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解禁 > 第十九节 沉默只因不想言说

第十九节 沉默只因不想言说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交流会上时气氛太过紧张,谁也没有觉妙玉的异常,即使与郭若坐在紫膻木高背椅上面闲聊许久,郭若也没有觉妙玉与她私语时的神情恍惚,到了后面妙玉更是在强颜欢笑,可惜郭若的心神更多的是关注场中紧张微妙的局势,也没有全身心放在与妙玉私语上,所以直到别过后都没有觉妙玉的异样。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大事连连,联盟内诸多事宜,如同傀儡的峨嵋派新任掌门妙玉的异样,连她的师父都没有注意。这忽视之中,兴许和妙玉常日里话也不多有些关系。

    妙玉师父习惯了自己这个外表冰冷性子软弱的弟子的逆来顺受,若非是看上了这一点,也不会让妙玉来当了便宜掌门,或许也只有她自觉了如指掌的妙玉,她才敢异常放心的退位,将妙玉拱到了台前,自己安心隐于幕后做了峨嵋派太上皇般的角色。

    妙玉师父觉得妙玉的性子她摸了个通透,将峨嵋派交在妙玉手中她暗中看了两年,更觉着放心,深觉自己没有挑错人。后来的日子她便安然将派中部分事宜交予妙玉自行处理,但是在决定门派日后走向的大事上,依旧由她来拿主意。

    这几日里都是这样的大事,妙玉师父只忙着沉思如何做选择,更加把妙玉这个太过放心的便宜掌门忽视了过去。

    有时候让人放心的结果,就是会被无意忽视。

    妙玉回来后其实比原来更加沉默,她甚至有些厌烦为何自己会让人这般的放心,她刻意表现了些异样,可惜没有人会来关心她,问问她是否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她太渴望有一个人来表示一下关心,可惜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还会注意到她,一个傀儡掌门的心里事,怎么与门派大事能相提并论呢?

    可是这时候哪怕一个虚假的关心,妙玉也会对那人心存感激。或许问她是否有什么事,她不会和别人说出心里闷着的东西,即便是极想找个人倾诉,她也找不到能够真个信任的人,她闷的那些东西,即使是郭若和从小到大的姐妹,她也不想说出来。

    但是被人关心着,总比这样似乎被全世界忽视遗忘了的感觉,要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妙玉师父对妙玉的性子的确拿捏极准,妙玉冰冷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软弱的心,她只会用冷漠的外表,来抵挡外面世界对她的伤害。可惜那层薄薄的防御太过脆弱,在事实面前,往往一触即破。但即使受了再大再多的伤,她那柔弱的心不会选择悍然反击,只会藏得更深,慢慢等着伤口的痊愈。

    可惜似乎越是软弱的人,越会被人肆意欺负,比方妙玉师父那样,比方那个华山她陪伴了一年多三月的男人。

    妙玉迷茫沉思了三日,等到带着十万峨嵋派弟子执剑赶去峨眉山西北那一片林木区的时候,她依旧理不清思路,不明白是自己错了,还是别人错了,但是总有人错了,不然她的生活不会变成了如此模样。

    林木区外有一方原野,刚被大雨洗刷过的天地,透着一股宁静清新的味道,可惜雨过之后天却没有放晴,不然也是个极好的天气。

    阴云稀薄开来,隐约可见寡白色的太阳,光线倾洒下来,也没有增加多少亮度,大约和破晓时那般,依旧有些灰暗。

    妙玉和十万峨嵋弟子到达的时候,十万人的气息太过凝实,那些出鞘的宝剑太过锋锐利寒,将那一片原野的青绿色彻底淹没,也将拂面微风送来的草木清新味道驱散无踪。

    妙玉胯下一匹白马,似乎是那一日去五环广场时骑过的,很是温驯,身后有十万人也不见它有紧张烦躁,漫不经心地打了两个响鼻,排解无聊的踢了踢脚下青草,似在疑惑为何要在此处停留,而不是由着它肆意狂奔。

    它的主人自然不能由着它乱来,事实上它的主人又一次蹙着眉神游物外去了。

    妙玉这几日的头脑里乱得厉害,骤然觉了些似乎惊天的秘密,扰得她心神不宁不说,更是会止也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忽而幽怨自己的遭遇,忽而惊疑那秘密之后是否隐藏着天大的bsp;官方mm英姿上传阴谋,忽而感伤师父的抉择,等等不一而足的诸番杂念,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踏至,妙玉的脑袋仿佛大了一圈,乱七八糟的一时竟怎也理不出头绪,甚至连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也似乎不知道了。

    所以连她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在这里,她都迷迷糊糊的不甚清楚,只知道师父突然之间叫到了她,让她跟着两位师姑带队去一个地方,也没有跟她细说解释,便皱眉思索去了。

    她本不会多想,因为以前也是这样,师父分派任务,她便忠实的执行,即使担任了掌门以后也是如此。可是听多了郭若的话,再受了现的秘密狠狠刺激了一下,她终于有些介意。她似乎突然之间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是掌门了,不是原本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了,而师父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门了,为何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忠实的执行师父派下来的任务?决策……不是应该是掌门做的事情么?

