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包兴桐文集 > 相忘江湖

相忘江湖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蓝田这几天常常一个人偷偷地乐,如果你冷不丁地闯进他的房间,也许会发现他正一个人贼溜溜地出神,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

    每天一到时候,金天的手机一发出短促的“嘟嘟——”声,他就赶紧起身走开,有时候去卫生间,有时候去书房。

    “你走什么走?”金天抬头白了他一眼。

    “你有信息,我有三急。”蓝田边起身边打哈哈。

    “想看就看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金天还是没去看手机,而是依旧望着他——眼白多,黑仁少。

    “短信也是信,也是个人隐私,我怎么能随便看呢?”蓝田笑着就走,他不敢回头,因为脸上全是笑。他一想起金天手机里短信的内容,一想起金天看着短信可能有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地乐。他还知道,金天不仅每天中午十二点整和晚上七点整各会准时地收到一条短信,而且从这个星期开始,她每个星期一一到单位,就会收到一束鲜花,鲜花束里插着张从形式到内容都称得上优美抒情的卡片。

    “那就是说我也不能随便看你的了?”金天在他背后说。

    他假装没听清,轻轻地关上书房的门。“难得糊涂”他看到墙上挂着的条幅,不由得又笑了,有点夸张地把自己甩在转椅上。

    你好像变了,有一天晚上临睡前,她看着他说——脸上毫无表情那种。他们定婚的时候就约好了,每天睡觉前都要说半个小时的话,小话。所以,即便是两个人闹别扭的时候,在他说完了“别看了,该睡了”他们都会放下手中的书——他们都有在睡觉前看会闲书的习惯——然后,两个人也会在桔红的灯光下默默地坐半个小时,然后才钻进被窝各自睡去。

    怎么了,没有啊,他说。

    你就是变了,她说。

    他有点紧张,怕她晚上又要耍脾气了,看看她脸上还是台风前的那一片莫测高深的平静;但想想又觉得自己最近没什么把柄落在她嘴里,于是还是说:

    “没有啊。”

    “没有啊,你这么大声干嘛,我说嘛,你就是变了——”她侧着脸看着,开始露出常有的那种调皮神情。

    他一看到她的眼神和嘴唇的轮廓,他就有点放心了,他看出来她心情不错。

    “那你说,怎么就变了,啊?”他说。

    “怎么变了,变得对我好了。”她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并把头向他胸口拱了过去。

    “就是嘛——”他抚着她的柔发,被她拱得直痒痒。

    “为什么突然对我好了,是不是怕我跟人跑了,嗯?”

    “没有突然啊,从来如此,循序渐进而已,我这个人做什么都是大器晚成,你慢慢就会知道我还真的不错。”说着他自己也不由得笑了“再说,好像没有人缠你,你跟谁跑啊。”

    “你这个人,还老是说我爱打击你,你看,给你根火柴梗,你就要爬着上天了。你怎么就知道没人对我有意思,我还不至于人老珠黄,残花败柳吧?”

    “当然不是,其实你就是七老八十,也会有人喜欢你。有一种东西是跟年龄没关系的,那就是气质、可爱,它总是能使你脱颖而出,总是能让你鹤立鸡群,总是能让你鲜花插在牛粪上,所以,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喜欢你。我不担心,是因为你不会那么轻易上别人的贼船,你的理智和坚强是我领教过的。”

    “其实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为什么突然就对我好了。”

    “我说过了,我没突然,而是一以贯之,循序渐进,大器晚成。”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点突然,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最近这段时间你对我态度就是和以前不一样——当然,以前也可以说还不错。”

    蓝田看看她这么坚持,就知道她想导出点什么。女人说话很少有直奔主题的。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大智若愚、难得糊涂地装朦胧: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我突然一夜之间对你好了,那也是好事啊,为什么还这么放不下呢?”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对我好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行动,不管解释。你不是也说行动是最重要的吗?”

    “我就想知道。”

    “那这样吧,你猜猜。”

    “那好吧,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亏心事,比如包了二奶玩了三陪什么的?”

    “没有,亏你想得出来,我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拿去买书。再说,家里摆着这么个好老婆,谁还会去找那些绢花啊?”

    “先别尽说好话,我是你未婚妻,又说老婆了。我看你也不是这样的人。那你再说,是不是怕我跟人跑了,你就突然对我好了?”

