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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南唐南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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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东线,吴越国在拿下常州后,又进军润州,向南唐腹地插来。

    润州留后刘澄是李煜的嫡系心腹,为刘澄饯行的时候,李煜双眼含泪,说咱俩一直不曾分开,如今润州只能靠你了,我实在舍不得你走啊!

    刘澄也痛哭流涕,向李煜展示了自己的行李——几大车金银珠宝。

    李煜的眼泪瞬间凝固,说古有大将抬棺赴战场的,您这是……

    刘澄一脸视死如归,说这都是陛下这些年给我的赏赐,我全都带到润州,然后一分不剩地分给将士们,鼓励将士们浴血奋战,臣这是毁家纾难,为国尽忠啊!

    李煜听到这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你滴忠臣滴大大滴!

    刘澄明目张胆地转移资产,润州,他真的要润了。他到润州后就与宋军、吴越国军队秘密接触,表示愿意投降,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财产就行。吴越国军队抵达后,在外围修建营寨,润州诸将请求在其营寨未成之际出兵掩杀,待敌喘息未定而予以迎头痛击,被刘澄拒绝。

    李煜担心润州守不住,贴心地调了八千水军支援。

    援军主将正是前文提到的“鹰派”卢绛,卢绛一直敌视吴越国,很早之前就断言吴越国会在大宋南下时为虎作伥,因此一直强烈建议先发制人灭掉吴越国。

    卢绛到了润州之后,就看出了苗头不对,怀疑刘澄投敌卖国。刘澄就打算杀人灭口,恰逢卢绛因故责罚了某位部将,刘澄就私下鼓动那位部将暗杀卢绛,却迟迟找不到动手的机会。于是,刘澄转而对卢绛说道:“我听说昇州危急,昇州都快守不住了,您守这里干嘛?赶快走!”

    水晶都快没了,您死磕下路一塔呢?“回防高地!”

    劝走卢绛的援兵后,刘澄正式开城投降。

    卢绛独具慧眼,忠心事主。当解救昇州失败后,卢绛率部退守宣州。周围郡县皆投降,只有卢绛宁死不降,后来被迫南撤,过歙州的时候,歙州刺史龚慎仪闭城不纳,卢绛杀之。后来赵匡胤派其弟弟卢袭劝降,卢绛当即下令将卢袭斩首,以表明自己誓死不降的决心,被部将们劝住,卢袭狼狈逃回。

    当李煜归宋后,卢绛仍坚持抵抗,后来赵匡胤劝他,说你主子都投降了,你还坚持啥?卢绛这才放弃抵抗,归附大宋,被授予冀州团练使。到了汴州后,赞善大夫龚颖(龚慎仪之侄)对他破口大骂,并让人把他抓了起来,哭诉道:“这厮就是杀我叔叔的凶手!”

    时任枢密使的曹彬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乃各为其主,且此人文韬武略、忠勇可嘉,朝廷还要用他,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

    然而赵匡胤看了卢绛一眼,却惊道:“这厮长得跟侯霸荣一模一样,岂能留他?拉出去,杀了!”侯霸荣,弑杀刘继恩而立刘继元的北汉供奉官。

    也有一种记载,说卢绛宁死不降,见到赵匡胤后立而不跪,还大呼只知主子姓李,不知道姓赵的算个神马东西。赵匡胤无奈而杀之。

    卢绛,是南唐少有的铁骨铮铮的男儿之一,赢得了史官们的尊敬。

    拿下润州后,吴越国军队与宋军主力在昇州城外胜利会师。两大战场合二为一,对昇州形成了战略合围。

    重压之下,李煜乱了方寸,连下数道命令,催促洪州方面进京勤王。

    洪州,今天的江西南昌,在当时是南唐的南都,这里屯驻着南唐最后的武装力量——15万精锐水师。这支水师装备精良,列装了当时最先进的武器,也是南唐的秘密武器——火油机。简单说,就是类似现代武器中的火焰喷射器,是冷兵器时代的黑科技,更是火力输出的天花板。后梁朱友贞时期,淮南就送给契丹一批“猛火油”,据说其威力毁天灭地,可以用来对付坚城高墙,让契丹对后梁形成军事压力,从而减轻后梁对淮南的威胁。

    洪州对南唐的意义非常重大,特别是在“三征淮南”之后,成为了南唐的陪都,李璟在晚年甚至直接迁都到洪州。

    昇州,今天的江苏南京,紧邻长江,中原军队一旦突破长江天险,就会兵临城下。“三征淮南”之后,后周、大宋经常在长江水面开展大规模实弹演习,挑衅威慑对岸的昇州,吓得李璟仓促迁都。

    洪州比昇州拥有更充足的战略缓冲,因为洪州与长江之间还间隔着巍峨的庐山和广阔的鄱阳湖。

    坐镇洪州的将领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文武双全的名将,例如“林虎子”林仁肇。林仁肇被李煜诛杀后,由朱令赟来坐镇洪州。

    朱令赟,出身显赫,他的祖父是淮南势力的元老功勋、杨行密的小舅子、“淮南朱三”朱延寿,猛的一匹,曾在寿州以少胜多,击退巅峰时期的朱温,从此威震四海、名扬江淮,后因谋反被杨行密所杀;

    他的父亲是朱匡业,朱延寿被杀时,朱匡业尚幼,幸免于难,后得到徐知诰的重用,其道理很简单,朱匡业与杨行密有杀父之仇,徐知诰篡夺杨氏江山,必然会重用这类人。在“三征淮南”时,朱匡业屡立战功,赢得了李璟的信任和赏识,也受到了“四凶五鬼”集团的照顾和拉拢。李平变节降周后,李璟打算御驾亲征,向朱匡业征询意见,朱匡业表示反对,于是被贬官外放,李煜登基后,将其召还,不久后病死。

    史书说朱令赟是朱匡业的“从子”,侄子或养子。此人的相貌很有特点,“椎额鹰目”,也就是眼窝深邃,人送外号“朱深眼”。矫捷善射,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如今,不少人对朱令赟的军事才能表示质疑,甚至直接说他不会用兵,坐视宋军顺流而下,错失战机。实际上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妄加指责。

    宋军创造了历史上的一项人工奇迹,三天建成长江大桥,快速挺进到昇州,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畴,连李煜都不能预判,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节度使了。而且洪州的主力部队远离长江,即便发现宋军动向,也来不及加以阻拦,此时洪州的战略纵深优势成了迟滞进兵的劣势。退一万步讲,如果洪州也跟昇州一样紧邻长江,那么他将成为宋军第一波次的攻击对象,也就不会留他到今天了。

    而当昇州被围后,朱令赟立刻率部北上,驻军于湖口,这是鄱阳湖与长江的交汇口,是战略要地,进可斩断长江水路,切断宋军退路和粮道,退可依托鄱阳湖,保全洪州,为南唐守住半壁江山。显然这是最正确的做法,足以说明朱令赟出色的军事才华。

    宋军包围昇州后,迟迟不展开大规模攻坚战,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忌惮湖口的朱令赟。一旦前方陷入攻城鏖战,而朱令赟又切断长江水路,那么昇州城下的宋军就成了一支孤军,甚至将面临被朱令赟反包围的危险。

    朱令赟驻军湖口,对宋军构成了极大的战略威慑和战术牵制,使宋军在昇州前线有所忌惮。

    兵法云,有战之战,有不战之战。有效的威慑胜过短兵相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真正没有军事才华的,恰恰是昇州城里的李煜。他被城外的宋军吓破了胆,不断下令让朱令赟火速进军,解昇州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