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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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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人的爱情故事是我去年写的一篇类似小说的文章。当时就有朋友问我,你写这篇小说的用意是什么?其实,这本不是小说,这是我有限的人生经历中亲眼目睹的一件比较离奇的真实的故事。老潘和小燕都曾是我的同事。除了文字上的润色外,基本上就是故事的原生态。不过,当我把它写出来还是有自己的用意的,那就是“幸福的悖论”

    老潘和小燕都在追求她们所理解的幸福。老潘在离家出走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思量着幸福就在遥远的地方等着她,即使是一个陌生人也会给她一份她所希望的幸福。而原先那被呵护的做小女人的幸福是不能算是幸福的。没有诗意的柴米油盐怎么能算是幸福呢?这个在浪漫里做梦的女人也真的够勇敢了。而当她终于以为在老张那里有了梦想中的诗文唱和剪烛夜话小径漫步时,老张的移情别恋打碎了她的关于幸福的梦想。(不过,即使不发生后面的变故,老潘怕也会有另一种失落)

    而小燕在同龄人那里享受着无忧无虑两情相悦的快乐幸福的同时却不满足同龄人阅历的贫乏和思想的浅薄,在年过半百的老张那里也许得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感。于是她以为人生的全部幸福止于此,这就是她幸福的归宿了。

    最后,出走后老潘在经历了一些关于追求幸福的挫折后,也许会回到家中,在那位没有多少文化老实的近乎木讷的老公那里继续自己做小女人的平实幸福。(我们和老潘已经失去了联系,只好这样枉加推测了)而婚后的小燕总是“呆呆的”坐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在羡慕同龄人那一份没有思想上的代沟没有白发红颜的尴尬彼此间融洽和睦的幸福了,也许还会留恋自己曾经有过的和自己的男友卿卿我我嬉戏打闹的情投意合。

    这就是“幸福的悖论”借用卞之琳的小诗断章来诠释似乎更合适一些。“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别人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当你正踮着脚尖使劲的张望着别处的幸福的时候,别人也正张望着你的幸福。你总在想自己的幸福永远都在别处。而那幸福也似乎永远在远方用这样那样的方式向我们招摇着。于是那些不甘寂寞的人们终于冲出了围城踏上了去寻找梦想中幸福的天堂漫漫征途。结果怎么样呢?

    米兰昆得拉在他的小说玩笑中说,受乌托邦声音的诱惑,他们拼命挤进天堂的大门,但当大门在身后砰然关上时,他们才发现自己是在地狱里。生活就像高居云端俯视众生的神明,嘴角牵起一丝让我们觉察不到的嘲讽,看着人们在“幸福的悖论”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它甚至不给你一点提醒不给你一点暗示就让你在所谓的幸福中碰得头破血流。

    博尔赫斯有一个寓意很深的小说两个人做梦的故事,小说写了一个叫马格里比的开罗人,有一天在自己的花园的无花果树下做了一个梦,然后长途跋涉,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东方的伊斯法罕,寻找梦中有人指点给他的财富。但是得到却是该地巡逻队队长的一顿皮鞭和一通臭骂。这位巡逻队队长在嘲笑马格里比的愚蠢时说出了自己在东方曾做过同一个梦,他梦见他的财富在开罗一家花园中的一棵无花果树旁的喷泉下面。于是,这个叫马格里比的开罗人带着累累的鞭痕启程回家,他在那个队长梦见的属于自己的花园的喷泉下面挖出了一大堆财宝。

    如果我们把这财宝看成是幸福的话,你看梦中幸福的地点各不相同,而且都在与自己相反的地方,一个人的梦想成为另一个的“梦解”出发的地方正是你该归来的地方。还好,小说中的马格里比带着累累的鞭痕回到了自己出发的地方,找到了自己梦想中要得到的东西。

    那么,我们呢,如果你正准备踏上寻找幸福的旅途,那么请你不妨转过身去,先到自己家的花园里看看,当然不会有什么财宝在等着你,不过这时候也许在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槐树下月光匝地,树下家里仅有的那张摇椅为你留着,而你的那一位正摇着蒲扇准备为你送去一份清凉呢!

    2005年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