    “等等,晚上你可是第二次提到这个问题了。是不是真的有人对你死缠烂打,啊?”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

    “这样说,是真的了,难怪你老是说要跟人跑了。”

    “喂,你不要乱说一气,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人跑了,啊?”

    “现在想想,还真的有某种迹象。对了,怪不得你的手机一到那个时间就嘟嘟地响,原来是示爱信啊。他是谁?”

    “我又没有理他,你管他是谁。”

    “那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当然想知道他是谁。”

    “那我就只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不会吧。不过你不说也算了,那是你的事。”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说着就坐直了身子。

    “没什么意思,我相信你,那些臭男人再怎么死缠烂打,也不会愿者上勾的,是吧?”

    “没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认定我毫无吸引力了,你就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好了,你就看出来我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

    “我没这些意思啊,我不过是觉得你这个人忠贞不渝罢了。”

    “什么忠贞不渝,在你们眼里,女人的忠贞不渝不过是死心踏地,嫁鸡随鸡罢了——不值一分钱。”

    “真不懂你,说你忠贞不渝你不高兴,说你水性杨花你又跟我急。”

    “问题是,你们男人只知道忠贞不渝或水性杨花,却不知道女人为什么忠贞不渝或水性杨花。”

    “喂,我们可是就事论事,不要把问题上升到男人和女人的高度。”

    “男人和女人就是有区别嘛,你们男人一结婚,甚至是一定了婚,就对女人无所谓了,什么浪漫、温馨和甜言密语都没有了。”

    “喂,你自相矛盾吧?你刚刚不是说我对你好多了么?要知道,男人有千万种,女人也有千万种,你可不能一篙子把大家都打到水里。”

    “一点都不矛盾,我说你对我好了,其实是说你自从和我定了婚之后,就没有以前对我那么好了。最近一段时间至所以又对我好了,不过是因为有人在缠着我,让你又回到先前追我的那种状态。不矛盾吧?”

    “我说过,我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我也并不觉得自己要特意对你好,有的话,也是不知不觉的。”

    “不知不觉才最能说明问题——潜意识的东西总是最真的。”

    “好吧,晚上先睡吧,挺迟了。”

    “好吧。”

    他伸手拉了灯。可是,他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在黑夜里,他一节节地回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看看自己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真的对她好了。想着想着,朦朦胧胧地,他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真的对她好多了,时时、事事总是不知不觉地想到她。虽然也不曾有过什么特别亲热和浪漫的表示,但真的是时时事事心里都有一个她。难怪她硬是说他对她好了。这让他暗暗吃惊,想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很迟了,他也没睡着,但他忍着,不敢转身,他凭直觉知道,她也依旧醒着,也像他一样不敢转身,不敢深呼吸。这时候,让他感觉到婚姻还是有那么一点叫人不自在,包括对她。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纵容自己整夜失眠,整夜地胡思乱想,纵容自己整夜地辗转反侧,在一米八的大床上摆出各种图案和造型。可是晚上,他不敢失眠,失眠如果只有脑子的活动,手、脚甚至呼吸都不能随心所欲,那简直是一种折磨。

    他对她的好,突然的好,就这样成了他们间的一个影子,她和他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它,小心翼翼地绕着它。感觉起来,有点像他们初恋的那阵,朦朦胧胧又矜持又带点纵容地在两人之间保持着那个影子——那个美好的影子。只是,现在要多了份尴尬和赌气。对他而言,不能对她太好,但又不能突然对她不好了,这个分寸常常让他行事犹犹豫豫;而她,除了要小心翼翼地感觉着他的态度和变化外,最苦恼的莫过于这样一个事实:她既然对他说了有一个男人的存在,凭她的性格,那她就应该告诉他那个男人是谁,不然的话,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他有这么一个男人的存在。但问题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男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蛛丝蚂迹,甚至连短信息都是通过网上发来的,显示的是一个假号码——14314314314。她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虽然他已经给她发了近两个月的短信,送了八次鲜花——每周一次。这个影子如果对蓝田来说还可以忍受,在她看来,他总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什么事情都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种没心没肺的男人。对她来说,简直是越来越无法忍受,如骨在喉,她总是觉得不吐不快,她的直性子让她最受不了这种冷战和持久战,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怕他会误解她——毕竟,她说出了有一个男人的存在,然后又把这个男人掩蔽了起来——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如骨在喉的不吐不快,但这骨好像又是卡住了,没有来点醋,她想吐又吐不出来。他小心翼翼和她僵持着,让她几乎没有一吐为快的机会。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发疯了,真想大闹一场,吐个痛痛快快。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没事了。

