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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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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总是一夜无眠到天明。

    这天正午,天空灰蒙蒙的,因为台风过境,狂风骤雨袭击大地。

    她躺在沙发上,放在茶几上的一杯水原封不动,电视正在播报新闻,她听若未闻,整个人陷入恍惚中。

    一会儿后,茶杯里的水微微晃动,显然又发生地震了。

    “地震?”她对地震一向很敏感,但这场有感地震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她恢复意识时,地震早已结束。

    稍后听到新闻插播:

    “台湾刚刚发生有感地震,震央在中央山脉,震度、六级,台北一级据报,中横公路有巨石滑落,隧道发生严重坍方多位现场目击者指出当时有车子被困在隧道里,车内民众是否已遭活埋,目前尚不得而知”

    中横公路是前往“乌拉罕”的惟一出路她的心陡然一惊。

    她忐忑不安地守著电视,很快的便又插播后续的相关报导。

    “被困在隧道内的车子,据指证是一辆白色宾士车,车号是令人过目不忘的ab-9988”

    血色逐渐从她的脸上褪去。

    “已查出车是长鹤集团的总裁唐崇旭,至于车内是否正是其人,据饭店员王透露,唐总裁已失踪多日,不知去向。故研判驾驶人极有可能是唐崇旭,救难人员正在尽全力抢救”

    他真的到“乌拉罕”去为她摘油菜花

    灵恋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抽离身躯般,泪水有如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命在旦歹、生死未卜,在这一刻,她才终于大彻大悟,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崇旭。

    她爱他。是自己的愚痴、固步自封深深的伤害了他,是她扼杀了他的生命,她是罪魁祸首,如果她早点发现自己爱他,坚持留住他,安慰他伤痕累累的心,他就不会遇上这场浩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新闻现场持续报导:

    “时间已经超过、六小时,救难人员冒著大雨,正试图将厚硬的岩石用石钻切开,但因强烈刮风来袭,造成救难工作加倍困难,随著时间过去,唐崇旭恐凶多吉少。这次意外引起商界人士哗然,纳闷唐崇旭为何会跑到人烟罕至的山区”

    地震曾经夺走她的一切,如今又再次让她一无所有。

    不!她眼中燃起忿恨的火花,她不能屈服!她绝对不能再让地震夺走她爱人的生命,地震休想再次伤害她。

    她要崇旭回到她身边,她要用自己的力量救回崇旭,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见到崇旭。

    她泪流满面地打电话叫醒司机,载她去中横公路的失事现场。

    三更半夜,司机连夜在黑漆漆的公路上开车,强风豪雨毫不留情地击打著车窗,而她的眼睛也没有合过。

    她的双拳紧握,一路上祈祷崇旭会等她,等她说她爱他

    事故现场被警方包围,当一位身价不凡的商场大亨被困在隧道内,实在无法不成为头条新闻,更无法不让所有救难人员战战兢兢。

    “不能进去!”警灿谠所有想接近现场的人咆哮。

    “让我进去。”灵恋下了车,冒著风雨,昂然站在所有人面前,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出奇宁静的中横公路上。“我是唐崇旭的妻子。”

    所有守候在一旁的媒体记者全飞奔过来,镁光灯闪烁不停。

    她从容不迫道:“我要进去看我的丈夫。”

    她抬头挺胸,往前跨了一步,麦克风纷纷挤到她面前,要她说话。

    疲惫的倦容、濡湿的眼睛、凹陷的面颊,令她显得憔悴不堪,但是神情中却绽放出一股无人能及的勇敢。

    “我要我的丈夫活下去。”她哽咽著说,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许多原本要提出的问题也暂时打住。

    她踉跄地走到隧道口,双手贴住滑落的巨石,喃喃地祈祷:“不要让地震带走你,崇旭!求你活下来!”

