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故梦不饶人,新披旧貂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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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有着所有褒义的内涵，令人念念不忘。又因为是梦，披的是虚幻的外衣，再舍不得，也总有一日要醒，或早或晚，梦醒便碎。能不能续下去由不得你，得看梦愿不愿意。
对于兰馨，过去是一场噩梦，张暮岩是噩梦里唯一的美好。
所以她宁愿一厢情愿地相信，梦碎不是消失，而是换一件外衣，换一个方式，继续裹挟你的身体、萦绕你的心头。
但美好太少，容易追逐成瘾。像毒，久了就戒不掉。
**********
合盛街警局羁留室。
兰馨就这么莫名其妙在这里被关到第二天傍晚，照理也该有人来找她了。
羁留室的确让人很不舒服，方正的铁栅栏，吃喝拉撒全在几平米的地方，原始、冰冷、压抑、机械，但是兰馨觉得通风还不错，而且没有其他人，没有奇怪的味道，安静，适合琢磨，伙食也不错。她不是特别想走。
她有两点郁闷，琢磨了很久。
第一是辫子佬恶人先告状，加上没有证据证明她正当防卫、伤人事实明显，她又不肯妥协，如果辫子佬继续咬着不放，这事一定会写入她的档案。
她好不容易考一个好成绩，能选国内最知名的学府，离开西区这个鬼地方，到外面天高海阔的世界肆意生长，去凭她的胆识才情振翅高飞。所以，如果有案底，会非常影响她的蓝图……
该怎么办呢？有点头痛，难不成还要低头？
可是她的傲气和晁警官的突袭，她已经得罪了胖头鱼了……
晁警官虽然搭救了她，让她免被宰割，但她此前的不配合坏了胖头鱼的好事，他结起案来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档案一定会被画成花脸猫……
如何才能不屈死在这泥潭里？她只想到跟晁警官求情。
他看着是个明白人，而且官大，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说服他，应该不会太麻烦。但他目的分明指向是蛤蜊，显然无意关心她和辫子佬的鸡毛蒜皮。再说他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难道要回头去求胖头鱼，如果是钟老头当值就好了……
她心里有点乱，她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这么处事是不是太冲动。
她还太弱小，以为有两只拳头就能理直气壮，事实根本不是如此。还说阳春面不懂世故，她才不懂世故吧！
兰馨一边想，一边在空地上来回踱着。每来回几趟就蹲下来，一边敲地板一边琢磨，然后站起来又踱几个来回，再蹲下来琢磨，姿态有些像古时候踌躇不前的长褂书生。
但是，如果是第二点就更麻烦了！
如果因为一个姓暴露了她藏了那么久的身世她才被关进来，那就难搞了……
“哐当……”
就在她蹲在地上沉思的时候，羁留室的门被打开了。声音有些远，兰馨没有注意，继续敲地。
进来的两个人也不作声，站在远处观察她在干什么做什么。
兰馨余光瞥到了笼子外有人，其中一个还是昨天那个晁警官，很自觉站起身，走到最外围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尊敬地开口道：“晁警官好，警官好。”
虽然不知道晁警官隔壁那位留小圆胡、国字脸的男人是何方神圣，但他的年纪应该大一些，叫一声总没错。
小圆胡的衬衣整理得一丝不苟、身形瘦削高挑，乍一看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再看则觉得他的眸子里藏着让人看不明白的通透，好像能看穿你，但你却只能看见他的目光如湖水般澄澈，捞不起什么杂质。
“沙老师，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孩子。”
“小晁，不像啊！这么有礼貌，不像是能以一挑三的样子。”男人微笑着问，玩笑意味颇浓。
“人不可貌相，别看这丫头奀瘦，嘴巴可厉害着呢。”晁警官语气里还有些赞扬的意思。
“你，叫毕兰馨？”
“是的。”兰馨很有礼貌的故意把“的”字添上。看起来她的问题解决有望。
“好名字，腹有兰馨。刚才，在做什么？”
“面地思过。”
沙警官站到门前，拿食指敲了敲栅栏，兴致盎然道：“你在开玩笑，你可不像会思过的人。”
“沙警官你别笑话我，你们不就是想要教化未成年人才关我吗，我若是不思过，难道这一天，我白呆在这了？”
