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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叫你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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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英抱着头,已经哭了三个多小时,嗓子早哑了。从晚上8点多被抓进来到现在,几个警察轮番讯问,与那个男人如何谈价,如何上床等过程,问得可谓不厌其烦。尤其是如何上床的细节,他们问得细致极了。谁先主动,什么姿势等等,月英羞得抬不起头,只是哭个不停。

    警察就烦了,哭什么哭?你还委屈?快活的时候怎么不哭?挣钱的时候怎么不哭?现在哭了,好象我们欺负你了?好好地想想你犯的罪,赶紧想办法交罚款,要不然就把你关上一年。

    月英一听,交不上罚款就要关一年,于是哭声更大了。要真是被关上一年,妈妈的心脏病怎么办?妈妈真的躺倒了,卧床不起的外公又由谁来照顾呢?自己孤身来到这个城市,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做护理的工作,若不是为了多挣钱给妈妈治病,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要真是为这丢了工作,以后

    警察皱着眉说,你好好地想想,想清楚了赶紧打电话找人凑钱。不然等到明天早上八点换了班,你再想办法就晚了,我们想救也救不了你。

    月英在心里已经把所认识的人全都考虑个遍,谁能借5000块钱给她呢?一起做护工的几个小护士,都是没钱没关系的,但凡有点儿钱或者门路,早进医院了,谁愿意去人家家里做护工呢。再说认识也不过半年,又是这种情况,怎么好让她们知道?除此之外,她比较熟悉的就是几个护理过的家庭。前两个时间较短,都是一个多月,只有目前正做着护理的这家,女主人丽卧病在床三个多月,月英也就护理了她三个多月。男主人宋云是一家公司经理,为人很和善,可这事怎么跟人家张口呀?再不就找第一次约的那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她记得第一次在聊天室约到这个男人,完事后男人看着那朵鲜红,居然给了她两万块钱。月英当时不解,男人说,是我给你破了身,也算是我把你领到一条错路上,多给你点儿补偿应该的。今后不管我找不找你,你有啥困难就找我,能帮上你的我一定会帮。月英很感激他,至少他没有歧视自己。之后他又找过月英两次,每次都给月英几千块钱。对,就找他吧。于是月英给警察说,我想打电话。

    铃声响了四五遍,电话才被接起。

    我是月英,您说话方便吗?月英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

    有什么事吗?男人似乎是在梦中被吵醒,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现在在派出所只说了这一句,对方说了声神经病,我不认识你,挂了。月英就愣怔住,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身边的警察鄙夷地哼一声,还打吗?不打了回问讯室呆着去。

    月英看看微微有些发白的窗子,心里就慌起来。她狠下心拨了宋云的电话:“宋先生,我有点儿事要您帮忙,能借我五千块钱吗?”

    宋云问清了地址,说声你等着,就来。随即挂了电话。

    月英回到问讯室,她无法确定宋云会不会借钱给她。虽然她护理女主人丽特别用心,宋云一家待她也非常好,一日三餐和他们一起吃,丽还时不时地送些衣服给月英。每到给薪水的时候,宋云都会额外给上一百两百,人家一点也不欠自己什么情,又不沾亲不带故的,不帮也是正理。月英想着想着,觉得希望好渺茫,又哭起来。

    就在月英心里快绝望的时候,宋云来了。他在警察异样的目光里交了钱,然后把月英领到一家早餐厅。听月英哭泣着叙述了经过,他叹息了一声:妹子,你真傻呀,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呢?大家一起想办法嘛。你才刚刚二十岁,走这条路会毁了你的一辈子。

    月英难为情地说,要是有办法可想,我能走这条路吗?现在我妈心脏病需要安两个支架,一个四万块,两个得八万。我外公脑中风偏瘫在床已经两年多了。我爸一个农民,种一年的庄稼,最多也就收入三千两千的。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我要是再不挣钱,有什么可指望呢?