    接著她退到一角,让救难人员展开另一波抢救。

    如今已不见中横秋色如玉,风仍在无尽的夜里呼啸掠过,阴沉的天空像烧焦的锅底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没有星星和月亮,天地在混沌中夹杂著云云众生的悲怆。

    她仰望天空,脑海翻腾的竟是在“乌拉罕”秋夜里绽放光亮的月圆,那样花好月圆的记忆,只是人不圆。

    两天了,灵恋感觉生不如死。

    隧道内空气肮脏稀薄,没有粮食饮水的唐崇旭能撑下去吗?

    清晨,大雨终于停了,救难人员成功地挖出一个小洞,守候的群众一阵欢呼。黑漆漆的隧道里看不见任何东西,直到救难人员拿手电筒往小洞里照,发现白色宾士停在隧道另一头,车头被压住。

    “有人在里面吗?”救难人员对著里面大喊。

    没有回应。灵恋心跳如擂鼓。

    “再试试。”已经凿开了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入的大小。

    “让我进去。”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愕然。“我要第一个看见我丈夫,不管他是生是死!”灵恋请求道。

    她过人的勇气,让救难人员不禁让出了一条路。

    她穿戴上安全装备,拿著手电筒,钻进那黑得诡谲、让人心惊肉跳的隧道内。

    “崇旭”越朝车子的方向走,她的神经便越如快绷断的弦。“崇旭!”

    白色宾士车头遭受严重撞击,车头凹陷,已经半毁。

    石头落下来时,唐崇旭应该是踩了紧急煞车,车子撞上石头,幸好安全气囊救了他一命,但也让他因强力撞击而昏迷。

    她浑身颤抖地站在车前,望着趴在挡风玻璃前昏迷不醒的唐崇旭。她泪眼婆娑,剧烈抖动的手伸进车窗,试图唤醒昏迷中的他。

    “崇旭”

    他还有呼吸,虽然心跳十分微弱,但至少还有气息和体温

    紧绷的神经完全松懈了。这一生,她从来不觉得黑夜曾如此温暖。

    “崇旭,我爱你!”她涕泪纵横地紧握他的手。“我好笨,我不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我自以为是的伤害你,让你彻底绝望,我是杀害你的刽子手求求你,为我活下来,为我的爱活下来。求求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的爱你我们还有好多未走的路让我的爱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

    她不知道恳求了多少次,她的泪滴落他的面颊,真情流露的模样,连上帝也会垂怜。

    突然间,他的手微微一颤。

    她的心跳加速,感受到他试图握紧她的手,虽然力气薄弱。

    她飞奔到洞口呼叫救难人员,所有人士气大增,加紧穿凿的速度。当唐崇旭终于被医护人员抬出隧道时,守在外面的人群响起欢呼声,媒体也蜂拥而至。

    沿途中,他的妻子始终握住他的手,放在她的面颊上不断搓揉,给他活下去的力量。

    “我爱你,我爱你”她重复说著这句话,仿佛永远也道不完那浓浓爱意。

    唐崇旭在医院病房中呻吟著醒过来,发现身旁躺著一位“睡美人”

    她趴在他的床畔,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手还紧紧握著他的。

    “灵恋”他轻声呼唤。

    “崇旭!”她突然跳了起来。“喔!你醒了!”瞬间,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经过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如今恍如隔世重逢,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这刻骨铭心的感受。

    “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她贴近了他,再度感受那真实的温暖。

    她诉说著梦见德光的事,承认自己的愚昧和盲目,承认是她的自尊害惨了他们。

    “嘘!不要说了。”他伸手拥住了她。“我怎舍得离开你,没有了你,我只好到乌拉罕看油菜花,想象它们是你的化身,如此,我还是能跟你在一起。”他的深情让她的眼睛发热。

    “当我在濒死边缘,是你的爱让我从鬼门关前返回来,我得感谢这一场大地震让我们历经一场生离死别,因为你终于真正属于我了!”

    “傻瓜!”她笑骂道。

    他急切地想亲吻她,下一秒却痛得哇哇叫,医生说他的脊髓受到冲撞,必须要戴一阵子钢架,离完全复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天!这比死还痛苦!”看他的猴急样,她笑了。

    然而他却出其不意地伸手捏住她的胸脯。她倒抽一口气,他僵硬地牵动嘴角。

    “等待有时是甜蜜的。”

    他凝视她的表情竟是意外的脆弱,他用手指轻抚过她的下唇,恐慌地说道:

    “跟你在一起时,我常有无所适从、患得患失的恐惧,我甚至变得不在乎自己,我真是彻底败给你了!”

