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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终韵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女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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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火,漫天的刀剑光影和烟雾。

    满耳的尖叫和哀嚎;满鼻满口的血腥和焦臭。

    看不清敌人,辨不清方向,早已力竭的她,只有拼命地厮杀,机械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唯有眼中唯一一团染了血色的斑驳的白,是希望的源,是保护的翼,支撑她,引领她,浴血,而前。

    从没想到过,文弱如她,也可做到如此。他长剑凝霜,舞起时护她身周飞虹如练;而她倒拖一柄铁狼筅,竟也能替两人挡下几次强攻。

    ……

    折了几匹马,添了无数伤;他带着她终于冲出了敌军的营地来到暂时安全的河边,她再也无法支撑,似将力气和血液都流干。

    他的伤比她还重,却拼着先替她包扎,用尽最后的真气,助她驱除寒毒;将生死一线的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她从泥泞的河滩上睁开眼的时候,全身的骨头仿佛碎裂了一段一段,胸腔内冰冷和炽热混搅在一起;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心中的痛……挣扎着,匍匐到他身边,抚着他渐冷的身躯,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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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焦急的声音响在耳畔。

    楚歌蓦地坐起,牵动胸口,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戊连忙递上早准备好的手巾,叹口气,用肯定的语气道:“大人又做噩梦了。”

    “嗯。”她回答,目光依旧怔忡;接了手巾欲拭往额头,才发现连身上都汗透。于是索性丢了手巾,痴痴地又发一会儿呆——从上次镇南军夜演她寒毒发作,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余天,她每日服药,又靠武青疗伤,却依旧身体虚弱,还越发添了咳。

    “大人,水都备好了,可要沐浴么?”

    她摆摆手,却又点点头,“不着急。我睡着的功夫,可有人来过么?”

    “工部的几位大人来过,见大人睡着,便只留了公文——只有武都督来为大人试了试脉。”

    武青。她的目光又深邃起来……方才的梦,就是他将她从敌营中救出来时的情境吧?如此,他应该不是死在那一次……梦里的情境鲜活如昨,心中的疼痛依旧清晰——这就是那“三年”中的记忆么?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连贯,看来,她“恢复记忆”的日子真的快了。

    李戊还在往下说,“武都督说,大人的寒毒侵入肺腑,就算他每天为大人用真气调理,也怕无法长久压制;不过鲁季老医圣已经联系上了,不日即可赶到,应该可以再为大人调整药方。”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看向楚歌,见她依旧心不在焉地只淡淡应一声,便继续道:“还有,又有随驾的太医前来,一定要替大人诊脉……”

    “不可以。”楚歌这次蹙眉回答,“原来的陈太医留在京中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进行催眠。”

    “属下已经用各种理由拒绝很多次了。不过若是陛下坚持,只怕——”

    “我知道。”她有些不耐烦,“你是怀疑事情不太对劲吧?尽管安排,我配合就好了。”

    李戊看她神色,小心应了声“是”,不再多话。反倒是她,觉出自己的态度不对,又柔声对他道歉:“李戊,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事情太多,心中有点乱。”

    “属下明白。”李戊保持着“护卫”谦恭的姿态,只是眉目间又温和了几许,“大人安心养病,小事的确不需过问太多。”

    楚歌终于微笑,“李戊,你告诉谢聆春,不管怎么样,安排我和那个人见一面。”

    她相信谢聆春收到李戊传来的信息后一定能够明白,“那个人”指代的是谁。是的,她一定要再见见段南羽,无论如何难于做到——即使只是见上最后一面吧,她还是有很多的疑问,需要和他当面排解清楚。

    而这句话说完,她却如定了什么主意般,整个人轻松起来;连日来的病痛和各种各样的压力,便在那样的微微一笑中,尽数抛在了脑后。就连前去沐浴途中遇到的兵士侍卫,都被楚大学士的阳光笑容感染了几分快意。是啊,无论事情是怎样的千头万绪,无论她是怎样的力不从心,一切该来的还是要来。既然如此,不如微笑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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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歌并不知道,在她离开时,那个最近得她“独宠”的“护卫”李戊,望着她的背影,收起了脸上一贯的笑意,微微叹息了一声。

    随着对这位“大人”了解愈多,他心中也愈多积累而来的莫名情绪——差不多开始明白,那么样惊才绝艳、天下都不放在眼中的都指挥使大人,为什么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女子沦陷;会为了她,只身犯险,远走他乡;会为了她,私调血衣卫,不惜犯了上忌,也要里里外外地维护。

    他在谢聆春身边已经很久,身份却一直不曾轻易示人。和何蕊珠相似,对于这个居然能够占据他们最景仰的都指挥使大人心思的女子,他从一开始便心存了敌意;更何况,他更清楚地知道,谢聆春曾经如何为她谋划,要她离开这权力争夺的中心,要为她营造一个写意轻松的江湖梦——而这个女子却拒绝了,固执地想要将这女扮男装的可笑局面隐瞒下去。她以为隐瞒得了多久呢?她以为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么?她不知道为了这样一个游戏,都指挥使大人替她做了多少吧?或许,只要她高兴,旁人的心思或生命,她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直到他成为“礼物”来到她身边。那时候他已经知道她身患寒毒,命不久长,可是依然不以为然——难道只因为她不好过,便要随着她任性,为所欲为地娇纵?可是她是他的任务,是他需要照顾的责任;于是他只能替她隐瞒,放她去约会,做她的替身……只是稍稍有些坏心地,在她离开的时候,利用口技在她的房中上演暧昧大戏——在她“情人”的面前为她抹黑,就算为谢都指挥使出一口气也好。

