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后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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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苏氏一门忠诚，多年来为朝廷鞠躬尽瘁。苏氏长女苏茉然，聪慧贤德，深受太后喜爱。故朕特封其为苏郡主。钦赐！”
“民女拜谢吾皇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陵皇城，天慈宫内富丽堂皇，光彩夺目。
茉然一身大红华服，腰束金带。她俯身款款一拜，伸平双手，一脸恬淡地接过圣旨。
“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拂了拂宽大的深红袖子，一声平和缓慢的叱令后，众宫人便纷纷退去。
“茉然谢太后恩典！”
茉然屈膝欲拜，却被一个柔滑的手掌执了起来。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正饱含笑意地望着自己。被那一抹笑意所感染，她也略略扬起了嘴角。
太后揽着她坐到凤座之上，待两人理好身下层层纷繁的衣摆后说道：
“哀家是怕你年轻道浅，坐不稳苏家当家的位置。苏氏一门人才辈出，年纪又都在你之上，恐怕不会凡是百般听命于你，所以哀家才命皇儿给了你郡主的头衔。”
她对上太后盈盈的目光，浅浅一笑：“茉然明白太后的一番美意。”
太后点点头，接着问道：
“苏老爷的身子，好点没？”
听到这些，茉然的心境再次变得沉重。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那般苦楚，回答道：
“爷爷听说我大哥离去的消息后，便茶饭不思。待我们将大哥从央州带回姑苏，他见了我大哥的第一眼，便昏了过去。大夫诊断，是中风。这些天爷爷的神智多数不清，鲜有喊了答应的时候。怕是……不会那么快好起来了。”
茉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心头的酸涩愈发强烈。然而她却清楚地察觉到，两滴清泪已无声地落在自己的手背，带着丝丝暖热的温度。她赶紧从怀中掏出帕子，默不作声地给太后擦了擦。太后的泪流满面，令她万分诧异，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许久之后，太后缓了缓神，拉着她的手，嘴角颤抖，喃喃地说起了一段她不知道的往事：
“哀家在深宫住了几十年了，都快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我原本是苏家的一名丫鬟，跟着苏家大少爷苏齐山，来到金陵城。那一年也如今年的光景，四处灾害，民不聊生。苏家是名震一方的巨商之家，先皇便微服到苏家请求援助。也就是那时候，先皇看中了我，我亦爱慕上了那个气质非凡的男人。
按理说，我只是一介低俗之极的丫鬟，根本不可能进宫成为皇帝的人。是少爷成全了我们，他用自己义妹的身份，将我送进了宫。又以白银五百万两，解决了当时困惑朝野上下的赈灾问题。于是我以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成了先皇的苏昭仪。幸运的是，一年后我为先皇产下龙子。先皇子嗣微薄，我也因此被晋为苏贵妃。
可是，苏家毕竟是商贾之家，在朝野之中无多大势力。深宫嫔妃众多，尤其是皇后和其余三妃，均是出自位极人臣的将相之家。那些女人身后都有庞大的家族支撑着，在深宫之内占有绝对的一席之地。而我，仅是母凭子贵罢了。
哀家带着儿子，在深宫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多年，直到先皇病重。先皇仁慈，立了我的儿子为储君。哀家本以为从此翻身无忧，却遇到了天大的屈辱。深宫的一群女人，连同她们背后的家族，一起逼迫先皇赐死我，她们的理由便是商贾之家出生的女人不配做母仪天下的太后。
这时候，还是苏齐山少爷出手救了我。他散尽苏家库中的银两，收买了朝中多数三品以上的官员。那些人都已位极人臣，晋无可晋，哪个不贪图那巨额的财富？如此，哀家才得以入主天慈宫，母子平安。
皇儿登基后，感念其恩，便将南岳国大多数的命脉产业交给苏家打理。于是，苏家才进一步成为天下首富。几十年来，为朝廷，为我们孤儿寡母慷慨解囊，鞠躬尽瘁！
老爷子至情至理，她待哀家恩深似海。如果没有他，哀家母子哪有今日？
不想他……今日却落得如此田地！”
……
泪不住地从这个老年女子眼中涌出，辉映着她几近苍白的华发，使得她整个人更显憔悴。茉然听了一段横跨多年的往事，不禁感慨万千。原来自己的爷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怪不得太后一直那么尊重他。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便轻轻地将太后拥入怀中，默默地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太后就那么安静地伏着，直到不再落泪时，才用低到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孩子，你的事哀家都知道，苏老爷子不久前有书信给我。你对自己的身份也不用担心，你就是苏家的当家长女，一切由哀家这个太后说了算。以后苏家但凡有事，你都可以跟哀家开口，只要哀家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为之。也请茉然支持哀家母子，支持南岳朝廷。”
