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剑圣风清扬 > 第11章 老去书剑更飘零(3)

第11章 老去书剑更飘零(3)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掌前次见诸于世乃是元至正年间,少林派长老渡厄对明教教主张无忌那一战。

    风清扬察觉这道掌风不仅宏大,而且奇异,直有千人莫当之势,不由“咦”了一声,侧身出剑,笼罩之处,正是手上“劳宫”、“养老”、“内关”、“外关”四处大穴。

    慕容绝眼见剑尖颤动,变幻无方,不论自己如何变招,都难免手掌洞穿之厄,大喝一声:“好剑法!”右掌撤回,左掌已出。

    两人俱是以快打快,没有一招是使到底的,眨眼间,已各各攻出八十余招。

    本来这“须弥山掌”运动固已极难,运功之后每一掌又都耗费内力极巨,少林寺第十一代方丈慧业禅师以此掌对抗一强敌,在第一百一十二招上致敌死命,自己却也真元大损,终生瘫痪。但这慕容绝天生异禀,实是武学史上不世出的奇人。

    他虽年逾七旬,施出掌法时仍是念至掌至,绝无少歇,攻出八十余掌之后,内力竟是毫无衰竭之像。

    风清扬苦苦撑持,如落叶舞风,舟航怒海,被这般飓风般的大力一忽儿卷至左方,一忽儿抛到右方,实是说不出的难受,手中之剑难以奏功自不待言,即或出手,落点也被掌风连连震歪,难中肯綮。

    他越斗越是害怕,蓦地想起恩师段子羽传剑之时告诫他,这孤独九剑之中,从“破刀式”至“破箭式”这七式还算易练,一有小成,对付江湖上的一般高手便已绰绰有余。唯有最后的“破掌式”与“破气式”两式极难有成,无二十年之功难与天下英雄一争雄长。

    盖敌人若以一双肉掌对剑,则必是顶尖高手,有无兵刃已相差无几;敌人若内力雄浑至极,使剑者内力不足与抗,则剑法必难尽展所长,落点未及到位便被瓦解。

    如今慕容绝掌法内力俱臻绝妙,自己的剑法又未习练到家,那正是遇见了最为可怕的克星。

    风清扬心内踌躇,手上不由略缓了一缓。那慕容绝何等眼力,何等身手?

    见此空隙,右手掌化为爪,疾擒风清扬左腕,左手使出“分光掠影”的手法,竟自霍霍剑光中直抢入去,五指一曲,已扣住剑身,同时双腿连踢,封住了风清扬“环跳”“委中”诸穴。

    这几下出手,兔起鹘落,伶俐无比,以风清扬的身手眼力,竟尚未弄清怎么回事,腿上一麻,已然受制。

    风清扬神色惨然,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等了半日,毫无动静,风清扬略感奇怪,抬眼看去。

    只见慕容绝站在面前,竟然神衰色沮,一似突然之间老了十岁一般,汗水从他斑白的鬓发上溜到地上,脚边已湿了寸许的一滩。

    慕容绝虽然奇功盖世,却也毕竟是七十高龄的老人,这般长时间使出极耗内力的“须弥山掌”,虽年轻体壮也是经受不起。

    激斗之际他尚未觉出什么,一俟制住风清扬,立感手足酸软,一口真气竟然提不上来。

    他生平剧斗不下百场,这般情状却是从所未有,当下心中暗叹:

    老夫老矣!无能为矣!慢慢调匀气息,在体内环行数周,顿饭时分,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慕容绝缓缓走到风清扬面前,沉声道:

    “老夫问你最后一句,适才的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风清扬轻轻摇了摇头,意思却甚为决绝。

    慕容绝脸上青气一闪,喝道:

    “既然如此,要你这轻薄负义,不识时务的小贼更有何用?”右掌提起,便欲击下。

    “且慢!”一个低沉而略带嘶哑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竟是半日来侍立一旁,一言未发的桑二娘。

    慕容绝右手悬在风清扬头上半尺之处,沉着脸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怎么?你要护着他不成?”

    桑二娘垂下头,避开慕容绝冷电般的目光,颤声道:

    “小桑不敢,只是……只是老爷你一掌结果了他,小姐她……”

    风清扬只觉悬在头上的大手抖了一下,过了半晌,听见慕容绝冷冷地道:

    “好罢,姓风的小子,我暂不杀你。

    “不过,要想生出我这参合庄,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回心转意,二是凭你手下的真功夫,看着办罢!小桑,送他去二号。”

    右手落下,化掌为指,已连点风清扬双臂上的六处穴道,然后负起双手,转身入内堂去了。

    一条厚厚的黑带蒙住风清扬的双眼,他听见桑二娘走到大堂西北角,在某处掀了几掀,“喀”的一声,似是木板翻起。

    “叮咚”数响,金属相击,煞是悦耳。

    桑二娘回来到了他身畔,“喀喀”四声轻响,自己的手腕,脚腕俱被上了镣铐。

    然后觉得双手一动,听得桑二娘道:“风公子,请随我来罢。”

    语声平静,既无欣悦之情,也无同情之意。

    慕容绝所点穴道煞是怪异,只是教他使不出来武功,行动却与常人无异。

    桑二娘一拽之下,风清扬不由自主随之前行。

    七拐八弯地走了约莫一炷香时分,二人忽然停住。

    风清扬听见“托托,托”的叩击之声,如是者三,俱是两长一短。片刻之后,“轧轧”声响,似是什么沉重的物件被挪运之声。

    再向前行,却是愈来愈低了。

    正行之间,听见桑二娘道:“到了。”

