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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长湘镇(二):貂屠夫的心结

作者:罗小黑的灵境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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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番茄没法改卷号,这个是第31章,请按章节号阅读】

    从扶风行打探的结果来看,并不能确认什么,但怪异的地方太多了。三人决定深入虎穴,就以秦梵音买貂的理由去吧。

    这日是雪后放晴的,三人骑着马,沿着路往貂屠夫家里去。秦梵音突然一时兴起,说要爬上貂丘四处望望,三人就离了大路,开始上山。突然打头的秦梵音,“啊”的一声,就连人带马掉进了一个被雪遮盖起来的一米深的坑里了,萧雨歇见状手忙脚乱的下马,往坑里奔。扶风行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一瞬间就在坑里了。

    “怎么样?”

    “没事。”  秦梵音坐在地上,两手往下一按,准备借力起身。可是她感觉手按住了一个硬邦邦圆滚滚的东西,她不禁好奇,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成想,一只没有皮的上了冻的貂尸体,近近的就出现在了眼前。秦梵音“啊”的一声脱手扔了出去,正好砸在了马臀部,马被一摔一喊一扔接连的惊吓惊着了,后腿腾空一蹬,正好踢在了秦梵音的胸口,秦梵音又重重的砸在坑壁。扶风行一把止住马,又赶紧去抱住把秦梵音带了上来。秦梵音一口一口的血吐着。萧雨歇见着,慌忙地拿袖子擦着她吐出来地血:“怎么办?怎么办?这么严重,得赶紧找医生啊。”扶风行只是好好横抱着秦梵音,说:“你别喊,先别动,让她先缓过这会儿急痛。”

    过了一小会儿,秦梵音不再吐血了,脸上苍白,头上细汗,慢慢地她拧住地眉头松开了,她微微地睁开眼,气若游丝地说:“雨歇,又吓着你了,我没事,你放心。”然后她对着扶风行说:“咱们去貂屠夫家,我这个样子,能赖着他住几天不?”  扶风行一想这个理由好。  萧雨歇急得不行:“这会子,还想什么貂屠夫的真相。咱们回镇上。”  秦梵音又保证了好几回自己肯定没事,求着:“让我去吗,我要查。”  最后,萧雨歇无奈,让扶风行抱着秦梵音先就近到貂屠夫家里安置,他自己回镇上请了医生来。

    扶风行抱着,埋怨:“这要是人,又死一回了。”

    秦梵音也埋怨:“当仙人也不怎么好,疼是一点儿都不免。

    两个人都笑了。

    ”放我下来吧。”

    “你再缓缓,你这个重量顶不上个武器,我抱着不累。”

    到了草庐的门口,扶风行喊:“郭屠夫,我们受了你的害了。你快出来咱们说道说道。”

    貂屠夫出门,几个孩子在窗上探头。扶风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貂屠夫:“那是我挖了来埋貂的坑,等来春土解冻了才能埋上。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小姐,放着大路不走,自己上山碰巧踩着了,活该,算不上我的问题。”

    “不算你有意为之,但也因你而起吧?你让我们在这里养几天再走,总是应当的吧?”

    “不管,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貂屠夫转头要进屋。

    “你这不是要这姑娘的命么?刚才貂尸惊了马,肋骨都踹断了,这要是赶五里路回镇上,骨头一错位,捅到肺里,就是个死。你要是不收,就是你害死的。”

    扶风行轻拍了拍秦梵音的背,秦梵音领会了,“噗”地一咳,又是一口血,洒在了纯白的披风上,如朵朵梅花。

    貂屠夫见吐血了,知道事情比他想的严重:“肋骨断了,伤这么重?”他过来看了看秦梵音的面色,领他们进了一间屋:“住上几天,饭菜我管,除了这间屋子,别乱走动。若是犯了我的忌讳,赶走不送。”

    外面跟着的个孩子说:“叔,你又往家捡人啦。”

