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两强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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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现，骚动了一整夜的通什峒终于宁静下来。
王氏的青壮并没有如约向张淮自首，符那浑在冯轩明的指点下也开始打起官腔，以黎族大土司的身份拒绝张淮搜查通什峒的要求，再以通什巡检司的名义发公文指责张淮未经批准，擅自进入其巡查范围。
全副武装的黎兵驱散了与卫所士兵对峙的黎人，同样令张淮再无法前进一步。
不愧是官场老手，冯轩明这两招顿时击中张淮的软肋。
张淮的如意算盘本就是利用时间差，造成既成事实来捞取功劳。如果要等到州府甚至布政使衙门的正式许可，他根本就别想有任何机会，名字或许仍然会出现在功劳簿上，却只能占据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符那浑宣称已紧急上书琼州府，并在未得到批文之前拒绝再提供任何人力和物资的帮助，这让张淮既恼怒又无可奈何。
左右为难之际，与刘世安达成秘密协议的张扬自告奋勇，亲自游说冯轩明。
冯轩明将张扬晾了半天，最终还是不敢过分得罪这名闻天阁的百户。冯家到底还是琼州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而在大明武林中，闻天阁的名字有着异乎寻常的震慑力。
张扬被冯令和引入偏厅，看着正卧在竹榻的冯轩明，心中微微不快：“闻天阁百户张扬，见过大人。”张扬将闻天阁三个字咬得很重，自是有意在提醒对方，别说你只是个致仕的三品官，就算朝中大员也不敢轻易得罪锦衣卫。
冯轩明似乎正在闭目养神，隔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声音微弱地道：“老夫身体不便，失礼了，张大人请坐。”
他当然知道闻天阁不好惹，但久处官场，当他得知张扬此次只带了几名锦衣卫，心里顿时明白对方并非肩负公务，否则哪会这么好说话，早就名正言顺地召集地方武装协助办案了。
只要不是公务，他的顾忌便少了许多，大可与其虚与委蛇。闻天阁的权力虽大，可并不能插手地方政事军务，若对方要为张淮做说客，他有一百种方法轻松应付。
张扬似乎知道冯轩明所想，拉过一张竹椅，大刺刺坐在冯轩明对面：“大人想来也明白，在下此行并非为公务，而是有些私事要办。”
“哦。”冯轩明微有些意外，显然没料到张扬竟然会采用这样的开场方式，脸上却不露声色：“张大人见外了，不管公务还是私事，只要老夫能帮到的，自会全力相助。”
“谢过大人。”张扬拱了拱手，脸上现出一丝犹豫，沉吟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是为东宫局郎王公公办差，本不欲声张，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打扰大人。”
冯轩明眼睛一眯，张扬的演技并不差，可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居然把王振都抬出来了，他倒想看看张扬到底想要干什么。
努力挣扎了两下，冯轩明却无力坐起，只好叹道：“局郎的事，老夫更义不容辞了，只是……你看，唉！”王振现在炙手可热，未来成为宦官之首也是可期之事，他当然不敢得罪，却也不会一下子被这个名字吓到。
张扬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不定大人也知道，局郎的义子前几天看中了采燕村一个姑娘，那是茶不思饭不想啊！局郎对这义子何其看重，不忍其受此煎熬，所以令在下设法遂其心愿。”
冯轩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于王山的荒唐作风，他也略有耳闻，以往总是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令他最意外的是，他本以为张扬是为张淮做说客，故意扯了王振这杆大旗压他。
可偏偏张扬说的却是另外一件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精明如他，一时也难以分辨是真是假。
“这个……跟老夫有何关联呢？”冯轩明说得极为缓慢，心里显然在对整件事情重新评估。
说白了，王山就是想强抢民女不成，才让闻天阁的张扬相助。若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他虽不屑于充做帮凶，却也大可袖手旁观。
可凭他的直觉，这事恐怕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背后一定留有后手。
答案很快揭晓，张扬身子微微前倾，表情极是认真地道：“此女正好就在大人此行的队伍之中，虽非冯家之人，却总需要大人点头才行。”
以冯轩明的城府，仍然不禁微微色变。
