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万物灵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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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诊室出来，我的脚步像灌了沿一样沉重，到最后，都要扶着墙壁才能慢慢向前走。\r

    我的人生太戏剧化了，被爸妈卖掉虽然侥幸逃了出来，可是从此以后恶梦接踵而来。不管是那些妖魔鬼怪，还是来自于我本身内心深处的恐惧感。\r

    村镇里的医院人不多，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还有从外面飘进来的干燥泥味，闻着就让人心烦。\r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那只很玄乎的黑猫。\r

    周奶奶回魂那天晚上，它为什么要引我去土葬山？为什么我会正好在那里遇到陆子城？一切，真的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吗？\r

    还有，张大胜被下降头术，还是那只黑猫救了他一命呢。\r

    那猫，真的能通灵吗？\r

    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有人耳边说：“丫头，你为什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r

    那是我一辈子也不想再听到的声音。\r

    抬起头，看到风烟冥正斜倚在走廊的墙壁上。他双手抱在胸前，左脚朝后蹬在墙壁上，头微微低下，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很生气。\r

    这个动作虽然很酷很养眼，但也不用每次出来都差不多这样吧？\r

    我瞪了他一眼，没理他。\r

    风烟冥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我被很粗鲁地拽到了他面前。\r

    “你的胆子倒是挺肥，不和我商量，就敢打掉我们的孩子？”\r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抬起头。\r

    我看到他眼睛里充斥着一股很重的戾气，让人遍体生寒。\r

    “简语菲，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宽容，以至于让你忘了我的身份？呵！”风烟冥笑得很冷：“如果你胆敢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r

    到这一刻我突然醒悟过来，风烟冥他不是人类，情绪多变，如果我惹怒他，没准他一掌就能把我拍没了。\r

    可是我现在心情太糟糕，就顾不上会不会惹恼他了。\r

    “随便你了。”我抬起手，甩开风烟冥，“反正最多就像陆子城那样的下场。死了就不用被人皮书纠缠，我有什么好怕的？”\r

    “陆子城本来就该死，你现在要为了他恨上我吗？”\r

    “我不恨你。”我苦笑：“我只是恨我自己。”\r

    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替他挡什么剑，他就不用为救我而死。\r

    风烟冥眯起眼睛：“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r

    “为什么？”我瞪着他，“你不知道为什么吗？那我来告诉你，我是个人类，而你是个什么怪物我都不知道。我怕我会生下一个可怕的小怪物。”\r

    我咬牙切齿，面目一定很狰狞。\r

    风烟冥眼底的戾气越来越重，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不想活了。”\r

    “我不想活了也是你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直都过得好好的，不用像现在这样，整天被那些阴债纠缠。”\r

    “你想死，我成全你。”\r

    风烟冥可能真的被我激怒了，他的眼睛一片赤红，掐紧我的脖子，半点力道也不留。\r

    身旁有人经过，吓得大声尖叫，“杀人啦！快打电话报警啊。”\r

    风烟冥被这一声尖叫惊醒，一下松开我。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吸气。\r

    “丫头，你听好了，如果你敢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你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r

    风烟冥说完，转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r

    那个发出尖声叫的人马上冲过来扶起我，关切地问：“你还好吧？你认识那个人吗？我已经报警了，警员马上就来。”\r

    报警有什么用啊？\r

    “我不认识他。”我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啊。”\r

    之后我就慢慢走出了医院。\r

    外面的阳光晃得人晕眩，我举起手看着刺眼的太阳，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r

    迷茫到不知所措。\r

    随手招来一部从身旁经过的出租车，我不知怎么的，就报了电影院的地点。\r

    镇里的电影院很冷清，尤其现在还是白天，连售票员都没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打盹。我走进去，望向曾经被我包场的影厅，想起陆子城温暖的声音，突然觉得他的死，是那样不真实。\r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肯相信他就那样死掉了。\r

    从电影院出来，我又沿着林荫道慢慢地走，然后就走到了当初陆子城带着我治伤的那个房子。\r

    那是个很简陋干净的平顶房，推开门是个小院子，里面只有一个房子。\r

    我蹲在院里发呆，突然看到白里尘走了进来。\r

    他的手里捧着一盆很好看的植物。\r

    绿色的叶子就像一把利剑，叶的边缘是灰白色的，株形优美，让人看得赏心悦目。\r

    他也看到我了，有些惊讶地问：“简语菲？你怎么会在这里？”\r

    我站起来，慢慢地说：“我来看看。”\r

    “我去你家找过你好几次了，可是你的姥姥一直不让我见你。”白里尘问：“你没事了吧？伤口，还疼吗？”\r

    这个人，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想到还会关心我的伤口疼不疼。\r

    我摇摇头，“早就好了。陆子城用他的血救了我，现在连伤疤都没有留下。”\r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自责。”白里尘仔细地看了看我的眼睛，才接着说：“师兄他大限将至，就算不救你，也难逃一死。”\r

    我错愕地问：“什么是大限将至？”\r

    白里尘向我解释：“我师兄原形是一棵树，变成人形的时候已经有一万两千年。虽说变成人之后也算是修成正果，但其实就算是神仙也有寿命期限的，更何况我师兄只是一棵树灵。他变成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不止一万年的时光，也算是走到尽头了。”\r

    “我不懂。”我摇头，“如果陆子城真的快要死了，他为什么还要用聚阴房练那些恶毒的邪术？”\r

    白里尘不答反问：“你知道人为什么是万物之灵首吗？”\r

    我迷茫地摇头。\r

    “因为人有三魂。分天魂，地魂，命魂。人死后，天魂和命魂会随风散去，地魂就能顺利进入新一轮的投胎转世。”白里尘也许怕我听不懂，说得很慢：“而树却只有地魂和命魂，没有天魂。人的天魂精魄里含有七魄。陆子城收取阴灵的精魄，实则就是为了这七魄。”\r

    我连忙问：“他要那七魄来干什么？”\r

    “七魄主掌人的七情六欲，只有人类才有七魄。树灵没有七魄，所以就算修成人形，寿命也不过万年。”白里尘叹口气：“陆子城想收集人类的七魄，只是想为自己续命罢了。”\r

    我用力地摇头：“我不相信陆子城会为了这个理由去做坏事。”\r

    白里尘有些意外：“你和他不算熟悉，只因为他救过你，你就这么相信他？”\r

    “不是，因为我看到他的眼睛很清澈干净。”我说：“他经历了上万年的时光，眼睛却像孩子一样。我不信他是个十足的坏人。”\r

    白里尘生气地说：“但他也绝不会是个好人。”\r

    “其实，你也相信他本性不坏的吧。”我问：“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还肯叫他师兄？”\r

    虽然白里尘一看见他师兄，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打架，可是那天晚上，他却临阵倒戈。为了让陆子城带我离开，敢跟他的师父打起来，由此可见，他对师兄还是有感情的。\r

    我的问题让白里尘沉默下来。\r

    他突然把手上的盆栽递给我：“这是我师父用十年修为，为师兄留下来的最后一条退路。你，要接回去照顾他吗？”\r

    “这就是龙血树？”我瞪大眼睛：“陆子城没有死？”\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