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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玄学大佬的前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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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极其轻细, 一旁的张闻之还蹲在骆知微身边比划, 琢磨着该怎么处理他,对虞兮这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柳尹依然昏倒在墙角, 更是毫无察觉。

    碎裂的青玉镯跌落在地。

    虞兮没有低头去看,仍是盯着半空中的铜镜, 缓缓地后退了一步,喊道:“张闻之。”

    张闻之拿着一张符准备贴到骆知微额头上,听到虞兮喊他, 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怎么了?”

    虞兮又退了一步,“这东西你来处理。”

    “你……”张闻之一怔,下意识又想嘲讽一下反复无常的姬大小姐,结果看到了虞兮脚边的碎玉, 硬是把嘲讽的话憋了回去, 转而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虞兮十分理所当然地答道。

    张闻之:“……”

    他站起身, 向走廊正中的铜镜走去。

    虞兮见张傲天准备接手这边的事情,很自然地便转过身, 打算先让到电梯间再说——她很清楚姬玲珑的体质有多危险, 这对护身的镯子突然碎了,总不是个好兆头。

    从走廊中间的铜镜, 到电梯间,中间要经过一个骆知微。

    虞兮经过骆知微的时候, 前一步还在正常的走廊上, 新铺的瓷砖上落着一层薄灰, 白色灯光刺眼而空洞;下一步就踩到了古老的木制地板上,空气里萦绕着沉静的熏香。

    而她面前,站着一个谢周容。

    “我的记忆?”谢周容盯着面前的某人,缓缓地又问了一遍:“你想看我的记忆?”

    虞兮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象。

    她、谢周容、和那个某人,正站在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里,房间的一面墙做成书架,摆满了各色书籍;另一面墙上挂着当朝历代的皇帝画像,帝王们穿着黑色的龙袍,面貌雍容,神色威严。

    从窗外望下去,可以看到城市最中心层层叠叠的皇宫。

    金銮殿琉璃瓦的殿顶矗立在夜色里,静谧森严。

    虞兮从来没有见过这里,然而这一瞬间,答案自然而然便从她心底浮出。

    ——夏朝,钦天监。

    当年谢周容受封国师后掌管的地方。

    谢周容站在这里,却丝毫没有故地重游的喜悦,身上穿着的也还是那件黑色风衣,和钦天监内古旧的装饰格格不入。

    一个人咳嗽着从他面前站起——是中年版的骆知微,鬓角微白,神色疲倦,不过确确实实还是个人,不像现实里那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虞兮今天被谢周容带着在三四个幻境里观光了一圈,因此一见到这两个人,大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很自然地退到一边。

    骆知微咳得脊背都弓了起来,“我也不过杀了几个人,还不值得这位——大师,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我吧?”

    谢周容没理他,若有所思地环视四周。他长发系在身后,扬起头的时候,下颔的线条俊美森冷,皮肤在这一身纯黑下显得尤为白皙。

    然后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在书架上拿了一卷画轴,单手拎着,对着骆知微展开,问:“认得她吗?”

    虞兮转过头看了一眼。

    是一个女人——那个曾经在幻境中一闪而逝的女人,盛装华服,凤冠鎏金。

    骆知微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说:“不认得。”

    谢周容点了点头,眼睫略略垂下,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走到那面挂着历代帝王像的墙前,一幅一幅地看了过去,最后在颜色最新的那副画前站定,扬起头,和画里的帝王对视。

    半晌,他低下头,抬手把这幅画从墙上摘了下来。

    骆知微瞳孔猛地一缩。

    那副帝王像底下,竟然还有一副女人的画像!

    大夏王朝的时代,对一些忌讳,比现代讲究得多。

    在帝王像后挂一副女子的画像,明显是犯忌并且犯禁的事情。

    画像里的女人穿着一件简单白色长袍,没有任何装饰,面容却和方才凤冠华服的那位一模一样。

    谢周容负手看着这幅画像,头也不回地问:“认得吗?”

    “认……”骆知微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认得。”

    谢周容的声音依旧平静,“是谁?”

    “我们祖师。”

    谢周容终于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他说着重新转过身来,看着角落里的虞兮:“我问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虞兮:“……”

    她是为了找谢周容需要的法器才来这一趟的,没想到谢周容自己比她还不上心。

    她只好问:“你那个镜子是干什么用的?”

    骆知微看了谢周容一眼,见谢周容仍是神色淡漠地立在一旁,这才说:“我也不知道,我师父留下来的。我只知道跟阴间的魂魄有关。”

    虞兮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到骆知微面前,突然又问:“安安是谁?”

    骆知微被她问得措手不及,“——什么?”

    虞兮倏地抬眼,“为什么杀人?”

    “我想把刘茗安的魂魄从阴间置换出来——”骆知微下意识地答了出来,说到一半,突然察觉不对:“你套我话!”

    虞兮唇边浮起一丝讥讽的微笑,“不错,这都能看出来。”她走到房间的另一边,“你找到那块地布好阵法多久了?”

