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五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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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渤海王下了圣旨了！这在孟家村是件大事，是多年不遇的大事。
这件大事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秋天的下午，有一丝烟雨朦胧的下午！就像多年多年以后来到此闲逛并因此知道了五女故事的白衣所看到的这丝烟雨朦胧一样！不远处的兀剌子山被云雾环绕着，已经看不到山顶。白衣当然没有找到孟家村的所在，也就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不到兀剌子山的山顶，不过当时和全村百姓一起跪在村口的孟老汉这时恰好在宣读圣旨的过程中抬头看了看山，所以看不到山顶是孟老汉的感觉。他看的当然不只是山顶，还有那个站得稳稳当当的肿眼泡、挺着大肚子的钦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宣读圣旨的大人抑扬顿挫的打着官腔，直把全村人都读得昏昏欲睡了才罢休。这种感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过：明明理解不了，偏偏不能开口询问，站在前面讲解的先生偏偏又说的津津有味，唾液横飞，趾高气昂，摇头晃脑。对这种先生，白衣素来的对策是抓本闲书来看，或寻个角落，到梦里找个乐子消遣时光罢了。
可孟家村的百姓们可没有这种好运气，他们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渤海王并不可怕，孟家村最老的人，最老的人的爷爷，最老的人的爷爷的爷爷都没有见过渤海王，对于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就算再怕也就只是一种意识上的怕，并不会影响到大家伸展一下腿脚舒服舒服！钦差也不可怕，一个明显被酒色淘虚了身子的年过半百的汉子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平时，百姓们早就冲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在他头上狠狠的砸十几个暴栗，让他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逃跑了。这种在声色犬马中渡日的大人们多数都是撑不了疼的。可今天不行，今天在坏脾气的村民也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因为在这个肿眼泡的身后，跟了一队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长矛在午后初晴的阳光下熠熠的发出光来。这些光消去了百姓们的气焰，所以他们全都老老实实的跪在村口，听这位大人的圣旨。
2、
这个秋天的下午，佟老爷带了圣旨和士兵来。这种事，对百姓来说，是一个可以谈论很久的话题。这远比谁家的猪生了猪娃，谁家的女孩自己在山上打了豹子拖下来这些新闻要有趣的多。“官府”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是个陌生的字眼。祖祖辈辈生长在这片大山中的人们，并未觉察出王对自己的关怀和仁爱来。不过真真实实的事情是：这个下午过后，佟老爷带了兵就在不远处的江边驻扎了下来，并到处征夫开始筑城。大家对于征夫这件事，当然都是观望着，谁知道给这位老爷干活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听说，有一天，佟老爷带着师爷游江，忽然诗兴大发，吟了一首诗，并决定把这没名的江起名叫佟家江。至于江叫什么名字，这对村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祖祖辈辈就这样过了下来，有没有名字并不影响江中的鱼生长。
真正引起村民轰动的，并让整个孟家村一下子有了好几年谈资的事情是：孟老汉被抓走了！因为没人肯去帮佟老爷筑城，下来征夫的佟老爷的儿子一发怒，拿条绳索将孟老汉捆了押了去筑城，至此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孟老汉是村子中的能人，虽然他是整个兀剌子山最好的猎手，也是这条无名江中最好的渔夫，但这都不是大家对他刮目相看、称他为能人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孟老汉生了五个女儿，踩着肩膀下来的五个女娃。五个水灵灵、活鲜鲜的女娃。
孟老汉被抓走了。五个女娃还有孟老太太忽然间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先后跑到江边正在建的石城去寻找，可守城的士兵还有那些熠熠生辉的被士兵擦得雪亮的长矛都成了最好的辞客令。她们只好回家等，等着自己的主心骨有一天能再回来。中国的农民大多是这样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几千年前是这样，几千年后依然是这样，并不见得有多少的进步。