    扶风行给秦梵音打了水来,告诉了秦梵音他刚才顺便做的查看,屋子里只有六个孩子了,缺的就是昨天迎客的那个慧儿。  扶风行说:“该不是遇害了吧?要不要我去抓来那个屠夫问问?”秦梵音也担心,但她说:“等等,别冤枉了人家,万一是去镇上采买了呢?咱们等到晚上看看。”

    萧雨歇没多会就拉着一个医者进来了,萧雨歇气喘吁吁的前面跑着催:“吕大夫,您受累快走两步”,医者一边走一边埋怨:“萧公子啊,不能再快了,我这个屁股啊腿啊刚才快马颠散了,这会子迈不开,生疼呀。”

    大夫坐定,又喘了一会儿,才对着秦梵音一番检查,然后号脉。他起来对着萧雨歇埋怨:“公子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刚才来的时候,说的我晚走一步都没命的紧急,一路快马。可现在,这姑娘好好的,肋骨没断,呼吸顺畅,脉象平稳,好好人一个。”

    雨歇这些天学马,从来不敢快跑,扶风行还嘲笑了他多次。秦梵音听到这句,心里又暖又愧疚,她不能告诉雨歇实情,却害他白白着急。

    萧雨歇亲眼见着事故发生的,他怎么能信:“不可能。”  他坐到床边,想查看,举起手,但是男女有别,却无处落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秦梵音:“雨歇,我确实没事,我身子恢复能力特别强,你以后不要为了我着急。”她还扭动了几下身子展示,然后她对医生说:“可我肋骨还疼,肺火辣辣的,我肯定是要在这里静养几天的。”

    才说完,貂屠夫进来了,问医生:“她怎样?”医生埋怨了句:“我看呀,是伤的不轻”。他其实是在说脑子。明明好好个人,非要强说肋骨断了,不是有病是什么?

    送走了医生,到了晚饭时间,有个孩子来敲门,叫去堂屋取饭,萧雨歇去了。他路上低声问这个孩子:“慧儿怎么不见了?”孩子答:“慧姐姐走了。”“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孩子莞尔一笑:“奇怪吗?不是总有哥哥姐姐走吗?”萧雨歇当下不安感强烈了起来。

    过会儿,他端回了一些面馍,一大碗肉,一盘菜。他把孩子的话学了,还说进了堂屋,看到慧儿不在,桌上只有貂屠夫和六个孩子。更怪的是,六个孩子吃肉,貂屠夫只吃菜。慧儿还能回来吗?对了,貂屠夫为什么不吃肉呢?秦梵音夹了一块,这肉精瘦暗红,怎么看怎么瘆人。三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吃那盘肉。

    晚饭后不久,就听到屠宰房那边传出来细细切肉的声音,这声音其实微弱,但扶风行耳力惊人,微微听得。他跑到其他房间看了看,只剩下五个孩子了,那个叫小呜的不见了。难道……

    三人一商量,直接冲进了屠宰房。屋里暗弱,扶风行一踢开门,唯一的蜡烛也门风熄灭了。貂屠夫正拿着一把菜刀,丑陋的脸好像更狰狞了,肉案上铺陈着一摊暗色的血肉,还有不少已经切了块的,血水还在溢出。扶风行一把止住他,按在墙上。秦梵音质问:“你为什么要杀孩子?”  “我什么时候杀孩子了?”  “还狡辩,慧儿呢?小呜呢?”

    还没等貂屠夫说话,只听见门口“砰”的一声,有重物坠地,三人回头看,小五正在门口,被眼前的场景惊吓到,手里的筐子滚落,里面滚出来一些冻的内脏,“你们干什么打我叔叔?”问了小五才知道,他刚被被貂屠夫支去山上的窖藏坑里搬内脏了,这些都是猪、鸡的下水,早早收回来的。

    “你们这些公子小姐,到底要干什么?我不过是在准备貂的饲料”,貂屠夫很生气。

    “用的什么肉?”

