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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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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纱布一层又一层的离开,不知道在黑暗的戈壁滩上爬行了多久,只是很痛,很累。她努力在爬着,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她,身体的鳞片就仿佛浸着粘稠的红红的液体,一大片一大片的脱落。几个世纪了吧?她感到眼睑的疼痛,睁开了眼,一串微微的光像是丁香的花瓣洒进了眼眶,她醒了。蓝馨的眼睛慢慢的又一次感到了阳光的温暖,经过了几个月的黑暗,此时她忽然间觉得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世界是那么的明亮美好。然而,她没有丝毫的激动和兴奋,反而平静的甚至连往日的笑容都难以找寻,慢慢地睁开那双明媚大眼,看着周围前来祝贺的朋友,她微微一笑,笑的是那么凄美,仿佛快要跌落的花瓣。一阵暖暖的清风朝她扑来,暮地令她的心房微微疼痛,撩动起某种幽微的情绪,怅怅地纠扯着她“我欲与你相知,长命无绝衰。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不敢与你绝的人在这几个月内却消失了踪影。。蓝馨隐忍着酸痛,凄美的笑容随着记忆的荡漾跌落在时间的隧道

    (二)

    “蓝馨,看这儿,好咧,笑一笑,好,好,一、二、三。”飚焱欢快的叫着。

    “咔嚓”

    “这儿,这儿,一、二、三。”

    “咔嚓”

    “这儿,一、二、三,咦怎么没电了?”飚焱抱歉的说道,然而这并不影响两位年轻人欢悦的情绪,蓝馨飞一般地跑进工作室寻找着另一块备用电池,而飚焱却在院外忙着找景处。馨在工作室的写字台上、抽屉里、暗室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电池。她有些泄气了,猛然间一抬头看到柜顶上有一块电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馨一下来了精神,伸手就拿,只可惜尺码有限,但她仍极尽努力踮起脚尖,吃力地够到了电池,就在取走的那一瞬间,那瓶半截在空中且没盖好盖子的硝酸盐倾泻下来“啊”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馨没了知觉,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痛苦地躺在了白亮的病房里,而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三)

    蓝馨回到飚焱的工作室,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满屋里除了相片还是相片,一成不变的除了她的,还是她的,曾经在这间房里他们许下了盟誓的诺言,可馨始终没有听见冬日响起的阵阵惊雷,没瞧见夏日里下起飘飞的大雪,天地犹未合,焱却离她而去。蒙蒙的雾气弥漫着她的双眼,一张张映有甜甜微笑的相片让她彻骨痛“为什么,为什么”由撕心裂肺的大喊变成了喃喃地低吟,然而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她伤心,痛恨

    (四)

    片片枯黄的枫叶在瑟瑟秋风的吹送中一片片离开树枝,飘落在树根旁,新一轮的生命在孕育着。蓝馨如往日一样穿梭于通往回家的小树林中,她无意间观赏深秋季节的景致,只想早点回家,让亲情的温馨吹散大自然的萧条。忽然“咔嚓”一声,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历史载入了档案。“对不起,我没看见你在这里拍照,对不起。”蓝馨恬静的脸上被这尴尬的场景一惊,顿时飞上了两片红霞,她慌忙道歉,生怕影响了别人的情致。“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没关系的。”热情开朗的飚焱此时也变得有些腼腆,流利的口齿,因为刚才的瞬间变得有些结巴。当他注视眼前这位狼狈的姑娘时,他怔怔地立在那里“你真的好漂亮”赞叹不禁脱口而出,蓝馨那小小的脸上,有着细雪般的色泽,粉颊边漾着两朵芙蓉似地粉彩,在她烟黛的眉下,闪动着的是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像是泓潭地闪耀着光彩。被焱这样的盯着看,蓝馨脸上的粉彩在不断加重,她也大胆地看了他一眼,深邃的大眼犹如一张深网,漫天盖地落下来,网罗了馨的心神,她的知觉。

