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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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是最容易让人绝望的。特别是零下二十几度的冬天，我是在一个冬天的午夜感觉到这一点，就在壁钟敲响十一点的刹那。

    我听到了十一点敲响的钟声，我光着脚汲着一双凉拖鞋穿着很薄的衣衫站在门外等一只生病的母猫回家。母猫妞妞已经在外面和一只黑白毛相间的公猫呆了好几个晚上。我听到了它们在房顶撕打的尖叫声就象偶尔路过酒吧间从里面传来的女孩子的笑声一样在冬季午夜清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站在门外硬冷的风中出奇的平静，平静的竟生出沉郁浓厚的绝望来。冬夜刺骨的寒风紧紧的拥住我的身体，单薄的衬衣被风鼓荡着。我象极了一条冻在冰块里的鱼。

    母猫妞妞可能没有发现门口那块橘色的灯光形成的一道道阴影。我决定不再等它了，等一只猫回家一直是令我无休止的莫名的厌恶的事情。

    有一种绝望是甜蜜的，它却没有任何意义。

    妞妞还是没有回来，几天后，有人发现它死在离家不远的一条臭水沟里，还有那只公猫，花纹是黑白毛相间的。它们的尸体丑陋又僵硬，猫毛脏兮兮的支棱着中间积了许多淤泥。妞妞面无表情眼睛微闭着仿佛平日里在阳光下打盹一样。没有人去想他们的死因甚至一些胡乱的猜测。我呆呆地站在冬天正午的阳光下看着死去的妞妞竟然没有一丝悲伤。我深爱的妞妞在一个冬天的夜里悄然死去。一只死去的母猫就象垃圾堆里的一团被揉皱的纸。没有人提起它的死因甚至经常在晚饭后过来逗它玩的邻居小利“妞妞呢？”小利找了一圈问。“妞妞昨天死了还有一只公猫”小利神情沮丧着跑开了。

    我竟然没有一丝悲伤，我看到妞妞整个面部洁净如初，胡须也完好无损，它紧闭的双眼旁隐藏着一种模模糊糊的东西就在它栗色的猫毛中间，那可能就是一种甜蜜的绝望，我被这个神经质的想法吓了一跳。妞妞沉浸在甜蜜的红色绝望里象被什么施了法术一样看不到一点死的哀怨和痛苦。

    死亡，是被拒绝着还是被向往着呢？妞妞告诉了我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我经常会在一些特殊的时刻想起冬夜里死去的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