    骆知微盯着地面,下定决心不再出声,沉默了还不到半分钟,突然就觉得心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狠狠地扼住了,恐惧得遍体生寒。

    他一抬头,正看到谢周容向他看来,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骆知微:“……”

    他只好说:“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刘茗安,就是你说的安安……她走之后,”骆知微的声音低低的,在千年之前的钦天监里徘徊萦绕,“我知道镜子一定有问题,既然能沟通阴间,我就有机会再把安安找回来……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我只能感觉到它不完整,却不知道哪里不完整。

    “炼器是很古老的术法,我们一脉又不是什么大族传承——”

    他说到这里,谢周容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师门?”

    骆知微唇角勾了勾,似乎是想勉强笑一下,却显而易见地失败了,“……我和安安那一次,就是想找到这镜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振兴师门。”

    虞兮:“继续。”

    “我能找到修复法器是阵法就那一个,”骆知微说:“安安那件事之后,我走遍全国,最后才找到那个合适阵法的地方,就是这样。”

    虞兮问:“写字楼呢?”

    “不管那块地皮是谁在用,我都主动帮他们看过风水。”

    “所以你觉得最近阵法差不多该起效果了,于是弄死了八个人,试图拿他们的魂魄找回刘茗安的,结果都没有成功?”虞兮把前因后果按时间线理了一遍,皱着眉头说:“是这样吧?那我问完了,你可以滚了。”

    骆知微:“……”

    虞兮说完这句话之后,真的转向了谢周容,“走吧。”

    谢周容:“……”他站在原地想了想,“那这人怎么办?”

    虞兮:“报警?”

    谢周容:“……”

    ----

    谢周容收回魇术之后,虞兮的视野再次恢复成写字楼空洞惨白的走廊,只不过面前多了个张闻之——张闻之那张脸占据了她整个视线,神色看起来,居然有点……焦急?

    虞兮把视线从张闻之脸上挪开,张闻之也反应了过来,又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确认她无碍之后,才问:“你刚才怎么了?”

    虞兮:“我刚才……我刚才做什么了吗?”

    张闻之:“发了会儿呆。我看你脸色不对。”

    “哦,”虞兮随口答道:“大概是镯子碎了这里煞气又重吧。你弄完了没有,弄完了我们回酒店。”她说着踢了踢地上的骆知微,“想到跟这种智障呼吸着相同的空气,我就觉得闷。”

    张闻之:“……”姬大小姐刚才发呆的时候没有被魂穿,也没有被夺舍,鉴定完毕。

    虞兮没和张闻之提刚才的事:夏朝钦天监、皇帝画像背后的女人、谢周容和骆知微一脉相承的魇术,这事儿怎么看都有问题。

    张闻之认识谢周容两年,都没有关心过自己老师的事;何况谢周容如果想告诉张闻之自然有他的办法,用不着她跟张闻之开口。

    “这个,”虞兮指了指墙角的柳尹,“这个,”地上的骆知微,“你看着办,我准备回去了,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张闻之下意识就问了句:“你回哪儿?”

    “当然是回姬家。”虞兮转过头向他一笑。

    她妆容精致凛冽,微卷的黑发披散在肩上,旗袍在惨白的灯下晕出迷离的光泽,海棠花的刺绣艳丽如黄昏。

    那一刹那张闻之心里仿佛有张鼓被狠狠擂了一下,声音激荡,如海螺里回响的涛声,又如天际炸起的惊雷。

    ——她要回姬家了。

    就是说再难遇上了。

    张闻之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伤春悲秋的人,然而想到以姬玲珑回到姬家之后更大可能是被作为继承人专心培养,等再一次碰到,中间已经隔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再也不会有少年意气的退婚和少年意气的一争长短——他就觉得从心底泛起了某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感,让他不知所措。

    所以直到虞兮乘电梯下楼,张闻之都没回过神来。

    虞兮只要这位世界男主不干涉她就好,自然很乐意张闻之没跟上来,一个人回了酒店。

    她刚推开旋转门站到酒店大堂的地上,眼前又是一黑——

    虞兮:“……”

    今天被骆知微和谢周容拉进幻境无数次,她对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这两人还真是不肯消停。

    ……就是不知道谢大仙师又是要做什么。

    她轻轻喊了一声:“谢仙师?”

    没人应声。

    虞兮伸手去抓挂在胸前的朱雀玉符。

    什么都没抓到。

    虞兮:“……”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她低头去看,脖子上空空如也——玉符、连着挂玉符的细绳都不在。

    确认了这不是谢周容弄出来的魇术之后,虞兮重新看向周围,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环境并非是全黑,只不过光线太暗,眼睛一时适应不了。

    她脚下都是黑色的石头,身边不远处似乎有条河。

    虞兮向河边走去,地上的黑石一开始还是光秃秃的,随着她靠近河边,渐渐地能看到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堪堪到她小腿的高度,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颜色,只能看到叶子的形状十分漂亮。

    就在这时,她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

    这里无风,连“飘”这一动作似乎都不应该存在。虞兮因此没敢伸手去接,甚至退了一步,任由那东西落在自己脚边。

    是一枚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