“是，太后！”
这句话，便是茉然此行的目的之一。她微微颌首，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弱弱地问道：
“太后，茉然想知道，龙生三子，太后和皇上最中意哪个？”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瞬间又被抹平。她拢了拢有些散的鬓发，宠溺地指了指茉然的额头：
“这个问题，也只有你这孩子才敢问！太子是中宫皇后所出，按说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可惜身体实在太弱。其余两个孩子，在哀家眼里都不错，文武兼备，虽性格迥异，却都是治国之才。”
茉然听了并不满意，便努努嘴，往她怀里钻了钻，假意无知地问道：
“太后都暗示了茉然胆子大，那茉然再斗胆问一句。全王殿下和成王殿下之中，您更希望谁继承大统呢？”
太后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拍了拍茉然的肩膀：
“真是个鬼精灵！哀家今日便告诉你，哀家中意成儿，皇儿也必定中意成儿！”
茉然不觉喜从中来，倏地睁大眼眸，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是为何？”
“因为全儿的母妃是北寒国的郡主。由他继位，岳家的天下便要拱手送给北寒国了。哀家相信茉然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你该懂！”
茉然翻了翻眼皮，点点头，原来如此！今日她进宫，一来是受封，二来便是想探探太后的口风。既然太后和皇帝的意思与自己如出一辙，都没有站在岳思全一边。这个门槛不费吹灰之力就跨过去了，接来下便好办了。
几番平常言语后，她站起身，盈盈一拜，柔声道：
“太后，今日可是打扰您了！茉然过几日再来和您请安！”
太后递给她一个金色牌子，摆摆手道：
“正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儿个起，你就是郡主了。往后你也跟其他孩子一样，喊哀家皇祖母。无事可来这后|宫中随意逛逛，这是哀家给你的特许。”
“是！茉然谢谢太后恩典！”
她再次一拜，从对方手中接过通行令牌，退出天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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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然一身大红华服，腰束金带。她俯身款款一拜，伸平双手，一脸恬淡地接过圣旨。
“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拂了拂宽大的深红袖子，一声平和缓慢的叱令后，众宫人便纷纷退去。
“茉然谢太后恩典！”
茉然屈膝欲拜，却被一个柔滑的手掌执了起来。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正饱含笑意地望着自己。被那一抹笑意所感染，她也略略扬起了嘴角。
太后揽着她坐到凤座之上，待两人理好身下层层纷繁的衣摆后说道：
“哀家是怕你年轻道浅，坐不稳苏家当家的位置。苏氏一门人才辈出，年纪又都在你之上，恐怕不会凡是百般听命于你，所以哀家才命皇儿给了你郡主的头衔。”
她对上太后盈盈的目光，浅浅一笑：“茉然明白太后的一番美意。”
太后点点头，接着问道：
“苏老爷的身子，好点没？”
听到这些，茉然的心境再次变得沉重。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那般苦楚，回答道：
“爷爷听说我大哥离去的消息后，便茶饭不思。待我们将大哥从央州带回姑苏，他见了我大哥的第一眼，便昏了过去。大夫诊断，是中风。这些天爷爷的神智多数不清，鲜有喊了答应的时候。怕是……不会那么快好起来了。”
茉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心头的酸涩愈发强烈。然而她却清楚地察觉到，两滴清泪已无声地落在自己的手背，带着丝丝暖热的温度。她赶紧从怀中掏出帕子，默不作声地给太后擦了擦。太后的泪流满面，令她万分诧异，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许久之后，太后缓了缓神，拉着她的手，嘴角颤抖，喃喃地说起了一段她不知道的往事：
“哀家在深宫住了几十年了，都快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我原本是苏家的一名丫鬟，跟着苏家大少爷苏齐山，来到金陵城。那一年也如今年的光景，四处灾害，民不聊生。苏家是名震一方的巨商之家，先皇便微服到苏家请求援助。也就是那时候，先皇看中了我，我亦爱慕上了那个气质非凡的男人。