    “你准备不理我了?”有一天,她逮住他就问,随便地问。那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她觉得自己这一次是胜券在握,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想说个痛痛快快,九九归一,她有十二分的把握。

    “冤枉,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不过是想讨好你你不给我机会罢了。”她一听他这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就知道他也早急着想打破僵持。这让她不由得心里充满温暖。

    “别尽说好听的话,说话谁不会?!重要的是看行动。我看你的行动是告诉我你不想再理我了。这样也好,长亭送别,各奔东西。”

    “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还不知什么意思么?你不理我,我只好走我自己的了——赖着有什么意思,啊?”

    “又来了,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就是不理我了。说好了,这次事件你必须负完全责任。不是我要跟别人走了,而是你逼我走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嗯!”

    “慢慢说慢慢说,你干什么事情就是要这么急。夫妻嘛,就是怕说过头话。我们先撇开我不说。先说说你到底要跟谁走,啊?”

    “当然是跟他走了,男的那个他。”

    “不会是天天给你发短信的那小白脸吧?”

    “你怎么认定他就是小白脸?小白脸就小白脸,小白脸也不是都徒有其脸,他们大多都有火热的心肠。”

    “喂,你没发烧吧,你不是刚刚说自己还不知道他是谁吗?怎么就决定以身相许了,啊?”

    “积点口德,我什么时候说以身相许了,我是以心相许。我是不知道他是谁,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那又怎么了?我就决定跟他走了。”

    “那太冒险了,男人冒险是一种经历,女人冒险却是一种后果。我看你还是先了解了解他这个人,再做决定不迟。反正,我这儿没问题,如果你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我也只能表示很无奈。”

    “看来,你是巴不得我走了,这让我更坚定了走的决心——这我们暂时打住不说。其实什么了解不了解,女人的婚姻从来就是一次赌博。哪个男人在恋爱的时候不是浪漫多情、温柔体贴、风趣幽默。一旦到手,就像露出狼外婆的真面目了。所以,不了解也好,说不定还歪打正着,瞎猫碰上米老鼠呢。其实了解了又怎么样,我总算对你慢慢了解了吧,结果怎么样?不过是发现你对我无所谓,不在乎了。这样的了解不了解也罢。”

    “你怎么说我没关系,我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我觉得你还是得了解了解。我这样的男人充其量不过是不优秀,让你不满意罢了,说起来还不算坏。坏的男人你还没碰到,碰到你才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坏。所以,我还是认为你和他先见见面,多了解了解。爱情不仅是一场赌博,也是一场战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说的。”

    “你说的?不对吧?”

    “孙子说的,我不就是孙子吗?”

    “干嘛这样。”

    “你真的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不会吧?”

    “你不相信?我说过了,不用了解,搏搏看。再说,我根本没办法了解他。”

    “打电话约他啊,他给你发短信,就会有他的号码——打电话给他。”

    “他的号码是假的,他好像是从网上发来的。”

    “什么号码?”

    “14314314314。”

    “哈,这小子还真有一手,这又是一个求爱信号。”

    “你又胡说了。”

    “143,就是‘我爱你’。”

    “不懂。”

    “143,就是iloveyou啊,i,1个字母——”

    “哟,原来如此,那合起来就是——”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

    “你好久没这么对我说过了。”

    “刚刚对你说嘛,话音还没落地呢。”

    “那是你替别人说的。”

    “焉知又不是别人替我说呢?”

    “也许吧。反正现在看来,他比你浪漫,他比你在乎我,他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因为他现在还没得到你——这是你刚刚说过的逻辑。”

    “逻辑不能用到活人身上,更不能用到每一个人身上——逻辑是死的东西。”

    “你看,这就是女人的逻辑——为我所用,为情所用。那你说说,他就怎么浪漫、体贴和在乎了?”