失去主心骨这样的大事，对于农民来说，只有两个选择：一，等自己的主心骨回来；二，逃避失去主心骨这个事实，再找一个主心骨。这多少是有点犬儒主义的成分在里面。但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
3、
一个秋雨凄迷的下午，孟老汉被一条绳索捆去，就再没了音讯。这在村里兴起了好长时间的议论，大家都在人心惶惶中渡日。可孟老太太还有孟家的五个女娃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心慌，她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赶快给家里找一个主心骨，不然六个女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怎样过下去。若说女孩到了大女儿春花、二女儿春莲这年龄，在村里早就已经有了婆家。
村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官，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要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所以村里的女孩到了出嫁的年龄，自然会有相好的前来招惹她。兀剌子山盛产野葡萄，每年枫叶要红之前，村里的人都会到山上去采葡萄，回家来酿成酒来喝，袪风驱寒，特别到了冬天，若没有这酒，大家真不知道该怎么渡日了。采葡萄以及酿酒这几天简直是村里的节日一般，大家都会在村口喝到好晚好晚。再笼起一大堆火来，偶尔有嗓门亮的吼几句山歌，更是给这夜晚添了好多快乐。
至于平日里就有情意的男女们，这更是一个节日。男的会早早的在山里寻一个舒服温暖的山洞铺好了褥草，待晚上偷个空，拉了自己中意的女子到山洞中去，那山洞便做了这男女的洞房。按这道理，水灵灵、活鲜鲜的春花，春莲早该嫁了丈夫才对。可她们偏偏没有人拉了上山去。
并不是这两个女子看不上村中的小伙，实在是因为她们又俊俏，上山下海又都是一把好手，所以平日里，和男孩子接近的时候，男孩子难免有些羞愧，再好一点的男子又难免说出些浑话来，所以姐俩的婚事都耽搁了下来。白衣完全可以想像出这春花、春莲所受到的困惑。仿佛上学时，学习好的女生若是喜欢某个男生的时候，这男生若是稍微有些上进心的话，难免会说出一些诸如“一起努力，共同进步”的浑话来。这些年轻的猎手在见到春花自己在山上拖了豹子下山来，也大多会讪讪的说出些“共同渔猎，互相帮助”等等不着边际的话来。人人都在夸赞孟家的五个好女儿，可偏偏没有想到，这偶像一般的五女却处在了无人可嫁的尴尬境地。
4、
自命风雅的佟老爷一边忙着筑城立署，一边携了师爷四处游山玩水。偶一日，忽然在日暮十分到了一个村口，见大家聚在一起点起了篝火，一群男女围着载歌载舞，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不禁大大的唬了一惊。于是佟大人想起孔夫子的教导来，觉得这男女杂处，纵酒狂欢，实在是有伤风化，大大的不妥！于是，回到石城便发布了一道法令，禁止这群不服教化之人私自集会，纵酒狂欢。
这告示贴到孟家村的时候，大家就不再议论孟老汉的事情了。而是一起聚到村中最老的长老的小屋前面去，看老人有什么办法。可老人在那黑乎乎的屋子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也不肯开门让大家进去。直等到斜阳懒懒的透过枫树照在大家的脸上的时候，大家才慢慢的散去了。据最后离开长老屋子的人说，在最后一缕阳光落在山后的时候，他听到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熬过那个漫长的冬天，长老就死在了自己的小屋中，是死后三天才被过来帮长老收拾屋子的孟家的三女儿春风发现的。死了三天这当然是村民的保守估计，因为大家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长老出屋活动了，也不能确定长老的死因。唯一可以进长老屋子的就是孟家的这几个女儿。而她们也是隔几天才去一次的。长老需要安静，安静才可以思考一些大家不愿意去想的问题。白衣总觉得这长老不像族长，倒更像一个哲学家。一个每天都陷入冥思的哲学家。这哲学家知道了自己无法逆转现在的现实世界，所以选择了死亡来逃避。白衣宁愿相信这种死法，因为这更符合一个哲学家的身份。
长老是不是哲学家对村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老死了，死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从此村民就失去了自己的主心骨，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每个人想起这件事情，都不由得心慌意乱。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没有长老后，遇到难题该向谁去问询？有纠纷该让谁去调解？逢年过节大家该去供奉谁？没有信仰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5、
在渤海王下了圣旨的第二年冬天，兀剌子山区死了一个老人，这原不是什么大事。每个老人都会死，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要不怎么叫“年关”呢！每年的冬天对老人来说，都是一道关卡。于是这年冬天在兀剌子山死了一个老人，除了对孟家村的村民外，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佟老爷来祭拜了！