    “一些鸡和猪的肉还有内脏。内脏是我貂养的皮毛水滑的秘诀。”再看向桌上,仔细分辨,似乎是猪肝的样子。

    “那慧儿呢?”

    “送走了啊。”

    “那之前的孩子呢?”

    “都送走了啊。”  知道他们是在关心孩子们的安危,貂屠夫反而不那么抗拒他们了。

    原来前一日晚上,貂屠夫把慧儿叫到眼前,问她“是不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慧儿说“日日夜夜想”,貂屠夫嘱咐她“世界很大,人心难测,明知危险,是不是还想去”,慧儿说“伯伯,我不甘心就在这貂丘的地方荒废青春年华”。貂屠夫不再勉强,只说“那等到春来草萌芽的暖和日子,我给你带二百两银子,你去闯闯吧,但是要遇上过不去的坎儿,就还回来”。慧儿一听眼睛都亮了,“伯伯,我等不到春天了,我想现在就走。”貂屠夫摇头叹气。

    他带慧儿打开了貂祠堂,让她给貂雕像磕三个头,“永远记得,是貂养活了咱们,用命活的命,要知道感恩。”  等慧儿磕了头,貂屠夫拿了个木牌,写上了“刁慧”的名字,挂了上去,指着密密麻麻的木牌,“这些都是本无法活而活了的命。所以,从貂丘走出去的人,要发誓做到两桩。第一桩,绝不能行恶事,尤其是害良人性命;第二桩,若能周旋的开,必要救良人性命。”  慧儿点头,她起了誓。她还要给貂屠夫磕个头,貂屠夫赶紧止住她:“我是个手上沾满屠戮鲜血的人,我拜不得,拜不得。”  他就踉跄的跑出了祠堂。

    今日一早,慧儿就带着衣物和二百两银子上镇子去了。她走的时候敲貂屠夫的门要告个别,貂屠夫不开门,慧儿等了一会儿,只好跟弟弟妹妹们在园门口道别。她嘱咐大家“你们得帮着伯伯做活,做饭、洗衣服、喂貂、还有种地,眼里得有活儿,不能光顾着玩儿。伯伯不让我们叫爹,但实际上他就是我们爹,他岁数也大了,干不动这么多活了。”又嘱咐里面大一点的姑娘说:“敏儿,咱伯伯惯不会处人的,以后来了客人买貂儿,你就帮着说生意,捡好听的说就不会有错。”孩子们都点头。敏儿问:“慧儿姐,你要去哪儿?”慧儿说:“走一步看一步,我要把人间最繁华的地方都看一遍。”

    貂屠夫屋里,他就在窗口上,盘腿坐着,佝偻个背,头都快埋进双腿里了,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慧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白色苍茫大地里好一会儿,貂屠夫才徐徐起身,得喂貂了。

    听貂屠夫讲完,三人问小呜是这样吗?小呜懵懂点头。“之前的哥哥姐姐呢?”“基本也是这样的。”

    扶风行这才松开貂屠夫,把剩下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辛辛苦苦养这些孩子,又送走呢?”

    “要么是被抛弃的孩子,要么是穷苦人家养不下去的孩子,我能养活他们,就当赎罪。可是,难道让他们一辈子跟着我干这种满手血污,讨人嫌弃的生活吗?我只当自己是他们人生的一个不光彩的驿站,早日忘却才好。”  原来,是这样,只因为知道结局一定是分离,他不愿意和孩子们亲近。

    “那你刚才晚饭给我们吃的是什么?”“貂肉,貂心。”“那你为什么不吃呢?”“我对貂肉有心病,吃不得。”“那你为什么给孩子们吃呢?”“他们得长身体,吃素长不开。”

    貂屠夫不愿意多说了,他好像陷入了一种痛苦。秦梵音已经再三的感觉他对自己和自己所做到事,那种深深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