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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整贾赦修理孙绍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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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环回去洗了澡,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到贾母这边吃晚饭,一看大家已经等在那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探春说:“老太太体恤,说你累着了,等你来了再开饭。”

    然后丫头媳妇们摆上饭来,本来男女七岁不同席,可是每次家宴,贾母都是把宝玉带在身边和姐妹同桌的,如今这待遇贾环也享受到了,和宝玉一左一右坐在贾母两边,探春惜春和王夫人依次坐,凤姐李纨在贾母身后伏侍。

    祖孙三代坐在一起共享天伦,只是贾母的眼光只落在宝玉身上,一双老眼中的慈爱和宠溺都要溢了出来,大家都习以为常,贾环觉得刺眼,不看那祖孙俩,只看桌上的菜。

    “以前吃饭时一大桌子好不热闹,现在太冷清了。”贾母感叹,人越老越爱热闹。

    贾环才发现只坐了半桌子,问道:“宝姐姐林姐姐呢?”

    探春答道:“林姐姐身上不舒服,姨妈家薛大哥要娶亲,宝姐姐回家帮忙了。”

    “宝姐姐真是姨妈的贴心小棉袄,还是薛家的顶梁柱,也多亏了她。”贾环知道宝钗搬出园子的原因之一是对抄检大观园不满,却不说破,又问道:“二姐姐怎么不见?”

    贾母答道:“大老爷准备给她议亲,所以叫她过那边准备。去年腊月前就搬出园了,你还不知道。”

    贾环承认自己忙晕了头,连这等大事也不知,想到迎春花柳之质被恶狼蹂躏致死,任谁也不忍心,如今他可不是以前那个受轻视的庶子,现在他积累的人脉和力量,可以救她了。

    “哦,”贾环哦了一声没说话,大家沉默着把饭吃完,漱口洗手毕,陪贾母说话消食。

    贾环见贾母只吃了半碗红稻米粥就放下了,可见身体大不如前,心里很忧虑,贾母是贾家的精神支柱,她一倒下,全家就完了,而且他正在事业起步的关键时期,如果贾母没了,他就要丁祖母忧,回家守孝,那才真是倒霉。

    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刺激老太太,可是救迎春这事不经过贾母是不行的,这该如何是好?

    贾母人老成精,很快看出他心不在蔫,似有心事,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贾环笑道:“也没什么,是想起这次办差遇上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趣事?”宝玉最爱玩的,连忙问道。

    贾环正等着有人问这个,答道:“这次办差我的手生了冻疮,于是去鹤年堂药堂买药,遇上一个武官名叫孙绍祖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贾环一副子觉得好笑的样子,说:“这人身材很魁梧,模样还算象个人,就是脑袋很不好使。”

    “这话怎么说?”贾母很关心这事。

    “当时店里有不少人,那孙绍祖也不知道避着人,喝的醉熏熏的到药店里给大夫说,‘你这里有什么治花/柳病的好药,大爷我急用。’这种不要脸的话也敢当着人说,可不是脑袋进水了。”

    众人听了大惊。王夫人剜了他一眼,贾环这才省悟,当着尊贵纯洁的小姐们说这话怪恶心的,只得抱歉地笑笑。李纨赶紧把姐妹们和宝玉带了出来。

    然后贾母才问道:“他去药堂买药了?”

    “是啊,他走后我问了那大夫,大夫说孙绍祖是出了名的好色贪淫,家里所有女人除了他妈,凡是长得略有人样的全部淫遍,这还不足,还要去青楼找刺激,上回得了脏病大夫警告过他,结果他狗改不了吃那啥,又得上了。”

    贾母气得脸色发青,贾环故作不知,又说:“这种暴发户就是那德性,哪天得脏病死了最好,好在咱家的子弟不是这样。”

    王夫人脸色也难看,说:“你还不知道,大老爷要把你二姐姐许给那姓孙的了。”

    贾环作惊讶状:“哦呀,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他和咱家没多少来往,也不知底细,况且姓孙的好淫,也不是什么秘密,大老爷难道会不知?”