村民是冷漠的，对佟老爷的体察民情没有感激涕零，反而都冷冷的，没有人肯上前招呼。佟老爷在大发了一通“呜呼－哀哉”的演讲之后，告诉大家，以后大家有事完全可以信赖官署，佟老爷一定会为大家做主。
佟老爷来得很及时，并及时的给了大家答案。以后遇到难题该向佟老爷去问询，有了纠纷该让佟老爷去调解，逢年过节该去供奉佟老爷。人不能没有信仰，佟老爷也相信这个道理。并为自己的体察民情得意了许久。
长老的死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也代表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村民们默默的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第二年，大家在采了野葡萄之后，果然不再聚会，这更是让佟老爷大大的高兴了一番。看来这群蛮夷还是可以教化的嘛！自己身为父母官，只要恩威并施，终于会让大家体会到王的恩泽和仁爱的。可是有一件事佟老爷并不知道：孟家五女上山了。
五女上山对孟家村来说是件大事，是比孟老汉的被抓，比长老的死更让人猜不透的大事，更是村民们可以议论很久的话题。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兀剌子山是野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发出各种猜想来，这花一样的五个女孩儿，怎么会选择上山呢？
6、
两年前，孟老汉被佟知县的儿子佟牛用一根绳索牵了去筑城，从此一去就没再回来。孟老太太苦等当家的不归，又不敢在女儿面前漏出过多的悲伤，在晚上，一个人就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下来，没过多久就哭瞎了眼睛。虽然五个女孩对母亲百般照顾，可老太太已然没有了生的欲望，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的下午，撇下五个女儿和一直没有音讯的老汉，归西去了。
五个女娃，连最小的春荣，都学会了做新娘的行事。夏天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对着溪水发呆，看到有姑娘随了情郎上山去便会发出些脸红心跳的想法。于是采了野花编做花帽对着溪水唱出动听的歌来。也已经可以跟着姐姐做陷阱、埋药弩，也可以自己撑了小船下江撒网了。可和她的四个姐姐一样，没有一个村中的后生肯到春荣身边来涎皮涎脸的说几句让人心跳的话来。五个姐妹都出落得太俊俏，太能干，村中的猎手们，常常把遇到的女子与孟家的五女做个比较，对歌的时候也常常用孟家的五女做个譬喻。可是却连做梦都没有人敢惦记这花一样的五姊妹。
孟老太死后没几天，孟家的五姐妹心灰意冷，就收拾了东西，带了自家的黄狗，上山去了。
五女上山没有几天，就已经生出各种各样的说法来，至于哪个才是真实情况，白衣也没有办法确定，这恐怕只有孟家的五女才能说明白了。所以白衣决定把知道的情况都如实的记下来。
据村中的年轻猎手大春说，在孟老太死后第三天的早上，他在村西头遇到了春莲。他很想上前去安慰一下刚刚丧母的春莲，可又想不出什么词来说。你知道，让一个质朴的人说些软话来有多难！
白衣记得在小时候，村中有一个能人。无论是农活还是行事，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有一天开全村大会，至于什么内容白衣已然记不清楚，反正是很正式的一个大会。乡长先出来讲话，然后请这位能人上前来讲话，这位上来憋了半天，直憋的脸都红了，据我现在想，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响应党的号召之类的话，可他最后从嗓子里面吼出来三个字：“姿铩保迦嗣且黄粕22皇钦馕荒苋瞬话常皇墙幸桓鲋势拥娜怂党鲂├嗨朴谡庵治虑榈幕袄词翟谑羌咽隆？
7、
大春现在就遇到了这样一个难题，他在一个有雾的早上在村口遇到了刚刚丧母的春莲。也许他该说些“节哀顺变”的话出来，可他憋了半天，只是硬硬的问：“春莲，吃了吗？”
在孟老太死后的第三天，吃过早饭，春莲一个人到村头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许只是想透透气吧。可是她到了村头后，忽然发现了村中孩子们玩的一种丢口袋游戏，在地下划了横七竖八的格子，于是不自觉地就在格子上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这时她听见身后闷闷的一声问候，吓得她蹦了起来。当她看清楚是大春，脸已经因为惊吓变得潮红，手捂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似嗔似怒的望着大春。
大春就像发了痴一样僵在原地，眼睛定定的盯着面前的春莲。直看得春莲不好意思起来。大春觉得，春莲好像有很多话要和自己说，于是他就继续呆在原地等着春莲的话。
“我要走了”春莲低下头来，又猛的抬起头来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啊？要走？好啊。正好我也要上山去看我的药弩射没射到小兽，那我走了。”大春忽然脸红了起来，转头向山上走去。他总觉得春莲在背后盯着他看，可他不敢回头，就这样闷着头向前走，直到拐进山坳的时候，才敢趁机回头看一眼，春莲早就不在那里了。