    不过之后他就发现他错了。原本依照他的理解,她应该是见惯风月,左右逢源的;至少,在武都督和谢都指挥使之间,她不是一直夹缠不清么?然而看她与武都督的相处,竟是避嫌的多,偶尔不得不共处,也是谨小慎微,守着本分的——除非,极偶尔的时候,在她觉得旁人顾及不到的角落,她会把目光投注在武都督的背影上,紧紧追随,久久凝望。

    难道竟然只是单恋么?据他看,武都督的心中,只怕全未有她这么一个人呢。

    再然后的相处,她却慢慢展示给他一个全新的面貌来。

    他没有想到过,楚歌这样一个女子,居然能够将工部侍郎与大学士这样的要职做得名实相符,而不是他先前以为的挂名而已。从她出现在隆兴之后,便有源源不断的公务送过来,而他也就一天天看着她,见官员,批公文,布置要务,呕心沥血——连寒毒发作之后这段所谓“静养”的日子都躲不过;而难得地,他居然发现她的处事风格狠戾,颇有血衣卫之风,而由此,办事效率也是极高:譬如她要清浚河道,以利军需,通漕运,溉农田;本是好事,然而面对截湖造田的豪强大户,她却根本没有走正常的渠道,只是将这些人收买的收买,暗杀的暗杀,冤假错案,巧取豪夺——极短的时间,悄无声息席卷千里河堤;百姓对此竟是毫无所觉,唯在豪绅富户中留下奸佞骂名而已。

    还有那天的镇南军夜演,他如何不知道那丛火光的用意?当时还曾对她袒护长天军的做法腹诽过,然而隔天却见武都督在她给出台阶之后,将所有血衣卫混在长天军的暗探,列了名单,送她做“护卫”;这才知道长天军“铁桶”之名果不虚传,即便没有她,武青原本也是明眼人。

    而最令他震惊的,却是她于政治上的手腕。这段时间他跟在她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她的“机密”便也大都入了他的眼。不说她与留在京中的张谔大学士书信频繁,隐隐操控京中政局;也不说她暗会各级官员,与多处“盗匪”颇有联络;只她前些天算计卢老太傅那次,便让他心惊不已,刮目相向。

    从前他也隐约知道她要夺权兵部的意思,却没想到她做起来如此容易:只是拼着病体往临时充作内阁办公场所的小院去了一次,态度算得上恭谨地拉着老太傅多说了几句,便轻轻松松除了仕途上最大的绊脚石——无他,只是正巧卢太傅老大人当时正利用这小院私下会见京中来诉苦的几名官员;又正巧在楚歌进来时这些官员来不及离开,而只是避入了后间;更正巧楚歌不知有人,“急着”要将“征兵三十万”的内情说与主管兵部的老太傅知道……当然最巧的是,“内阁”原本严禁无关人员出入,即使是临时内阁也如是;而当日卢太傅阻拦未果,被楚歌说出口又入了那几名官员耳朵的情报,属于最高机密,泄露如此军情,只怕唯“斩”而已。

    当然,如果是旁人犯了这样的错误,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那几位官员都是著名清流,名声在外;而卢太傅也不过是一时情急为了朝中事乱了手脚才会将他们引入“内阁”——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偏偏卢太傅为人最耿,别人的错误他向来会死揪不放,从来一幅天下皆浊唯我独清的模样示人;如今自己犯了这样“重”罪,又是在最看不上的“奸佞小人”楚歌面前,叫老人家情何以堪?当天卢太傅就向皇帝陛下自缚请罪,在得到端木兴温言安抚之下,仍然坚持要辞去所有职务,“以赎其罪”;而皇帝陛下虽依然不允,老人家却从此绝迹“内阁”,扬言不再过问阁中及兵部事务。

    当李戊从楚歌处了解了卢太傅“挂职”的内情之后,如何能不心惊?楚歌这样一个女子,问军情,掌工部,玩弄政事如股掌,试问天下之大,堪与之比肩者,能有几人?……然而,李戊也同时知道,楚歌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他看见过她在纸上勾勒杀人时候的犹豫;看见过她被寒毒所累咳出的鲜血;看见过她不顾病体整晚熬夜催生的丝丝白发;也看见过她唯一奢侈的午后小憩中的梦魇惊魂……

    如此一个女子,如此披肝沥胆,竭精殚智,为的是什么?或许只有他们的都指挥使大人才能够真正明了了;也只有谢都指挥使这般的优秀这般的痴情,才配得起这样的她吧?

    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按谢都指挥使的吩咐,照顾她,听命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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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对不起吧。是我一直没有找到状态。一直不敢去看留言区,终于更新了过来,发现还有这么多读者支持我,真是……太惭愧了。

    不敢承诺更新,只是……我一定尽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