，走到杨二跟前低声询问，两个人商量了几句，然后净云回到芸娘身边对她说：“他最多可以付给你二两银子。你打算打赏多少？”芸娘不太了解外面的世道，但她知道这个价格是很高的了，她感激地看了杨二一眼，与此同时，杨二也看着她，他的眼里并没有惊讶，而是那么平常地看着她，似乎她要做的不过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芸娘并不奇怪净云对自己的支持，迄今为止，她做的每件事情他都是赞同的，他甚至从不需要问她原因就能了解她的行为。
芸娘抬头看着净云的眼睛说：“加上这个二两，我有十两银子，我想打赏给他。”这些银子是她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但是她今天就是想用自己挣下的银子打一回赏，不是因为她有钱，而是因为戏台上的那个人真的值得，她不知道别人的打赏是为了什么，她的这份打赏是因为尊重，她用了自己的全部来给予他应当得到的尊重。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芸娘和净云原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们同时被这一句唱惊醒了，不止他们，躲在最角落那个位置，手中米酒没有离手的杨二也惊住了，一直不安分的小全和小五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这宛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在这一刻不知将这个闹哄哄的戏园子里的多少出窍游魂唱归了原位，整个“吉祥园”有一刹那的安静，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人们都在这个瞬间相信了那个传言，“吉祥园”的老板只听了一句就让“六福班”进了这园子。但凡是听戏之人，这样的嗓子凭他是谁也抵不过一句啊！
柳家戏班是全女班，小生都是女子扮的，芸娘从小到大也听过不少戏班的戏，男女合演的也有，在此之前她从不觉得女子扮小生与男子有多大区别，而今方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学了这么多年的戏，芸娘深知唱成这样需要付出多少艰辛，戏不比别的，就是天分再高，嗓子再好，不下苦功都是不成的。听了这出戏，芸娘觉出了自己的浅薄，从前她不爱唱戏，又没有什么天分，一直都是混混日子，后来芳娘出了事，她就更不喜唱戏了，总觉得自己在台上不过是个供人消遣娱乐的玩物，而此时台上之人却令她明白，别人当你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他在台上的举手投足皆是为了对得住自己的所有用功和热爱。
很快这场戏就唱完了，大厅里的灯火又亮堂起来，“吉祥园”的规矩是场与场之间都有一小会儿间隔，这个间隔不仅是让演员休息一下那么简单，它最重要的作用是让看客们有时间打赏。这个时间才是“吉祥园”最热闹，最有看头的。只见从戏台两边走来两队胡女，手里端着红漆木盘，这些胡女都蒙着面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她们的上衣和裙子都穿得很是整齐，偏生这上衣和裙子之间不是连着的，露出很细的一截肚皮，在她们行走中那雪白的肚皮若隐若现，她们分开两边围着大厅里的看客走得不紧不慢，所过之处总会引起一点骚动，她们也只作全然不知，除非你是打赏在她端着的空盘里她才会停下来，否则她们就象前路永无止境似的循环地走下去。
随着她们的盘子里渐渐装满了银子，她们又从人群之中回到戏台一侧，那里有人在记录银子的数目和打赏人的名字，然后会有叫赏的人用长长的声调高声喊出来，“张三老板，赏银二十两，李四老板，赏银四十两”，叫赏和迎宾一样，是专门练过的，每一个名字都仿佛从丹田中发出，字正腔圆，戏园子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喊一声都能引起一阵欢呼，激发出后面打赏人更大的热情。
除了大厅之外，二楼包厢有专门的十个胡女来收赏银，推开吉六大门的胡女并没有在别人面前逗留，她熟门熟路地走向了坐在最边上的杨二。杨二也不推搪，对小五偏了偏头，小五走过去在盘子里放了一百两银票。小全不禁咋舌，一百两，在这里面银子都不值钱了。那女子点点头，也没与其他人招呼一声就直接出去了。芸娘忽然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净云，“那个，我那个活计有多少工钱？”净云看了看她，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目的，温柔地问：“你想打赏？”芸娘望着他，坦白地点头回答：“是的，”接着她低下头小声地补充，：“我银子很少。”她这个话说得有点惭愧。净云连短暂的迟疑都不曾有，握住她的手鼓励她道：“好！”
他站起来，走到杨二跟前低声询问，两个人商量了几句，然后净云回到芸娘身边对她说：“他最多可以付给你二两银子。你打算打赏多少？”芸娘不太了解外面的世道，但她知道这个价格是很高的了，她感激地看了杨二一眼，与此同时，杨二也看着她，他的眼里并没有惊讶，而是那么平常地看着她，似乎她要做的不过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芸娘并不奇怪净云对自己的支持，迄今为止，她做的每件事情他都是赞同的，他甚至从不需要问她原因就能了解她的行为。
芸娘抬头看着净云的眼睛说：“加上这个二两，我有十两银子，我想打赏给他。”这些银子是她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但是她今天就是想用自己挣下的银子打一回赏，不是因为她有钱，而是因为戏台上的那个人真的值得，她不知道别人的打赏是为了什么，她的这份打赏是因为尊重，她用了自己的全部来给予他应当得到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