    她怔怔地瞅著他,显然永远不会明白她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

    “我只知道面对我时你就像个无邪天真的孩子,一点也不像主宰整个台湾饭店业的无情罗刹。”她的手落在他的大手掌上,不经心地搓揉他粗糙又温暖的肌肤,她趴在他的大腿上感叹道:“爱,真是一种奇妙的经历。”

    “不曾被放弃和受伤过的人,怎会懂得爱人?我要你知道,我不是那只离弃你的猫”她承诺道。

    他爱抚她如丝的秀发。“我愿意相信你是只忠心的小猫,我会给你全部宠爱。”

    在医院疗伤的日子里,她寸步不离地陪伴他。

    他总是柔情地“使唤”她,视她为特等病房里的专属护士,无时无刻不盯著她瞧。

    “专心点!”她斥道。“你难道不知道吃饭要专心吗?”

    他想摇头,却无法移动脖子。

    “来!张开嘴巴”她指示道,他则乖乖的张开嘴,吃了一口。

    她真是一位无可挑剔的护士,照顾他到无微不至的地步,不过他还不满足。

    “睡吧!”时间很晚了,她扶他回到床上。

    “不要。”他像孩子般耍赖。“我要在沙发上坐著。”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要你先满足我。”他嘟著嘴,用力拉她一把,她跌在他的大腿上,为了怕伤到他,她稳住自己的身体,半挨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整晚都在引诱我”他再也按捺不住,今天她穿了一条超级迷你裙,隐隐约约暴露出挺翘的臀瓣,而不时俯身的姿势则让她傲人的双峰若隐若现。

    “我等不及了”他的大腿在她柔软的身体下紧绷,探索的手已伸进她的衣襟,褪去她的上衣。“不行!你还不能乱动啊!”她两手推著他的胸膛。

    “嘘!”他伸手捧住她的后颈,让她与他平齐。

    “当我在生死间挣扎时,依稀看见你用黑如夜空的大眼望着我。”他在她的耳际低喃。“当时我就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活过来,为了你”一想到这么富侵略性的他对她却是百般呵护,她心底的恐惧霎时被激起的欢快给取代了。

    “笑什么?”他亲昵地问道。

    “你是我的。”她笑盈盈地宣示。

    “这样令你快乐吗?”他的唇忽地离开她的樱桃小嘴,转而贴上她的喉咙,气息急促而轻浅。

    她脸上有著无限的满足。“没想到我可以征服你。”

    “征服?”他呆愣住,而后噗哧一笑,大概觉得她的措词很新鲜。

    他的大手覆住她的裸背上下摩娑著,好像无限珍惜。“我要好好的感受!”

    他贪婪地吸吮、爱抚,有如湍急的河流在他体内奔腾的欲潮,强烈得让他几乎窒息,他的眼中溢满激情。

    “再这样下去,先死的会是我!”他下腹的坚挺抵在她大腿间。“天杀的!为什么我会身负重伤?”他咒骂道。

    她噗哧一笑,耸耸肩以示无奈,心里却疼惜他的傻气。

    “好了,调皮够了吗?乖孩子,好好养病吧!”她想扣上上衣扣子,却被他阻止。

    “上床陪我。我的脸要睡在你的双峰间。”他专横地命令。

    “什么?”她愣住了。

    “看护没有说不的权利!”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真拿你没辙。”她噘起嘴巴。

    那一夜,他枕著她的柔软安睡到天明

    好不容易,他终于恢复到可以出院了,不过那已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当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上天好像也为他们的苦尽笆来庆祝。

    “爸爸!”孩子们飞奔过来,他弯腰抱住他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爸爸不会再离开你们了。”他承诺道,把灵恋和孩子结实地拥在怀里。

    这才是最扎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