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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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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s市的y大学,唐笑和李幼梦是出了名的令人羡慕的情侣,的确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他们都是很般配的一对。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每当李幼梦跟自己妈妈谈起自己的男朋友有多出色多优秀时候,妈妈就会笑得合不拢嘴。

    背着李幼梦,她总是会默默的擦着眼泪,感叹自己的宝贝女儿总算是有了自己幸福的归宿,想起她那么就走了的爸爸,想起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把女儿拉扯大,就忍不住对着幼梦的爸爸的灵位说:“他爸呀,幼梦现在上大学了,找了男朋友了,而且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哪天我让幼梦把他领到咱们家来,让你也瞧一瞧,老伴啊,你怎么就走得那么快啊,咱们的女儿都长成大姑娘了”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每当李幼梦看到妈妈背着自己哭的时候,心里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她觉得妈妈为什么那么懦弱,那么爱哭,还有她从未向自己讲起过爸爸的事。到现在,李幼梦在睡觉的时候,还会在梦中叫着:“爸,你怎么老不回家呀,是不是在外面找了二奶了,你太对不起我和妈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从我6岁起就不记得你的样子了,你到底在哪啊,是不是真的不回家了?”

    有的时候,李幼梦一觉醒来,发现枕头上被子上到处都是自己的口水,最奇怪的是连自己的脸上也有自己的口水,她觉得奇怪,伸手抹了一下,放到嘴巴舔了一下,发现味道是咸的。

    每天早上在家里吃完早餐,李幼梦就背上书包骑着自行车去学校里去上课了。路上的风儿吹拂在脸上让她感觉舒服极了,全身酥软软的感觉。

    “今天的天气真好。”李幼梦一面轻快的踩着踏板,一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早上新鲜的空气,心里想着:“要是早点放学该有多好,今天可以和唐笑一起去东湖山上玩,今天一定要玩得尽兴。”想着,想着,脚下的动作就更快了。

    终于到了学校,李幼梦把车子停在路旁,一看手表上的时间“呀,都快8点了,要迟到了!”背着书包飞一般的朝学校教学楼跑去。到了却发现唐笑早已经为她占好了位子,靠教室后排窗子边,而且今天是上大课,在阶梯教室上,这为两个人今天的谈情说爱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哈哈,呀,今天真是好运气。”李幼梦一边傻笑着,一边朝唐笑那边走去。唐笑一看李幼梦来了,使了个眼神暗示她快点过去。不一会儿,教室的铃声响了,教现代语文的魏老师捧着课本,挺着他那大腹便便的肚子,一挺一挺的走了进来,一下子引得整个中文系的学生们哇哇大笑起来。教室里顿时乱做一团,笑声不止,纸条满天飞,这魏老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使劲的拍了拍桌子,教室里这才安静下来。

    课堂上唐笑和李幼梦在浑然忘我的写着纸条,上面写满了郎情妾意,让旁边的同学羡慕不已。

    “唐笑,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李幼梦一面在纸条上快速的写道,一面偷偷的观察着唐笑的反应,生怕他不同意。果然,唐笑看了纸条之后,面露难色“梦,现在啊,今天晚上就去,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哎,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你这么懦弱过,怎么了啊,我妈又不是母夜叉,难不成怕她吃了你?”李幼梦气鼓鼓的说。

    “等会我们不是还要去东湖山玩吗,这个晚上再说吧。”唐笑只好敷衍安慰他。

    “我不管,今天晚上你一定要跟我去我家吃饭,这是我妈交代给我的任务。你一定要跟我回家!”李幼梦不舒服了,使劲的掐了掐唐笑的手膀子,疼得他直咧嘴“好好,听你的就是。”

    终于熬到下午放学的时候了,唐笑和李幼梦如释重负,李幼梦使劲的伸了伸懒腰,牵着唐笑的手,一同出了教室。花了半个小时,唐笑买好了两个人的便当,一齐骑着车子,朝东湖山的方向去了。

    (2)

    两个人在东湖山玩得流连往返,不亦乐乎,甚至还准备在山上搭起帐篷过夜,不过这个疯狂的想法最终因为唐笑的极力反对而夭折。

    唐笑骑着车子载着李幼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李幼梦感觉唐笑很奇怪,想是不是唐笑有什么心事不肯告诉她,不过她没有打扰唐笑的沉思,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静静的享受着这一路的甜蜜。唐笑把李幼梦送到她家的门口,正好李幼梦的妈妈出来倒垃圾,看见了唐笑带着自己的女儿在门口,出于客气,她叫幼梦带着唐笑进门喝口茶。

    唐笑进了李家的门后,显得极不自然,很不舒服,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李幼梦很生气,觉得他很不尊重自己的母亲,不过强忍着没有发作。老实说,唐笑以前听过李幼梦讲过自己的家庭,包括她爸爸出了车祸,家里只剩下一个妈妈,几年前她妈妈又得了风湿病,一度卧床不起,而且原来工作的哪个厂子也倒闭了,成了下岗职工。后来她妈妈就靠着每月给人做钟点工,做衣服赚的几百块钱养活着这个家,一直供到李幼梦上大学,所以对于李幼梦悲惨的童年以及李家的贫困,唐笑是同情极了。