    她烦躁的甩甩头,两畔丝随之摇摆,一遍遍重复着告诫自己掌门是师父让与的,尊师重道乃是人情伦纲,强制制止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可惜有些念头,只要有了,就再也止不住,或是会埋藏在更深的心底,那抹遭人欺负的哀怨弥漫开来,怎也挥散不开。

    地平线上,忽然多了湛蓝色的一个小点,那小点又化成了一线,一线又以极快的度变成了好大一块,那好大一块湛蓝迅分裂成了数千个小点,待再近些才可看清楚些,那无数的小点竟是身着湛蓝色衣服的数千人马,以极快的度朝原野逼来。

    那数千人马与妙玉身后的十万人一比虽算不上什么,可是迎面疾奔而来,一股森然冷冽的气势便随之扑来,与十万峨嵋弟子冲天的肃然气势一撞才猛地消亡。

    妙玉精神一振,双眸瞬间清醒,锵一声拔出剑来,竟是迎着对面冷冽的气势策马踏步而出,她身旁两位老妇也是神情一肃,跟着妙玉策马而出。

    那数千人马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或是减的意思,排头的十数匹奔马嘶嘶厉鸣,似乎被对面那十万人凝聚的势场吓住,极想停下来,可惜主人均是高扬马鞭啪啪打下,强迫身下马匹均前行。

    疾奔的大队人马与峨嵋十万弟子的距离快拉近,前头那十数匹奔马厉鸣更见惶恐肆嘶厉,连落蹄声都乱了节奏,也不知是因为主人高扬的马鞭带来的疼痛,还是因为那快要撞到前方人马的自然恐惧。

    互隔五百丈时,妙玉刚刚拉拢回来的心神忽而再次乱了,她看清了迎面冲来的黄马上的人,她的瞳孔微微颤抖,接着连手中的剑也开始嗡嗡抖动起来。

    数千人马只是顷刻间,度不减再次跨越三百丈,排头的黄马上那人才剑鞘指天,号令身后部队慢慢降下来,又冲前了五十丈,湛蓝色的人群静止了下来,被牵动的气流却没有止住,兀自惯性朝前刮去,激得妙玉长簌簌飘扬。

    黄马蓝甲,排头那人长相实在平凡,没有特别难看的地方,也绝没有特别出众的眼鼻,左右挑不出一点儿出彩的地方,若实在要寻出一丝特异,或许那人笑起来时尚算自然柔和,眉眼间却是不冷不热,极难寻到人情的味道。

    妙玉偏偏看得很是仔细,似乎想从那张无味的脸上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她一双妙目瞳孔收缩得厉害,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盯着那张脸,从际到横眉,再到那一双平淡无味的眼眸,接着是不塌不挺的鼻子,人中下微微勾翘着的唇角,不圆也不尖的泛青下巴。

    她越是仔细的看,不知为何心底越是苦涩悲怨,眼角已然湿润,她强自忍住不让水雾滑落出来,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这般想要流泪,心里又哪里来的悲怨。

    黄马上的人淡笑着看向前方,仿佛看的不是执剑肃立的十万人群,而是在坐观蔚蓝色海洋的潮起潮落,似乎极有感触般,竟还想悠悠一叹以抒胸中情感,待目光朝前拉些见到了妙玉,正准备长叹的口型顿时止住。

    “好久不见。”

    妙玉与那人四目相对,一瞬间胸中有千言万语,涌到了口边尽数凝噎,只能艰难吐出寥寥四个生涩的字眼。

    黄马上的人淡笑不减,仿佛真是遇到了半面之缘的人一般,朝妙玉轻轻点头示意,也淡淡笑道:“好久不见。”

    妙玉美目中的水雾险些忍不住,她连忙闭上双眼,让水雾不会凝聚成珠滚滚而落,忽然连心中那抹浓浓悲怨都尽数破碎,似乎一切都突然成了笑话。这笑话太可笑,妙玉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一面笑着,眼眸中的色彩一面慢慢淡去,最终成了灰暗无光的模样。

    “王大帮主,不晓得今日突兀跨入我峨嵋领地,是为何意?”

    她说话的时候太冷淡,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似乎摒弃了情感一般,比原来的她更让人冷到骨子里头,连原来柔弱的心都被变成了石头,冰冷而坚硬的石头,就再也不会害怕受伤。

    王故目光清澈,目不转睛看着妙玉,微笑却不带丝毫感情,轻声道:“前几日联盟里说多了几块资源,所以叫我来收一下。”

    妙玉终于知道为何很多人都会喜欢冷笑,这冷笑里可以有些不明显的鄙夷,可以有些别人不知晓的含义,所以她此刻也哼地冷笑一声,清清冷冷道:“我峨嵋立足了数千年的土地,用了数千年的资源,难道一场闹剧就要拱手让出?是否太过好笑?”