按理说，我只是一介低俗之极的丫鬟，根本不可能进宫成为皇帝的人。是少爷成全了我们，他用自己义妹的身份，将我送进了宫。又以白银五百万两，解决了当时困惑朝野上下的赈灾问题。于是我以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成了先皇的苏昭仪。幸运的是，一年后我为先皇产下龙子。先皇子嗣微薄，我也因此被晋为苏贵妃。
可是，苏家毕竟是商贾之家，在朝野之中无多大势力。深宫嫔妃众多，尤其是皇后和其余三妃，均是出自位极人臣的将相之家。那些女人身后都有庞大的家族支撑着，在深宫之内占有绝对的一席之地。而我，仅是母凭子贵罢了。
哀家带着儿子，在深宫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多年，直到先皇病重。先皇仁慈，立了我的儿子为储君。哀家本以为从此翻身无忧，却遇到了天大的屈辱。深宫的一群女人，连同她们背后的家族，一起逼迫先皇赐死我，她们的理由便是商贾之家出生的女人不配做母仪天下的太后。
这时候，还是苏齐山少爷出手救了我。他散尽苏家库中的银两，收买了朝中多数三品以上的官员。那些人都已位极人臣，晋无可晋，哪个不贪图那巨额的财富？如此，哀家才得以入主天慈宫，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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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至情至理，她待哀家恩深似海。如果没有他，哀家母子哪有今日？
不想他……今日却落得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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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的事哀家都知道，苏老爷子不久前有书信给我。你对自己的身份也不用担心，你就是苏家的当家长女，一切由哀家这个太后说了算。以后苏家但凡有事，你都可以跟哀家开口，只要哀家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为之。也请茉然支持哀家母子，支持南岳朝廷。”
“是，太后！”
这句话，便是茉然此行的目的之一。她微微颌首，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弱弱地问道：
“太后，茉然想知道，龙生三子，太后和皇上最中意哪个？”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瞬间又被抹平。她拢了拢有些散的鬓发，宠溺地指了指茉然的额头：
“这个问题，也只有你这孩子才敢问！太子是中宫皇后所出，按说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可惜身体实在太弱。其余两个孩子，在哀家眼里都不错，文武兼备，虽性格迥异，却都是治国之才。”
茉然听了并不满意，便努努嘴，往她怀里钻了钻，假意无知地问道：
“太后都暗示了茉然胆子大，那茉然再斗胆问一句。全王殿下和成王殿下之中，您更希望谁继承大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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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鬼精灵！哀家今日便告诉你，哀家中意成儿，皇儿也必定中意成儿！”
茉然不觉喜从中来，倏地睁大眼眸，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是为何？”
“因为全儿的母妃是北寒国的郡主。由他继位，岳家的天下便要拱手送给北寒国了。哀家相信茉然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你该懂！”
茉然翻了翻眼皮，点点头，原来如此！今日她进宫，一来是受封，二来便是想探探太后的口风。既然太后和皇帝的意思与自己如出一辙，都没有站在岳思全一边。这个门槛不费吹灰之力就跨过去了，接来下便好办了。
几番平常言语后，她站起身，盈盈一拜，柔声道：
“太后，今日可是打扰您了！茉然过几日再来和您请安！”
太后递给她一个金色牌子，摆摆手道：
“正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儿个起，你就是郡主了。往后你也跟其他孩子一样，喊哀家皇祖母。无事可来这后|宫中随意逛逛，这是哀家给你的特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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