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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月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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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的家在山里,我从山里来。山里,有乡草泥土散发的想闻想尝的梦想,还有梦中喜怒哀乐交织的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我乘着山里清澈透亮醒目的山风,一路艰辛而来。扯一条马蹄、牛铃、甩鞭摇响的土路,土路是一条拉满的弓,很弯很弯。一头是缠绕我的乡民、我的乡土、我的乡情、千丝万缕的解不开的诗,一头是泉眼河的流萤和栖落于老屋垣头熟悉、难忘、星点不移的呼唤。时间在漫步而去,我的心永远不会离开,山里就是一幅装裱得精美时尚的完整的书画作品。我不光是欣赏,还有我的亲吻,我的抚摸,我的置身此中。

    春来,燕子落巢于屋檐,秋去,雁群归回于南林。虽不见小桥流水、晚屏竹林的淡雅、清幽,却也见料峭朔北的寒风猎猎和白雪皑皑的粗狂豪放。身背一个书包,坐在浑圆的山头,放大声读出童年的无邪和浪漫,还有浪漫中色彩的梦想,梦想跑向山坡吃草的牛羊,天空飞翔的鸟儿,和它们一起编制我快乐的生命路程。出门时,照着家中那面古老的小镜子,两条长辫在胸前飘动,扎上父亲给我买的红头绳,还正经要对着镜子臭美一番。镜子里的我,痴痴地有山里人特有的土气,还有袖口上留下的悠悠的土香。岁月,没有忧愁,没有孤单,就觉得生在此时,心中自觉自豪,美,长在我心中。梦,长在泥土中。头上的花头巾,脚上的平板布底鞋,肩上的犁耙锄头。记得,这些都是山里的东西,是山里离不开的动力之根,精神之源。于是,我时常对我自己说,我是山里的女儿,走到哪里也不能忘记。我从山里来,山里有我的家。

    我从山里来,弯弯的小路上,旁边曼舞的狗尾巴花,缠绕的藤蔓串串的豆角黄瓜,牛羊晚归带着牧笛悠扬迷人的黄昏,还有父辈烟袋荷包收藏的乡村、乡俗、乡风。

    我从山里来,这是在出生时就贴上的标签,想起它,就知煤油灯下写着的父亲苍白无奈的叹息,黄昏里涂写的一幅对生活无奈的插图。

    我从山里来。

    二

    踏着曾经的路,回家。脚下的路很短,心里的路很长。似乎,故土已打开心门,或在久违的日光里等待。那熟稔的足音,还是那么轻、那么轻

    轻轻地、轻轻地伴我走来,我望见了故乡的槐树,望见了故乡的那片田野,望见了老屋前的石碾禾田、清河晚风,我望见了父亲手拿一条口袋蹒跚着去给全家人买口粮的背影。

    一个人行走,从不觉得是孤独,有一缕阳光已倍觉温暖。不满足吗,我已觉自己是一个很幸福的人,这是苍生的恩赐,也是我善爱的积累和回报。熟悉的脸庞,亲切的话语,在那片月光下曾经摇荡的秋千里,已经长出了深深的内涵。

    一片歌声悠远而至,这是从天籁深处走来的声音,故乡也从天籁深处走来,故土已在我眼前。我走近了,这不是擦肩而过,这是从呱呱坠地时就注定的缘分。故乡如同我的父母,心中的敬佩如座座青山那么厚重,即使力拔千钧,也丝毫不会动摇。

    我已回家。又见家的老树上黄苏苏的小花,又见槐香味浓浓招来的蝴蝶蜜蜂,还有山林里同样的清音,同样的面孔,还有已经干涸的少时的鱼塘,还有流淌清凉的山峰,还有牧归的吆喝和树林的晚蝉。

    我已回家。流浪和漂泊最终归落于这方故土。心很安静。忘我。无我。除了头上的一弯莲月,除了脚下的一弯归途。故乡有故人,半生缘故乡。

    倾心于故乡的风味,在弯弯的月下,我,无言。

    故乡,路弯弯。

    故乡,月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