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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春天的风夏天的雨(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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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岚和她的同事们带着他们意料之外的收获走了。 .更新最快欧阳东失神落魄地坐在椅子里,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竹椅的扶手,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懊恼和悔恨在一瞬间就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灵,他抱着头痛苦地几乎快要痉挛了。

    只要能穿上那件纯洁神圣的白色球衣,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只能在国家队的赛场边坐着,哪怕只能在宾馆房间里的电视机前看着队友们在草坪上奔跑,他都愿意……只有穿上那件衣服,他才有机会洗刷曾经的耻辱,才能去证明自己,才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国家队的呼唤,他梦寐以求的白色战袍,他向往的荣誉……

    可他竟然错过了这个机会,竟然没有响应国家队的召唤!

    他不能原谅自己!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教他原谅自己!

    邵文佳从大树背后转过来,她手里还拎着一串用彩色绒绳编成的粽子,四下里打量了一眼才笑吟吟地问:“采访结束了?他们走了?”刚才那个摄影师走过来时连摄象机的镜头盖都没合上,她就很知趣地离开了――在私在公,她都不能处在欧阳东与刘岚之间,这会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的。现在看见茶几边就剩欧阳东一个人,她才坐下来,把那串工艺品举得高高的,带着几分炫耀道,“这东西好看不?真便宜,才两块三。要是在省城,少也要……”

    她的好兴致立刻烟消云散。

    她不知所措地抓着那缵“粽子”,凝视着痛苦得面容都有些走样地欧阳东。半晌她才迟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也许比吵架还厉害,她能看见欧阳东眼里闪烁的泪光。她的心一下就揪得紧紧的,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轻松起来。欧阳东没有马上回答她。她耷拉下眉眼也没再追问,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物件,不时抬起眼帘瞟他一眼。

    。过了许久。欧阳东都没?

    “到底怎么了?”邵文佳心翼翼地问道。

    这一回欧阳东总算了话:“你有烟么?”

    啊?!这话让邵文佳目瞪口

    呆。她本来是抽烟的,但是在来桐县火车上时。欧阳东曾经不经意中对她抽烟的事皱过眉头,这以后她就再也没抽过,就连离开省城前塞到行李里地半条烟也留在了桐县他妹子家――怎么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想要烟哩?

    她支吾了好几声才道:“……没了。我这就去给你买……”

    她还没站起来就在四处张望,看附近哪里有卖烟的地方。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没了就没了吧。”欧阳东摇摇头。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

    到底该不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呢?到底要不要为他出主意呢?一瞬间邵文佳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事情一准和刘岚有牵扯。要是自己在这个敏感地时候错什么话,也许他就会重新评价自己了,也肯定会影响到俩人之间那好不容易才重新恢复的友谊。不能问,这种事情他要是自己不愿,那就当它没发生过!邵文佳暗自告诫自己。但是……

    “发生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够帮你出主意。”她凝视着欧阳东的眼睛,真诚地道。假如因为我而让你们之间有了误会,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挽回的!

    欧阳东抿着嘴唇还是没话。良久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三言两语就把眼下自己的痛苦和困境告诉了她。末了他:“现在外面在哄传我赌气拒绝了国家队。还有人,我在耍大牌球星的脾气,也许还有比这更可怕地传言在等着我……”

    邵文佳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荒唐可笑。他的痛苦要真是因为刘岚的话,他又怎么会和自己结伴旅行哩?要是真发生了如她想象的那种事,那他还是她所知道的欧阳东吗?她低头咬着嘴唇,都不敢去看他。暗自责备自己:瞧你都在想些什么!

    欧阳东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啊,这该怎么办哩?”邵文佳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直到发现欧阳东的眼神里带着热切地期待,她才记起来自己要做什么。她赶紧把脑海那些胡思乱想统统抛开,拧着眉头为他想主意。

    “这件事一定会让人们对你有误解,所以咱们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澄清这件事,让你们俱乐部出面为你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或者新闻发布会什么的,然后你站出来明你这几天都在什么地方――在桐县时你不是和很多人都照过相吗?那些照片就是很好的证据。当然这些照片也得有选择地交给你们俱乐部,让他们去找渠道发到报纸上。”从来就没接触过这种事的邵文佳看上去就象处理这类突发事件的公关老手一样,细致入微面面俱到。“你得向刘岚打问清楚。他们电视台到底播不播出那段采访。要是能播出地话,一定得放在你的新闻发布会之前――假如电视台的时间安排不过来。可以让你们俱乐部出面协调,我想这一应该不会有多难。还有一,这个新闻发布会一定安排在世界杯开始之后。”

    “为什么要在世界杯开始之后?”欧阳东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个时候人们的注意力都会在世界杯上,哪怕好事的记者们再ian出什么波澜,它也会淹没在世界杯的新闻里。你总不会期望人们揪着这事不撒手吧?”邵文佳瞪了他一眼道。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欧阳东又问。

    “打电话给你们俱乐部,让他们帮你安排接下来地事。然后给钱顺打电话。教他明天上午把照片送过来,然后咱们坐傍晚的火车回省城。”

    欧阳东把这个计划在脑子仔细审视了一遍之后,不得不承认她的主意几乎没什么疏漏的地方。他不禁赞叹起来:“你可真厉害!要不你再把我面对媒体时该些什么话也帮我建议一下?”

