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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招集散舏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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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元胜道:“四营的兄弟在拖延时间。宋军刚才趟过水,支持不了多久,打掉他们这股锐气便疲了。”月霜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这让程宗扬有点欣慰,这倔丫头还不是一味的蛮横,知道轻重,毕竟宋军还有两个整军没有投入战斗,卢政的第七军在后面虎视眈眈,郭遵的第六军更令人担心。

    那是一支全骑兵,一旦及时赶回,局面立刻就会逆转。战斗从卯时一直持续到辰时,三川口是一片数里宽的平原,双方却在溪水间的狭小地域展开血战。

    程宗扬越看越是放心,一般人很难支撑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即使优秀运动员,也不可能一口气冲刺一千米。像这种连续作战,受过训练的精锐士兵也支撑不了太久。

    宋军依靠数量优势,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而星月湖军士则利用熟练的阵型,不急不燥地与宋军对攻,再急迫的局面,也始终有人保持休息状态。

    虽然强敌环伺,却守得固若金汤。从中军冲出的宋军将领已经伤在崔茂锤下,幸好铁甲营的士卒拚死相救,万俟政才捡了条性命。崔茂的披风浸透鲜血,内里的血色愈发红得刺目。宋军铁甲营不惧刀矢。

    但他的混元锤无锋无刃,无论刀枪剑戟,还是精铁打制的瘊子甲,面对那只铁西瓜都是白饶。

    崔茂像一个高明的指挥家,指挥着战场的节奏,他每次冲击之后,都仗着快马远远驰开,铁甲营披着瘊子甲的重装步卒速度本来就慢,根本无法追击。

    最后刘平派出一队亲兵追杀,反而被崔茂引得大兜圈子,接着趁铁甲营立足未稳,突然从他们阵型最薄弱处杀入,再扬长而去。铁甲营所在的中军距离星月湖军士只有二百步,正常速度五分钟就可赶到。

    但这五分钟的路程却被崔茂单人匹马拖了半个时辰。宋军中军紧邻第二道溪水,前军放在距第一道溪水四十步的位置,原意是想趁敌军进攻时,半渡而击。

    结果星月湖军士以偃月阵渡过溪水,随即背水列阵,迫使宋军主动攻击,原来的计划顿时成了鸡肋。宋军前军出击,准备的偃月阵完全没用上,反而与中军拉开距离,于是中军的铁甲营出动之后,就给崔茂留下了冲杀的空间。

    可以看出,从头至尾,宋军的反应都在对手的算计之中。一名年轻的宋军迎着崔茂驰来的战马横起长刀,一边喝道:“拒马!”

    十余名枪手挺起长枪,紧张地盯着对手,最前面一排持盾的刀手半跪下来,用肩膀扛住盾牌,其余的军士纷纷举起弓弩,瞄准那个煞星的坐骑。只剩下十余步时,刘宜孙大喝道:“放!”

    数十支弩箭同时飞出,却见那名敌将左手抓起披风一挥,将箭矢尽数卷走,露出肩章上两颗银星。

    十余步的距离转瞬即逝,已经没有机会再放第二箭,刘宜孙横刀大声喝道:“杀!”说着当先冲上前去,一刀砍向崔茂的肩膀。

    崔茂清雅的面孔不动声色,他左手抡起混元锤,磕开刘宜孙的长刀,忽然眼前乌光一闪,一枚精巧的弩箭朝他面门疾射过来。张亢这一弩放得刁钻之极,待崔茂发现,已经避无可避。

    崔茂头一仰,仿佛被弩矢射中,接着从马背上挺起身,口里已经多了一枚弩矢。他“呸”的一口,吐出弩矢。

    然后举锤朝张亢砸去。张亢奋力一挡,顿时佩刀弯折,口喷鲜血,整个人旋转着仆倒在雪地上,接着被马蹄践过。刘宜孙目眦欲裂,眼看着那名敌寇踏过张亢的尸首,冲向拒马阵,嘶声道:“刺!”“杀!”枪手挺起长枪,齐声高呼,朝敌寇的胸口、大腿、马腹刺去。谁知崔茂一勒战马,硬生生停在枪锋前半尺的位置,那些军士刺了个空,连忙收枪,重新结阵。

    众人都有些不懂,他为什么会停在枪阵之外,混元锤再凶猛,也只有三尺多长,勒马对战,长枪自然占足了便宜,不等他锤到,十几支长枪就能在他身上、马上戳几个窟窿。崔茂举起混元锤。

    青铜的锤瓜上沾满血迹,锤上蚀刻的小桥流水淌着鲜血,宛如地狱的修罗血池。出乎那些军士的意料,敌寇手臂一抬,那只青铜锤瓜以雷霆万钧之势直轰过来,越过丈许的距离,将数名军士砸得筋断骨折。

    崔茂回臂一收,锤柄飞出的铁链一匝匝绕在臂上,血淋淋的锤瓜宛如血河。他冷笑一声,纵马闯入敌阵,将那队宋军杀得四散奔逃,这才拨转马头。一个都上百名的宋军。

    这会儿只剩下那个年轻人孤零零立在战场上,双手握住一支捡来的长枪,对着自己。崔茂拍了拍战马的脖颈,小步朝那名宋军奔去,目光却落在他背后的铁甲营上。这个都头级别的小人物,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杀!”刘宜孙大喝着,长枪如蛟龙出水,刺向崔茂的胸膛。崔茂生出一丝讶异,这年轻人颇有几分锐气,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很可能会前程似锦。