据大春这种说法，春莲和他说的这句话，应该算是春莲上山前的话别了。可大春的这个故事只得到年轻猎手的一阵哄笑。因为照这情境看来，春莲岂不是对大春有意思。那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儿怎么可能看上这么粗蠢的大春。所以大春的话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成分。而且，最后大春回头的时候，春莲早就已经不在那了就是一个明证。如果春莲真的对大春有意思，还不随了大春上山去？村中的女孩，哪个不是这样随自己的情郎走上山去的？她春莲真就是仙女下凡？
而且据大家所知道的几个仙女下凡的故事，哪个不是都随了自己的情郎，主动投入男子的怀抱的？春莲如果真看上了大春，又为何随了自己的姐妹们上山去呢？
8、
据村中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的观点，这五姊妹的上山，大概是和那佟知县的儿子佟牛有脱不了的干系。大家都知道，两年前，佟牛一根绳索将孟老汉索了去筑城，从此就没有再回来。这两年来，每次佟老爷要征收什么税捐，也都是这个佟牛带了兵丁到村中来催缴。所以，若说有人敢惦记孟家的这五姊妹，也就那佟牛有这胆子。所以这五姊妹上山，大概是为了躲避这有些惫懒的佟牛。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不管如何猜测，五姊妹一把火烧了自己的老宅，带了自家的黄狗，上山去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从此五姊妹不再受官府的管制，不必再交各种名目的税捐，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佟老爷似乎也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以后再来征收各种税捐，也多心照不宣的不提这五姊妹的名字了。
五姊妹开始还会下山来到集市上去用自己的猎物换些生活的必需品来。渐渐的，也绝了踪迹，有人上山去，就带一些生活品去，到五姊妹的山洞中去换些猎物下来。到了秋天，大家都不再过那狂欢酒节，只有五姊妹是个例外，因为她们不必受佟老爷的钳制。
第二年，到了秋天，大家便都悄悄的聚到五姊妹的山洞中去，五姊妹把自己酿的酒都拿出来，大家一起烤些猎物，唱歌喝酒，然后围着火堆横七竖八的睡在地上，第二天早上，分别悄悄的下山来，大家都绝口不提前天晚上的事情，仿佛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三年，到了秋天该摘野葡萄的时候，大家又都聚到山上去，喝个大醉，喝光了五姊妹的美酒，第二天早上酒醒下山来，各个面上都带着恍惚的微笑。可这故事还是传到了佟老爷的耳朵里。
第四年，到了秋天，五姊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几坛野葡萄酒，多多的准备下猎物等着大家上山来过这狂欢酒节。第二天，大家果然都悄悄的聚上山来，点燃了篝火，在山洞中喝个大醉，横七竖八的围着火睡倒在地上。
当天夜里，佟老爷派兵丁二百，趁夜爬上兀剌子山，将这群乱民排头砍了过去，用绳索串了一串头颅回到石城。第二天，将五姊妹的头挂到城头上去号令百姓，然后修书报渤海王剿匪大捷，请功去了。
9、
对于五姊妹的死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有一年，无名江中来了一条黑龙，它作恶多端，气压百姓，这五姊妹就要下山降服黑龙，双方势均力敌，混战了三天三夜，最终同归于尽于山下的江面上了。
这当然只是百姓一厢情愿的说法，至于这黑龙，据白衣考证，也不过是佟知县的诡计罢了。据白衣搜寻渤海国志记载：“天宝七年，有孟氏五女聚众作乱于兀剌子山，知县佟文引兵击之，数不破。乃于深夜于江边击杀牛羊若干，乃诈称“黑龙”作恶于百姓。五女自恃雄武，遂引兵下山，欲除黑龙。佟文之子佟牛乃引兵伏于江边，寇击之即溃，五女系数歼之，乱乃平。”
这当然只是官方的说法，但这样，五姊妹的死因就有了另外一种说法。
在孟老太死后第四年，大家上山与五女一起过狂欢酒节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这让佟老爷很是气愤。可他似乎没有勇气半夜爬这险峻的兀剌子山，也许是他内心的阴暗气质使他不愿意名正言顺的出兵杀人以泄愤。于是才导演了这么一出“黑龙”的传说。在江边杀了这五姊妹。
第二天，贴告示说五姊妹聚众造反，私自集会，大逆不道，已然处死。将五姊妹的头挂到城头上去号令百姓，然后修书报渤海王剿匪大捷，请功去了。
佟老爷的这种行为却给了百姓制造传说的机会。于是，百姓在兀剌子山上给五女修了五女坟，盖了五女庙，把兀剌子山改名为五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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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王下了圣旨了！这在孟家村是件大事，是多年不遇的大事。
