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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爱新觉罗家的家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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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您想得出来,”云锦心里就是再窝火,也被四阿哥的狡赖之词气乐了,“当时云锦和元寿离您和福晋才多远点儿,说话再小声,您二位也是能查觉的,就算是有些字句听不清,但声音肯定是能听到的,云锦哪来的机会和元寿说悄悄话呢?”

    “那也是你教子不严,”四阿哥还在找云锦的错处,“元寿才多大点孩子,居然就学会告状了,而且告的还是不实之状。”

    “不实之状?”云锦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她对元寿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现在还没学会说谎呢,只是有时候说的不清楚、不完全罢了,她懒懒的看着四阿哥,淡淡的问道,“敢问爷,元寿哪一句话说的不实了?”

    “他说你眼睛要瞎了,这还不是谎话?”四阿哥冷冷的说道。

    “爷,”云锦好整以暇的说道,“刚才您和福晋说的话,云锦可是听到了,元寿只是说云锦的眼睛里都是血,这个是谎话吗?”

    “就算不是谎话,”四阿哥接着说道,“那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了,他明明就听到大夫说你的眼睛没事儿了,而且今儿个早上不也看到你好好的吗?”

    “爷,”云锦现在是一步也不想退了,“元寿才多大的孩子,见到我伤得满脸是血,没吓出个好歹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把话说的巨细无遗、毫无疏漏吗?”

    “他吓坏了?他吓坏了还能想着去告状?”四阿哥也不让劲儿,“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这种坏毛病,如不管教将来还了得,如果让爷知道是哪一个教的,定要他好看。”

    “云锦虽不知道元寿是怎么跟太后说的,但想来他肯定不是为了告状,只是过于担心云锦的身子,说来这也是他的一番孝心,爷不赞赏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管教,这话就是说到皇阿玛那里也是说不出道理来吧?”云锦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敢说我儿子,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儿,轮得到你说吗?“再说告状这回事儿,还用的着人教吗?这不是您爱新觉罗家的家学吗?远的不说,就爷您那些个兄弟们,有几个是没告过状的?”

    “放肆!”四阿哥瞪着云锦,喝了一声,“这话也是你能说得的?”

    “不说就不说了,”云锦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云锦也是太实在了,没事儿瞎说啥实话。”

    “你实在?”四阿哥让云锦堵得一口气噎在胸口,恨恨的说道,“你要是实在,那天底下就没圆滑的人了。平时表现的乖巧懂事,一张口就是甜言蜜语的,怎么样,今儿个把本性显出来了吧,跟爷说话,都一句顶一句的,平时那些个本分规矩的样子到哪去了?”

    “爷,”云锦一听,心里这火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自己以前所有一切的好,只因为今天的不再隐忍,就要被全盘否定了吗?这也太欺负人了,她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四阿哥的眼睛说道,“您的意思是,云锦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用来骗您的?”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四阿哥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脑子有些混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这么多年了,云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是清楚的很,只是今天云锦一反常态,对他针锋相对的,让他一时接受不了,“只是你刚才的态度......”

    “云锦刚才的态度怎么了?”云锦没等四阿哥说完,就把话抢了过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云锦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兴反抗一下了?再说,云锦刚才有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了?”

    “谁欺负你了?”四阿哥见云锦如此,也有些负气。

    “就你欺负我了!”云锦干脆连爷也不叫了,扯着嗓子大声叫了出来,“就你欺负我了!”

    “你......”四阿哥看云锦这么激动,声音比往常也更见沙哑,心中忽然一痛,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扪心自问的想一想,”云锦瞪大眼睛直盯着四阿哥,把声调放低了些,语气中充满了沉痛,“我云锦自从认识你以来,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是,我是为了保命才进的你府里,你也帮过我不少,可以说云锦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我对你也是从心底里感激,皇上将我指给你,我也是满心的欢喜,一门心思的跟你过日子,能帮上你的忙是最好,帮不上的,也尽量的不给你找麻烦。”

    “你说这些做什么?”四阿哥出言想拦住云锦。

    “你不是不知道,”云锦没理他,接着往下说,“你那些个女人们,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入府第一天,她们就要给我来个下马威,要不是我在宫里历练了那些日子,还不早被她们震住了,还有你那个心肝宝贝年氏,第一个晚上她就来叫你,这新人入府暖房三天,可是连格格都有的待遇,我一个侧福晋反倒是被人欺上门来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着你外面的事儿够多了够累了,内院的事儿尽可能的就别让你烦心了,这才忍了下来。可结果呢,我这边忍了,她们那边可没忍,告状?”云锦冷笑一下,“要是我会告状,那年氏怕早不能这么舒服了吧?就她前前后后做出来的那些事儿,说出来的那些话,如果我去告诉了太后,就算她哥哥再有能耐,也是拦不住她受罚吧?”

