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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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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位颇有盛名的丹阳县主自愿去为国和亲,结果拐了一个弯嫁到王府里去,还成功把人家原配挤去“静养”,并不光彩后……一年内,再无什么消息传出。

    如今,这绣画闻名遐迩到四海皆知,自然又有人把她给想起来了,更联想到人家是不是一直蛰伏地低调绣画呢!

    孙昭竹确是在蛰伏,配合着从上到下当她是空气的王府环境……不过她这般守着规矩,不声不响,也因进府没多久,颇吃了两个亏的缘故。

    自敬茶那天,她便发现了正院堂里挂着的那副《文同墨竹图》,更加确信郡主之前的热情厚待,无非因为猜测她是绣画之人的缘故。当晚,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多点了两盏八角宫灯,尝试了一晚上,试图绣出画的感觉,咳,完全不得法……

    孙昭竹暗暗苦练了两个月,她本擅绣擅画,渐渐地,绣出的小船小竹也绰绰约约,仿佛笔勾墨染,可比照那《文同墨竹图》,还是天差地别!

    想以此真的去冒那绣画的名,咳,荧光比照日月,咱还是算了罢……

    许是她总盯着那《文同墨竹图》的缘故,毕竟,绣画难得,孙昭竹也没怎么见过……

    一日,襄南郡主忽然冒出来一句:这绣画不错吧?可惜……本想再向你求一幅……也不知道有没这个福气?

    郡主的眼光一半探究一半兴味,类似的眼光话语,围绕着唯一的绣画主题,不管是在莲山,还是在宫内,孙昭竹可没少应付。

    这一回,却似乎有点艰难。

    她缓缓地咽下了口中的茶,面上一贯的矜持平静。

    还是那些重复了一百遍的语句,虽是推搡否认,却留有余地,引人遐思……

    本是十分熟稔顺口,说到最后,嘴唇竟然有些抖!

    从那日起,孙昭竹对于给这位郡主婆婆晨昏定省,卖乖讨好,积极性就没那么高了……她还想了一想:本来嘛,最终的目标还是男人,何必曲线救国呢!不如直接打那男人的主意……

    自嫁入王府后,程裕易对她没有丝毫的怜惜,十有j□j因为莫氏的缘故。

    莫老太冲来王府一事后,孙昭竹从雪姿口中,得知莫氏大约就在附近,思付了半天,想着程裕易每隔两日,要回正院看儿子,于是心生一计。

    过不两天,晚上程裕易归来,巳是亥初。

    一路上飘着淡淡的檀香味。

    因程裕容的缘故,府内对礼佛之事颇为敏感,程裕易眉头微蹙,循着味道走了过去。

    只见,月光皎洁,隐约可见,靠近循禧居处,有人设了个小小的香桌,摆了香炉,正朝着西边皈依礼拜,穿了件月白色褙子,身姿十分优雅……

    拎着灯笼的大丫鬟靠近一照,那人已惊呼抬头,身子轻轻一扭,竟是孙昭竹。

    程裕易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前两天听莫家老太太说姐姐的产期便在这几日,”孙昭竹声音轻柔,略带着些颤声,在这静谧的月色中格外清甜,“我许愿她们母子平安,今日特意在这里无人的时候设了香案还愿。”她抬起头来,越来越从容,目光如水,脸上浮上一个小小的甜美笑容,“妾身正要回去,没想到竟然吵到了世子……”

    程裕易有点被梗住,这剧情……能有点新意不!

    他目光落在了循禧居,不免又出了回神,等回过神来,直接大步回了正院。

    孙昭竹一边忙喊小丫鬟收了香案,一边暗自琢磨:

    他……若有所思,大抵是有效果罢?!

    半个月不到,这效果果然来了!

    一日,襄南郡主突然传话让她把住处换到循禧居,闻言,孙昭竹十分惊喜:这循禧居可是原来莫氏的住处!

    平静后,她又忍不住狐疑不安:难道莫氏被郡主并世子厌弃了?!

    饶已经日上三竿,孙昭竹还是跑去给郡主请了个安,拖拉着聊着家常,一边低低瞥郡主的脸色……

    襄南郡主见状,心内忍不住腾上来今日第二把火:

    尼玛你看我就能看出答案啊?!俺怎么知道老二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后来,据柳姿打听出的消息,这换院子的主意,居然是程裕易提出的,这实在太令人浮想联翩了!