这件大事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秋天的下午，有一丝烟雨朦胧的下午！就像多年多年以后来到此闲逛并因此知道了五女故事的白衣所看到的这丝烟雨朦胧一样！不远处的兀剌子山被云雾环绕着，已经看不到山顶。白衣当然没有找到孟家村的所在，也就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不到兀剌子山的山顶，不过当时和全村百姓一起跪在村口的孟老汉这时恰好在宣读圣旨的过程中抬头看了看山，所以看不到山顶是孟老汉的感觉。他看的当然不只是山顶，还有那个站得稳稳当当的肿眼泡、挺着大肚子的钦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宣读圣旨的大人抑扬顿挫的打着官腔，直把全村人都读得昏昏欲睡了才罢休。这种感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过：明明理解不了，偏偏不能开口询问，站在前面讲解的先生偏偏又说的津津有味，唾液横飞，趾高气昂，摇头晃脑。对这种先生，白衣素来的对策是抓本闲书来看，或寻个角落，到梦里找个乐子消遣时光罢了。
可孟家村的百姓们可没有这种好运气，他们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渤海王并不可怕，孟家村最老的人，最老的人的爷爷，最老的人的爷爷的爷爷都没有见过渤海王，对于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就算再怕也就只是一种意识上的怕，并不会影响到大家伸展一下腿脚舒服舒服！钦差也不可怕，一个明显被酒色淘虚了身子的年过半百的汉子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平时，百姓们早就冲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在他头上狠狠的砸十几个暴栗，让他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逃跑了。这种在声色犬马中渡日的大人们多数都是撑不了疼的。可今天不行，今天在坏脾气的村民也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因为在这个肿眼泡的身后，跟了一队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长矛在午后初晴的阳光下熠熠的发出光来。这些光消去了百姓们的气焰，所以他们全都老老实实的跪在村口，听这位大人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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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秋天的下午，佟老爷带了圣旨和士兵来。这种事，对百姓来说，是一个可以谈论很久的话题。这远比谁家的猪生了猪娃，谁家的女孩自己在山上打了豹子拖下来这些新闻要有趣的多。“官府”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是个陌生的字眼。祖祖辈辈生长在这片大山中的人们，并未觉察出王对自己的关怀和仁爱来。不过真真实实的事情是：这个下午过后，佟老爷带了兵就在不远处的江边驻扎了下来，并到处征夫开始筑城。大家对于征夫这件事，当然都是观望着，谁知道给这位老爷干活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听说，有一天，佟老爷带着师爷游江，忽然诗兴大发，吟了一首诗，并决定把这没名的江起名叫佟家江。至于江叫什么名字，这对村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祖祖辈辈就这样过了下来，有没有名字并不影响江中的鱼生长。
真正引起村民轰动的，并让整个孟家村一下子有了好几年谈资的事情是：孟老汉被抓走了！因为没人肯去帮佟老爷筑城，下来征夫的佟老爷的儿子一发怒，拿条绳索将孟老汉捆了押了去筑城，至此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孟老汉是村子中的能人，虽然他是整个兀剌子山最好的猎手，也是这条无名江中最好的渔夫，但这都不是大家对他刮目相看、称他为能人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孟老汉生了五个女儿，踩着肩膀下来的五个女娃。五个水灵灵、活鲜鲜的女娃。
孟老汉被抓走了。五个女娃还有孟老太太忽然间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先后跑到江边正在建的石城去寻找，可守城的士兵还有那些熠熠生辉的被士兵擦得雪亮的长矛都成了最好的辞客令。她们只好回家等，等着自己的主心骨有一天能再回来。中国的农民大多是这样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几千年前是这样，几千年后依然是这样，并不见得有多少的进步。