    又是一个秋日的下午,飚焱正好走进了蓝馨所在的理发店,而且正好是蓝馨的班。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头发间隙温柔的穿梭,两个人脸上飘动的是幸福的云雾。飚焱闭上眼睛,享受着突如其来的幸福,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蓝馨的耳孔,顿时一团烈火灼烧着她的身体,不经意间触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还没来得及收手,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此时传来阵阵的颤动直底彼此的心房,带来一波一波的荡漾,在彼此的心湖里勾荡起朵朵涟漪。焱转过头,那阳光明媚的脸庞,脸上的线条仿佛是艺术大师用精湛技术一条一条雕刻出来的,浓密的眉,炯亮的眼,眸光闪闪冒着炽烈的火光,万物仿佛就在此刻停止摆动,空气中温润的香味,静静地回旋在他们两人之间,彼此都感到了对方的心跳声。

    “咳,咳,对不起,打扰了,请问谁是这里的理发师?”一句不经意间的询问,终止了两人的相视,蓝馨恍如大梦初醒,忙抽回双手,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心房,赶忙走开去招呼别的顾客,留下怔怔地焱独自回味着刚才的一幕。

    (五)

    瞬间的邂逅在蓝馨的大脑深处疯长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然而悲痛袭来的时候,心又一次被碰成零零碎片。初春的阳光惨淡而清冷,当阳光再次垂临小屋时,蓝馨恍然间感到一种刺骨的冷,她连打几个寒颤,踉踉跄跄地离开小屋。

    静寂的黑夜笼罩着静谧的房屋,蓝馨在黑暗的房间里把自己重重地摔到沙发上,她累了,真的累极了,泪腺此时已经干涸,耳边回荡的仍是那首紧缠她情誓的声音“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声音渐渐远去,愈来愈微弱。脑中上演的是他向她表白的场景,湛蓝无垠的天际,火红火红的玫瑰簇拥着她的脸庞,深秋的寒意早已被感到了九霄云外,留下的是涓涓而至的暖流。小屋里挂满了带着她幸福笑脸的相片,月下老人的同心结拴住了她的心也操纵了他的情。之后是久久的相拥,飚焱在馨的耳际一字一句地为她吟诵爱的誓言,馨凝敛着胸口的气息,生怕只是轻轻的吹吐就会消融了这副宽厚的肩膀

    馨发疯似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想用隐隐的疼痛扑灭记忆中的这团烈火,她的心,她的思想被烈火烧得灼热,她真的快疯了。累了,就傻傻地坐在沙发上;痛了,就任泪水肆意飞扬。清澈的大眼憔悴却露着神韵。几日的折磨,馨仍未走出悲痛的漩涡,爱情的背叛,生活的绝望,她想到了用另一种方式来忘却这一切的一切

    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清新,透明,馨拉开遮掩了几日的窗帘,阳光的香味夹杂着小草的芳香飘进了几日来一直阴暗的房屋。顿时,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甘泉流入了馨的心扉,她似乎听到了那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告诉她,要她善待生命。馨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缓缓地梳理着凌乱不堪的头发,自眼睛被灼伤后她一直没有再照镜子,镜中的自己仍是那么美丽动人,憔悴的脸上又增添了几分暗淡美。忽然间,眼神在此处定格,镜中的那双眼睛虽布满血丝,但却炯炯有神,似曾相识,她在记忆的储库中收寻着

    “是?是不可能”她喃喃地嘟囔着,她记起来了,正是这双深邃的大眼网罗了她的心,网罗了她的知觉。

    “焱。焱”她急促地叫喊着,箭一般地冲出来家门。

    (六)

    寒气料峭的初春,清晨的公园寂静而苍凉,不远处的排椅上却坐着一位身着黑色御寒服、戴着墨镜的青年,身旁的花狗温顺地蹲在主人的身边。青年人英俊的脸上透出几分成熟的魅力,右手上紧握着的是他心爱人的相片,那是他们相遇的爱情见证,爱情的种子,在以后的日子里,在他们细心的呵护中吐牙,抽叶,然而正是在它生命力最强盛的季节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却仍青翠欲滴。

    习惯了馨陪伴的日子,尽管焱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容,但他能感觉到。馨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清晰地烙在他的头脑中。“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本想将这段永恒的美丽承诺进行到底,可现在接受这份承诺的人却在烟水渺遥之处。

    “焱,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生生世世在一起好吗?”馨总是用那双柔情的眼睛注视着他,接受他爱情的承诺。

    “焱,为什么你老给我照相?”

