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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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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茂才说:“我想是让我去赚徐寿辉。”张无忌目视刘基一笑,刘基问:“他会上当吗?”“会。”

    康茂才说“徐寿辉这人毫无计谋。我过去又与他友善,我若说我做他内应,他必信无疑。前不久他还从安庆来信约我为内应呢。”张无忌说:“你写信托可靠人送到采石矶去,约他在江东桥会合。”

    康茂才答应下来,康茂才家里有个看门老人,从前侍奉过徐寿辉,因忠厚老实,很受徐寿辉信赖,派他带信前往,必有成功把握。

    张无忌同意派这老头当信差前往。徐寿辉一见这老头来,很亲热地招待他,问他来干什么,他说受康将军之托来送信,随着呈上了康茂才的密信。

    康茂才约作内应,说他守的江东桥不过是快朽烂的木桥,届时徐寿辉巨舰可直冲木桥杀入张无忌水寨,能一举成功。徐寿辉丝毫不疑,款待了老翁,且规定了暗号,到时候喊“老康”为号。这边张无忌下令改建江东桥。

    江东桥本是一座木桥,此时李善长正督俞通海、廖永忠等人拆桥。李善长限定拆桥、建桥要在一夜间完成,这谈何容易。廖永忠不明白拆木桥建石桥是为什么?李善长说:徐寿辉到此,船再硬也不敢撞击石桥逃生啊。廖永忠这才明白了。张无忌、刘基带了一大批将帅过来了。刘基感慨地说:“我们的诱敌之计并不高明,徐寿辉居然没有识破,这就因为他是骄兵。”

    张无忌命令身后的冯国胜、常遇春二位率帐前五翼兵三万人马埋伏在石灰山侧。又令徐达带兵守南门,杨景驻兵大胜港,张德胜、吴良统师出龙江关外,张无忌坐镇在卢龙山,约定到时候若见他那里举红旗,是报敌兵至。举黄旗,便起伏兵截杀。将领都说:“遵命。”

    刘基说:“徐寿辉丢盔卸甲之日到了。”徐寿辉竟未识破张无忌的计谋,仍按原计划督水陆舟师沿江汹汹而来。

    徐寿辉坐在指挥船上,到了大胜港,河道很窄,船速放缓,张定边对徐寿辉说,大胜港水道过窄,只能同时通过三条船,太危险。徐寿辉一看,也怕中埋伏,马上命令水师退出大江,用大船冲击江东桥,从那里过,康茂才在那里接应呢。

    张定边立即传令调铁甲大船冲江东桥,打开通路。一夜间已变成坚固石桥的江东桥静悄悄地卧于江中,像条巨蟒。

    徐寿辉的先头船只扯满帆向江东桥撞去,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几条船全解体了,进水的船开始下沉,士兵纷纷落水。徐寿辉大惊:“不是木桥吗?怎么变成相公的了?康茂才呢?见到他了吗?”

    张定边说:“没有康茂才的影子。”徐寿辉站到船头直着嗓子高叫:“老康,老康!你在哪儿呀?”没有回音。

    徐寿辉这才大梦初醒,说:“可恨康茂才骗我!”他急令回船,在龙湾靠岸,令水师上岸立栅为营,叫陆路军队马上过来接应。张定边挥舞着旗子,指挥船队迅速撤出。可惜为时已晚,徐寿辉军已陷入张无忌张着的巨大网中,他尚且不知。

    此时张无忌正冒着酷暑站在卢龙山上督战,一把巨大的青伞罩在他头上,前面大旗上有八个大字特别醒目:吊民伐罪,纳顺招降。

    刘基、吴良、郭英立于身边。太阳如火,酷热难当。侍者吃力地从山下弄了水来,郭英对张无忌说:“洗洗脸凉快一下吧,天太热了。”

    张无忌回眸众人,人人汗下如雨,士兵伏在骄阳下,更像烤焦了一般难耐。张无忌下令把伞收起来。侍者收了伞,张无忌也暴露在太阳底下,立刻汗出如洗。

    他叫人把一桶水给兵士送去了,自己忍着饥渴。这情景,被将士们看在眼中,谁不佩服,连刘伯温投向他的目光也是赞许的。太阳底下,石灰山上晒得半焦的灌木和草丛中,全是埋伏的士兵,常遇春、蓝玉也耐着性子等待战机。

    远处赤旗终于从卢龙山上升起来了,蓝玉捅了常遇春一下。他们看见,徐寿辉的军队已弃船登陆,与陆师合兵,正浩浩荡荡开来。黄旗升起来了。平地一声雷一样,呐喊声震天动地,冯国胜、常遇春、蓝玉首先从地上跳起来,率部冲下去。

    敌将张志雄、梁铉、俞国兴大惊,张志雄几乎傻了,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伏兵啊!他们慌忙迎战,但常遇春部攻势太猛,徐寿辉军支持不住,纷纷后退。背后又有徐达率兵截住去路,张志雄喊了声:“快上船。”

    一些兵士刚刚上船,未来得及升帆,张无忌的水师将领康茂才、廖永忠等早已率舟师左右拦截,飞箭如蝗,许多徐寿辉的兵士中箭而亡,跳江的多溺死。漫山遍野是杀声,满地是死尸,江中也漂着死尸,少数敌船望风而逃。