失去主心骨这样的大事，对于农民来说，只有两个选择：一，等自己的主心骨回来；二，逃避失去主心骨这个事实，再找一个主心骨。这多少是有点犬儒主义的成分在里面。但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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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秋雨凄迷的下午，孟老汉被一条绳索捆去，就再没了音讯。这在村里兴起了好长时间的议论，大家都在人心惶惶中渡日。可孟老太太还有孟家的五个女娃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心慌，她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赶快给家里找一个主心骨，不然六个女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怎样过下去。若说女孩到了大女儿春花、二女儿春莲这年龄，在村里早就已经有了婆家。
村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官，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要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所以村里的女孩到了出嫁的年龄，自然会有相好的前来招惹她。兀剌子山盛产野葡萄，每年枫叶要红之前，村里的人都会到山上去采葡萄，回家来酿成酒来喝，袪风驱寒，特别到了冬天，若没有这酒，大家真不知道该怎么渡日了。采葡萄以及酿酒这几天简直是村里的节日一般，大家都会在村口喝到好晚好晚。再笼起一大堆火来，偶尔有嗓门亮的吼几句山歌，更是给这夜晚添了好多快乐。
至于平日里就有情意的男女们，这更是一个节日。男的会早早的在山里寻一个舒服温暖的山洞铺好了褥草，待晚上偷个空，拉了自己中意的女子到山洞中去，那山洞便做了这男女的洞房。按这道理，水灵灵、活鲜鲜的春花，春莲早该嫁了丈夫才对。可她们偏偏没有人拉了上山去。
并不是这两个女子看不上村中的小伙，实在是因为她们又俊俏，上山下海又都是一把好手，所以平日里，和男孩子接近的时候，男孩子难免有些羞愧，再好一点的男子又难免说出些浑话来，所以姐俩的婚事都耽搁了下来。白衣完全可以想像出这春花、春莲所受到的困惑。仿佛上学时，学习好的女生若是喜欢某个男生的时候，这男生若是稍微有些上进心的话，难免会说出一些诸如“一起努力，共同进步”的浑话来。这些年轻的猎手在见到春花自己在山上拖了豹子下山来，也大多会讪讪的说出些“共同渔猎，互相帮助”等等不着边际的话来。人人都在夸赞孟家的五个好女儿，可偏偏没有想到，这偶像一般的五女却处在了无人可嫁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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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命风雅的佟老爷一边忙着筑城立署，一边携了师爷四处游山玩水。偶一日，忽然在日暮十分到了一个村口，见大家聚在一起点起了篝火，一群男女围着载歌载舞，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不禁大大的唬了一惊。于是佟大人想起孔夫子的教导来，觉得这男女杂处，纵酒狂欢，实在是有伤风化，大大的不妥！于是，回到石城便发布了一道法令，禁止这群不服教化之人私自集会，纵酒狂欢。
这告示贴到孟家村的时候，大家就不再议论孟老汉的事情了。而是一起聚到村中最老的长老的小屋前面去，看老人有什么办法。可老人在那黑乎乎的屋子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也不肯开门让大家进去。直等到斜阳懒懒的透过枫树照在大家的脸上的时候，大家才慢慢的散去了。据最后离开长老屋子的人说，在最后一缕阳光落在山后的时候，他听到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熬过那个漫长的冬天，长老就死在了自己的小屋中，是死后三天才被过来帮长老收拾屋子的孟家的三女儿春风发现的。死了三天这当然是村民的保守估计，因为大家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长老出屋活动了，也不能确定长老的死因。唯一可以进长老屋子的就是孟家的这几个女儿。而她们也是隔几天才去一次的。长老需要安静，安静才可以思考一些大家不愿意去想的问题。白衣总觉得这长老不像族长，倒更像一个哲学家。一个每天都陷入冥思的哲学家。这哲学家知道了自己无法逆转现在的现实世界，所以选择了死亡来逃避。白衣宁愿相信这种死法，因为这更符合一个哲学家的身份。
长老是不是哲学家对村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老死了，死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从此村民就失去了自己的主心骨，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每个人想起这件事情，都不由得心慌意乱。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没有长老后，遇到难题该向谁去问询？有纠纷该让谁去调解？逢年过节大家该去供奉谁？没有信仰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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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渤海王下了圣旨的第二年冬天，兀剌子山区死了一个老人，这原不是什么大事。每个老人都会死，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要不怎么叫“年关”呢！每年的冬天对老人来说，都是一道关卡。于是这年冬天在兀剌子山死了一个老人，除了对孟家村的村民外，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佟老爷来祭拜了！