    唐笑走后,李妈妈把幼梦叫到跟前,说是有话跟她说。幼梦感觉新鲜极了,她觉得今天唐笑的到来似乎给这个家庭带来一线生机,她不由得对未来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憧憬,谁知母亲的话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萌萌(幼梦的乳名),以后就不要跟这个叫唐笑的男孩子来往了吧。”妈妈的话似乎很坚决,但是又很突然,这让幼梦感到不解。

    她不住的追问母亲:“到底是为什么呀,唐笑那么好,那么优秀,妈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呀,以前我不是常跟你提起过他吗,每次跟你说起他的时候你都是非常高兴的呀,可今天怎么一见了他你就变得很不高兴啊,说啊,告诉我,你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事,告诉我啊。”

    李妈妈拗不过女儿的倔劲儿,只好说:“没什么,你跟他不合适,妈妈不同意你们交往,所以你要向妈妈保证,以后不再跟唐笑来往。”

    见李幼梦气得直哭,妈妈就安慰她:“闺女,听话,这个世上好男孩多得是,不是只差他一个,你放心以后妈妈一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可是李幼梦甩开妈妈就跑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后来就只听到里面传出来绝望而幽怨的哭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而幼梦的妈妈也红着眼睛陪着女儿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几个月后的一天下午,一个电话打到李幼梦的家里,她妈妈接了,一听原来是派出所的民警打电话过来叫她去派出所领回自己的女儿,李妈妈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女儿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进了派出所,简单的收拾了下家里,穿好衣服匆匆的出了门。到了派出所,李妈妈惊讶的发现唐笑也在,而且是牵着李幼梦的手在做笔录,旁边是他的父母,李妈妈仔细认清了那两个人当场昏厥过去。

    当李妈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可怜的女儿正趴在自己的手上睡着了,护士走过来告诉她,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李妈妈想起这些年来的伤心往事,想起这十几年抚育女儿的艰辛与不易,心里面难受极了,想哭可又怕吵醒了女儿。李幼梦感觉到了妈妈的身体在抽搐,猛的一下惊醒了,她看到母亲醒来了,露出强颜的欢笑,关切的问她好点了没有。

    李妈妈没有理睬女儿,只是冷冷的问她,那天晚上她和唐笑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晚上没有回家,为什么后来又进了派出所?李幼梦用很冷静的口吻告诉她,自己那天晚上和唐笑去了地下旅社开房,生平第一次忤逆母亲,说:“妈,我把我的第一次给唐笑了,我爱他,我不可以没有他”

    一句话就把李妈妈气得差点又昏厥过去,她缓过神来,用发颤的声音问李幼梦:“你要气死你妈啊,啊,妈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说着,说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医生,护士连忙赶过来重新给她套上了氧气罩。

    妈妈的一句话把李幼梦所有的梦都打碎了,她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着,她想着刚才妈妈的话,想起了那一晚唐笑百般推脱,别扭的样子

    想起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山盟海誓,想起了爸爸的死甚至是和唐笑的父母有关,这一切让她感觉天旋地转,她大叫一声,冲出了医院,身后是妈妈那绝望的嘶叫声:“萌萌,回来,别做傻事!天哪”

    李幼梦把唐笑叫了出来,她特地选了一家僻静的小咖啡馆,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对视着,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但是唐笑在李幼梦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深深的仇恨和被欺骗的憎恶,这反而让他有了一种处于台风中央意外的平静。

    李幼梦刚要开口,唐笑就对她说:“梦,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我们不能。”李幼梦恨恨的盯着他,这个让她倾尽所有爱意甚至愿意为他徇情的男人,现在居然开口说不要她了,她感觉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呛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使出所有的愤怒盯着唐笑,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她当着唐笑的面,不断的一杯一杯的把酒喝光。

    唐笑出乎意料的平静的接受她今天晚上怪诞的一切,终于,李幼梦醉得不醒人事,唐笑付了帐,费力的一抗,背起她朝李家走去。

    路上,李幼梦一直对着唐笑乱咬乱叫,最狠的一下,她把唐笑的臂膀隔着衣服咬出了血,鲜红的血染红了唐笑白白的衬衫。李幼梦在醉梦中一直嚷着:“唐笑,你这个王八蛋,胆小鬼,懦夫,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妈说明一切,为什么我们不能堂堂正正的相爱,为什么我们不能?!”唐笑听了,默然无语,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因为他最爱的女人疯掉了,他所有的关于爱情的梦想,以后的人生理想都破灭

    了,这让他感到绝望。

    (3)

