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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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无色无形透明,你只能通过听、看、闻认识它的性情。风那种自身无法道明的骚动,让人感觉到,它无处不在地日夜陪伴着你。

    春天的早晨,风拂动着将树叶儿“沙沙”叫醒,将曼妙的旋律送入人的耳朵,似小鸟儿伸出翅膀,带着轻快的欢唱,轻轻地拍打着你的窗棂。

    秋天,夜深人静时,起风了。隐约间,远处的灯光突然寂灭。霎时,四周一片漆黑。伴着由远及近,由慢到快的呜呜声。风,仿佛伸出一张无形的魔手,将高楼上,紧贴墙壁的电缆线,抓起,又放下。又抓起,又放下。发出“啪啪”地声响。屋内,悬挂的风铃发出“叮铃铃”地响动,一阵接一阵。对面楼上“哐珰”一下,哪家的窗玻璃坠落中带着粉碎的脆响。

    这时,风身上好象隐忍着具大的疼痛,似乎需要使出所有的力气,才能将痛楚释放干净。那随之而来的响动,试图将沉睡的世界唤醒,诉尽它心灵深处的委屈。一会儿,她捏着个拳头,将窗玻璃擂得“咚咚”直响;再过一会儿,她累了,便伸出小猫似的利爪,在玻璃上划拉数下,窜几个来回。一切来过,风慢慢偃旗息鼓,渐行渐远。

    这样大风时,人的心,总会跟着风的节奏,七上八下。担心哪儿会有事故出现。想想家里凉台上,是否有衣服没收。牵挂不在身边的亲人,是否已回到安全的避风港湾。风紧,心也紧跟着风突突直跳。祈盼着,风那急促炯迫的呼吸,快点自然平息。心,才会象挂着的石头落地,渐渐安静。

    行在路上,突然刮来一阵风,调皮地将地面上细小的尘埃、碎纸屑、草屑,聚在一起,不停地旋转。你带着孩子,刚好经过,你身不由已,拉扯着孩子迅速回避后退几步,担心被吸进那旋窝。怕象老人们说的,遇到邪风。你看着,风载着那杂物什旋着,转着,舞着。你看着风,目光随它忽高忽低地起落,乐些不疲,直到消失遗尽。

    春天的正午,迎着风,风用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你被阳光照得微红的面颊,调皮地抚乱你的发梢,撩拨你的衣裙。夏天的一阵风,吹散天上的乌云,除去闷热;将你额头上、四肢肌肤上、脊背上的汗珠,瞬间吻干;牵走了你所有的疲惫和辛苦,给你无尽的清凉与温馨,让你倍感舒畅。

    风掀动你的窗帘,翻阅你的书页,煽旺你的炉火。在压低着草头滚过的地方,留下风痕;在树梢的叶上留下手印。风,让阳光的碎片,在树影中摇曳,让湖的笑意一圈圈荡漾。

    风运载着气味飘然而至,有各种泥土的气息,有小草儿的青味儿,有槐花、百合花、桅子花、茉莉的花香;有油炸的酥香;有诱人的汤香进入呼吸。风也将酸涩难闻、腐乱的气息,送入人的嗅觉。让你寻找过了期、产生霉变的蔬菜、食物,及时处理。

    严冬的风,风声凄厉,走到风口,感觉风象带着钢刺,将风沙挑进你的眼眶,让你迎风流泪。这肉里哪儿能掺假,赶紧找个避风的地方,或让亲近的人,扒拉着眼皮,将沙粒拨弄出来。再一次走入风中时,你体内所有的温热,似乎都被风那双带刀的手,刮拉得麻木和冰凉。人的全身上下,似乎只一颗热乎乎的心在跳动。

    被着风,你会立刻感觉风无形的大手,推着你向前向前,不容迟疑。看天的不远处风卷残云。风中的沙纷纷飞落,风中的雨纷纷飞扬,风中的雪花轻轻飘洒,风中的船帆破浪远航。风是她自身神奇的马车,载来载去,生长和剥落着思念,相互交替地种在天天往返的途中,生生不息。

    风温柔时,像平静流动的水面,充盈着生命丰富的内蕴。风生气时,像狂暴、脱僵、纵横驰骋的野马,洋溢和张扬着生命的活力。那活力,是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欲将所有的不平,撕拆成碎片,直至吞没的狂傲。

    风更象一个真正的人,自由而独立,将对世界的信任,建立在自己的精神领空,不受任何侵袭。任世事变迁,只按四季更替的顺序,去去来来。游刃有余地在自己生命的旅途上,拥有一个独善其身的领地。

    风里走过的你,看清了风的容颜么?

    2006/2/271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