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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9章 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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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会真批复林尚书的辞呈吧?”

    “论功绩和才能,当朝谁人能比肩林尚书?”

    “呵呵……当真是不作为的人位居宰辅,大有作为的人却处处受迫害!”

    ……

    消息一经传开,京城的官场当即是议论纷纷,很多正直的官员忍不住跳出来说上两句,已然隐隐地将矛头指向了徐党。

    跟着上次杨博请辞以示清白不同,杨博确实是任人唯亲和不作为,但林晧然这些年的每一项功绩都是有目共睹。

    不说广东开海和整顿盐政这种显赫的政绩,单是他在地方的治理上,顺天府尹的位置可谓是走马观花,但这么多年以来,能够有“青天”之名仅有林晧然一人矣。

    至于户部的治理早已经是公认的卓有成效,而今的户部十三司有着高效的办事效率,致使其他五部衙门一度是相形见绌。

    偏偏地,徐党和一些急于跟吴林党撇清关系的官员宛如失明般,却是没有看到林晧然的功绩和能力,已然是将一堆仅是风闻的罪名通通扣到了林晧然的头上。

    “徐党莫要做得太过,当真老天收了你们!”

    很多正直的官员原本对吴山的离世而厌恶于徐党的这种行径,而今看到逼得林晧然上疏请辞,已然是不再忌惮太多东西,纷纷站出来进行了指责。

    却是不得不承认,虽然徐阶拉拢人心的手段极强,但官员都是熟读圣贤书之人,亦有很多如同海瑞那般刚直的正官员为林晧然鸣不平。

    当然,京城官场的舆论影响力已经大大地削弱,哪怕他们再如此的不满,亦是传不到躲在深宫中修道的嘉靖耳中。

    事情的结果如何,却是取决于嘉靖的决断,而对嘉靖的决断能够产生影响的人主要是徐阶、严讷和李春芳三位阁臣。

    今天的天气很好,无逸殿正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中。

    身穿蟒袍的徐阶坐在案前,正是票拟着两京十三省的奏疏。虽然这份工作比较辛苦,但每每想着自己的每个票拟都能够实施,心里却是有一种满足感。

    只是看到襄阳等处大雨,平地水深数尺,而滁州更是大雨雹和地震,却是让他亦是不由得微微地蹙起眉头。

    他深知不赈灾必定会被骂,而且地方上的贪官亦会对他产生不满,但如果进行赈灾,那么就要从各处弄银子,这种事情却是要更加的慎重。

    严嵩的倒台固然有他通过蓝道行挑拨君臣关系的原因,亦有严嵩上了岁数的原因,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严嵩动了东南豪绅和淮盐商的利益。

    “爹,那小子主动上疏请辞了!”徐璠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显得兴冲冲地汇报道。

    理论上,第一个看到奏疏的是司礼监的大太监,但在通政司转呈这个环节中,却是难免会出现“纰漏”。

    以现在徐党的权势,想要提前从通政司那里知晓某位大臣上疏的大致内容,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特别现任通政使刘体乾一直有意巴结徐阶,根本不用徐璠主动前去探听,人家便已经差人将林晧然的这个举行秘密告之。

    徐璠这个太常寺少卿本是闲职,且太常寺的点卯早已经名存实亡,故而没有前去太常寺衙门报道。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亦是急匆匆地跑来这里汇报。

    徐阶虽然知道林晧然对他构不成直接的威胁,但还是一直留意林晧然的举动,只是脸上并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而兴奋。

    “爹,此事千真万确,是刘体乾传过来的消息!”徐璠以为老爹又指责他做事鲁莽,便是压低声音地说道。

    徐阶自然不是质疑消息的可信度,不说刘体乾不敢欺骗于他,而他亦有他的判断力,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后生可畏,当真不容小窥啊!”

    啊?

    正在幸灾乐祸的徐璠不由得一愣,显得震惊地抬头询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顿了顿,他又是进行强调道:“爹,孩儿说林若愚上疏请辞!”

    在他看来,哪怕嘉靖不同意林晧然的请辞,只要他老爹暗地里使一把劲,那么这个朝堂便从此再无林晧然。

    徐阶端起旁边凉掉的茶盏,这知子莫若父,自然是一眼就看穿这个蠢儿子的小心思,便是淡淡地询问道:“你觉得皇上会接受他的辞呈?”

    “林若愚不是冲撞了皇上吗?”徐璠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出其中的缘由道。

    徐阶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知道凭着这个蠢儿子的智商莫说将来像严世藩那般成为小阁老,不给人玩死亦是他徐家的祖宗显灵。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这才语重心长地直指核心地道:“林若愚是冲撞了皇上不假,但皇上真的动了真气,那么他的户部尚书早就不保,根本不需要他上疏请辞!”

    “那……欧阳一敬那帮人弹劾他的奏疏呢?”徐璠心知老爹比他更懂皇上,显得不死心地追问道。

    徐阶端着茶盏,却是轻轻地摇头道:“不说这些弹劾没有一项是真的,皇上什么时候用人是看这位大臣是否铺张浪费了?”

    “那……”徐璠宛如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已然是发现事情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乐观。

    徐阶用茶盖泼开飘在上面的茶梗,便是做出结论地道:“他户部尚书的位置不仅稳若泰山,而且此举会让我们这边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甚至是想要借此打破当前朝堂的平衡!”

    “这又是为何?”徐璠再度显得自己智商不够用,显得疑惑地追问道。

    徐阶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认真地剖析道:“因为他上疏请辞,包括皇上在内的人都会觉得此次是我们这边在逼迫于他,是我徐阶要对他这位户部尚书赶尽杀绝,是我们这边持强凌弱了!”

    “即便我们欺负他又怎么了?现在吴山不在了,仅凭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还拿什么跟我们斗?”徐璠对林晧然早已经无视,显得不屑地道。

    徐阶将茶盏轻轻地放下,眼睛复杂地望向这个蠢儿子分析道:“这便是他想要告诉皇上的!你可以笑话他是一个爱哭的小孩子,但他向皇上这一哭诉,板子很可能会打到我们身上了!”

    政治斗争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每一个看似愚蠢的举动,有些会隐藏着高深的政治智慧,甚至会因此而反败为胜。

    这……

    徐璠在听明白这些东西之后,特别是看清楚林晧然的意图,嘴巴不由得微微地张了开来,却是再度发现:自己离那个梦寐以求小阁老的宝座似乎又是远了一些,这个朝堂还真不是他这种脑袋能玩得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