    王夫人很发愁:“这门亲事老爷极力反对,也在大老爷跟前力谏,说咱家还是与书香之家结亲的好,可是大老爷不听,老太太也是反对的,可是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也不好多说。”

    贾环赶紧说:“大老爷只怕是被那姓孙的骗了,二姐姐性子软弱,嫁给武夫还不被欺负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太太不要生气,反正还没下定,觉得姓孙的不好,退了便是,我的同年里有几个年轻未成亲的,我留意一下,嫁给举人进士,比嫁给武官更有前途,何苦找那品德差的,咱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

    贾母听了方有几分喜意,说:“你那一科举人里有年轻长的好的,好好看着,不管他家有没有钱,人好是最重要的。”

    “那当然。”贾环心里早有了人选,就是这次乡试考了第三名的刘珂,这人学问好,人也老实。他早就打听过了,刘家家贫,却是清白人家,家风甚好,人口简单,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正适合迎春这样的懦小姐。

    赵姨娘得知这事,背地里又在贾环耳边叨叨:“你的同年里有好的,你也先替你三姐姐看着些,倒替别人张罗。”

    贾环笑了,上回因赵国基的丧葬费一事,赵姨娘和探春吵了一架,从此很少与她来往,说:“她是主子小姐,既然嫌我这个娘出身低,怕跌了身份不愿相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惹人家不高兴呢。”

    可是气归气,仍然母女连心,操心着她的大事,这让夹在中间的他放心许多。

    “娘只管放心,三姐姐的事有老太太操心着呢。去年老太太千秋,南安太妃拜寿,要求见姑娘们,老太太不是把史薛林四位姑娘和三姐姐推出来了吗?”

    贾环给她分析,南安太妃要求看姑娘,分明有看媳妇的意思,其中史湘云是太妃很熟的,宝琴是订过婚的,宝钗是入宫待选的,林黛玉身子又弱一看就有不足之症。可见老太太真正想推出的人是探春。南安太妃看了也颇满意,听说南安王年轻英俊,也算良配。既然探春的事有贾母操心,那么他只管迎春的事就行了。

    迎春自幼养在二房这边,贾赦虽是亲父,对迎春非常冷漠,邢夫人更是不把她当回事,王夫人养她一场,对她倒有几分感情,很不乐意这亲事,只是贾政尚且劝不回贾赦,她也没办法。当晚又把贾环“听”来的消息告诉贾政,贾政又惊又怒,再次向贾赦力谏,可是贾赦使了孙家五千两银子不想还,又收了礼,仍然一意孤行,还嫌贾政多事。

    贾环知道大怒,摔了茶杯,骂道:“这个卖女儿的老东西,真以为没人教训得了你么。”

    丫头们头一回见他发怒摔杯子,吓得摒声敛气不敢出声。

    贾环歪在炕上想了半日,命人把钱槐叫了来,秘密吩咐他一些事,又命人驾了车,持拜贴拜会了何润府上,又去找了陈九成,他如今是举人老爷,出门拜客也可以用大红泥金贴了。

    那孙绍祖恶名昭著,只是他才升了守备武官,一般小民不敢惹他,只得忍气吞声。钱槐找到被他害过的其中一家,许给银子,劝道:“你家姑娘被姓孙的凌逼致死,你怎么也不为你姑娘出口气?”

    那人害怕孙绍祖威势,不敢上告。钱槐说:“你走着瞧吧,他做的恶事迟早受参劾。”

    果然,和陈九成同科的六科佥都御史邹蕴绪上书弹劾孙绍祖淫人妻女,对这种败类,又是根子不深后台不硬的暴发户,御史言官自然严劾之。接着分量更重的参劾也随之而来,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何润也弹劾之,这下子孙家被推到火炉上,受他害的人家看他被御史参劾,胆气也壮了,纷纷到都察院上告,孙绍祖淫人妻女甚至将不从者凌逼致死的事落到明处。

    接着京里又有了传言,说荣府贾赦为了五千两把女儿卖给了孙家,否则孙绍祖这么烂,他怎么还不顾老母及兄弟反对要把女儿许配与孙家呢?