    难道那莫氏不管不顾地非要住在别院,这般忤逆,世子伤透了心?还是那莫氏在外头出了事?……

    毕竟这么长久没有个女人……怕是日子也有些难捱……

    想到这里,孙昭竹的脸有些红了。

    可是,这换院子也有半个月了,这程裕易为啥没有踏进来一步呢?!

    又摒了几天,孙昭竹到底有些忍不住了。只是,好不容易局面有所改善,她也不愿意以身涉险,于是,思付了两天,把两个通房唤来了……柳姿表面上老实憨厚,却是个有主意的,又是从小服侍程裕易的,熟悉他的性子;倒是雪姿,到底年龄小,轻狂了些,正合适……

    雪姿虽知这县主大抵不是为自己着想,却耐不住这主意正中下怀……

    她回了自己的房,打开衣橱,挑了半天衣裳,顺手又打开了县主赏的那盒胭脂,到底是宫里出品,颜色、味道都是一等一的好,她挑了一点在掌心,十分沁人心脾,面上顿时也浮现了两朵红云……

    那一厢,孙昭竹的嘴边也浮现浅浅微笑:

    在牛氏身边待了一阵,也就得了“香腮儿”这么个好东西。

    如若雪姿不成事,就趁她与世子拉扯之际,冲进去为那莫氏抱不平……

    以显示自己的一片纯真赤子之心!不怕这世子不撼动不怜惜……

    最好,再让柳姿在一旁,帮忙诉一诉自己对世子的一片衷肠真情!

    ……

    如若雪姿成了事,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

    何况,这事有一就有二,程裕易若能与雪姿……那她孙昭竹怕是也不远了!

    当晚,程裕易在正院陪了会桃子,用过晚膳,回了书房。过不多时,雪姿便托着一碟子点心去了书房,到底有张嬷嬷的面子,她软磨硬泡了一阵,到底冲了进去。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孙昭竹带着柳姿也款款走了进去,这回,倒也没人拦着她们。

    孙昭竹一进屋,却愣住了:

    只程裕易一人在八角宫灯下写着什么,见她们进来了,纹丝未动,视若无睹。

    她逡巡了半天,才发现,雪姿正窝在一昏暗角落里瑟瑟发抖,身子水淋淋,似是,被冷水浇过一般!

    紧接着,听到不耐一声“还不滚出去!”

    不知是对雪姿,还是对她……

    当晚,听说一二三个女人都去了二弟的书房。

    程子玮挺兴奋,不管不顾郡主亲娘的阻挠,挺着个肚子来看热闹:

    结果,她兴冲冲而来,悻悻而归:

    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戏码,咳,也排得太难看了吧……

    还不若窝在屋里陪桃子睡觉呢,这大冷天的!

    自那之后,孙昭竹颇沉寂了一阵。

    这期间,忠信王府程修齐借口宿疾,到底把这爵位甩手给程裕易了。

    莫氏连带着成了一品王妃,因着静养的缘故,也没能进宫谢成恩……

    那当年赐婚的丹阳县主,到底有着县主的品级,也没什么人问及……

    只不过,近来因着绣画更火上一层楼的缘故,这忠信王府外头,又有慕名者开始晃悠,更有胆子大的,还敲一敲门,求个用废的绣针、剩下的线头啥的……

    襄南郡主有些忍不住了!

    尼玛到现在还要冒人家才名么……要脸不要呀?!

    不过,她到底把这怒气给按了下去了,

    反正这孙昭竹早晚也会跟着王府脱了关系……

    既然如此,也别太踩着人家了……

    (说到底,咱郡主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一次,却是王家的缘故。

    这段时日,禄王内宅略平静了些,幕僚谋士的话也听进去了一些,大约觉得不能让福王一枝独秀,自个儿也得镇镇灾,给百姓们留点好印象……只不过,那王家银子这一两年多半填进打仗这个窟窿里了,剩下的,咳,自然也舍不得……

    便由谋士想到了锦绣阁,毕竟靖州之中,汤家是数一数二的皇商,也没怎么受乱世影响,何况,因黛绣的缘故,更添了些名誉!