    当李幼梦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留了一封唐笑写的信,她一想起他的冷漠无情,他无情的背叛,就愤怒的把信丢在地上,可李幼梦又实在是想看看这个她最爱的男人留给她的临别赠语,所以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悲伤,把信打开了。上面写道:

    “最爱的梦亲启:

    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坐在去美国的飞机上,是我爸我妈他们安排的,其实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因为十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哪个肇事司机就是我的爸爸。”

    李幼梦看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昏厥过去,果真就她预想的那样,是唐笑的爸爸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她强忍着心里悲痛,接着往下读:

    “你知道吗?梦,十五年了,我们全家都饱受良心的折磨,我的父亲也为此被判入狱十五年,你知道吗,十五年对一个成年男子是多么大的一种伤害,不过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因为我们全家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在一个偶然机会里,我爸爸打听到了你和你妈妈的新住址,他每天都会朝九晚五的守在你家门口,默默的在远处望着你们母女俩。

    你每个月是不是有个匿名的叔叔给你汇一笔给你做学费和生活费吗?那就是我的爸爸,但这一切都远远不足以弥补我们家对你和你妈妈所造成的伤害。梦,你知道吗,每当我爸爸一身疲惫的回到家,我看着他那疲倦而又憔悴的样子,心疼极了。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帮爸爸从痛苦当中解脱出来,同时和他一起来偿还我们所欠下的‘债务’。

    直到有一天,我奇迹般的发现我和你居然考进了同一所学校,这让我兴奋不已,我觉得这是上天恩赐给我最好的机会,让我能倾其所有的来补偿你!

    我开始制造各种巧合与你相遇,开始寻找各种理由接近你,终于,有一天,我成功了,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你的男朋友,在那一天我激动得想向全世界大喊大叫。后来所发生的事我就不再解释了”

    李幼梦看到这里的时候,失声痛哭起来,迷迷糊糊的骂道:“骗局一切都是骗局”一片一片的把唐笑的信撕了,那一夜,彻底改变了李幼梦的人生。

    (4)

    三年后,在s市最有名的歌剧院里,一个穿着高贵,典雅,时尚,热辣的少妇坐在后排,带着一顶乌纱鹅绒帽子,默默不语的看着台上的表演。整场戏结束了,她都保持那一个动作,那一个姿态,让人感觉就像是一具没有心跳的尸体。表演结束了,直到人都快走光了,那少妇才起身朝门口那里走。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子突然停住了,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终于,脸上是热泪满面,把一脸的妆都弄花了。她清楚的看到就在门口,一个她最熟悉的身影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抱着,调笑着。在空旷的大厅里,她用冷静得几乎可以杀死一只苍蝇的语气向那个男人打了一声招呼:“这么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唐笑?!”

    门口的那男人一看她,马上像是要窒息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你是梦?!”李幼梦一听面前的这个男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扑哧的笑了一下,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从他和这个女人面前走了过去,只留下唐笑一个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三天后,唐笑和女友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午饭,突然电视上播出的一则新闻震惊了他所有的神经:“据报道:本日市内xx区的一个小区里发生了一具女尸,至于死者是死于自杀还是死于谋杀,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之中”唐笑一听,马上穿上衣服,夺门而去,身后他的女友在歇斯底里的叫他回来。

    唐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电视台,找到了刚才播报那则新闻的编辑,向他问清了死者尸体被送往哪里后,就急冲冲的朝出跑了。终于,唐笑在市公安局的法医部找到了电视上所说的那具女尸,他怀着沉痛的心情,揭开了裹着尸体的帆布,一个熟悉而又在多少个日日夜夜令他魂牵梦绕的脸孔印入他的眼帘“梦!555555”唐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扑在尸体上痛苦起来。

    一天后,唐笑领到了李幼梦的骨灰和她所有的遗物,其中有一个纸盒子,唐笑打开一看,里面堆满了没有贴邮票的信,全是她是写给他的。唐笑又哭又笑的打开她写的信,其中一封上面有泪染过的痕迹,里面这样写道:

    “死唐笑,混蛋唐笑,天下第一负心汉唐笑!:

    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你走的第503天,这也是我写给你的第384封信,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的惩罚我?!

    我只知道,我爱你,好爱你,依然爱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你以前不是对我说,我要是做了你的新娘子一定会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子,可是,混蛋唐笑,我恨你,永远恨你,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我恨你,永远!”

    唐笑又打开了最近也就是李幼梦自杀前一天晚上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笨蛋唐笑,我已经不再那么恨你了,甚至于昨天,在歌剧院门口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亲亲我我时,也感到不那么恨你了,因为我觉得即使没有你,我也活得很开心,但是直到现在我也不能原谅你的背叛,为什么,为什么!”唐笑一看上面都被泪水浸透了。

    (5)

    半年后,一份从美国发回来的传真:“在旧金山东海岸发现一名中国男子的尸首,经确认,这名中国男子25岁,名叫唐笑,中国上海籍男子,警方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一份遗物,一个香囊,经化验是一名女子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