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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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血腥的痕迹划过,流下了泪水。

    ——题记

    我一直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开始。

    生命就是一场没有幻觉的绝望,如影随形的寂寞张开了羽翼。

    微笑着,那些血流过冉冉的裙子,一如染色。

    jan。

    我开始了无止境的头痛,大把地吞着白色的黄色的血色的药片。整瓶的安眠药静静地站成了一片风景。有时候,我渴望死亡,就看着那些白色的药片桀桀而笑。妈妈总是不安稳地看着我有些疯狂的神态,静静地守护。

    是的。那一月,我有些丧心病狂地折磨着自己和所有爱我的人。可是,他们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的。他们都不知道。很多很多的事,他们都不明白,只好用一些苍白的语言来劝慰我。

    那一月,我去检查身体,doc告诉我说,不要再吃镇痛片,否则你真的会完掉的。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我那样地想着天堂的颜色。

    feb。

    终于明白了所有失去的都不会再回来。我不再幻想着死亡,只是依旧喝着水红色的药水,是的,我丢掉了药片,换上了药水。那些精致的药水,美丽而诱惑着我。我知道我已经离不开这些镇痛的物品,我知道我的身体一日日地腐烂。原来,习惯了黑暗的孩子在阳光下是会腐烂的。我到现在才知道。

    那月,有花,有花朵。我苍白了一张脸开始奔跑于阳光下。可是,我是那样地无力,孱弱到无力奔跑。阳光下的我,没有血色,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宛若鬼魂,可是我有影子。那个漂亮的孩子跑过来,惊恐地看着我,又伸手抚摩我的脸。

    他有很漂亮的眼睛,宛若明星。记忆中,他叫我小染。小染,小染。那是一个古老的名字,连我都已经忘记的名字,那是我亲爱的航喃喃低呼的名字。

    mar。

    doc给我开了一些轻微的镇痛药,不许我再喝那种药水了。我知道那是妈妈告诉他做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开始坏掉了,身体的某个地方已经麻木,不再疼痛。许是天天在阳光下,我恢复了血色,微微的红。

    那个孩子,那个十七岁的孩子,依然叫我小染。他有一个疼痛的名字——杭。我偏过头不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桃花落满的书页。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可是,妈妈总是不让我看这些书,她说这些书会让你腐烂的。

    所以。我习惯了看蜡笔小新,那个早熟的孩子。杭有些小新的样子,早熟而通透。他,那漂亮的眼睛依然璀璨如星,但我知道他看不见所有。

    apr。

    这月第一天醒的时候。听见那个满脸雀斑的女子说,哥哥死了。我无聊地拉扯着我的手指,看不到他们的悲哀,只听见一些叹息和责责。其实,我知道,我是知道的,他一定会死去的,在年轻的时候死去。那些灰色的影片里,影印了他的结局,一生的劫数也不过如此。十二少,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杭告诉我说,他可以看见阳光了,有合适的眼角膜。我淡然地笑了笑,很为他高兴。他说,小染,明天我就可以看见你的样子。心里我在说,再见了,杭,你永远不会见到心中那个温柔美丽的小染。

    我的眸子再也看不见任何的色彩,看不见。那夜,就在那一夜我终止了呼吸。那月最末的一天。恍惚中,我看见了亲爱的航向我招手。

    may。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终于可以重见光明了,可以看到那个声音沙哑的女子,那个不喜欢我叫她小染的女子。翌日,朦胧之中,我急切地寻找小染。可是,doc告诉我她已经换了地方,不再在这里。她为什么不留下,让我好好地看她的样子呢?

    渐渐地,我的眼睛开始清晰。但,我只看得见一种颜色,那就是蓝色。doc说,这是很奇怪的现象,因为曾经这双眸子可以看见许多的色彩。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可是这已经足够了。蓝色,深深浅浅的蓝色,晃动在眼前的蓝色,我是如此深爱它。

    再也找不到小染,只听说她在大洋彼岸安静地接受治疗。我也开始如正常人一般生活,弹自己心爱的吉他,看自己喜欢的书,做自己偏爱的运动,可是我依然只看得见蓝色。然而,那些人都不知道。

    june。

    六月。我记忆里,小染喜欢这个季节。她说,那样缤纷的水果,那样缤纷的人群。我也开始喜欢起这个季节,喜欢咀嚼那些青色的橘子。只是,那些橘子是蓝色的,很酸很酸。我不知道小染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酸,也许牙会掉的吧。

    暗暗地开始存money,暗暗地开始办着签证,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暗暗的事。但是,我知道,我知道有一对很诡异的人常常偷窥我。妈妈说,他们是已经久不相见的朋友,可是属于特别好的那一种。而我,有些厌恶他们,总是对着我细细地端详。我轻轻地问,妈,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女孩子?可是,我没有得到答案。

    摇曳生姿的这月,终是如小染说的千种风情。不知道大洋彼岸的小染,会不会想念这个曾经有些依赖她的孩子。下月,我就可以去了。

    july。

    我开始准备我的行囊,还有那朵巨大的向日葵,水彩班驳的向日葵。小染说,她喜欢那种金黄色的向日葵,如温暖的阳光。那水彩画是我整整一个月的结果。我开始准备我的旅途,还有那本泛黄的暗伤,古老而隐晦的书。小染说,她寻觅了很久关于一个宿命的传说,可终是找不到。那书,是我整整一个月寻找的结局。