村民是冷漠的，对佟老爷的体察民情没有感激涕零，反而都冷冷的，没有人肯上前招呼。佟老爷在大发了一通“呜呼－哀哉”的演讲之后，告诉大家，以后大家有事完全可以信赖官署，佟老爷一定会为大家做主。
佟老爷来得很及时，并及时的给了大家答案。以后遇到难题该向佟老爷去问询，有了纠纷该让佟老爷去调解，逢年过节该去供奉佟老爷。人不能没有信仰，佟老爷也相信这个道理。并为自己的体察民情得意了许久。
长老的死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也代表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村民们默默的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第二年，大家在采了野葡萄之后，果然不再聚会，这更是让佟老爷大大的高兴了一番。看来这群蛮夷还是可以教化的嘛！自己身为父母官，只要恩威并施，终于会让大家体会到王的恩泽和仁爱的。可是有一件事佟老爷并不知道：孟家五女上山了。
五女上山对孟家村来说是件大事，是比孟老汉的被抓，比长老的死更让人猜不透的大事，更是村民们可以议论很久的话题。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兀剌子山是野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发出各种猜想来，这花一样的五个女孩儿，怎么会选择上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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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孟老汉被佟知县的儿子佟牛用一根绳索牵了去筑城，从此一去就没再回来。孟老太太苦等当家的不归，又不敢在女儿面前漏出过多的悲伤，在晚上，一个人就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下来，没过多久就哭瞎了眼睛。虽然五个女孩对母亲百般照顾，可老太太已然没有了生的欲望，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的下午，撇下五个女儿和一直没有音讯的老汉，归西去了。
五个女娃，连最小的春荣，都学会了做新娘的行事。夏天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对着溪水发呆，看到有姑娘随了情郎上山去便会发出些脸红心跳的想法。于是采了野花编做花帽对着溪水唱出动听的歌来。也已经可以跟着姐姐做陷阱、埋药弩，也可以自己撑了小船下江撒网了。可和她的四个姐姐一样，没有一个村中的后生肯到春荣身边来涎皮涎脸的说几句让人心跳的话来。五个姐妹都出落得太俊俏，太能干，村中的猎手们，常常把遇到的女子与孟家的五女做个比较，对歌的时候也常常用孟家的五女做个譬喻。可是却连做梦都没有人敢惦记这花一样的五姊妹。
孟老太死后没几天，孟家的五姐妹心灰意冷，就收拾了东西，带了自家的黄狗，上山去了。
五女上山没有几天，就已经生出各种各样的说法来，至于哪个才是真实情况，白衣也没有办法确定，这恐怕只有孟家的五女才能说明白了。所以白衣决定把知道的情况都如实的记下来。
据村中的年轻猎手大春说，在孟老太死后第三天的早上，他在村西头遇到了春莲。他很想上前去安慰一下刚刚丧母的春莲，可又想不出什么词来说。你知道，让一个质朴的人说些软话来有多难！
白衣记得在小时候，村中有一个能人。无论是农活还是行事，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有一天开全村大会，至于什么内容白衣已然记不清楚，反正是很正式的一个大会。乡长先出来讲话，然后请这位能人上前来讲话，这位上来憋了半天，直憋的脸都红了，据我现在想，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响应党的号召之类的话，可他最后从嗓子里面吼出来三个字：“姿铩保迦嗣且黄粕22皇钦馕荒苋瞬话常皇墙幸桓鲋势拥娜怂党鲂├嗨朴谡庵治虑榈幕袄词翟谑羌咽隆？
7、
大春现在就遇到了这样一个难题，他在一个有雾的早上在村口遇到了刚刚丧母的春莲。也许他该说些“节哀顺变”的话出来，可他憋了半天，只是硬硬的问：“春莲，吃了吗？”
在孟老太死后的第三天，吃过早饭，春莲一个人到村头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许只是想透透气吧。可是她到了村头后，忽然发现了村中孩子们玩的一种丢口袋游戏，在地下划了横七竖八的格子，于是不自觉地就在格子上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这时她听见身后闷闷的一声问候，吓得她蹦了起来。当她看清楚是大春，脸已经因为惊吓变得潮红，手捂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似嗔似怒的望着大春。