    后颈“大椎穴”上一麻,只觉得天旋地转,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扬缓缓张开双眼,发觉蒙着的黑布已被解去,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硬木床上。

    手脚略动,镣铐轻轻作响。风清扬慢慢起身,环视四周,却是在一间石室之中,前后俱五步见方,左手方是一扇高峻的石门,并无窗户,唯在石门右侧有一尺许的方窗,应是传递饮食之用。

    想及“饮食”二字,风清扬忽觉腹中咕咕作响,喉咙中有如火烧一般,霎时间饥渴难当。

    刚待大叫,方窗口突地现出一张满布皱纹的老脸,数缕白发,搭在额头。

    一条长长的刀疤自左眉直贯右颊,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这张脸突地出现,饶是风清扬胆豪气壮,也不禁吓了一跳。

    “托”的一声,一只四方木盘搁在放在口上,那老人低声道:

    “风公子,请用饭罢。”音声嘶哑,煞是难听。

    风清扬一跃到了方窗前,疾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家小姐呢?快让她来见我!”

    那老者摇了摇手,不再讲话,转身踽踽行去。

    风清扬喊了两声,目送那老者佝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心下茫然无依,不晓得慕容绝把自己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黑牢中,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思之不明,也只索罢了。当下端起木盘,上面两个特大的青花瓷碗,一个盛满白饭,一个却是青菜豆腐,旁边放了一双竹筷。

    风清扬尝了一口,味道甚是粗劣,但他饿得很了,无一时,也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碗底朝天。

    此后的日子一直是这般度过,那脸有刀疤的老仆每天送两餐饭,无酒无肉,却也不得不吃。

    风清扬身上穴道早解,功力也丝毫未失,但手脚上的镣铐乃红毛精钢所制,坚逾金铁,暗室四壁又俱是硕大的花岗岩所砌,纵有通天能为,也休想逃出。

    石室中并无通光之处,风清扬只约摸从老仆送饭的次数推断,自己已被囚了十余天。

    这十余天中,慕容绝没有来过,慕容雪更是渺无踪影。

    不管问那老仆甚么话,他也总是摇摇手,踽踽走开。

    这一日,风清扬正自熟睡,耳中忽然听得唰唰之声,便如老鼠钻洞一般,他心神一凛,登时醒觉。

    当下也不起身查看,只把眼睛睁开一缝,向发声方向看去。

    那声音却是从对面墙壁中间发出来的,而且愈来愈大,那显然不是老鼠了。

    风清扬屏息观看,忽听“咯”的一声轻响,一块花岗岩竟然动了一下,接着只见那块岩石缓缓向后退去,半晌方才“空”的一声,掉在墙壁那边的地上,声音甚是沉闷。

    墙上现出一个尺半左右的空洞。

    震骇之余,风清扬再也不能假装熟睡,倏地坐起身来,还未来得及下床,岩石落后的空洞口倏地现出一张人脸,清癯轩举,目光灼灼,脸上挂着微微笑容。

    风清扬失口叫道:“杨逍!”此言一出,登时想起他虽与华山派为敌,却是前辈高人,自己也曾受他指点路径之德,当下觉得讪讪地不好意思,上前拱手道:

    “风清扬见过杨前辈。”

    杨逍呵呵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头前脚后,如一枝箭般自空洞中射了进来,到了离风清扬身前三尺之处,身体蓦地在空中停住,双足一动,如安了机关一般,已然垂直站住,身法竟是诡异已极。

    只听得杨逍笑道:“我姓杨,名逍,此是天下皆知之事,你叫我杨逍,有何错处?风小哥,免礼罢!”

    风清扬应了一声,站直身子,心下狐疑百端。

    杨逍对己究是善意还是恶意?

    若是善意,他与师父乃是对头,为何出此?

    若是恶意,他与自己饮酒,为自己指路,也并无丝毫有损自己的举动,虽说自己身陷囫圄,那乃是慕容绝所为,又与杨逍无干。

    他究竟有何诡计要施在自己身上?

    他又怎会知道自己在此,前来相见?

    风清扬的大脑飞转,却想不出一个结果来,霎时间,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杨逍看透他的心思,微笑道:

    “风小哥,姓杨的虽然装腔作势,捏造来历,骗了你几杯好酒,却也没有害你之意。

    “你风小哥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声大震,手下艺业自也不凡,可说句老实话,姓杨的若想害你,你早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风清扬面上一红,知道杨逍所说是实,拱手道:“晚辈胡思乱想,前辈谢罪。”

    杨逍忽地面色肃然,长叹一声道:

    “唉!这也怪不得你,换了我是你,也难免要寻思上个百八十遍。

    “当年尊师执掌华山,与我明教斗得不亦乐乎,那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我多年的好兄弟范遥更是丧生在尊师双掌之下,风小哥,实不瞒你。

    “那段日子我做梦都在想杀尊师,‘段子羽’这三个字没一天不在心中默念上个千八百遍……”

    说到此处,他目注远方,似是勾起无限回忆,面上神情尤显得凄惶苍凉。

    从他话中,风清扬虽已明白他不再对恩师耿耿于怀,听到这般怨毒的言语,也不禁心中一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