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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希望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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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今年虚岁十五了,春天的某个日子,也许是某个时辰,儿子的小嘴唇上有了一层微黑的嫩嫩的绒毛。一个突然的时刻,被我们发现,于是我们惊呼:“拉拉长胡须了!”在以后的某个时辰,又突然的发现了儿子声音的变化,惊讶过后才明白,儿子到了变声期,儿子开始长大了。

    由于儿子的病情今年五月的时候又复发了一次,所以现在我们又要开始仔细的照料他了。每天作息时间要因儿子改变。不能晚睡是最重要的一条,所以晚上很少能有时间上来了。也许冬日的时候,还可以再改变一下。

    一、

    午夜后凌晨三点,被一阵滴滴答答的雨声惊醒,赶紧起身,走到屋外才发现,雨已经下了有一阵子了,昨晚洗涤的衣物早已被淋湿,且任由雨儿轻抚去吧。只慌慌地出去,把我的那盆“金虎”用盆子盖好,免得再被雨水淋。又忙忙地把那小盆的芦荟拿进来,再不能淋了,恐怕被淋死。被雨水打湿了睡衣,身子也是冰冷的被冻的直哆嗦。

    由酣睡被惊醒,再经雨一淋,再不能马上进入睡眠。从不甘寂寞的大脑又开始急速运转起来,一忽而想到这儿,一忽儿又想到那儿,不肯有丝毫的休息。

    当山重水复疑无路时,忽的又一转,柳暗花明又一村。想起了孩子的姑姑,丝丝缕缕理不清的担忧和心疼。忽的又一转,想到了儿子,心又是一疼。十五岁的儿子,从只长个子不长智商那一天起,孩子们就都不再愿意和他一起玩耍,也因为我们的爱护,怕他被欺负,就被我们人为的笼络到了家的范围内。可怜的儿子,他没有玩伴,他的玩伴就是父母和姐姐。除去这三个亲人,没有人有耐心能陪他说说话。他的内心该是孤独的吧,他是那么地渴望交流,渴望与他的同龄孩子或者低龄孩子交流玩耍。可没有人,没有孩子愿意和他一起玩耍。

    他在逐渐地长大,智商的增长与他的年龄增长并不能同步,他还像一个几岁的小孩子,需要我们这些亲人加倍的呵护。我们做到了吗?即使做到了,孩子内心还是有着一个大大的缺憾。这让我想起了每次看到孩子们时儿子那欣喜的眼神,还有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们的话语。心,又开始流血。

    总是不敢与儿子的眼睛相对,因为那无辜纯洁的眼睛总会刺痛我,我会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无奈。生了他却不能给他以健康,这是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儿子,是我心底永远的痛。我不愿意是永远,因为我还渴望期盼着奇迹的出现。我心底深深地知道,这个奇迹迟早会出现,我相信造物主的许诺。我也在为这个许诺而努力,而竭力的悔改自己,直到圣洁。

    圣洁来源于爱,爱是阳光,终究会照耀到儿子的身上。

    二、

    有些东西,会让人隐隐的不快,骨鲠在喉,却不能一吐为快。越是亲情越梗阻,恨不得怨不得亲不得仇不得近不得疏不得,左右为难。记得这样一句话:凡事都有原因。

    自从公婆去世后,儿女没有了祖父母,总感觉心头点点缺憾,总渴望亲友尤其是他们的外祖父母,多给与我的儿女们一点爱怜,尤其多给予我的儿子一些。

    儿子可怜,生下来爷爷奶奶都没见过。基于这些原因,就想着儿子多从外祖父母那里得到些爱护。往往的任由了儿子去外婆那里,不是我不疼惜父母,而是爱儿子的心自私了一点点。

    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小狗,这让生来就害怕小动物的儿子再也不敢去外婆家了。外婆他们清净了不少,可我的心里,像是突然的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目前来说,儿子唯一能够自己去的亲戚家就是外婆那里。前些年因为疼惜父母,把他们搬到了我的房子前排居住,于是才能够放心地让儿子自己去外婆家,而我可以随后跟到。