除了两个随身婢女，他的队伍中只有一个女子，那就是金燕儿。若是他婢女，送给王山也没什么，可对方要的偏偏是金燕儿。
这一路行来，只要不是瞎子，谁会看不出金燕儿与鱼叉的特殊关系。他也大致了解鱼叉的为人，要带走金燕儿，鱼叉绝对不会同意，这根本不是可以有条件交换的事情。
对方居然针对的是鱼叉吗？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冯轩明心中百转千念，隔了好久才艰涩地吐出六个字：“可否稍延数日？”
为了金燕儿而开罪闻天阁甚至王振，对于冯轩明来说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可现在同意，他将如何去面对鱼叉，又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兄长。
最好的选择，莫不是等此间事了，鱼叉等人离开之后，事情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到时就全凭天意了。
张扬果断摇头：“还请大人体谅，公子已卧病不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在下哪里担待得起。”
冯轩明陷入沉默。
王振来琼州的事他当然有所耳闻，王山随行、专程前往采燕村、金燕儿确实姿色出众这些都是事实。以他的判断，张扬说的恐怕是真的，即使有所夸大其辞，却也不离事实原貌太远。
一时间，冯轩明陷入难以抉择的境地。
他根本没想到张扬所提的这件事，而且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在往日，他根本用不着这么迟疑，王山看上了谁家姑娘，做出了多么恶劣的事，于他何干！
可鱼叉刚刚才救过他，而且是两次！
见冯轩明不说话，张扬反而极是体谅：“我不会令大人为难的，大人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就当不知道，一切自有在下去做，与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冯轩明虽然算不上什么道德君子，可明知对方针对的极有可能是鱼叉，他怎么可能问心无愧地袖手旁观。可为此却得罪王振，对于冯氏一族来说，实在遗祸无穷。
天人交战许久，冯轩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我倦了，需要休息几天。”
张扬站了起来，深深一揖：“多谢大人！”
同样的一幕，正在符那浑与刘世安之间上演，凭刘世安对符那浑的了解，结果自然也相去不远。
鱼叉等人正为如何拯救无辜的百姓烦扰，却不知道阴云已经笼罩到了自己头上。
晨曦微现，骚动了一整夜的通什峒终于宁静下来。
王氏的青壮并没有如约向张淮自首，符那浑在冯轩明的指点下也开始打起官腔，以黎族大土司的身份拒绝张淮搜查通什峒的要求，再以通什巡检司的名义发公文指责张淮未经批准，擅自进入其巡查范围。
全副武装的黎兵驱散了与卫所士兵对峙的黎人，同样令张淮再无法前进一步。
不愧是官场老手，冯轩明这两招顿时击中张淮的软肋。
张淮的如意算盘本就是利用时间差，造成既成事实来捞取功劳。如果要等到州府甚至布政使衙门的正式许可，他根本就别想有任何机会，名字或许仍然会出现在功劳簿上，却只能占据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符那浑宣称已紧急上书琼州府，并在未得到批文之前拒绝再提供任何人力和物资的帮助，这让张淮既恼怒又无可奈何。
左右为难之际，与刘世安达成秘密协议的张扬自告奋勇，亲自游说冯轩明。
冯轩明将张扬晾了半天，最终还是不敢过分得罪这名闻天阁的百户。冯家到底还是琼州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而在大明武林中，闻天阁的名字有着异乎寻常的震慑力。
张扬被冯令和引入偏厅，看着正卧在竹榻的冯轩明，心中微微不快：“闻天阁百户张扬，见过大人。”张扬将闻天阁三个字咬得很重，自是有意在提醒对方，别说你只是个致仕的三品官，就算朝中大员也不敢轻易得罪锦衣卫。
冯轩明似乎正在闭目养神，隔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声音微弱地道：“老夫身体不便，失礼了，张大人请坐。”
他当然知道闻天阁不好惹，但久处官场，当他得知张扬此次只带了几名锦衣卫，心里顿时明白对方并非肩负公务，否则哪会这么好说话，早就名正言顺地召集地方武装协助办案了。
只要不是公务，他的顾忌便少了许多，大可与其虚与委蛇。闻天阁的权力虽大，可并不能插手地方政事军务，若对方要为张淮做说客，他有一百种方法轻松应付。
张扬似乎知道冯轩明所想，拉过一张竹椅，大刺刺坐在冯轩明对面：“大人想来也明白，在下此行并非为公务，而是有些私事要办。”
“哦。”冯轩明微有些意外，显然没料到张扬竟然会采用这样的开场方式，脸上却不露声色：“张大人见外了，不管公务还是私事，只要老夫能帮到的，自会全力相助。”