    徐寿辉正着急时,张定边坐了小舟过来,呼喊着:“陛下,不好了,张志雄、梁铉、俞国兴全投敌了,百余艘战舰也落入敌手。快下来,张无忌杀过来了。再不走,性命难保了。”

    徐寿辉说:“小船怎么能行?还是你上这混江龙上来吧。”张定边说大船掉头不便,目标又大,不如小舟灵活。徐寿辉无奈,刚下到小舟中,急忙又爬上大船,跑下底舱,拖着惊慌失措的若兰出来,这时廖永忠的水师已围上来了。

    幸好张定边亲自执桨,划着小船,绕开主江道,从芦苇丛中钻走了。张无忌站在“吊民伐罪,纳顺招降”大旗下高兴地看着眼前水、陆战场的厮杀,对刘基说:“如无先生闭着眼睛的举动,没有今日大捷了。”

    刘基说:“有人出主意,得有人听才行。还是主公英明,能够决断。你看,号称不可一世的徐寿辉,不是一瞬间土崩瓦解了吗?”

    张无忌正要说话,胡惟庸过来了,报告说新降的张志雄说,安庆之兵这次全叫徐寿辉带来了,安庆只有一千守卒,是一座空城。

    “这真是良机呀。”张无忌说“我意马上派蓝玉率轻骑进占安庆,命徐达、冯国胜、常遇春尽行追击,不给徐寿辉以喘息之机。”胡惟庸说:“我已擅自做主,令徐、常等将军做追击准备了,只等一声令下了。”

    张无忌不无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是不这么下令呢?你可有越权、擅专之罪了。”胡惟庸从容不迫地说,主公如果想不到轻取安庆,那不是有悖常理了吗?

    张无忌不但没怪罪他,反而笑了。他们对话时,张无忌一直有几分惊疑地盯着胡惟庸看,又是佩服,又有点讨厌。刘基问:“他是谁呀,如此斗胆?”

    张无忌说:“忘了宁国之行了?他就是把宁国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县令胡惟庸啊!我把他调回来,当了都事了。”都事与县令同级,还是七品,但地位显赫。

    胡惟庸向刘基点头示意:“今后请先生多多教诲。”刘基说,峻法严刑治民他很欣赏,但剥皮的恐怖做法,不敢恭维。

    胡惟庸强调矫枉必过正,世风正过来,即可废止,这也是权宜之计。胡惟庸走后,刘基对张无忌说:“明公看样子很赏识胡惟庸。”

    “你不也一样吗?”张无忌说“宁国之行,我们合演的一出戏,不是很成功吗?”刘基说,这人很聪明,或者说是过于聪明。这话隐含着复杂的含意。张无忌问他是什么意思?刘基说:“我听说他很会烧河豚,并且舍命为李善长尝毒,这才逐渐被提拔起来的。”张无忌哈哈笑道:“会做官又会烧河豚,又有什么不好呢?”

    刘基见张无忌听不进去,便不再多言。张无忌先南后北的策略已经旗开得胜,趁徐寿辉新败,他本人换上了龙骧巨舰,主桅上依然高挑着“吊民伐罪,纳顺招降”的大纛,率雄师乘风溯江而上,直向安庆进发。

    这天,只见几万只白翼水鸟围着张无忌的坐船鸣叫,久久不肯离去,张无忌以为怪异,刘伯温说这是吉庆之象。

    张无忌便叫士兵拿了粟米向空中抛洒,那些有灵性的水鸟竟然在空中啄食粟粒,不待粟粒落于江中便衔到口中,它们上下翻飞,如天女散花一样,张无忌一直仰头看着它们。

    徐寿辉已成惊弓之鸟,固守安庆不敢出战。张无忌命徐达以陆师为疑兵迷惑徐寿辉,令廖永忠、张志雄率水师攻击徐寿辉水寨,破舟船八十余艘,一举攻入安庆。

    大军追到小孤山,徐寿辉率残部逃回武昌,张无忌洋洋得意地进了九江城,临时以原来的知府衙门为平章府。

    胡惟庸今天值班,早早来到了鄱阳湖畔的营帐。胡惟庸进来时,见屋中无人,案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屋中央有一盆炭火,烧得正旺。胡惟庸便在房中等。从这里望出去,可见鄱阳湖一角,湖上风大,狂涛万丈,白浪掀天,这是一年岁尾的寒冷时节,天空飘洒着雪花。

    胡惟庸无意中看到了一幅女人画像,压在一叠公文下,他抽出来一看,是一幅美人图,正是他给张无忌的若兰画像。

    不知什么时候,张无忌在空白处题了一行字:何日得睹芳颜,于愿足矣。胡惟庸脸上露出惊喜,看起来自己并未猜错,张无忌既不是克己复礼不近女色的圣人,也不是因守清规而疏于情感的准和尚。

    他下决心,非替张无忌把若兰弄到手不可,这是比什么都来得快捷的投注。论才学,他不缺。论计谋,他不少。但比起美人来,也许只有江山可与之媲美,别的都不在话下。

    胡惟庸若有所思地将若兰画像又放回了原处。一阵脚步声传来,胡惟庸退到门口,谦恭地站好,张无忌跺跺脚上的雪进来了,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好大的雪,明年当是个丰年,瑞雪兆丰年,鄱阳湖上下这么大的雪,不多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