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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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释言宫中那娇蛮的异域女子，白释言什么都没说，顾迩雅也就什么都没问。
三人纵了马在河堤上慢慢行着，一如幼时三小无猜一般。
顾迩雅斜眸看着白释言被热到半死不活的样子，只觉好笑得紧：“这天都已然入了秋了，哪还有这般热？”
白释言抬手往脖子上一擦，用力的甩甩手：“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叫汗如雨下，难道我还诓你不成？虽是入了秋，架不住秋老虎凶猛，这样的天气还陪着你们出门赏景，那真是从小过了命的交情！”
“是是是，这份好，我自记在心里了。”顾迩雅盈盈一笑：“可有道是，心静自然凉，可见你近日里，心是不静的。”
白释言一愣：“哪里的话？”虽是这样说着，底气却渐渐低了去。
二人这样说着话，却不见白释乐已然策马走到一株垂柳的后方。那犹然翠碧的柳枝牵牵绊绊地垂着，如密不透风的帘幕般，全然遮住了白释乐的身形。
白释乐扬声道：“迩雅，你过来瞧瞧，可认得这是什么花？”
顾迩雅踢了踢白释言的马屁股：“走着，一起过去瞧瞧。”
“我可不去。”白释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花儿啊草儿的，只有你这般小女子，和释乐那般白嫩嫩的公子哥儿才喜欢瞧。本小爷可没兴趣。”
这样说着，白释言纵了马就往相反方向走去，一副对河堤奇石更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白释言心里何尝不知，自己这弟弟，不过是想方设法，多找些与顾迩雅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
这边厢，顾迩雅策马走到白释乐身边：“我瞧瞧，什么花这么稀奇？”
白释乐指了指河堤边的一株黄色四瓣小花。
顾迩雅哑然失笑：“这般寻常的月见草，哪是你这见多识广的世家公子不识得的？”
白释乐并不答话，静静看着顾迩雅。午后的阳光下，顾迩雅眸子的颜色被映射得浅淡，像是波光粼粼的湖泊，整个人儿琉璃般近乎透明。
白释乐心中知道，这污浊世上，只怕再没有这般干净通透的人儿罢。
顾迩雅见白释乐不说话，以为他当真不说话，只怕自己刚才话说得重了，便重新笑道：“你可记得我们三、四岁时的秋日光景？我可还记得，也是这般炎炎，释言他……”
不等顾迩雅完整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白释乐突兀的吻了上去。
那薄薄的樱唇，一如一直以来想象得那般温软。
突然不想听这唇间，吐出那个人的名字，只好慌张用自己的嘴唇去堵了。
顾迩雅楞在当场。好一会儿，才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嘴唇。
白释乐和顾迩雅纵马走过来的时候，白释言正望着河畔的圆石发呆。
突然看到释乐和迩雅两人，不知怎的，白释言心下惊慌了一阵，笑着找话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当真是世间奇花么？”突然间的开口，连音量都失了分寸，声音大到白释言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白释言自己乱了，他就会注意到，一向活泼的顾迩雅，这次只是纵马跟在白释乐的马后，整张脸红红的，娴静得不像她自己。
顾迩雅开口的声音也大得有些出奇：“那可不，你不曾瞧见，当真是亏大了去。”
白释乐好心笑道：“不是什么奇花，是我孤陋寡闻罢了。”
两人的姿态寻常到，仿佛刚刚当真只是去瞧了瞧河畔的一株花。就连白释言都好似不曾瞧出什么端倪。
“既没什么好瞧的，那快快回了。”白释言纵了马就忙不迭的往回走，仿佛在害怕什么似的，一边走一边闲话道：“可热坏我了。释乐，你珍藏的好酒，今日必得贡献出一坛来，冰镇了来吃，方得消些暑气。”
白释乐含笑道：“没问题。这些事物，我从没什么舍不得的。”
三人纵马回了宫，当真把白释乐珍藏的好酒，遣宫人挖了一坛出来，拿冰块镇了，又薄薄撒上一层桂花，三人分酒吃了，这才散去。