兰馨学乖了，这两个人开头不小，不管是哪路菩萨，都值得她收敛一下脾气，还是探探虚实，若不是因为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关她，她再顺势看看能不能把第一个麻烦先解决。
“说吧，琢磨出什么了？我听听。”沙警官饶有兴致道。
兰馨沉思了片刻，实话实说道：“我确实打了人，犯了事。但还我是个学生，不想花屁股！警官你们那么聪明，眼睛这么亮，肯定知道谁是人谁是鬼。就高抬贵手，把我放了！”
兰馨越说越软，丝毫看不出是昨天的小刺头。
“转了那么多圈，就想到了这点东西？”
兰馨点头。
“这一点，你比不上你爸。”沙警官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会琢磨出来关你是因为你爸的缘故。”
又爸爸……
“你认识我爸？”兰馨警觉问道。
昨天晁警官就直接问她了，今天这个沙警官连问都不问直接评论，她爸何德何能，让他们惦记成这样。
“当然，你爸毕海生，当年可是鹰帮的大人物呢！”沙警官道，“那时候我经常请他来警局喝茶，他说正好让他清净清净，他想不出问题的时候，也会来回踱步，还会蹲在地上敲手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馨漠然，神色有一些恨，还有一些难过。
对于这个爸，兰馨真的可以连续三天三夜口诛笔伐……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所以她很小就失去了妈妈的照顾，他十天不回三次家，留她和爷爷自生自灭。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所以她从小迫使自己武装到牙齿，不敢与人太亲近。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所以就连他死，那么多陌生人都能参加的葬礼，她爷爷只能让她假装路过远远望一眼。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她到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和他的关系，怕万一被知道了，有仇家会杀她寻仇。
沙警官见状，笑得更随和：“兰馨，我没有恶意，你不用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
兰馨……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么柔和的语气唤过她的名字了……
美梦，有着所有褒义的内涵，令人念念不忘。又因为是梦，披的是虚幻的外衣，再舍不得，也总有一日要醒，或早或晚，梦醒便碎。能不能续下去由不得你，得看梦愿不愿意。
对于兰馨，过去是一场噩梦，张暮岩是噩梦里唯一的美好。
所以她宁愿一厢情愿地相信，梦碎不是消失，而是换一件外衣，换一个方式，继续裹挟你的身体、萦绕你的心头。
但美好太少，容易追逐成瘾。像毒，久了就戒不掉。
**********
合盛街警局羁留室。
兰馨就这么莫名其妙在这里被关到第二天傍晚，照理也该有人来找她了。
羁留室的确让人很不舒服，方正的铁栅栏，吃喝拉撒全在几平米的地方，原始、冰冷、压抑、机械，但是兰馨觉得通风还不错，而且没有其他人，没有奇怪的味道，安静，适合琢磨，伙食也不错。她不是特别想走。
她有两点郁闷，琢磨了很久。
第一是辫子佬恶人先告状，加上没有证据证明她正当防卫、伤人事实明显，她又不肯妥协，如果辫子佬继续咬着不放，这事一定会写入她的档案。
她好不容易考一个好成绩，能选国内最知名的学府，离开西区这个鬼地方，到外面天高海阔的世界肆意生长，去凭她的胆识才情振翅高飞。所以，如果有案底，会非常影响她的蓝图……
该怎么办呢？有点头痛，难不成还要低头？
可是她的傲气和晁警官的突袭，她已经得罪了胖头鱼了……
晁警官虽然搭救了她，让她免被宰割，但她此前的不配合坏了胖头鱼的好事，他结起案来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档案一定会被画成花脸猫……
如何才能不屈死在这泥潭里？她只想到跟晁警官求情。
他看着是个明白人，而且官大，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说服他，应该不会太麻烦。但他目的分明指向是蛤蜊，显然无意关心她和辫子佬的鸡毛蒜皮。再说他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难道要回头去求胖头鱼，如果是钟老头当值就好了……
她心里有点乱，她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这么处事是不是太冲动。
