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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居然没有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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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歆和石胖子先是对着城墙上水一样乱洒的血迹一惊一诧,看到一条断肢都要嘀咕半天,随着尸体越来越多,两人的一惊一诧都不够用了,这会儿又换了新鲜的,围着那些民夫看他们用水泥灌浆瞧稀奇。

    桓歆甚至还蹲下来摸了摸那些泥浆。看到程宗扬上来,桓饮“嘿嘿”笑了两声,抬起手让石超的美婢擦干净,一边笑道:“江州这破城没想到修得够结实的。

    从哪儿弄的石料?我瞧有几根足足一丈来长,里面还有竹片,看着就稀罕。还有,灌泥浆能干么?”程宗扬指了指泥浆,笑道:“你看的就是这个,水泥。”“你跟云执事打赌,盖临江楼的也是这个?”

    “没错。这城堞、悬楼,还有前面的堡垒都是水泥做的。你看那些堡垒,前后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建成,如果不是兽蛮人用了妖法,连投石机都砸不动。”石超道:“程哥,这水泥是哪儿来的?”

    “不瞒你说,这是我商行的货物。”程宗扬拿了把水泥“就是这样,做出来,就像碎粉,拿水一浇就成,晾干比石头还结实。你看这条裂缝,今天灌上拌好的混凝土,明天就凝固,补得严严实实。”桓歆呼了口气。

    “这倒是好东西!”石超眼巴巴地道:“程哥,这水泥怎么卖?”程宗扬笑道:“正想跟你说这事。不过今天来不及,改天再谈。”

    臧修忽然叫道:“敌人上来了!”程宗扬瞥了一眼,来的不过是小股宋军,为首的一个似乎有点眼熟。

    这点兵力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臧和尚喊这么响不过是给两位公子一个吹嘘的机会。“桓兄、石兄,退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还要去北门看看。”

    桓歆也看到宋军不多,拍着胸膛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小的们!都跟我来!”整座江州城周长不过十一、二里,程宗扬用了半个时辰便环绕一圈。说是巡视,其实是借机多吸收些死气,但北城和西城的战况远不及东、南两处惨烈。

    北门有侯玄坐镇,防守最为轻松。龙卫军几乎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击溃。西城的水门只有宋军的轻骑游弋,一开始还对着城头叫骂两声,等城上的军士换上龙雕弓之后,那些骑兵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南门的战事仍在持续,宋军的攻城器械大半被击毁,城下火光四起,都是燃烧的辏轚和云梯。

    那些巢车本来就不是专门攻城的器具,只能隔着百余步与城上对射,但随着星月湖军士都用上龙雕弓,宋军的射手已经落了下风。

    天色微微发亮,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宋军仍然没有退却,仿佛酝酿着更强烈的攻势。宋军众将已经没有最初的踌躇满志,看着己方攻势一波一波被化解,轒辒车、云梯、冲车、巢车、投石机这些攻城的利器二折戟沉沙,此时都鸦雀无声。夏用和头也不回地说道:“张亢,你看如何?”

    张亢自从说过江州水泥,就默不做声,这会儿道:“将不胜其忿而嬉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众将人人色变,李宪也是通兵法的,一听张亢引用这段话就暗自跌脚。

    这个张亢,自己好不容易把他一个小小的都头拉到身边,与众将待在一处,他一开口就公然打主帅的脸。夏用和睚眦必报,岂是好惹的?夏用和却没有生气。

    “你是说打不下来?”“贼寇久备,上下同心,坚城如铁,蚁附攻城必定无功。”“那你说说看怎么打合适?”张亢毫不犹豫地说道:“临、穴。”这两个字是军事术语“临”

    是堆土为山,一直高过城墙,利用宋军擅长远射的威力,克敌制胜。“穴”

    是地道,在一般情况下,并非靠地道渗透到城内,而是挖到城墙下方为止,用木桩支撑坑道,完工后烧毁木桩,使城墙下陷,用来摧毁城墙。夏用和紧逼着问道:“贼寇弓矢劲利,如何堆成土山?”

    “幔。”夏用和倏然回头,鹰目盯着张充,片刻后忽然大笑起来“王信!你手下有这等人才,还等什么!”王信在三川口一战负伤,一直在军中赋闲。

    此时待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众将的讨论也不插话,好象没他这个人似的。听到主帅的命令,王信挺身跨出一步,单膝跪地“请大帅令!”夏用和丢下一枝令箭。

    王信捧起令箭,大声道:“得令!”然后回身喝道:“儿郎们!抄家伙!”程宗扬走了一圈又赶到南门。

    这会儿不但城下的宋军,城上的守军也伤亡惨重。城上备的水泥石料已经耗尽,受伤的民夫不时发出惨叫。孟非卿一指下面的宋军。

    “若是岳帅还在,此时便精兵尽出,直攻敌军中军大营。”“岳鸟岳帅够猛的啊。老大,岳帅的修为跟你比怎么样?”孟非卿道:“岳帅不败的威名岂是白来的?人力有时而穷,岳帅却是万军丛中越战越勇。敌军越多、厮杀越惨烈,他出手的威力越大。我孟非卿自负豪杰。