若不是吃酒时，三人都沉默寡言。这一日，当真与他们的寻常日子无异。
可又怎会无异？
这是白释乐的一生中，第一次吻了一人。
纵使顾迩雅早早泡了澡，更了衣，点了安息香，依然翻来覆去到夜很深了，还是难以入眠。
顾迩雅猛地坐起身来，脑子里抛不开的是今日午后——
顾迩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愣了好一会儿。
突然，她若无其事地笑道：“释乐，你只当我们还小，还如幼时般顽闹么？”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罢，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径直纵马走了。
顾迩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释乐。但有一点她知道得很清楚——她现在很想见一个人。
走到白释言宫外的时候，她却突然胆怯了。
虽然精心想了数十个来见他的理由，又从里面挑了最不显刻意的那个——有那么一本书，白释言借了数年，一直未曾读过，也就一直未还。这夜里突然想起了，想要读一读，特此前来讨要。
只是走到宫外的时候，那娇蛮的女声再一次传来。
她……还没走？顾迩雅又悄悄探头看去。在这之前，她还只道自己是真正的骄傲。
惹得那女子叫嚷连连的，竟是白释言大半夜的拉了人，在玩斗鸡。只听得他还不忘嘱咐对方：“你看你那条腿，哪里是摆摆样子就好，得盘得紧了！”一边单脚跳来跳去的给对方做示范。
那女子倒一点不见得害羞，也一点不怕姿态不好看，学着白释言的样子，很快就有模有样了起来。她大笑豪言道：“我今日偏要赢了你去！不然咱们谁都别想睡！”
白释言冷哼一声：“我从小耍到大的把戏，岂能被你一异域小小女子赢了去！看我凌波微步——再看我泰山压顶——”白释言叫嚷着招式的名号，便把自己的膝盖往那女子膝上压去。
那女子全然不在意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只一味想要用强扛了过去。可以看出她有功夫的底子，倒也未见得太落了下风。
这般的亲密，想是关系不比一般了？顾迩雅实在忍不住这样揣度着：她是白释言那夜失约不来的原因么？
顾迩雅逃一般的离开了白释言的宫室。看这情形，若顾迩雅还有一丝骄傲，天大的事，也只能自己吞下了。
直顽闹到半夜，白释言体力耗得尽了，再加上白日的酒力未散，这才能什么都不想的睡下了。
那异域女子却不曾睡下，隐身于黑夜的保护中，站立在庭园的墙侧。
今夜是月圆之夜。她在这里，是赴约前来——
她一抬手，一只松雀鹰便扑棱棱停在她的臂膀上，也不鸣叫，显然是训练有素，且与她十分相熟。
女子熟练的自松雀鹰左腿上，取下一黄铜小管。轻轻自管内，抖落出一精心折好的字条。
她把那字条握在手心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的手汗快要把那字条浸得湿了，才下定决心一般，展开那字条——
上面用异族的文字，短短只写了三个字：“窃，可行。”
女子自袖管内掏出火石打了，迅速的把字条烧毁，灰尘随风飘扬，不留一丝痕迹。
路过白释言寝宫窗边时，她却犹豫了一下，悄悄站得定了，向窗内偷看去。
白释言借了酒力，一夜安睡。白日里总见他嬉皮笑脸，表情十二分的用力，这会子在梦里却是放松下来，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安宁。
女子看得呆了，愣愣地站在窗边。
直到巡夜的宫人脚步近了，她才突然惊醒一般，快步闪身而去。
顾迩雅断然没有想到，她会在将军府里，看到白释言主动来找她。
看到顾迩雅远远的走来，白释言咳嗽一声，搭话道：“今日回来得可晚。”
顾迩雅盈盈一笑，主动破了这尴尬，答道：“练了会子骑射，消耗消耗精力。有事？”
白释言有些不好意思般，扬了扬手中的物件道：“这个还你。”
待到顾迩雅看得清了，不禁好笑——这不正是她昨夜找的借口，想要去见白释言的那本书么。原来，他也还记得。
顾迩雅打趣白释言道：“到底你可曾读了？”
白释言抬头望着月亮：“……今儿太阳挺圆的。”
顾迩雅忍俊不禁，哈哈一笑。白释言望着她的笑颜，终是忍不住笑了。二人之间的氛围，一瞬随了以往一般暖心，仿佛从未有过隔阂。
“书就存放于你那里罢，待你哪日上进了，终可以寻来读一读。”顾迩雅把书递还给白释言，问道：“到底何事？”