    隔了这么久,今天,小狗终于在母亲的干涉下被送走了,因为母亲不愿意把粮食浪费掉。我也知道,母亲也知道我的心思。中午和我家先生谈论起亲情,多年的往事纷纷走进心底。那些过往的桩桩件件,细细想来,每每都是安然。无愧于心,无愧于人,这是良心主宰过的结论,所以俯仰无愧睡梦也香甜。唯一愧对的,只有我的儿子。唯一能让我不能安睡的,也只有我的儿子。从今天起,我给自己一个信念,每个新鲜的日出,儿子都会更进一步。希望,我要与你同行,一直走到与奇迹相遇。

    三、

    五一前后那次儿子的突然发病,至今记忆犹新。那痛的感觉,依然历历在目。

    这是最可怕的一次。从夜里十一点半开始,抽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开始两个小时一次,第二次一个小时一次,第三次半个小时一次,第四次二十分钟一次,第五次竟然只有十分钟。抽搐间隔的缩短,让我们顿时手足无措。全家人彻夜未眠,流着眼泪围在儿子身边,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儿子一次次的抽搐痉挛。

    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绞痛,天一亮,老公赶紧地安排着他的三弟,把儿子送到了黄骅人民医院。门诊等待候诊,儿子又抽搐了起来,医生只翻了翻儿子的眼睑,就吩咐住院,安排进了病房。护士医生手脚麻利的给儿子打上点滴输上氧气,那浑浊的药水顺着儿子的静脉缓缓的注入,儿子停止了抽搐,我们的泪水也才止住。可心还是隐隐地疼的揪紧着。

    儿子这段时间生长的太迅速了,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个头迅速长高,已经超过了我和他的姐姐。胡须长出,细细茸茸的覆盖着他稚嫩的唇,小鸟也长出了稚嫩的细细黑黑的绒毛,令人看了发笑。声音再也不是那细细嫩嫩的童音儿,而是憨憨粗粗的变声为一个小男生的声音了。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可是儿子的一言一行,依然是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自春节后,忽略了儿子的饮食调养,注意力全集中在实习归家的女儿身上了,这才忽略了儿子这些细微的变化,及至发现时,儿子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就变了一个模样。我的心里愧愧的,没能及时地给儿子以必要的营养,以至儿子突然发病,受了那许多的痛苦,我这个母亲,真的不够格。

    痛,悔,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的感觉嗤咬着我痛楚的心。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四、

    现在的作息时间已经规律。为了儿子能充分的睡眠,我尽量的早睡晚起。女儿实习的那段时间,我早睡早起,为了让女儿吃上早餐,打破了我下岗十几年来的规律。

    再也不能晚上很晚了还泡在网上,为了儿子能好好休息。

    今年的六月吧,本地建了一个论坛,文学爱好者们知道我写了一些字,特意电话相约。于是,我来到了至今想来依然让我耿耿与怀的本地论坛。

    在本地论坛开张与封闭短暂的日子里,我结识了本地一个好姐妹:红柳。她的热情融化了我心底的壁垒,我打破了自己的规则,答应了在论坛做斑竹。于是,我成了人文风情录的斑竹,并且帮着红柳选拨文章,准备推荐到本地报纸。就在此时,一个女孩子的心情日记引来了一场风波,我又打破了自己的规则,说了几句公道话。之后,因为论坛的规范和文明,让某些渴望绝对自由的人士心里感到了不舒服,一纸刁状,搞了个状况,然后上报公安局,我们无辜的被关闭了论坛。本地论坛的文字之路,到此结束。

    心底的愤懑和着早已生根于内心的鄙夷,让自己很是郁闷了几天。不服气的我终于想通了,我做了一直流连往返的tom原创文学的版主,了了夙愿。

    做了斑竹的我既要悉心照顾儿子,又要顾及到管理版面,累是不言而喻的。爱,就是这么简单,因为爱文字,时间被我一点一地的挤出来写作。因为爱这个论坛,几次三番的离去又归来。爱,其实真的就这么简单的不可理喻。