她还太弱小，以为有两只拳头就能理直气壮，事实根本不是如此。还说阳春面不懂世故，她才不懂世故吧！
兰馨一边想，一边在空地上来回踱着。每来回几趟就蹲下来，一边敲地板一边琢磨，然后站起来又踱几个来回，再蹲下来琢磨，姿态有些像古时候踌躇不前的长褂书生。
但是，如果是第二点就更麻烦了！
如果因为一个姓暴露了她藏了那么久的身世她才被关进来，那就难搞了……
“哐当……”
就在她蹲在地上沉思的时候，羁留室的门被打开了。声音有些远，兰馨没有注意，继续敲地。
进来的两个人也不作声，站在远处观察她在干什么做什么。
兰馨余光瞥到了笼子外有人，其中一个还是昨天那个晁警官，很自觉站起身，走到最外围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尊敬地开口道：“晁警官好，警官好。”
虽然不知道晁警官隔壁那位留小圆胡、国字脸的男人是何方神圣，但他的年纪应该大一些，叫一声总没错。
小圆胡的衬衣整理得一丝不苟、身形瘦削高挑，乍一看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再看则觉得他的眸子里藏着让人看不明白的通透，好像能看穿你，但你却只能看见他的目光如湖水般澄澈，捞不起什么杂质。
“沙老师，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孩子。”
“小晁，不像啊！这么有礼貌，不像是能以一挑三的样子。”男人微笑着问，玩笑意味颇浓。
“人不可貌相，别看这丫头奀瘦，嘴巴可厉害着呢。”晁警官语气里还有些赞扬的意思。
“你，叫毕兰馨？”
“是的。”兰馨很有礼貌的故意把“的”字添上。看起来她的问题解决有望。
“好名字，腹有兰馨。刚才，在做什么？”
“面地思过。”
沙警官站到门前，拿食指敲了敲栅栏，兴致盎然道：“你在开玩笑，你可不像会思过的人。”
“沙警官你别笑话我，你们不就是想要教化未成年人才关我吗，我若是不思过，难道这一天，我白呆在这了？”
兰馨学乖了，这两个人开头不小，不管是哪路菩萨，都值得她收敛一下脾气，还是探探虚实，若不是因为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关她，她再顺势看看能不能把第一个麻烦先解决。
“说吧，琢磨出什么了？我听听。”沙警官饶有兴致道。
兰馨沉思了片刻，实话实说道：“我确实打了人，犯了事。但还我是个学生，不想花屁股！警官你们那么聪明，眼睛这么亮，肯定知道谁是人谁是鬼。就高抬贵手，把我放了！”
兰馨越说越软，丝毫看不出是昨天的小刺头。
“转了那么多圈，就想到了这点东西？”
兰馨点头。
“这一点，你比不上你爸。”沙警官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会琢磨出来关你是因为你爸的缘故。”
又爸爸……
“你认识我爸？”兰馨警觉问道。
昨天晁警官就直接问她了，今天这个沙警官连问都不问直接评论，她爸何德何能，让他们惦记成这样。
“当然，你爸毕海生，当年可是鹰帮的大人物呢！”沙警官道，“那时候我经常请他来警局喝茶，他说正好让他清净清净，他想不出问题的时候，也会来回踱步，还会蹲在地上敲手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馨漠然，神色有一些恨，还有一些难过。
对于这个爸，兰馨真的可以连续三天三夜口诛笔伐……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所以她很小就失去了妈妈的照顾，他十天不回三次家，留她和爷爷自生自灭。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所以她从小迫使自己武装到牙齿，不敢与人太亲近。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所以就连他死，那么多陌生人都能参加的葬礼，她爷爷只能让她假装路过远远望一眼。
就因为他爸是鹰帮的大人物，她到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和他的关系，怕万一被知道了，有仇家会杀她寻仇。
沙警官见状，笑得更随和：“兰馨，我没有恶意，你不用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
兰馨……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么柔和的语气唤过她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