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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拍了拍坐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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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也在奇怪,云丹琉叫她姑姑,难道是云苍峰的妹妹?可瑶小姐看起来比云丹琉还小,和云苍峰差四十岁都不止。

    如果真是云三爷的妹妹,云家这位老娘太能生了,轻舟在洒满夕阳余晖的湖面上穿行,水上浮光耀金,光影流动,优美得彷佛一首诗。半个时辰后,小舟驶入一片芦苇荡。“到了。”萧遥逸提醒道。

    小舟微微一顿,停在芦苇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青石码头前。玄武湖有不少沙洲,由于春夏多雨,湖面水势往往暴涨,略小的沙洲都会被水淹没,无法住人,大多都荒弃掉了,洲上荒草丛生,与芦苇连成一片。

    不过这处沙洲却有人移来树木,在芦苇中显得一片葱笼。树丛中有一处奇怪的建筑。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座建筑与程宗扬在六朝见到的楼堂庭院都不相同。

    所有的房间都连在一起,形成一整幢结构紧密的建筑,屋顶也没有飞檐斗拱,而是辟出一半,做成一个精致的花园。这也是程宗扬第一次在六朝看到石材建筑。

    六朝人认为用岩石为材料的房屋不利于人生存,因此房屋大多是木构建筑,石材只用来铺地。也因此发展出一整套木构建筑的规范,例如六朝建筑用来承重的都是梁柱而非墙壁。

    像罗马和希腊那样完全用岩石砌成的建筑,在六朝只有佛窟和坟墓才可以见到。眼前这座建筑是用整齐的花岗岩建造而成,上下分为两层,门前有圆形的台阶。

    如果自己没有眼花,这应该是一座现代别墅的仿作,毕竟那位岳鹏举不是建筑师,最多只能画个图,让工匠照着样子去建造。

    自从来到沙洲,自己还没有看到一个人,甚至也没有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但程宗扬知道,肯定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请。”萧遥逸潇洒地抬起手。

    程宗扬也不客气,当先踏上石阶。厚木制成的大门将近三米高,天色刚刚暗下来,室内已经灯火通明。程宗扬抬起头,看着屋顶悬下的巨大吊灯,不禁张大嘴巴。

    别墅内是一间两层打通的客厅,厅侧一道环形台阶螺旋状延伸到楼上,房顶用金色的缆绳悬着一座由百余枝腊烛组成的巨型吊灯。烛台都是用水晶雕成,一个个晶莹剔透,映得人眼花缭乱。

    厅内摆着一套环形沙发,中间是一张圆桌。染成红色的皮革色泽鲜亮,上面放着白色的长绒靠垫,一共九个,最中间的一个是明快的亮绿色。

    萧遥逸看着程宗扬怪异的眼神,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认得这东西?”程宗扬想也不想就说道∶“沙发。”萧遥逸怔了半晌。

    突然叫道∶“孟老大!你还不快出来!”说着他如临大敌一样盯着程宗扬“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耸耸肩∶“沙发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什么好奇怪的?”萧遥逸差点儿把扇子拍碎,叫道∶“岳帅起的这个鬼名字简直没道理!你怎么可能猜到!”

    “谁说我是猜的?”“是谢艺告诉你的?”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方,那人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像刀刻一样轮廓分明,一双浓黑的眉毛犹如卧鸳,纠屈的胡须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下,眼神像一头威武的雄狮,犀利之极。

    他胸膛又宽又厚,肩膀肌肉隆起,虽然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却彷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散发出逼人的气势。程宗扬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武穆王手下大将,星月湖八骏之首,铁骊孟非卿。

    这种气势是绝对模仿不来的。他稳住心神“谢艺从来没告诉我这些。”孟非卿点头道∶“老三嘴没那么碎。”

    说着他虎目生威,沉声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段强以前对自己说过,穿越者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掩藏自己穿越的秘密。

    程宗扬不明白为什么要掩藏,对王哲、对谢艺、对殇侯,他都没有刻意去掩藏,不过他也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从此另眼相看。程宗扬道∶“在下以前在西方游历过。”

    孟非卿思索片刻,然后微微颔首∶“岳帅曾说过,这里的陈设都是仿照泰西风俗。你既然在西方游历过,能认出来也不稀奇。”孟非卿大步走下台阶,抬手道∶“坐。”

    程宗扬一坐下,不禁舒服地呼了口气。这些天,自己一大半日子都是席地而坐,离开南荒之后才有正经的坐具。

    不过建康的坐具大都是竹榻,讲究屈膝跪坐,连椅子都不多,上面虽然铺着茵席,但程宗扬总觉得太硬,感觉颇不习惯。这沙发没有弹簧,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海绵,柔中带硬,紧密而富有弹性。

    程宗扬坐上去就不想起来,恨不得把这套沙发都搬回去自己用。孟非卿在他对面坐下,萧遥逸在这里毫无架子,亲自挽起衣袖,跑去拿来茶盏给两人斟茶。孟非卿也不废话,径直问道∶“谢艺怎么死的?”