    崔茂瞟了他一眼,举起混元锤。就在战马驰过的刹那,地上一具尸首忽然翻身,一刀刺进马腹。

    崔茂踢开马镫,飞身跃起,一截刀锋从鞍侧伸出,带出一篷滚热的马血。崔茂珵亮的马靴踏在雪地上,黑色的披风不住滴下血迹。他冷冷盯着张亢“很好。难得宋军有你这样的人才。”

    “青骓崔茂,天下英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亢握着雁翎刀,毫无惧色地说道:“不知崔中校是不是有伤在身,一直未见将军用右手?”

    崔茂伸出右手,手上一道伤疤一直延伸到袖中,伤痕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笔直穿过,似乎整个右手都被劈开。崔茂道:“能接我一招,便饶你不死。”张亢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提刀道:“来吧!”

    崔茂旋风般掠过雪地,张亢弯下腰,似乎要迎上去,忽然侧身一滚,挥肘砸开冰层,游鱼般消失在冰下。溪水并不深,但要砸开冰层找到张亢,也没那么容易,何况崔茂已经失了战马,随时可能被敌军缠住,只好放过这个不知名的宋军小卒。

    “这家伙够狡猾的。”程宗扬道:“杜元胜!”那个曾经的鱼贩双脚一并“到!”“你带”程宗扬刚说了两个字,宋军中军忽然响起一阵锣声,厮杀的宋军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鲜血。

    程宗扬讶道:“打了一个多时辰,一千多人连两百人都没吃掉就退了?他们不会是认输了吧?”

    杜元胜道:“恐怕是出现冻伤了,刘平为人豪勇,免不了有些气傲,这口气必定咽不下去,此战宋军处处失算,撤军重整阵脚,不失为良策。”

    “老杜,你对宋军挺熟悉啊?”杜元胜微微一笑“我们最熟悉的就是宋军了。”程宗扬拍了拍脑袋“忘了你们当年也算宋军。嘿嘿,估计你们岳帅没少欺负过人家禁军吧?”赵誉在旁边满不在乎地说道:“算不得欺负。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

    捧日军内部正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黄德和拿着帛图大声道:“刘将军!我军阵图精于天下!为何弃而不用!”种世衡道:“偃月阵乃古之名阵,刘将军临溪结阵,并无不妥。”

    黄德和立即顶了回来“我朝有常阵、平戎万全阵、方圆牝牡八阵!哪里来的偃月之阵!以古为上,这是抱残守缺,泥古不化!”和世衡耐着性子道:“八阵之雁行阵,就是偃月阵变化而来。”

    “既有变化,为何不变?以数千精卒对数百寇贼,损兵折将,不正是偃月阵的过失吗!”刘平止住种世衡“都监大人意思如何?”

    “山中仓促而战,便以常阵对之!”种世衡忍不住道:“常阵要九阵并用,都监大人如何分派兵力?”

    黄德和指着阵图道:“其一先锋之阵‘御奔冲,陷坚阵,击锐师’,便以铁甲营为之。其二策先锋阵‘置于先锋阵后,以骑将一员统之,制敌奔突’,便以王将军为首,领二都策应先锋。

    其三中军大阵,以第三军十个都,第七军十个都为之。其四前阵乃奇兵,出中军大阵之前,选一营为之。”种世衡道:“四阵已经用掉六营人马,还余五军,如何为之?”

    黄德和厉声道:“若第六军在此,何需捉襟见肘!东西拐子马阵、无分地马三阵需用骑兵。既然无骑可用,只能弃之。殿后、策殿后阵,各用一营,有此六阵,尚堪一战!”刘平看着黄德和。

    良久道:“就依都监大人所言。鸣金!”种世衡急道:“将军!切切不可!敌寡我众,正需一鼓作气!一旦鸣金,我军锐气必折。”刘平冷哼一声“哪里还有锐气!传令!调卢政神射营为中军!”

    宋军重新结阵,以铁甲营在前,王信带领两个都在旁策应,第三军剩余的十个都以及卢政的两个营结成中军大阵,第七军余下三个营分别为前阵、殿后阵和策殿后阵。

    三川口有三道溪水,星月湖军士据守第一道溪水,宋军中军大阵有四个营的兵力,无法全部放在第一道、第二道溪水之间,只能退过第二道溪水,在第二道和第三道溪水之间结阵。

    最后面的殿后阵,更是放在第三道溪水之后。刘宜孙匆忙收拢自己的队伍,一边寻找张亢,但天寒地冻,根本无法往溪中打捞,看到营旗招展,招集散乱的队伍,刘宜孙只好放弃,带兵回撤。

    双方都获得了一丝难得的喘息机会,抓紧时间休整部署。程宗扬看看这边的徐永和赵誉,又看看另一边的杜元胜和臧修“你们以前打仗也是这样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