    五、

    儿子,妈妈万分小心地呵护着你,不允许别人瞧不起你,不允许亲友们慢待你,甚至你父亲对你稍微粗暴点,我都容忍不了。可是儿子啊,我抵挡住他们的视线,可阻挡不了他们的思想。每当我和你出去散步时,那些复杂的眼神,都会在我的心上搅动。那些他们自以为是的怜悯,如利刃切割着我的心灵,本已破碎的心及至无力抗拒。我在心底呐喊:“我不需要这些廉价的怜悯,我的儿子不可怜,我的儿子无论怎样,都是妈妈的骄傲!”不屑于那些目光,我挺起胸膛,我用笑脸走出自己。

    儿子,已经十五岁的儿子,病程的漫长,考量了我们的爱也考量了我们的坚韧。对于儿子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丝毫的伤害,可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父亲的些微的变化,却让我痛心不已。自从五月份儿子那次大的发作医院归来,他开始放纵自己。再不是以往的按时回家吃饭,按时回家休息,而是早出晚归,造出各种理由呆在外面,一呆就是一整天加上小半夜,并以照顾儿子为理由,和我分居了。

    我明白,他在逃避。儿子的的逐步长大,已经不能再给我们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我们再不能掩耳盗铃的以为,儿子是个正常的孩子了。我何尝不曾想过逃避呢,可我逃向哪里呢?我是一个母亲,患病的儿子不能离开母亲的呵护和照顾,我知道,我无处可逃,我也不能逃避,那对于儿子将是莫大的残忍。

    分居后的我感到了居无定所。他的爱并没有减少,他也不会有什么外遇,这点我深深地自信。可我就是觉得心里发慌,好像诺大的房屋里,再也没有了属于我的一张床。

    今晚,儿子在与父亲亲昵时弄疼了父亲,父亲竟然大发雷霆的把儿子推倒在床上。我和女儿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可他还在那里大发脾气。这让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孩子的父亲吗?这就是曾经几年前儿子摔破了膝盖抱着儿子流眼泪的那个父亲吗?

    压力,我知道,因我自己常常体会,我何尝不因此而无数次地暗自饮泣。心灵的挣扎,是无数次的心力交瘁。我知道他嘴硬心软,疼爱孩子的心并没有丝毫减弱,可我依然不能原谅他。当他转过身来好心气的去搂抱孩子,并试图给儿子按摩时,我同样粗暴地推开了他的手,夺走了儿子。这夜,我与他翻脸,恶语相向。

    夜深人静,儿子睡熟,我哭跪在床尾:造物主啊,求你怜我,赦免我的罪孽吧!我不屑于世人的怜悯,可我在乎着你的悲悯。我愿用我的血泪来洗清我的罪,求你给我的儿子一个健康的心智,还他一副健康的肢体,让他能够和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去打球,去恋爱,去淘气求你让无辜的孩子,得到他应该得到和享受的一切。

    六、

    今年夏季将要来临的时候,在女儿的激励下,我终于决定了,奥运年的这个夏天,我要让儿子学会自己穿脱衣服。

    可以这么说,很久之前的想法,春天的决定,夏天才开始实施。曾经好多的劝解与思索,让我终于明白,我不能再代替儿子做这些事了,应该培养他学会自理了,溺爱,也适用于我和儿子。于是,下狠心,让他自己学着穿。当夏日来临的第三天,儿子学会了自己穿裤子和鞋子,迅速的进步让我及所有爱着我们的亲人们,欣喜若狂。

    那一个早晨,一如前两天一样,我把上衣裤子鞋子都给儿子摆在床头,放好后我出去忙碌了。忙完家务又出去溜了一圈,碰到邻居说了几句话,想起儿子还没起床,赶紧回家。推开院门进入屋子,一进客厅吓我一跳,儿子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用前几天才学会的‘新技术’在那拨电视呢。再看儿子身上,光着膀子光着脚丫却穿着裤子和鞋子,我探头看了看床上,t恤团成了一团,就在床边上,看来儿子想穿没穿上,只好作罢了。我高兴的问儿子:“自己穿的?”“啊。”一把抱住儿子:“我的好儿子,你可真了不起,没用妈妈帮忙自己就穿上了!”儿子挣脱了我,还是那样认真又温柔地一个字:“啊。”“你可真聪明,真能干!”儿子还是那一个具有他自己语言特色的字:“啊。”

