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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子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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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声势浩大的伏阙行动,最终无疾而终。

    有李子孝、陈远这两个首屈一指的人物阻拦,旁人就是有别的心思,也得掂量一二,更何况不少人私底下传言卫公反感旁人劝进,众人更没了动力。

    就在所有人还在观望时。

    之后不久,当日带头伏阙的唐祎被调任新设立的幽州担任巡抚。

    黄明远决心推行州郡县三级制度后,先设了青州,接着便设了占领时间最长、条件较好的幽州。新设立的幽州治涿郡蓟县,辖涿郡、天津郡、宣化郡、渔阳郡、北平郡、上谷郡、河间郡、渤海郡八郡和燕山招抚讨捕司,基本上涵盖了半个河北的地区。

    曾经的安乐郡因为面积太小所以被直接并入涿郡,而河间、渤海两个传统冀州大郡也被划入幽州。再加上之前划入青州的平原郡,黄明远有意识地在割裂河北。

    新设立的幽州,原幽州七郡都督张季珣继续担任幽州都督府都督,而原上谷郡太守黄凤麟担任幽州布政使。

    这一州巡抚,看起来是封疆大吏,但相对于行台侍郎,似乎还有所不足。众人也把此事视为卫公对之前伏阙之事的不满。

    不过伏阙的另一个领头人物王文同则被升任东昌郡太守,似乎又让人难以理解,卫公的态度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

    但如此令人捉摸不定的形式,倒是大大打消了一些人急功近利的心思。

    其实这也是黄明远希望的,若是对唐祎、王文同二人直接贬斥肯定不可以,甚至连批评都不成。

    毕竟二人做的事,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大部分人的心思,贬斥二人,如同打击士气。

    但二人不处置也不成,伏阙可不是个好行为,真让二人带起这个头来,往后糟心事怕是会没完了。

    所以明升暗贬,让二人警醒,也让其他人警醒,省得再给自己找麻烦。

    拥立一事很快没人敢提,大家明面上也把工作的重心放在为天子发丧之事上。

    若非杨广死于非命,若非杨广在河北不得人心,若非行台只知黄明远不知天子,这葬礼早就被当成头等大事来做了。

    幸好还有黄明远想着此事。

    天子身死,虽然死于非命,虽然尸体找不到,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虽说杨广不得人心,但毕竟是天子,身份尊贵。

    为天子发丧,也是黄明远抢夺正统的一个办法。

    当然,这葬礼也是给人看的,其实大部分人并不怎么关心。对于河北官员和百姓来说,与黄明远生病这件事相比,天子杨广的驾崩,则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黄明远平定河北已经快一年,一年的时间,河北由原来的无序向着繁盛发展。百姓两次大丰收,实打实地获得了利益,官员也被黄明远清洗了一遍,大隋天子和朝廷对这里的影响已经降到了冰点。

    对于河北百姓来说,天子是曾经,是苦难,是噩梦,也是他们不愿意再追忆的东西。所以天子的驾崩,除了对官场有些影响,下层的百姓,几乎不曾注意。

    或许等这一代人年老的时候,有人会平下心来回忆一下曾经的天子,但一定不包括现在。

    甚至天子驾崩,多人看来,是好事。

    天子的葬礼,是从得知天子的驾崩的下午便开始张罗了。整个信都城中,尽是缟素,行台府衙,也开始一片哭嚎。

    正经的天子丧葬制度到现在已经发展成完整严谨的制度礼仪,可谓是想象不到的复杂和奢华。

    不过河北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府库也不充盈,黄明远也不可能为了天子的一场葬礼而铺天盖地的花费。因此这葬礼省略了内部比较复杂而奢华的程序,只剩下给外面人看的哭灵了。

    毕竟天子尸体都不在信都,也没法“入殓停灵”。

    外面的百姓可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眼看整个城池尽白,阖城官员都在哭,规模宏大,气氛浓烈,无不赞叹卫公的忠孝。

    尤其是知道卫公因此而吐血生病之后,更是为之动容。

    按照礼制,天子去世后的第二天要进行“小敛”,小敛第二天,会开始举行“大敛”。“小敛”有十九套敛衣,大敛更是需要准备一百二十套衣服和六玉:玉璧、玉琮、玉圭、玉琥、玉璋、玉璜。

    不过因为没尸体,这些都省略了,只剩下群臣哭灵。

    什么都能省,让外人看的不能省。

    本来应该由黄明远带头哭灵和诵读祭文的,不过黄明远现在卧病在床,连床榻都下不来,让他哭灵肯定是不现实。

    于是黄明远便让三子黄维周代他行孝。

    长子、次子不在,能选的只有三子了。

    而且这两年黄维周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处理政事,又定下了首席文臣李子孝的长女,风头一时无两。甚至因为长兄、次兄不在身边,他在众人眼中,已经压过两位兄长了。

    尤其是这次代替父亲哭灵和诵读祭文,更是令人瞩目。

    而且黄维周在灵前的身份,也很是特殊。

    黄明远与杨广,如君如臣,如父如子。不过从官方身份来说,黄明远虽是杨广事实上的养子,但也只是君臣关系,该行臣礼。

    不过黄明远却是让黄维周以孙子的礼仪为天子哭丧,坐实了他天子养子的身份。

    “薤上露,何时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黄维周尚不过十二三岁,声音稚嫩但很清亮。

    他在雨中代替父亲诵读祭文的声音不大,却黄钟大吕一般,在众人心中来回阵荡。

    再之后,小小年纪的黄维周,带着众人,抬着天子的衣冠,冒着风雨,前往城中的寿光寺。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信都也没有皇陵,临时给天子修陵也不现实,其余之处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暂时放在太公庙之中,又命一众大和尚为杨广祈福。

    太公庙,也就是后来的冀州天界寺。

    黄明远素来不待见佛、道,也几乎不跟他们有什么牵扯。倒是杨广,既信佛,又信道,把他安排到太公庙里,倒是安排了一个好去处。

    从行台到太公庙,长长的队伍,数千人给天子送葬。

    这滔天的大雨,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