    “他每天给我发两个短信,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就这啊——什么雷打不动,风雨无阻,那首先要归功发射塔信号好,没有出现故障。”

    “他每个星期给我送一束花,花里总有一张精致的卡片,遇到节假日还有意外的惊喜。”

    “这还有两下子,看来这小子经济条件不错。”

    “你别把它扯到钱上去,这跟钱没什么关系。你不是缺那几个钱,但你什么时候给我送过花——我是说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

    “这倒也是。”

    “所以,他就是比你浪漫,体贴和在乎。”

    “好像是吧,不过,你不要忘了,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一种形式,甚至是一种程式罢了。”

    “能够理解,葡萄酸心理。不过,你也不妨发表自己的高见。”

    “他给你发短信,其实只要在网上设置一个定时发送即可,每天一到那个时间,你就会收到他那看起来充满温情的问候;他给你送的花,他也只不过给花店一笔钱,叫他们每个星期一给你送一束,每一次换点小花样。总之,他一开始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你就每天每个星期沉浸在他的浪漫、体贴和温馨的包围之中。而对他本人来说,他付了钱之后,他设置了定时发送之后,他也许早就把一切都忘了。所以,我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一种程式,它根本不代表什么浪漫、体贴、温馨和在乎。”

    “好吧,就算一切是你说的那样,这一切不过是形式主义,但,我也喜欢这形式,我宁可被这形式迷惑住了,沉浸在形式虚幻的幸福里。也许你忘了,女人从来都是形式的动物,女人爱美,爱时装,爱感情,爱没完没了地和心上人说话——”

    “这倒也是,问题是,只有形式没有内容,那难免会是美梦醒来是中午——白日梦。”

    “问题是,没有形式,怎么去放置内容?所以,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没有形式就没有内容。再说了,你自己平常也老是说,形式本身就是内容。你写诗,练书法,你不是常说形式即内容吗?我觉得,对于感情来说,也是形式即内容。形式没了,也就意味着感情死亡了,从来如此。一个人在他想到形式的时候,说明那时候他的心里还真真切切涌动着爱,涌动着另一个人。”

    “我没办法反驳,因为,我平时也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形式即内容。”

    “看来,你也没办法反驳我跟他走了。”

    “不是没办法,这是一个人的观点和境界——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得尊重你的选择。姜太公直钩钓鱼,都有愿者上勾。何况你现在看到香喷喷的鱼饵金灿灿的勾。”

    “你这样说,就更加坚定了我跟他走的决心。你想知道什么吗?”

    “那你说,为什么?”

    “给你说个小故事吧。有一个女的和男的离婚,女的列出离婚的十六条理由。在法庭上,女的最后说,她真正要离婚的理由是第十七条,一条没有列出来的理由,那就是:当女的提出来离婚的时候,男的没有阻止,没有挽留。”

    “但是,如果我是那个男的,我不挽留的理由是:女方既然提出离婚,我就不需要挽留。因为我没挽留你就要走了,那你都提出离了,我为什么还要挽留——谁的理由更严重,啊?”

    “但是,她是女人啊——女人有女人的逻辑。”

    “但是,他是男人啊——男人有男人的尊严。”

    “反正,我想跟他走了,就权当一次赌博吧。”

    “那来吧,跟我走吧。问题是,我们能去哪呢?”

    “我为什么跟你走。我要的是跟他走——你以为我跟你说个半天干嘛?”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对不起,我本来想过一段时间再对你说的。”

    她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这倒让他有点吃惊,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喂——”他叫了一声,但是,只有门关上的声音。

    他看了看躺在手里的那个白色的信封,有一种飘忽的恍惚。信封里是一张便条,写着:

    “我知道他就是你,请问,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请用手机给我发信。”

    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

    “我是想用它告诉你,不要对我有太多形式的要求,形式其实并不重要,形式的东西其实是谁也可以做到的——而且并不难。”

    他不知道她这会在哪儿,在门外,在楼下,在她的朋友家里,或者,在她老妈身边。

    “结果呢?”她很快回了过来。

    “结果,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好像形式的实验真的也改变了我。不过,我还是想给你讲一个小故事——”

    她没有回信,似乎在遥远的地方,在宇宙的深处默默地注视着。

    他继续写着:

    “这是庄子里的一个故事:湖里有两只蚌,湖水干了,它们互相用自己的唾液滋润着对方。庄子说,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相忘江湖?”

    “相忘江湖!”

    接着,他的手机响起了音乐声,是那首他们一起选定的致爱丽丝,他看到屏幕上显示:

    天天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