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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疾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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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眸善睐这个词如果能拟人化,一定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子,忽闪着如蝶翼长睫毛,明亮而灵活的眼眸那一瞥间,顾盼生辉。真喜欢她的清亮。遗憾的是,我的视力一直是弱项,还是在小学一年级的课堂上时,坐在后排的我,看前面黑板上粉笔字,就已不分个的模糊一片,那时就已近视。当母亲在讲述她童年记忆里,她的姥姥穿针是把针线贴在了鼻子上的模样时,才知道母亲的姥姥就是近视。追溯根源,只是证实了,哦,近视真的遗传啊。

    世界如何精道耐看,我总是看得模糊,看不清路上对面的熟人而疏了招呼,考试时别人一眼就瞥到我的答题,我却看不清他的,那时极度愤愤然,怎么能那样呢。再后来,考学时,也因其限制了一些报考的专业。也因为近视,曾发生过许多窘窘的事,记得一个无事的时间里,对着窗子外面的雨发呆,发现站立了一个人,在雨中一动不动,站得那么久,简直是挑战我好奇心的耐力,半小时后,我终于按耐不住走近细看,原来是一静寂的垃圾桶。一想到别人的清晰世界我的混沌满眼,一想到一辈子就这样被视力禁锢,一度有透不过气的郁闷和绝望。

    有段时间里,心动是否要做准分子激光手术来获取明亮清晰,就了解了许多有关此类手术的环节、操作、后果等的信息,这种手术是在正常的角膜上动刀,说是有98 %的成功率,一般人都会轻松过的。可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手术,当真要自己面对时,我又生怕那2 %的闪失,因为那闪失的后果,是坠如无尽无底的黑暗,多么可怕。在清晰视力和手术风险的天平上,衡量再三,我还是放弃手术的心,宁愿在这模糊里将就,也不愿拿那2 %的概率下赌注做冒险。虽说世界是混混沌沌的,怎么也是有点影象有点色彩的。于是,明眸善睐只是一个不可靠近的欣赏,就象永远回不到十五,六岁的那段青葱年代。只能远远欣赏爱慕。

    近视的眼疾,跟随了久了,渐渐地我就接受了它。接受它带来得种种不便。我不游泳,不学车,不做不适合的剧烈运动。看不清也就偷懒不卖力看了,随随便便,马马虎虎,要求不高地瞄瞄吧,视线里的一切全当打了折。

    有些疾病刚来时,曾看作是对手,是敌人,人们吃药打针治疗,千方百计地想打败它,想驱逐它,而它又是顽强的,执着的,象打不死的小强,就是不离开不放弃。在与人纠缠良久后,人就与疾病变得如朋友般熟悉,再后来就象亲人一样亲昵,相依相伴了。有些疾病,来了会走,是康复,有些疾病只要来了,它就是一生的追随,追随到坟墓里,简直是忠贞不离地陪伴到终了。它的目标很简单,不求同来,只求同生死。想想也是一种感动,谁能如它那么执着相伴到死呢。

    还有种疾病,是专门来带人走的。人来了总有去,百年不死岂不成了妖,它就来带人走,虽然,人是走时不想走,有太多牵挂,和眷恋,但终究是要放手,终究离去是每个人要走的路。只是先后。

    疾病是生命的一种状态,生病属于健康,就象死亡属于生命一样,其实它不是敌人,是朋友,只是经常面孔凶了些,吓着我们了。只是,它来了,给我们添了些麻烦,但我们会慢慢适应它的,认同它的,或者叫爱上。

    疾病就是悬在头顶的那柄达摩克利斯剑时刻警醒我们,它让我们学会珍惜健康,珍惜亲人,它让我们敬畏生命。疾病是至亲的同伴,一生与人形影不离。时钟只能测量我们活了多久,而我们能所掌控的,就是我们的生活态度。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尽情欢歌就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