    四阿哥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云锦,默默的听她说下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云锦眼睛盯着四阿哥,继续往下说,“什么懂事,什么本分,什么守规矩,全都是假的,你为人着想,谁为你着想啊?我想着少给人找麻烦,可麻烦找到我的时候,有谁管来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受再多委屈,也比不过人家的撒娇哭诉,谁让爷只能看得到面上的眼泪呢?云锦心里的泪,流多少也是白流。”

    云锦说到动情之处,眼中落下两行泪,她也不用帕子,直接用手就擦去了,然后依然用那被浸湿的眼睛瞪着四阿哥。

    “云锦,”四阿哥见到云锦落泪,心下更是怜惜,悔意也是由然而生,他叹了一口气,从炕上站起身来,走向云锦,伸出手去把她揽在怀里。

    云锦极力想推开四阿哥,但他的力量毕竟比自己要大的多,两条手臂虽瘦,却象铁棍一样,牢牢的圈住了她的身子,实在挣不过,云锦也不挣了,硬着身子站在那里,脸也绷得紧紧的。

    四阿哥听云锦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挟枪带棒的把自己说的是一文不值、连个好赖都不分了。其实云锦的好,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对年氏,自己不过是虚以委蛇罢了,本以为云锦心里清楚,所以才会满不在意、对年氏的事儿也没计较太多,没想到,她只是闷在心里不说出来罢了。唉,也是怪自己,如果早跟她说清楚不就没事儿了。还有,让皇阿玛打两下就打两下吧,以前又不是没挨过,怄的什么气啊,最不该的,就是自己居然还把这气发到了云锦头上,她带着伤,平白无故的又受了气,当然委屈了,也难怪她对自己态度不好了。

    “云锦,”四阿哥刚想安慰云锦几句,跟她好生解释解释,外面就传来了翠屏的声音。

    “爷!”

    “滚出去!”四阿哥火了,冲外面大喝一声,这个翠屏,自己在打碎茶碗的时候,本想安慰云锦来着,就是她来搅了局,这才弄得云锦一口气窝在心里,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她又来了,合着她今儿个就是来与自己做对的?

    “翠屏,你进来!”云锦瞪了四阿哥一眼,现在他居然还敢在这里大小声,反正今儿个已然是奋起反抗了,那就反抗到底吧,也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于是云锦抡起胳膊来,使劲将四阿哥往外推。

    这回倒是一推就把四阿哥推出去了,只是不是因为云锦突然之间劲儿长了,而是四阿哥怕翠屏进来看到不雅观,自己收回去的,没看他已经动作迅速的坐到椅子上了吗?而且他坐的椅子还是云锦之前坐过的,这下倒显得是云锦在跟他认错似的,否则为什么他坐着,云锦站着呢?

    “什么事儿啊?”云锦气得狠狠的瞪了四阿哥一眼,才转身问战战兢兢走进来的翠屏。

    “是宫里来人了,”翠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阿哥,然后小声回话道,“说是来接主子您的,还有以晴格格,还说皇上有旨,让您即刻起程呢。”

    “知道了。”云锦这才想起之前四阿哥说过,要带自己进宫见康熙和太后来着,自己本来正收拾呢,头还是梳了一半呢,就让他发脾气给打断了,惹了自己一肚子气,把这事儿都给忘了,看了看四阿哥那懊恼的表情,他肯定也是忘了。

    “爷,”云锦对四阿哥虽然还是没有笑容,但称呼还是换了回去,“云锦这儿还要赶紧梳妆准备,总不能这么着进宫去见太后和皇上,以晴那边,就麻烦您去安排吧。”说完就转过头去,跟翠屏说道,“翠屏,快,帮我梳妆。”

    四阿哥看了看云锦,站起身来,刚往外走了两步,又想到康熙的吩咐,脚下停住了,回过身来看着云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但却没有再动,只是站在那里。

    “爷,”云锦看了四阿哥一眼,淡淡的问道,“您还有事儿?”

    “皇阿玛说,”四阿哥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让你把伤口掩饰一下,尽量不要惊着太后。”

    “伤就是伤,明摆着在那儿了,”云锦这回连看都不看四阿哥了,对着镜子说道,“爷倒是跟云锦说说看,要如何掩饰啊?”