    “既然做了赌,便要打好输的心理准备,谁也没有必胜的可能性。”

    “不好意思,”妙玉黯淡无光的眼神冷冷看过去,“两家无耻地联合共抗我一家,这样早已偏离了开始时的约定,我名门联盟是怎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说着她身后的两名师姑单手合什,齐声高喧一声佛号,两股绝情凛然之气浩荡荡散出,似是帮妙玉加重了话语里的坚决意味,意境级高手特有的威压朝王故极其身后的数千人压去。

    这威压太过凌厉森冷,似乎决断了世间所有的情爱,威压过处人人均是顿时觉得心若死灰,人活世间再没了生念,意志薄弱者拔剑而出便要自刎,生死至关时心生恐惧方才醒悟,怵然一惊后才强自凝聚心神,一身冷汗透体而出。

    幸好这两位峨嵋派意境级高手没有夺谁性命的想法,威压扩散开来而非凝聚施展,饶是只以威吓为主,也让人不自禁毛骨悚然。

    策马立在最前方的王故自然感受更深,但他本身也是身有状态的人,大致可抵挡一些意境级的威压,加上常与意境级高手共处,当然也多了些免疫。最起码从外表上看,两名意境级高手的威压对他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毕竟立场不同。”王故依旧轻声道:“在我看来,输了就是输了。”

    妙玉手中寒剑上烈阳刺目,剑尖上赤色毫光漫射而出,“我不想与你再争执什么,方正我绝不会让出,你若有胆,便来争一争吧。”

    此话一出,她身旁两位师姑脸上勃然变色,惊诧地侧目望向了她们平日不大关注的傀儡掌门,连那浩浩然的威压都因心境剧烈波动而消散,心中惊疑暗自问道:这小女娃子是要做什么?明明不过是威慑,根本不能动手,她怎么突然如此不知趣的擅自做了主张?听那口气看那模样……似乎是想真个开战?

    “这与有胆无胆没有关系,”王故轻笑着摇了摇头,“倘若只有我自己,是绝不忍心与你去争什么。”

    王故这话里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妙玉纤手微抖了一下,烈阳般的刺目毫光有了瞬间紊乱,但妙玉眼眸中的光彩只闪烁了几下便再次泯灭,她哼哼清冷笑道:“你是否想说,只可惜立场不同,你代表了末世,而我现在代表了峨嵋?”

    王故脸上的笑僵直了片刻,才继续轻笑点头道:“也可以说是这么个意思。”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妙玉俏脸清冷无物,剑尖上的赤色毫光再盛三分,声调渐渐由低转高,“哼哼,立场不同……立场不同……好一个立场不同!”

    在周围人惊呼厉斥还未响起,妙玉的倩影已经骤然消失在白马背上,流星一般划过百丈距离,那散射着赤色毫光的剑尖朝着黄马上的王故狠狠刺去!

    王故身上似有花开,片片花瓣落了地,染红了马蹄下的青草。

    “你为何不躲?”妙玉兀自呆呆地握着剑,剑身斜穿过了王故的左胸,自后背探出三寸的剑尖,剑尖上那刺目毫光依旧闪耀夺目。

    王故似乎对身上的伤势毫无所觉,低头看着妙玉,脸上仍旧是不咸不淡的笑,“你的剑太快太突然,我没有反应过来。”

    妙玉慌忙抽出剑来,颤抖的手将剑身上的鲜血滴滴抖落,她呆呆地看着王故那张平凡的脸,喃喃问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王故拦下了愤然拔剑的木杰等人,妙玉的两位师姑此刻也死死攥住妙玉的胳膊,一面紧盯面前动静,一面拉着妙玉急急后退。

    木杰连忙帮王故止了血,目光骤冷死死看向妙玉三人,王故身后锵锵声绵绵不绝,那一票蓝甲均是抽出剑来,愤然望着前方,哪怕前方有十万峨嵋弟子执剑而立。

    王故高抬起剑鞘,止住了身后人的动作,那剑鞘忽然向后一甩,他淡淡的声音传出了极远。

    “撤。”

    说罢拉扯马头,率先带头后退了。

    黄马身上他猛然回头,束音成线轻轻穿越了距离,将一个问题送到了妙玉耳边。

    “你现了?”

    妙玉颤抖的娇躯僵直了一下,笑容有些凄苦传音道:“两年时间朝夕相处,你当我是白痴么?”

    “既然现了,你会说么?”

    妙玉身体又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笑得更是凄苦:“放心,我不会说,我甚至不知道找谁去言说,谁又能听我的倾诉,所以我只能沉默。”

    王故终是轻叹,束音下更是幽幽不绝,那轻柔的声音终是传回妙玉耳边,“苦了你了。”

    言罢策马狂奔,身后妙玉的眼眸里,那些水雾还是凝聚成珠,滚滚滑落,妙玉苍白的嘴唇嗫嗫动弹,只有王故听到了传出的三个字。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