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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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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3号,天空飘着点点的细雨,还有一点朦胧的雾。我记得今天是我和我的初恋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而12月4号是她的生日。我不喜欢这个数字,因为最后一个是4字,一个死亡的字眼。

    这天,一些往事不断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感到忧伤,感到无助。打开尘封的记忆。一遍一遍的抚摸她的信件还有相片,只是不曾展读,不曾细看。因为始终觉得那时属于忧伤的东西,是一些过往。忘了吧!我这样对自己说。然后我点燃了这些记忆,熊熊的火焰,不断在眼前闪烁,带着热浪。火苗一次又一次的窜起,我感觉我的脸发烫而且泛红。我没有忧伤,因为我确信我真的可以忘记一些什么。但是,就在又一段火苗窜起的时候,我感觉到那是触目惊心的红,鲜血的红。我感到胸中翻滚,要吐的感觉。

    我想起了我是晕血的,偶尔的,虽然不是经常的。记得大一的时候,去献血。看到大袋大袋的鲜血,感觉恐怖。然后到我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鲜血,在一根粗粗的管子里流淌。从我的身体里向外流淌,缓慢的,带着血腥,只有我可以闻得到。我晕了,在血差不多要充满那个大大的袋子的时候。也还有大二的时候,我踢球受伤,右腿淤满了发黑的血。不断的吊水,消肿,最终还是需要划个口子,放掉里面的淤血。因为是小小的手术,没有麻醉。记得特别的疼痛,还有好多好多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我整条右腿,还不断的往下滴。因为那时处在失恋的状态,起初没有感觉,等到经历了好长时间的手术结束后,站起来走路的时候,我感到眼睛发黑,很晕旋的感觉。

    于是的脑中不断的闪现鲜血的红,一次又一次的,像是在摧残我。我感到恐怖,我预感这会是真实。

    我去上网,然后看到我们文学版里一篇置顶的贴。是一个网名叫blue的请求贴。标题是很刺眼的最后一个心愿。内容是她想见一个叫海的男孩。说是12月4号是她的生日,和我的初恋在同一天,一个我感觉到死亡气息的日子。她说她想和他一起做66路观光公交车,看看一路的风景。然后她就会死心。我看得很是迷乱。我仿佛看到了我脑中不断闪现的鲜血的来源。我突然很是害怕,我希望那血的来源不是她的。

    我打电话给秋,她是我在这个网站上唯一认识的女孩。我问她认不认识blue,她说不认识。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没有什么,我无从和她说起,因为这只是一个我的幻觉,带点神经质的味道,要我怎么同她说起。挂了电话,我还是陷入了漫无边际的幻觉中。

    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觉。那鲜红的血,还有blue。我总是能够请情不自禁联系在一起。我抱着我的身体在暖暖的被子里却不断的发抖。

    12月4号早上的时候,天竟然出奇的有好转的意想。有点阳光虽然还有朦胧的雾。我的幻觉突然的少了许多。但是中午的时候,天又阴了下来,我的幻觉又突然的增多。

    我们学校的足球比赛,我做主裁判。恍惚的吹哨,没有太多的悬念,没有太多激烈的碰撞。我脑中闪现的还是鲜红的血。

    突然,我注意到一名球员,痛苦的倒地。然后我过去看见他的膝盖汩汩的出血,鲜红的血,和我脑中闪现的血差不多一个样子,可是我没有闻到血腥。然后我给了犯规的队员一张红牌,也是血色的红。我突然好象感觉我脑中的幻觉已经消失了,真的就是这个血吗?我问自己。然后我的心还是舒缓了下来。

    可是,却没有结束。我在澡堂泡澡的时候,我特别的疲倦。闭上眼睛,良久良久,然后睁开,看见满池都是红色的血。特别的让我恐怖。

    我决定还是去blue说的那个地方了。虽然我知道以我的个性,就算认出哪个是blue,看见她没有约到她的海。我也不会上去和她打招呼的。我是不喜欢认识陌生人的。但我还是去了,好象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坐8公交,到那边的时候,早了半个小时。坐在一张椅子上,神情有点恍惚。不断的,我还是能够看见那鲜血。而且感觉越来越逼真。我的心跳的剧烈,然后我感觉一个生命颤抖着在鲜血上挣扎。到最后慢慢的失去了动作,死亡。

    我的身上已经满是冷汗,脸色惨白。我在恐惧中,度过这漫长的半个小时。前后共看见两个焦急等待的女孩,我想其中就有一个叫blue的女孩。她们都等到了,她们要等的人。我想她的心愿达成了。

    我的心竟然一下子的轻松了起来。突然感觉这都市的夜很美: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夜风很是温柔,凉凉的,慢慢的吹干我一身的冷汗。

    我再做公交回去,一路看着风景,美丽的,另我向往。我想此刻的blue和海也是在车上看着都市的夜景,或者他们是幸福的。我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只是幻觉,真的只是幻觉,我怎么那么傻的。我不断的这样说我自己。然后竟然的笑起自己来了。

    脑中不再闪现那种触目惊心的鲜血,过去了,真的过去了。我怎么会相信这种奇怪的死亡幻觉的。

    然后我的车到站了。下车,我越发的感觉到这夜风的温柔。我向着我学校的门口走去,依旧没有幻觉,还带着笑意。

    路上的车速好快,我看着依旧笑笑,这是一条国道,路刚刚修好,很宽也很直。突然一辆集装箱车子往我们学校对面的一个工厂转弯,车速降了下来。而后面的一辆摩托车,载着两个人,带着呼啸的风声,撞在了集装箱车子的屁股上。然后我仿佛看到了满天的楚光,那是玻璃碎片在灯光下的幻景。我一阵眼花,然后便看见两个人倒在地上,还有很是残破的摩托车。

    我赶紧报警,说在工学院门口,发生车祸,叫他们赶快叫救护车,我的声音很是颤抖。那种关于鲜血的幻觉一下子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又听见那边不断的有人喊,撞死人了,撞死人了。一会儿就围满了人,堵住了半条车道。

    我走近去看。看见了鲜红的血,有另我作吐的血腥,却没有多少。一个人趴在地上,一条腿还绕在车里,没有一点动静,没有看见他流血,是真正死亡的征兆。还有一个人在他的旁边,仰着满是血的脸,看着我们,一动也不动,没有死。但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麻木,很是空洞。好象他没有疼痛。

    救护车划着刺耳的声响,从远方过来,后面跟着警车。医护人员匆忙的下来。用一种手电照了照那个一动不动人,然后说,先救活的。那个家伙确实是死了,就这样死了。我的关于鲜血的幻觉,关于死亡的幻觉根源,原来在这里,我找到了。我又仿佛看见那个死去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有点飘忽的味道,从人群中穿过。目光迷离,没有一点眷恋。带着冷冷的气息,慢慢的飘走了。我突然想我今天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寻觅我幻觉的根源。我感觉到我真的好是无聊。我也感到特别的恐怖。

    我悄悄的走了,离开了这个死亡的地点。

    我打电话告诉秋。她安静的听我讲完一切,安静的。却没有响应。她总是这样,淡淡的冷。让我找不到一点慰籍。我其实还在冒着冷汗。最后我无助的对她说,我要挂了,你能不能给我猜个谜语。她给我讲了一个。我想有她的这个谜语,今夜我拼命的想,也许会忘了恐惧。

    可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睡着了。好象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我的幻觉已经实现也就消失了。或者是等待一下我又会突然来那么一次幻觉,然后在我的面前又一次实现。我依旧会感到恐惧。只是现在我麻木了。

    我的死亡幻觉。我只有期盼没有下次。

    写于:200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