    所有的行动,渐渐地开始,我知道没有躲过那双忧伤的眼睛,是妈妈担忧的眼睛。只是,曾经爽快的妈妈总是欲言又止,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只是沉浸在出发的喜悦中。

    杭,小染已经离开了。终于有一天doc告诉了我。在你手术的前夜就停止了呼吸。你的眼角膜是她的,是她执意要求给你的。

    agu。

    我有些绝望地生活,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直以来,她都是我的支撑,温暖如初。那天,那两个陌生的人带我去了小染的墓前。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很美丽的眼睛,恍若明星;很温暖的微笑,甜若花朵。只是,只是,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子,却长眠于这片地下。那天,我没有走,就呆呆地站在墓园。

    她的手笺:孩子,请让我这样叫你。当你看到我的手笺时,就已经知道了一切,是的,已经知道。曾经爱上了一个人,他叫航,所以我不叫你杭。在十二月的时候,他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依然苍白着。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可是我是那样地不情愿离开。孩子,我很喜欢你的眼睛,美丽的,一如我的眼睛。孩子,请用我的眼睛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我不曾留意过的许多的景致。

    她的字很细,潺潺的宛若流水。那夜,我看见她穿着蓝色的裙子从墓中走出来,冉冉而笑,和一个男子牵着手,紧紧的。翌日,我可以看见所有的颜色。

    sep。

    我开始有些幻觉,记忆里总有一些模糊的影子,一个温暖如玉的女子,一个微笑如花的女子。醒来,总是无法碰触。她有些像小染,却并不是小染。我想,也许我是太思念小染了。是的,太思念那个有些晦涩的女子,已经离开的女子。

    遇见了一个女孩子,眼睛明亮,神情淡漠灰色。她开始和记忆中的女子重合,轮廓真的有些小染的样子。她叫蓝,一个和小染同岁的女子。只是,她很冷淡疏离,没有那种温暖的微笑。我向她微笑,可是她只是扭过头,不看我。

    我喜欢漫无目的地行走,安静而自由。街头有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向我微笑,温暖若阳光。我扭过头,没有再见他,不喜欢那种漂亮的孩子,或许是属于我的自卑。只是,我明白或许他就是我本年的劫数,所以选择了逃离。

    oc。

    不断地遇见了那个叫杭的孩子,明亮的眼睛,温暖的微笑。那样的神情,却让我有些害怕,是的,害怕。这些日子,总是不断地看见一片血色,一片无望的血色。可是,我终是想不起去年十月发生过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抗拒着无边的疼痛,我一点点地想记起有些失落了的片段,可是总是失败而归。

    doc告诉我,学会忘记,学会不再想起。我取药的时候,他这样告诉我。是的,我需要大把的药片,来镇压我的头痛,来驱散我的失眠。是的,也许我该不再去想那段空白的记忆。但是,我终是学不会把所有的都不再理会。

    那个孩子有些无赖地纠缠着我的视觉,总是晃动在我的眼前。我以我的冷漠回绝,却又不断地被那熟悉的神情吸引,是的,我记起一点什么了。

    dec。

    这月,小黑离开了。我不清楚曾经和andy一起呼叫着笨小孩的他就这样没有预感地离开了。我总是有些后知后觉,在意识到之后瞬间无法叹息。生命是那样地脆弱,一场无端的车祸就夺去了鲜艳的生命。突然,我开始想起一点什么来,头剧烈地疼痛。那个孩子,担心地扶起了弯下腰的我。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开了灯,看见那个孩子的脸。我终于找回了那段空白的记忆,起于小黑的死亡。我缓缓而言,去年十月,在街上,我看见了一场车祸。那一个年轻的男子立刻死亡,那一个女孩子血流了满脸,不停地流,不停地流。血一下子就模糊了我的眼睛,所有的事物完全是血色的。醒来之后,就什么也记不起。

    那一夜,我说了很多的事,对一个孩子说了许多的事。我不求他明白,只想倾诉那些埋藏了的尘封了的故事。这月,我和那个孩子在一起,有些莫名的快乐。

    moyue。

    我安静地行走,积极地准备考试,偶尔和那个孩子闹闹情绪。是的,我只是叫他孩子。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我无法躲避开他的年龄。劫数,还是遇见了我的劫数,因为我明白我喜欢上了他,一个时而忧郁时而明朗的孩子。

    末月的三十日凌晨两点。梅姑去逝。芳华绝代的女子就那样地香消玉陨了,可我想也许就是她的宿命。那曾经的胭脂扣不就是最好的写照么?戏言:哥哥把梅姑扯了去,陪他在寂寞的鬼城唱寂寞的歌。生命终结,生命终结之处,依然是芳华绝代,点燃了一个时代的美丽。那个孩子说,小染说她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我穿梭于人群,在新年到来的时刻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向我微笑。她就是墓碑上微笑着的小染,就是孩子口里常常念着的小染。

    划满了缠绵的伤口,我把自己立在风里呼吸。

    这仅仅是一场生命的轮回,没有欲望,没有欲望。

    血暗暗地流了一地,宛若红色的曼佗罗花。

    蓝于04年01月04日16:30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