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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是春风那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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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严格算起来,认识强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经常将很多初见的镜头混淆在一起,其实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样一个人,早就忘记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在我最丑的日子。

    那个年纪,似乎也没有什么美丽可言。因为家庭的贫困,穿在身上的几乎是姐姐们不要的衣服,不像其他家里阔绰的女同学,总打扮得如粉蝶般的。我在小时候属于有些孤僻的小女孩,在班里学习成绩平平,长得有些胖,惟一让我引以为傲的就是让慧眼如珠的语文老师把我引上了文学之路。

    十三四岁时,我的作文总会出现在学校文学社刊发的杂志里,或者出现在教学楼右侧的黑板报上,那是一进学校大门的每个人都会看到的,据我所知,以前还从未有谁有过此殊荣,而除了写作文,我对什么都兴趣不大。

    也就是因为参加星星文学社,更喜欢上了写作,穿越校园,走在那些日益开始长高的男孩女孩中间,看见了强。

    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强,直到有次坐在花坛边聊天时,我身边的一个女同学芝惊奇地对我说,快看,那边有个男生一直在看你,那时回头,看到的是一张特别的脸孔,满脸的书卷气,让我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也就是这一张脸让我很多年不能忘情,那时候也应该是这场情劫的预兆。

    强的脸有雪般的质地,而且近乎于苍白,而且他有一双灵活的手,能写下行如流水般的字,这从初中毕业时给我的留言就能看出。身高呢?具体多高,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比我高不了多少。我曾经坐在夕阳残照的操场上,看过学校的篮球队员练球,没有强,满眼都是黑黑的脸,放肆的笑声。

    常见强的地点是几乎每次都是校园,我对他一无所知,而强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但却又对每个人都很温和。

    然而我被选到学校的文学社,社长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从我们年级五个班中每班选出两名参加文学社,强代表他们班,他们班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

    这个文学社于是成了全校最受欢迎的,每次我都会看到自己的文章被刊登在文学社的杂志上。

    有次开校会颁奖时,我才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才知道了他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一层深不可测的自卑感便播种在一个我心中,长成参天大树。连我自己都知道他和我相差太远。我得承认,我是个过于敏感的女孩子,一直都是。

    我突然陷入一场沉沦里。强?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对我来说尤其,因为好多次都会在我们班女生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原来他——就是强。

    后来也知道了强家距学校不远,据说他爷爷是归国华侨,因为父亲脾气的暴躁,强温和的性格正符合我的理想,那时候我也会纯洁地想,总有一天,我会变成漂亮的女孩,与强结婚的。有了这个念头,连自己都震撼了。

    为什么想和强结婚?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因为年龄太小,想的东西也太简单,我只想每天都看见他,如此而已。

    就这么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不因为他是学习委员,也不是因为他一遇见就不住看我,只因为他那张特别的脸。

    肯定了以后,我伏在桌子上哭了。为很多的情绪,为自己的肯定。因为这对于我来说,不亚于对天堂的渴望。我不能面对,光芒四射的强,也不能面对渴望成蝶的毛毛虫般的自己,现实里面我败下阵来,输给自己平凡的面孔,输给自己微胖的身材。

    女孩一旦有了心事,就不再快乐,我也是这样。

    清明节,跟妈妈到她朋友家上坟,当我的手颤抖伸向陡坡上的小野花时,身后传来阿姨家大哥哥叮嘱我小心,一抬头居然见强从上面的路上经过,看到他那温柔的眼睛后,满心喜悦,可是再想到我与强的差距,心中升起了一只骄阳,越来越大,填满整个身体,然后爆炸,将我心里每一个器官都爆炸了,淌着忧伤的血总幻想也许他会回过头来对我说:“小雨,为什么不快乐?你要知道我是在意你的悲喜的。”这个想法总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也会产生。

    在我的不快乐中,一年又过去了,强更加高大了,而我还没有变漂亮,这份观念却是真真实实地越拉越长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那晚下自习,强在文学社的那位女同学拉着一位女生赶上了我,那位女生急切的对我说,她决定了我们都嫁给强,她做老大,我呢,做老二,然后指着那位文学社的女同学说,她做小老婆,当时心里真是恨死强了,为什么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不算,还招惹了那么多女生,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直到妈妈疑惑地声音响起,我终于不敢动了,泪水却流了下来。

    我是准备作强的初恋情人的。我也准备好好地长大,等待强的,可是

    我流泪了,为了自己付出去的情感,为自己还是变不漂亮的样子,为了每天对强的思念,也为了别的,总之,我绝望了,我已经知道,我这一生注定不会成为强的初恋了。

    我的泪水把雨季都引了出来,一段一段的雨水打湿了这个无情的小城,这块无情的校园。

    我不想穿雨鞋,我趟着水走路,当雨水淹没我的双脚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走到了强家的附近,这时我已经十五岁了。

    这时候我经历了人生的大转折——毕业。妈妈希望我不要再写那些不关痛痒文章了,于是文学社的杂志里再也看到不到我的心声了,我更加坠入了残酷的现实里,十五岁,我的十五岁就是这样经过了,我失去了两样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是我的骄傲,一样是我的快乐。

    可是这些没有人知道,因为从那天开始,我就真正的自闭了,我再也不愿听到强的任何消息,连下课时远远看到强的影子都躲过。有次春游(因我们班主任和强他们班主很交好)我从人群里看到了阳光般的强,我暗暗地想,你与我解释一下吧,哪怕是一句也好,看看这个丑小鸭,其实是多么辛苦地爱着你啊我宁愿失去一切,失去写作的本领,失去全世界,只要你在我身边,仅此而已,这是小女孩最伤心的请求,可惜我看到强在后面时跑得更快。

    强!你若是那阳光,我却不能作你日以继夜的向日葵;但若你是春风,那我该是什么?

    生活依旧继续着,不知不觉,中考就要来临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念想,如果我考上了中专,那么也许与强是有可能的,可中考成绩的不理想让一心向往中专生活的我,不得不放弃了。

    发榜那天我去看榜,找寻着强的名字,我知道强是一定会考上理想的什么学校的。我含着泪离去,为什么我没有想过,从此,从此我的世界里就没有强了呢?在后来就全是灰色的记忆了。

    我再也没有了盼望,我将自己从此卷进小说当中。

    我知道恐怕一生不会嫁给强了,因为我不再是梦幻王国里的公主了,我已经在慢慢长大,我知道了很多很多。

    我其实是理智的女孩,我选择遗忘,并觉得这是对的。

    终于又迎来了高考。

    我走进了强的那个城市,考上了那个很有名的诗情画意的城市里的大学,我终于看见镜子里那个女孩,笑了。从没有过的成就感第一次侵入我年轻的生命中来。

    我乘坐火车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我的大学生活,这个城市,满是美丽的风景,美丽的人,浪漫的雨。而且有“四季如春”的说法。

    我觉得这样一个新环境,我真的太爱了,因为这个城市里有强,可惜大学三年都从未与强碰过面,但我觉得心里很是满足,因为这个城市上空有强的气息,我们共同呼吸着一种空气。

    不是有句话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这样我们才能记住彼此青春的印记,尽管那时的我是一个丑小鸭,但是我还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