“谢过大人。”张扬拱了拱手，脸上现出一丝犹豫，沉吟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是为东宫局郎王公公办差，本不欲声张，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打扰大人。”
冯轩明眼睛一眯，张扬的演技并不差，可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居然把王振都抬出来了，他倒想看看张扬到底想要干什么。
努力挣扎了两下，冯轩明却无力坐起，只好叹道：“局郎的事，老夫更义不容辞了，只是……你看，唉！”王振现在炙手可热，未来成为宦官之首也是可期之事，他当然不敢得罪，却也不会一下子被这个名字吓到。
张扬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不定大人也知道，局郎的义子前几天看中了采燕村一个姑娘，那是茶不思饭不想啊！局郎对这义子何其看重，不忍其受此煎熬，所以令在下设法遂其心愿。”
冯轩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于王山的荒唐作风，他也略有耳闻，以往总是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令他最意外的是，他本以为张扬是为张淮做说客，故意扯了王振这杆大旗压他。
可偏偏张扬说的却是另外一件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精明如他，一时也难以分辨是真是假。
“这个……跟老夫有何关联呢？”冯轩明说得极为缓慢，心里显然在对整件事情重新评估。
说白了，王山就是想强抢民女不成，才让闻天阁的张扬相助。若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他虽不屑于充做帮凶，却也大可袖手旁观。
可凭他的直觉，这事恐怕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背后一定留有后手。
答案很快揭晓，张扬身子微微前倾，表情极是认真地道：“此女正好就在大人此行的队伍之中，虽非冯家之人，却总需要大人点头才行。”
以冯轩明的城府，仍然不禁微微色变。
除了两个随身婢女，他的队伍中只有一个女子，那就是金燕儿。若是他婢女，送给王山也没什么，可对方要的偏偏是金燕儿。
这一路行来，只要不是瞎子，谁会看不出金燕儿与鱼叉的特殊关系。他也大致了解鱼叉的为人，要带走金燕儿，鱼叉绝对不会同意，这根本不是可以有条件交换的事情。
对方居然针对的是鱼叉吗？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冯轩明心中百转千念，隔了好久才艰涩地吐出六个字：“可否稍延数日？”
为了金燕儿而开罪闻天阁甚至王振，对于冯轩明来说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可现在同意，他将如何去面对鱼叉，又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兄长。
最好的选择，莫不是等此间事了，鱼叉等人离开之后，事情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到时就全凭天意了。
张扬果断摇头：“还请大人体谅，公子已卧病不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在下哪里担待得起。”
冯轩明陷入沉默。
王振来琼州的事他当然有所耳闻，王山随行、专程前往采燕村、金燕儿确实姿色出众这些都是事实。以他的判断，张扬说的恐怕是真的，即使有所夸大其辞，却也不离事实原貌太远。
一时间，冯轩明陷入难以抉择的境地。
他根本没想到张扬所提的这件事，而且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在往日，他根本用不着这么迟疑，王山看上了谁家姑娘，做出了多么恶劣的事，于他何干！
可鱼叉刚刚才救过他，而且是两次！
见冯轩明不说话，张扬反而极是体谅：“我不会令大人为难的，大人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就当不知道，一切自有在下去做，与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冯轩明虽然算不上什么道德君子，可明知对方针对的极有可能是鱼叉，他怎么可能问心无愧地袖手旁观。可为此却得罪王振，对于冯氏一族来说，实在遗祸无穷。
天人交战许久，冯轩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我倦了，需要休息几天。”
张扬站了起来，深深一揖：“多谢大人！”
同样的一幕，正在符那浑与刘世安之间上演，凭刘世安对符那浑的了解，结果自然也相去不远。
鱼叉等人正为如何拯救无辜的百姓烦扰，却不知道阴云已经笼罩到了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