大春就像发了痴一样僵在原地，眼睛定定的盯着面前的春莲。直看得春莲不好意思起来。大春觉得，春莲好像有很多话要和自己说，于是他就继续呆在原地等着春莲的话。
“我要走了”春莲低下头来，又猛的抬起头来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啊？要走？好啊。正好我也要上山去看我的药弩射没射到小兽，那我走了。”大春忽然脸红了起来，转头向山上走去。他总觉得春莲在背后盯着他看，可他不敢回头，就这样闷着头向前走，直到拐进山坳的时候，才敢趁机回头看一眼，春莲早就不在那里了。
据大春这种说法，春莲和他说的这句话，应该算是春莲上山前的话别了。可大春的这个故事只得到年轻猎手的一阵哄笑。因为照这情境看来，春莲岂不是对大春有意思。那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儿怎么可能看上这么粗蠢的大春。所以大春的话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成分。而且，最后大春回头的时候，春莲早就已经不在那了就是一个明证。如果春莲真的对大春有意思，还不随了大春上山去？村中的女孩，哪个不是这样随自己的情郎走上山去的？她春莲真就是仙女下凡？
而且据大家所知道的几个仙女下凡的故事，哪个不是都随了自己的情郎，主动投入男子的怀抱的？春莲如果真看上了大春，又为何随了自己的姐妹们上山去呢？
8、
据村中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的观点，这五姊妹的上山，大概是和那佟知县的儿子佟牛有脱不了的干系。大家都知道，两年前，佟牛一根绳索将孟老汉索了去筑城，从此就没有再回来。这两年来，每次佟老爷要征收什么税捐，也都是这个佟牛带了兵丁到村中来催缴。所以，若说有人敢惦记孟家的这五姊妹，也就那佟牛有这胆子。所以这五姊妹上山，大概是为了躲避这有些惫懒的佟牛。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不管如何猜测，五姊妹一把火烧了自己的老宅，带了自家的黄狗，上山去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从此五姊妹不再受官府的管制，不必再交各种名目的税捐，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佟老爷似乎也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以后再来征收各种税捐，也多心照不宣的不提这五姊妹的名字了。
五姊妹开始还会下山来到集市上去用自己的猎物换些生活的必需品来。渐渐的，也绝了踪迹，有人上山去，就带一些生活品去，到五姊妹的山洞中去换些猎物下来。到了秋天，大家都不再过那狂欢酒节，只有五姊妹是个例外，因为她们不必受佟老爷的钳制。
第二年，到了秋天，大家便都悄悄的聚到五姊妹的山洞中去，五姊妹把自己酿的酒都拿出来，大家一起烤些猎物，唱歌喝酒，然后围着火堆横七竖八的睡在地上，第二天早上，分别悄悄的下山来，大家都绝口不提前天晚上的事情，仿佛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三年，到了秋天该摘野葡萄的时候，大家又都聚到山上去，喝个大醉，喝光了五姊妹的美酒，第二天早上酒醒下山来，各个面上都带着恍惚的微笑。可这故事还是传到了佟老爷的耳朵里。
第四年，到了秋天，五姊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几坛野葡萄酒，多多的准备下猎物等着大家上山来过这狂欢酒节。第二天，大家果然都悄悄的聚上山来，点燃了篝火，在山洞中喝个大醉，横七竖八的围着火睡倒在地上。
当天夜里，佟老爷派兵丁二百，趁夜爬上兀剌子山，将这群乱民排头砍了过去，用绳索串了一串头颅回到石城。第二天，将五姊妹的头挂到城头上去号令百姓，然后修书报渤海王剿匪大捷，请功去了。
9、
对于五姊妹的死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有一年，无名江中来了一条黑龙，它作恶多端，气压百姓，这五姊妹就要下山降服黑龙，双方势均力敌，混战了三天三夜，最终同归于尽于山下的江面上了。
这当然只是百姓一厢情愿的说法，至于这黑龙，据白衣考证，也不过是佟知县的诡计罢了。据白衣搜寻渤海国志记载：“天宝七年，有孟氏五女聚众作乱于兀剌子山，知县佟文引兵击之，数不破。乃于深夜于江边击杀牛羊若干，乃诈称“黑龙”作恶于百姓。五女自恃雄武，遂引兵下山，欲除黑龙。佟文之子佟牛乃引兵伏于江边，寇击之即溃，五女系数歼之，乱乃平。”
这当然只是官方的说法，但这样，五姊妹的死因就有了另外一种说法。
在孟老太死后第四年，大家上山与五女一起过狂欢酒节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这让佟老爷很是气愤。可他似乎没有勇气半夜爬这险峻的兀剌子山，也许是他内心的阴暗气质使他不愿意名正言顺的出兵杀人以泄愤。于是才导演了这么一出“黑龙”的传说。在江边杀了这五姊妹。
第二天，贴告示说五姊妹聚众造反，私自集会，大逆不道，已然处死。将五姊妹的头挂到城头上去号令百姓，然后修书报渤海王剿匪大捷，请功去了。
佟老爷的这种行为却给了百姓制造传说的机会。于是，百姓在兀剌子山上给五女修了五女坟，盖了五女庙，把兀剌子山改名为五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