    程宗扬把事情细述一遍,然后道∶“那枝龙牙锥本来就是谢兄该得的。送给萧兄,也算物归原主。”孟非卿听得极为专注,不时询问其中的细节。

    尤其是谢艺为何会孤身一人独闯南荒的缘由,最后他起身向程宗扬深深施了一礼∶“程兄千里迢迢把我兄弟的骨灰背回建康,这分情义,我们兄弟绝不敢忘。”程宗扬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

    如果不是谢兄,我们早就死几趟了,怎么能活着从南荒出来?”孟非卿沉默片刻∶“小狐狸。”“在。”萧遥逸这会儿把尾巴都夹起来,老老实实听老大说话。

    “通知老四、老五,让他们去查那间生药铺。”“是!”萧遥逸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

    然后道∶“如果真是黑魔海的人怎么处置?”“杀。”孟非卿森然道∶“敢把手伸到我们头上,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告诉老四、老五,这次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幕后的主谋!谁敢动我兄弟,我杀他全家!”

    “是!”孟非卿虎目忽然迸出泪花。他拿起微凉的茶水,一口喝完,神情随即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地说道∶“告诉兄弟们,咱们的龙骥死了,让他们摸着良心问问,还记不记得谢老三骂咱们的话。

    问问老二和老四,他们闹到这步田地够不够!”这事儿萧遥逸也有份,见老大发怒,他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孟非卿道∶“岳帅即便不在了,咱们八兄弟在一起又怕过谁!偏生你们几个分成两帮,一见面就吵个不休。逼得老三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一走了之,若不是他落了单被仇家盯上,只需老二、老四。

    甚至你这不成器的小子去一个,谢老三又怎么会死?”萧遥逸颓然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四哥磕头赔不是。”

    “你赔不是有什么用?”孟非卿放缓语调“老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除了军令,他还理睬过什么?”说着孟非卿抬起眼∶“承蒙程兄援手!我听说与程兄一同回来的,还有岳帅的遗孤?”

    孟非卿在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程宗扬不好插口,这时间到小紫,才说道∶“紫姑娘现在鄙处居住。萧兄知道,那丫头有点怕生,这次没有一同来。”

    “程兄。”孟非卿道∶“黑魔海既然盯上我们兄弟,紫姑娘在你那里只怕会引来麻烦。程兄虽然不怕,但事情因我们兄弟而起,心里未免难安。”程宗扬很想把小紫这个包袱丢给星月湖,能让自己喘口气。

    但那死丫头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们,又不好对他们说明∶那死丫头根本就不认岳帅这个父亲,只好道∶“紫姑娘一直在南荒居住,对生人多少有些害怕,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一段日子,等熟悉了再说。”

    程宗扬一边说,心里一边哀叹,什么麻烦能大得过那死丫头?可怜自己替她圆谎,出了力还不落好。

    孟非卿道∶“不瞒程兄说,我们这些人都在军中生活惯了,真要照料岳帅的千金,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既然如此,就有劳程兄了。”

    “孟大哥太客气了。”程宗扬笑容比他还苦,这个烫手的小香芋到底扔在自己手里了,孟非卿微一示意,萧遥逸连忙点头∶“都准备好了。”

    孟非卿行事雷厉风行,当即起身道∶“程兄,我要去临安先安葬了谢兄弟,不能在此久留。就由遥逸替我招待程兄。”说着他对萧遥逸道∶“你就不用去了。

    在你三哥骨灰前磕了头,便留在建康吧。”萧遥逸小声道∶“大哥,我也想去”孟非卿瞪了他一眼∶“你三哥就是为了紫姑娘才送了命,你若念着三哥的好处,就在这里守护好紫姑娘。”萧遥逸双脚一并,一手横在胸前,挺胸应道∶“是!”孟非卿朝程宗扬一抱拳“告辞。”

    程宗扬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坐垫“坐下吧。瞧你吓得汗都快出来了。”“你不知道,”萧遥逸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辈子没挨过别人的打,连我老头都没打过我,就我这大哥下手那是真狠。不打也就算了,一动手打肯定打得我鬼哭狼嚎。我都落下习惯了,他眼一瞪,我就屁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