    宋云看看时间快八点半了,就说月英你先吃早点,等我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说完就走出门去。月英端起豆浆碗,眼泪扑簌簌地往碗里落。

    过了十多分钟,宋云回来了。看月英只喝了豆浆,就笑道,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吃饭呀。

    月英被他笑得脸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不饿。

    宋云说,月英,这是八万块钱,六万是我自己的,二万是借的。你先送回去给你妈治病。另外,我想了个办法,你看行不?我一个朋友是批发书的,他跟我说,有些人从他那儿批了书去夜市上卖,生意不错。你白天做护工,不妨晚上去卖书。听我那个朋友说,卖上三四个小时,能挣一百块钱左右呢。

    月英傻在了那里。她看着面前的八万块钱,又看看高大帅气的宋云一脸真诚,惊讶、感激的话语都涌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宋云又劝慰她,月英妹子,人啊,谁都有个七灾八难的。当初我刚走出校门,也是历经磨折呢。就说我自己吧,当初开这个公司时,经营的也不错,却被人家骗了货款。要不是遇上我现在的妻子,也许我就一蹶不振了。是她安慰我,支持我,让我很快地重新站起来。月英妹子,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从你在我家做护工起,将丽照顾得无微不至,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给我的儿子甜甜辅导作业,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妹子,人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都不能灰心,不能倒下,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你说呢?

    月英一边频频地点着头,泪却止不住的流。

    宋云递了张纸巾给她,月英妹子,快别哭了。这一哭呀,本来挺漂亮的眼睛,都给哭得不好看了。

    月英擦干了眼泪,痴痴地对宋云说,先生您觉得我好看吗?

    宋云心里一酸,他猜出月英可能想到别处去了。就催道,月英,你赶紧把钱送回家,我先帮你联系卖书的事,你回来了,咱们再具体地说。

    月英说,宋先生,你不该叫宋云呀,应该叫“送雨”你更象是及时雨啊!

    宋云笑着说你可真是个调皮的姑娘,快回家去吧。

    月英把钱送回了家。父母一看到这么钱,就急了,逼问她钱是怎么来的?月英跟父母解释了半天,钱是她做护工的人家借给她的。母亲淌着眼泪说,真是遇上了好人呀。人家对咱这么好,你得赶紧回去,照顾好人家的病人。月英在医院里陪了母亲一晚,就匆匆地回来了。

    宋云果不食言,还帮月英买了辆旧三轮,找他的哥们进书也是先欠着,让月英卖了书才结款。月英感激得不知怎么样才好。她专门进了本食谱,照着书上的烹饪方法做些新花样,让宋云一家吃得更香。她擦的地板纤尘不染,能照出人的模样。她把宋云的衬衣洗得雪白,还特意买了薰衣草的香袋挂在衣橱里。她想着,宋云穿上她洗的衣服去上班,一定更精神。除了做护理工作外,月英每天晚上卖四五个小时的书。她慢慢习惯了这种紧张的生活,卖书的收入也越来越多,有一晚竟挣了近三百块钱。

    宋云一家也替她高兴。丽已经能起床活动了,站在穿衣镜前对宋云说,我这一病倒胖了几斤呢,都是月英的“功劳”月英就抿了嘴笑。甜甜也抱着月英的脖子对丽说,妈妈,我这回在班里考了第一,拿了三朵小红花,也是月英阿姨的“功劳”

    宋云听着这一大堆的“功劳”也看着月英笑,笑着笑着就想到了一件事。他偷偷地和丽商量,让丽开口对月英说。

    听丽说宋云要给自己介绍对象,月英心里就打起了小鼓,本来自己心里还有个小九九,可是宋云这个态度,自己是无法张口了。但拿什么报答他的大恩大德呢?

    月英约了宋云在公园里见面。

    宋云看着丁香树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月英,知道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心里放不下一份感激。他轻轻地说,月英妹子,我知道你感恩的心,你非常漂亮,又聪明可爱,我心里也非常喜欢你。但这喜欢,不是你想像的样子,我们一家也不需要你的报答。人都有个遇到困难的时候,谁赶上了,都会出手相助的。我给你介绍的这个人,人品很好,性格也好,工作也上进。他上个月来我家吃饭,你也见过他的。他背地里跟我打听你的情况,夸你长得漂亮,听我说起你打工给母亲治病的事,又夸你的心地比外表更美,所以托我牵红线呢。你们接触接触怎么样?做为老大哥,我真心希望你以后生活得幸福。

    月英的脸羞得通红,揪着自己的辫梢,小声地说:宋先生,我能叫你一声‘哥’吗?

    宋云开心地说:当然可以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大哥,你有啥事都可以跟哥说的。再者,你放心,那件事是你和我的秘密,哥希望你不要背上包袱,永远地忘了它吧。

    月英用力地点点头,含着眼泪,轻轻地叫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