    四阿哥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云锦,什么话也不说。

    “行了,您出去吧,”云锦也没时间再难为他,淡淡的说道,“云锦会想办法的。”

    四阿哥还是没说话,转身走出去了。

    云锦没理四阿哥,只是把包扎伤口的棉布取了下来,冲着镜子看着那伤口,还是红肿着呢。

    “主子,这么长的伤口,如何掩饰啊?”翠屏给云锦梳着头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云锦头上的伤问道。

    “是皇上的旨意呢,谁敢违背呢?”云锦淡淡的说道,“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啊。”

    只是,云锦看着镜子想,能不能掩饰住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等到云锦收拾好,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带着以晴在外面等着了,乌喇那拉氏也赶了过来。

    “福晋,”云锦冲乌喇那拉氏行了个礼。

    “快起来,”乌喇那拉氏过来用手相扶,看了看云锦的头上,“云锦,这次皇阿玛召你入宫,必是为了你受伤一事,本来我也是应该一同前去请罪的,但没有旨意,我也不好同行。”

    “福晋快不要这么说,”云锦笑着对乌喇那拉氏说道,“云锦受伤,不过是件意外罢了,与福晋有什么相干呢?”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乌喇那拉氏关心的对云锦说道,“只是你现在身子不同往日,这一路上,可要小心了,不过,有爷护着,想来也是不妨的。”

    “谢福晋关心。”云锦听到乌喇那拉氏说“懂事”二字,看了一眼四阿哥,然后笑着跟乌喇那拉氏福了下身。

    “好了,快走吧,”乌喇那拉氏催着他们,“宫里的轿子都等急了。”

    云锦看了看以晴,这个小姑娘明显的吓坏了,脸色都有些发青了,云锦心里叹了口气,这都是造的什么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让自己赶上了。

    “走吧。”云锦对以晴伸出手去,脸上虽没有笑容,但至少是温和的。

    以晴看了看云锦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云锦,犹豫了好一会儿,面上明显的在挣扎着,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来,板着小脸硬硬的说了一句。

    “我自己能走。”

    “你这孩子,”以晴这话一出口,不只是四阿哥的脸色一紧,就连乌喇那拉氏都气着了,张口就要训她。

    “福晋,”云锦出声拦住了乌喇那拉氏,“算了,由她去吧,云锦真的该走了,总不好让太后和皇上等太久。”

    “是,”乌喇那拉氏点了点头,不再搭理以晴了,“爷,你们快点出发吧,一路上照顾着云锦点儿。”

    “知道了,”四阿哥点了点头,然后对云锦说道,“走吧。”

    云锦本来想着在乌喇那拉氏面前,跟四阿哥保持一种和睦的状态,象以往一样给他个笑容的,可是转念一想,不行,如果这样的话,备不住四阿哥又会认为自己心思深沉什么的,那自己可就真犯不上了,忍那么辛苦做什么啊,又没有人领情儿,不就率真些嘛,谁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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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想来也是认为云锦和以晴现在不宜离的太近,所以派来了两顶轿子,而四阿哥当然是骑马在前面走了。

    四阿哥回过身来看了一眼后面云锦坐的轿子,心里叹了口气。皇阿玛让云锦掩饰伤口,云锦就带了个抹额,虽说是位置拉得很低,盖住了伤口,但这也掩饰不了什么啊,首先说,这个抹额戴的位置也太低了,根本就是招人怀疑的,再说,太后也是知道云锦受伤的,如果不戴这个,也许还好点儿,戴了这个,太后就更疑心了,还有个不让她摘下来查看的吗?

    云锦这样做明摆着就是掩耳盗铃嘛,不光是掩饰不住伤口,还平白的弄疼了自己,早起时四阿哥可是查看了云锦的伤情的,那伤口红肿的样子,他也是记得的,这个抹额系上去,肯定是要压疼的,如果因此弄得伤势加重,将来再留下疤来,那就更不好了。

    而且,四阿哥又皱了皱眉,云锦这样做,皇阿玛见了也是不会高兴的,本就是他老人家的意思,让云锦掩饰伤口的,结果云锦就弄成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非但起不了什么掩饰的作用,反而会让皇太后祖母因为她的懂事而更为她心疼的,皇阿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对云锦必然是要有所不满的。希望皇阿玛忘了让云锦掩饰伤口的事儿,不过这好象不大可能,那么,最好是让云锦直接去太后那里,这样皇阿玛就不会看到云锦这种拙劣的掩饰了。

    四阿哥虽然有这个担心,但那时他也不好阻止云锦,宫里来人催的紧不说,乌喇那拉氏还在场,好言好语的说,云锦不见得会听,还会让乌喇那拉氏认为她没有规矩,如果自己强行命令云锦去重新掩饰,又会加重双方的裂痕,最主要的是,那个以晴。

    四阿哥没想到以晴会是那么没教养的孩子,虽说第一次见她时,她的表现不是很好,但后来总还算是知礼,这次她伤了云锦,自己虽然对她也是很恼怒,但总想着可能有云锦之前对她比较冷淡的前因在,没想到今天,当着自己的面,这个以晴就敢给云锦没脸,那还有什么事儿她是不敢做的呢?

    如果今天自己让云锦去重新掩饰伤口,不管云锦去与不去,都会让以晴起了疑心,她虽未见得会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但肯定会觉得有问题,那她就很有可能去跟皇阿玛告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本来还有可能瞒过皇阿玛的一线希望也都没有了,反倒会让皇阿玛认为云锦这么做是对他的旨意不满,那云锦前些年费心费力讨好皇阿玛的举动不是都白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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