    看着就象个学生一般望着自己地欧阳东,邵文佳垂下了眼帘。呵!她终于让笑容重新回到他脸上!

    “在你们放假前,你们不是刚刚在青岛输得很惨吗?”邵文佳问他。

    …“是啊。”欧阳东道。因为莫名其妙地集体状态低迷,他们在青岛输了个创记录的零比七,论起责任。他这个没戴袖标地队长更是首当其冲――依报纸上的评述,他全场比赛都在梦游。他自己倒不是很往心里去。联赛里有个输赢胜败本来就很寻常。足球比赛就是这样,谁都以为必胜时,兴许就会折个大跟头,谁都以为必然没戏时,结果却常常会教无数人叹息世事无常。只是一场球输得多了跟球迷没法交代;可只要接下来赢上那么两三场,方才还口口声声嚷嚷着叫你滚蛋地球迷一准又会把你捧上天哩?

    “这和你落选国家队的事有联系吗?”邵文佳问。他们在一起时,她很少问及他的工作。因为他的一切她几乎都知道――她现在每个星期都会买上好些有关足球的报纸,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新闻报道,她基本上都会看上好几遍,即便报纸上没譬明白的,她也能凭着自己地揣摩和分析,猜测出个七八分。但是她现在得确认这件事,她总不能让他在这件事上撒谎吧?谎言中单薄的感**彩会让他的辩解看上去更加苍白无力,甚至让人反感。那样做还不如不辩解哩。

    …欧阳东承认了这一。他的脸色又变得阴郁起来。从得知自己落选那一刻起,直到第二天比赛的时候,他就没过几句话,这种糟糕的情绪无疑也影响到了他的队友们?

    ”“那就实话实吧。不要什么辩解,也不需要什么道歉,你只需要把什么都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去评断……”她停了停了,补充了一句,“别提到我。

    邵文佳的最后一句让欧阳东有些愕然,旋及他就明白了这话里地意思。再想到她刚才主动避让开电视台的采访,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自己对这个聪明女子的感激。

    谢谢你!

    邵文佳却低下头用手拨拉着那串用五颜六色的彩色绒绳缠出的“粽子”。

    第二天午夜时分,邵文佳挎着自己的旅行包拖着一个旅行箱子,跟随着人头攒动地潮流走出了省城火车站的出站口。车站广场南北两角高高耸立的华灯把这一大片区域都搞得昏黄迷离;来来往往目的不一的人看上去都个个都难以琢磨;广场四边高高矮矮的建筑物朦朦胧胧,在墨一般漆黑的夜色中便象注视着这川流不息人群的巨人一般。她心地在人潮中寻找着前进的道路,同时用冷漠的目光和没有表情地面孔去回应那些在这里招揽生意地男男女女们。

    走到车站广场尽头时,她终于遇见一辆刚刚下了客人的出租车。

    。直到关上车门。她才终于摆拖了所有火车站都具备那种脏与乱地环境。也让自己重新融合到这座日益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她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火车站这种地方总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但是她又最喜欢坐火车,最喜欢坐在车窗边漫无目的地凝视着窗外霍然而至又倏然而去的万般景象……这可是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的矛盾心理,偏偏她还不可救药地沉醉其中,就象她的感情生活一样,明明知道最终有什么结果,却偏偏无法控制自?

    。你是一只扑火的飞蛾。邵文佳望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心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这样一句?

    四天后欧阳东从莆阳回到省城。事情基本上解决了,国家队教练组原则上接受了他缺席的解释,报纸上刊登了他的声明,省电视台也播放了那段对他的非正常状态采访,虽然还不清楚这些事能不能完全弥补之前的负面影响,但至少莆阳球迷已经部分原谅了他。

    但是有人不能接受他的这次“不辞而别”。

    他前脚刚刚回到自己的家,后脚粟琴就撵过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风声,一见面就厉声质问他:“你和邵文佳一块儿跑哪里去了?你怎么又和她搅和到了一起?!”

    这话简直让欧阳东哭笑不得。他去哪里需要告诉她吗?他怎么就不能和邵文佳在一块了?还有,这个“搅和”是个什么意思?

    “你……你就没想想你和她合适不合适?”气急败坏的粟琴好不容易才了一句囫囵话。

    欧阳东登时教她给逗乐了,他笑眯眯地盯着粟琴:“我没想那么多。有你在我身边,我基本上什么都不想。那你来我和谁合适?”

    粟琴憋得脸都通红才道:“总之,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就气哼哼地摔门而去。

    见鬼了,粟琴是从哪里知道他和邵文佳结伴旅游的事的?更见鬼的是,这事和她有什么相干呀,她干什么要发那么大脾气?这家伙不会忘记自己是她最大的债权人了吧。想到这里欧阳东突然想起一件事,好象粟琴从他自己拿钱,从来就没写过借条借据……

    卫生间的门忽地一声被人推开了,正准备洗澡的欧阳东吓得手忙脚乱,扯着一片毛巾遮住自己就吼起来:“你做什么?!”

    粟琴瞪着他足足半天,才恶狠狠地:“哼!”

    然后她就象一只得胜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昂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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