    当儿子站起身去撒尿时,我又忍不住地笑了,儿子不仅两只鞋子是左右颠倒着穿的,裤子也穿反了,前开门的拉链在儿子的小屁股上呢。

    七、

    二零零八年八月三日十六时,我正在论坛忙碌,女儿在另一个显示器前也在忙碌着,没留心儿子的到来,更没留心儿子什么时候坐在了床沿上,就这么一霎那的疏忽,只听得‘咕咚’一声,惊悸的我赶紧回转身扑到声响发出的地方,儿子已头冲下掉落于地抽搐成了一团。顾不得害怕伤心难过惊惧,我与女儿几乎同时抢抱住儿子,把他平放到了床上。

    抽搐使得儿子眼睛翻白,脸色发青,浑身冰凉。我们无奈又无助地只剩下心痛的语无伦次的呼喊,却于事无补。在另一间卧室午睡的老公也被惊醒,上来就是喝斥于我,早已熟悉的套路,我知他也是心疼儿子,不再搭理他。

    儿子,对不起,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是妈妈的疏忽又伤害了你。妈妈的呵护阻挡了别人,却没能阻挡住自己。心痛,无与伦比。

    八、

    与希望同行。

    希望,生活有希望才有目标,有目标才有拼搏的劲头。近来观察其言行,对于儿子的彻底痊愈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他好像已经对生活失去希望,也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与动力,一切听之任之,只是对女儿的工作问题还上心。我知道,儿子的不能痊愈对于他是个多么大的压力,一个男人,不能像我这样的还有眼泪汪汪的时候,一切只能更深地被隐藏埋葬于心底,他所感受到的痛并不比我浅显,只能更深刻。这样想来,泪已又决堤。

    我对于儿子的彻底痊愈抱有希望吗?可以说有,但是不是很坚定,所以经常的自己鼓励自己,自己劝解自己,要相信希望的存在,要坚定信心。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依靠,再无依靠,我只能走这一个独木桥,却悲哀的至今不敢确定,这是一条光明大道。人呀,真是忘恩负义和小信的动物,曾经得到看到听到和亲手摸过的,明明已经证实是真实可信的,可当放诸于儿子身上时,我还是走不出自己的疑惑。但我深深地相信,这个信,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别无其他,我唯有紧紧地抓住,再无路可走。这条路,我走的如此的艰难,如此的劳累,如此的拼命,及至疲惫不堪。他不相信有这条路,或者,他也相信,但也是和我一样不是很确定,程度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女儿相信却不赞成我那么执着那么疲惫的去走,儿子呢,他还处于懵懂之中,虽然每天都在陪着我走,可他的样子我都不敢正视。所以,这条路,感觉只有我形单影只势单力孤地再走,艰难地走,并且我还要一如既往地走下去,因为我别无选择。

    下午陪着儿子又出去散步,不再理会那些已经司空见惯的目光,站立在新近修好的小小玉带一般的桥上,突然地思考到这些,没来由地情绪一落千丈,再也打不起精神做任何的事情,一切都变得慵懒而无力。懒懒的做了晚饭,晚饭时女儿发现了我的反常,反复的问询,我懒懒地说出了心底的忧虑,女儿说:“妈妈,我就是你们的希望呀!”一句话,让我霎时无语,泪,忽地一下溢满心田。

    九、

    心灵的碎片,经过简单的蒸煮,然后仔细地缝合,调和成一道心灵之汤。用颤抖的双手捧出来,希望博得品尝者及观赏者的赞赏,也聊寄了一份隐隐的心事。那份无时不在的心事,就是希望。

    希望一直在,一直伴随着我和儿子,伴随着我们全家。我的内心里一直有个最渴盼的期冀,那就是造物主应许过我的奇迹。我在圣洁,我一直在努力,我祈祷着阳光照射进我的心底,祈祷着奇迹迅速的到来,让我的儿子快点的长大,真正的长大。那一天,我将快乐无比!

    2008-8-12农历七月十二星期二2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