    甚至还有人写了揭贴,相当于后世的大字报,贴在贾府院墙上讽刺。贾赦弄得灰头土脸颜面丧尽,只得窝在家里不出来。

    那边钱槐和孙绍祖的跟班套上了近乎,问道:“你家主子攀了贾家这样的亲事,如今遇上这事,贾府居然一点忙也帮不上么?”

    孙绍祖的跟班发愁:“贾家已经日益败落,我家爷原没有结亲的意思,可是他家大老爷借了我家五千两银子不还,才拿小姐折变。”

    钱槐爆出内幕,贾赦非常有钱,只是想赖账罢了,又“好心”提建议,如果你们摧逼的紧了,他自然还那五千两银子。有了这银子,完全可以托人走走门路谋个复职升官。

    孙绍祖原本想借助贾府的力量,却见自己这次栽了大跟头,官职也没了,贾府根本帮不上忙,本来不想娶迎春,如今愈发后悔,便上门要求退亲,逼着还钱。贾赦避门不出,只说没钱。

    贾环趁便回了贾母,说:“我托了同学去刘珂家探风声,那刘珂家人口简单,只有一老母在堂,刘母听说是贾府的姑娘,不太乐意。”

    “什么?我贾家公侯门第,他们敢瞧不起?”贾母生气地捶床。

    贾环回道:“因为他家嫌咱家名声不好,东府且不说了,只说荣府,重利盘剥,聚赌嫖娼,还卖女儿抵债,被人堵着大门要钱,还被贴了大字报,刘家看咱家这样,自然不乐意结亲了。”

    贾母听了气得倒仰,忙命人去查。

    果然大门上孙家的人堵门要债,说话很难听,贾母叫贾赦过来骂了一顿,贾赦委屈说没钱。贾母命鸳鸯开箱柜,准备用自己的私房替他还上,好歹顾着公府的颜面再说。

    贾环觉得贾母这样做很不妥,私下里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大老爷胡花乱用,老太太何苦拿自己的钱替他还账,这个例一开,家里子侄们都胡做非为起来,然后老太太拿钱给他们擦屁股,他们越发没个忌惮了。”

    贾母听了也觉得有理,开了这个头,如果以后有子侄们欠人家钱,她不替还账人家说她偏心,若是还了她也填不满这些无底洞。

    贾环又说:“大老爷又不是没钱,他收藏的古董古扇,拿些子出来,五千两还不是松松的。”

    贾母亲自去贾赦屋里,一看他屋里的古董哪个不值些钱,他却宁肯卖女儿也不愿还人家钱,气得拿拐棍给了他几下,命人搜了最值钱的几样古董卖了,又看他满屋子的年轻侍妾和美貌丫环,更觉刺眼,命邢夫人把那些人打发了。

    邢夫人得令,十分得意,把一屋子妖娆美女打发出去,贾赦失了喜爱的古董和美人,又丢了里外面子,大受打击,只得在家装病。

    这里收拾了贾赦,贾母又问聚赌嫖娼的事,贾环把自己早就搜集好的证据趁机甩了出来。

    东府贾珍在居丧期间以习射为名,聚子弟赌博,贾政迂腐,还说贾家以武官出身,读书不成正该走军功的路子,所以大力支持,根本不知他们借着练骑射,成天吃喝玩乐,卖弄家厨手艺,还召聚娼/妓助兴。

    贾政得知又气又愧,气的是子弟不争气,愧的是自己无能,居然不知此事,还以为他们真在练骑射呢。

    至于放债的事用的是贾琏的名义,但是贾琏失口否认此事,贾母便不再追问。

    贾环暗地警告贾琏:“瞧见没有,老太太包庇那凤奶奶呢,你还想休她,还是收了这念头,就算要休,现在时机也不到。”

    贾琏只得暂时放一边。

    东府这边,贾政逼着贾珍整顿一番,总算好一些。

    刘母嫌贾家名声不好,连带着也不喜迎春,贾环也没法,只得等自己中了进士之后再想法扭转贾府的声誉,好在已经整臭了孙绍祖,迎春也不用嫁给他,仍回王夫人这里,与探春一起,学习管理家务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