    但这种大战要不了一、两个时辰便真元耗尽,岳帅却从来没有力竭难支的时候!”程宗扬心里一动:孟老大描述的岳鸟人越杀越猛,该不会和自己一样宋军的攻势忽然一顿,接着阵后那支一直没有动静的军队开始动作。他们没有携带武器。

    这会儿掀开大车,里面都是锄头、铁铲之类的工具,接着十几名军士将掩车的皮革、布幔张开,形成一道高近丈许、宽数十步的屏障,将扩带工具的军士掩护起来,然后一层一层向城墙逼近。

    这种皮、布制成的软幔是弓箭的克星,大多数箭枝射过去就钉在上面,即使能够穿透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对付这种布幔的利器是投石机,但江州城没有一具。宋军逼近到城前百余步的位置就停下来开始掘土。

    数千人挥起锄镐,远处只能看到布幔后泥土纷飞,就像工地,还是环保型的。此起彼落,一时间泥土纷飞,江州城前仿佛变成一处大工地。程宗扬讶道:“这是在干什么?”

    “堆土山。”程宗扬拍了拍额头。孟老大在晴州给自己讲过,一时没想起来,看着宋军热火朝天地干活,程宗扬牙痛似的吸口凉气。这是最笨拙、最低效的攻城战术,但也是对付江州最稳妥、最有效的战术。

    宋军虽然屡挫,兵力仍远远超过江州,只要他们守在城外,城中就难以出击,只能看着土堆越来越高。孟非卿道:“他们多半还在挖地道,掘出的土用来堆山。”程宗扬苦笑道:“如果不是铁丝网用完了。

    我们这会儿通过地道,从堡垒杀出去,就要他们好看。”说话间,东城传来军报。程宗扬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刚才宋军攻击东城,己方伤亡十五人只留下对手五具尸体,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比例最悬殊的一次。

    “怎么回事?”

    “是桓公子和石公子的护卫。”宋军攻城的人数不多,桓歆有意露脸,把守城的星月湖军士和佣兵支开,自己亲自带着护卫防守。

    谁知这股宋军在星月湖军士手下走不了几招,对付这些豪门的看家护院却是一打一个准首一名都头一上来就挑翻两名护卫,那些护卫刚退后重整旗鼓,后面十几名宋军就一窝蜂上来,当场有超过十名护卫被宋军击杀。

    他们不知道这些宋军都是刘宜孙振臂一呼找来的勇悍之士,即使在捧日军也算得上精锐。如果不是臧修见势不妙,怕宋军大部队抓住机会破城,故而出手救援,这些护卫只怕在两名少爷的眼皮底下被全歼了,护卫中不是没有好手。

    但这些世家子弟平时靠名头都能压死人,护卫武功高点、低点的差别不大,倒是一些嘴上会来事的容易混成贴身护卫。

    是不是花拳绣腿无关紧要,反正欺负良民够用了,程宗扬哭笑不得,桓歆和石超的这把米亏得有点大了,只盼他们带来的部曲不是这种水货,随着宋军改变策略,战事陷入僵持。

    天色渐渐发亮,城墙下烧毁的攻城器械冒出滚滚浓烟。宋军派出几支没有携带武器的小队将死伤的同伴运回金明寨大营。城上的守军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弓放箭。一夜鏖战,交战双方都成为疲兵。

    宋军换上生力军防护堆积土山的军队,城上的守军也换了一遍。昨晚参战的星月湖军士、佣兵和民夫都撤下城休息,不多时城中便鼾声处处。昨晚一战,虽然试探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战况的惨烈比起六朝任何一场攻城战都不逊色。

    惨重的伤亡使双方不约而同的采取守势。宋军埋头堆土山挖地道,星月湖大营也暂时没有力量出击。守城战最怕的就是这种闷围闷守,毕竟再强悍的军士也是人,不可能每天十二时辰都保持警觉。

    相比之下,防守一方的状况要好得多,星月湖军士为信念而战,士气不用鼓励。佣兵的士气与赏金成正比,只要有足够的金铢,士气就能维持在一个夸张的水准。

    至于民夫,他们的士气大多建立在星月湖主力的基础上。星月湖军士一胜就士气大振,一旦受挫就成了惊弓之鸟。

    程宗扬也支撑不住,被崔茂替换下来之后便回到客栈。他解开衣服,肩头的伤口扎进去寸许深浅。

    昨晚恶战时没有留意,这会儿手臂几乎都抬不起来“星月湖大营有做饭的,有搞情报的,还有跳大神的,居然没有医生,还得从?州请。真是邪门儿”程宗扬龇牙咧嘴地解开包扎的布条,一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