    “焱,我这个照形行吗?”

    馨总是这样连连发问,她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孩,她有激情有活力,她的笑容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正是因为想把这属于年轻人的快乐存入馨的历史档案,焱为她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的幸福快照。

    “蓝馨”飚焱每日坐在这个排椅上,口中不时的念叨着这两个字,幸福的电流穿梭在他的每一个细胞的间隙。虽然只有黑暗相陪,虽然只有孤独相伴,但爱的代价无怨也无悔。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快乐。焱做到了,正因为他怕馨知道真相后有负罪感,所以他选择了离开。焱相信时间的洗涤会治疗好馨心灵的创伤,而他自己则会在时间的洗涤中沉淀这份真情。付出后的感觉是如此的坦荡与平静。

    他们欢悦的笑声飘荡在田间野外,响彻在记忆的狭窄隧道中。爱情的诺言在实践中逐步证明,有这么多财富的相随,黑暗的生活中总有一盏灯亮着。

    (七)

    自从略有感悟后,蓝馨把泪水收藏,把痛恨瓦解,每日在熟悉的大街小巷,留下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累了,就坐坐,之后继续找;饿了,买点面包,边找边进餐。痛恨编写而成的伤心被急切撩起的火焰烘干,她力图放弃过,但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的爱情能找回。

    正是因为有这个信念的支撑,奇迹慢慢向她靠拢。

    一夜的疲惫还未消退,蓝馨又迎着朝阳射进窗口的第一缕阳光走出家门。浓浓的春意洒在她的脸上,万物舒展着筋骨,开始新一轮回的奋发。蓝馨无及领略这迷人的春色,心急如火燎。“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找到他,难道他真的舍我而去了,可是没有理由呀。我恢复光明了,他到底去哪里了?”脑中不断盘问,馨被一种感觉牵引着,走进了这个离城中心较远的小公园,她想转身走出去,可她的意识此时却失去了调控能力,她只好顺着感觉继续走。

    脚步放慢了,馨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出气就把这个幻觉吹散,但是理智告诉她这绝不是幻觉,这是事实。

    (八)

    “又起风了”焱默默嘀咕着,已有段时间了吧,他走进自己的记忆中寻找些美丽。风掀起了他衣的一角,手里的那张恋人的相片轻轻拍着他的手指,软软的。多么熟悉的轻抚,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想喊出那两个字,几次到了口边又咽下去。与其让两个人痛苦,倒不如一个人独自承受,他情愿自己承担着一切,让他曾经愧疚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慰。当时如果自己回屋取电池又何妨会发生这一切呢?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焱这样想着。在他俩同时被推上手术台的那一刻,焱最后一次深情地望着“熟睡”的馨,他要把她永远记住,永远。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状态,在清晰的画面也会淡色,所以,飚焱尽最大的努力,调集了所有的记忆细胞,强制性命令必须全部储存好。正因为如此厚重的记忆储库,馨在他脑中的形象才一直保持艳丽。现在,焱有些按耐不住自己,他在进行了激烈的斗争,终于,终于,隆隆地慌乱的心跳声此时恢复正常节奏,平静、坦然写在脸上。

    馨感到了对方的内心波澜,所有的酸楚涌上了心头,她强烈着,忍着,忽然一阵不知方向的风把焱手中的相片吹到馨的脚前,风在瞬间起又在瞬间停。馨捡起了相片,相片上的女孩带着甜甜的微笑在看着她,那是偶然时存入历史档案的资料。馨的双肩在颤抖,泪水在眼眶打转转,焱站起身,试图自己找到了相片,但

    颤动的手把相片递过去时,另一只颤动的手把它接住,就在交接的一刹那间,自两人的掌心里此时传来的阵阵颤动直抵彼此的心房,带来一波一波的荡漾。

    “谢谢。”焱定了定神,装起相片,毅然转身向前走去,小花狗忠实的为主人指引着道路。

    “焱”馨失声地痛哭起来,哭声蜷成了一阵风,从她的心吹向他的心,寂寥的公园,只有馨的哭声,花狗停住了奔跑的脚步,泪水也浸润了它的双眶,焱坚定的步伐在“呜呜”的哭声中慢了,轻了,终于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