    他觉得自个儿的主意不错,便主动请缨,去当那汤家的说客。

    锦绣阁的老板汤于澄并不难找,他经常在靖州最大的几家绣阁晃悠。这谋士很快寻着了他,三下五除二说明了来意……然后,汤于澄一秒钟也没犹豫,直接拒绝了!

    这谋士的脸色便不好看了!汤家虽有根基,到底无人出仕……说起来,也是任人欺负的份,竟如此不给自家王爷及王家面子!

    当下,心中怒火升腾,轻蔑地威胁了几句……

    不多日后,王家还没想好对汤家出手,自己手下的商铺却接连着开始倒霉了,这倒是后话……

    既然搞定不了了汤家,王家便想起了丹阳县主,这不还欠着当初的人情么……虽是银样镴枪头,糊弄下世人、为禄王谋个声名倒是可以的!

    孰知,这靖州里,丹阳县主的声名刚又传了起来。

    这宫里却把孙昭竹给宣了进去,却是馨妃。

    馨妃记恨着,当年孙昭竹跟着牛皇后进进出出,都没怎么正经给她行过一个礼……

    然而,绣画到底难得,她宫里竟然没一幅,说出来也忒丢人了些!主要目的还是要让这有名无实的县主给自己好好绣一幅……人家有才,不得不服啊!!

    本来她已把这事忘到脑后了,只不过绣画最近实在火得不行,据说连神宗都收了一幅,容不得你想不起来。

    被召进了宁馨宫后,这孙昭竹却是如坐针毡,任身畔两位女官在一旁唾沫星子飞溅,什么与其流露民间,与人疯抢来捐银子,不如直接卖给宫中贵人……什么不用顾忌什么出卖绣品有碍名声,如今没人敢说道什么之类的云云。

    感觉铺垫的差不多了,馨妃咳嗽一声,就差一句,先给俺好好绣一幅!

    忽而,有宫人通传,神宗来了!

    孙昭竹心内一松:她可以自请撤退了罢?

    馨妃心内一喜:连皇帝也给这绣画招来了!

    神宗刚坐好,馨妃心里得意,把心里没说完地给自觉补全了:那啥,皇帝,丹阳县主刚答应,要好好做一绣画给臣妾贺寿呢!

    闻言,神宗和孙昭竹俱是一愣!

    神宗:黛绣是你绣的么?!

    孙昭竹一愣:是,也不是……

    神宗:那别谦虚了!那给寡人也绣上一幅,也送馨妃贺寿!

    孙昭竹:确实不是啊!皇帝明察!

    神宗:说清楚点,到底是不是?!欺君可是死罪!

    孙昭竹身子都快趴在地上了,一阵狂摇头……

    神宗:原来不是啊!早说嘛你!浪费时间!

    说罢,甩手走了!

    ……

    直到用午膳时,虽未得到绣画,但是回想到那孙昭竹吃瘪的落败样子,馨妃心情也不错,她刚拎其筷著,尝了一口鹿肉,也不错,挺香!

    孰知,一抬头,透过窗棂,竟看到,儿子禄王脸色青红交加地迈进自己这宫门口!

    馨妃,一边听到这宫人大声通传,一边这嘴唇立刻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俺,俺又给儿子惹祸了么?!

    身边的老嬷嬷看不过去,试图宽慰,她想了一想,又想了一想,开口道:

    反正,您,您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这日晚膳十分,桃子坐在特制的红木高椅上,两只腿晃呀晃,等饭食呈上来,不待乳娘来喂,自己舀着吃了起来,糊得满嘴都是,还美滋滋地乱嚷嚷……襄南郡主对孙子满脸堆笑,转过来脸就挂了下来,眼角一瞥,见长女挺着大肚子,心虚地只管埋头扒饭,偶尔对上她眼神,一副“您千万别问我”的表情……

    襄南郡主这心里啊,像翻了一整瓶醋,十分不是滋味:

    莫氏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当个甩手掌柜,每日里只管绣花,小儿子陪在身边,隔日里也能把亲亲大儿子见上一见……

    能不能体会下老人家的心情啊,亲!

    俺!还没见过这小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