“就是这事。”白释言打死不松口，却又死赖着不肯走，竟在廊下坐定了，闲扯起世家公子小姐们的逸闻来。
顾迩雅更觉得好笑，逗着他陪着闲扯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平日里，可从不见你对这些子逸闻有过兴趣呀？”
白释言嗫嚅了好一会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那日河堤的事，我听得释乐说了。”
顾迩雅听了一怔。
关于白释言宫中那娇蛮的异域女子，白释言什么都没说，顾迩雅也就什么都没问。
三人纵了马在河堤上慢慢行着，一如幼时三小无猜一般。
顾迩雅斜眸看着白释言被热到半死不活的样子，只觉好笑得紧：“这天都已然入了秋了，哪还有这般热？”
白释言抬手往脖子上一擦，用力的甩甩手：“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叫汗如雨下，难道我还诓你不成？虽是入了秋，架不住秋老虎凶猛，这样的天气还陪着你们出门赏景，那真是从小过了命的交情！”
“是是是，这份好，我自记在心里了。”顾迩雅盈盈一笑：“可有道是，心静自然凉，可见你近日里，心是不静的。”
白释言一愣：“哪里的话？”虽是这样说着，底气却渐渐低了去。
二人这样说着话，却不见白释乐已然策马走到一株垂柳的后方。那犹然翠碧的柳枝牵牵绊绊地垂着，如密不透风的帘幕般，全然遮住了白释乐的身形。
白释乐扬声道：“迩雅，你过来瞧瞧，可认得这是什么花？”
顾迩雅踢了踢白释言的马屁股：“走着，一起过去瞧瞧。”
“我可不去。”白释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花儿啊草儿的，只有你这般小女子，和释乐那般白嫩嫩的公子哥儿才喜欢瞧。本小爷可没兴趣。”
这样说着，白释言纵了马就往相反方向走去，一副对河堤奇石更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白释言心里何尝不知，自己这弟弟，不过是想方设法，多找些与顾迩雅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
这边厢，顾迩雅策马走到白释乐身边：“我瞧瞧，什么花这么稀奇？”
白释乐指了指河堤边的一株黄色四瓣小花。
顾迩雅哑然失笑：“这般寻常的月见草，哪是你这见多识广的世家公子不识得的？”
白释乐并不答话，静静看着顾迩雅。午后的阳光下，顾迩雅眸子的颜色被映射得浅淡，像是波光粼粼的湖泊，整个人儿琉璃般近乎透明。
白释乐心中知道，这污浊世上，只怕再没有这般干净通透的人儿罢。
顾迩雅见白释乐不说话，以为他当真不说话，只怕自己刚才话说得重了，便重新笑道：“你可记得我们三、四岁时的秋日光景？我可还记得，也是这般炎炎，释言他……”
不等顾迩雅完整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白释乐突兀的吻了上去。
那薄薄的樱唇，一如一直以来想象得那般温软。
突然不想听这唇间，吐出那个人的名字，只好慌张用自己的嘴唇去堵了。
顾迩雅楞在当场。好一会儿，才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嘴唇。
白释乐和顾迩雅纵马走过来的时候，白释言正望着河畔的圆石发呆。
突然看到释乐和迩雅两人，不知怎的，白释言心下惊慌了一阵，笑着找话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当真是世间奇花么？”突然间的开口，连音量都失了分寸，声音大到白释言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白释言自己乱了，他就会注意到，一向活泼的顾迩雅，这次只是纵马跟在白释乐的马后，整张脸红红的，娴静得不像她自己。
顾迩雅开口的声音也大得有些出奇：“那可不，你不曾瞧见，当真是亏大了去。”
白释乐好心笑道：“不是什么奇花，是我孤陋寡闻罢了。”
两人的姿态寻常到，仿佛刚刚当真只是去瞧了瞧河畔的一株花。就连白释言都好似不曾瞧出什么端倪。
“既没什么好瞧的，那快快回了。”白释言纵了马就忙不迭的往回走，仿佛在害怕什么似的，一边走一边闲话道：“可热坏我了。释乐，你珍藏的好酒，今日必得贡献出一坛来，冰镇了来吃，方得消些暑气。”
白释乐含笑道：“没问题。这些事物，我从没什么舍不得的。”
三人纵马回了宫，当真把白释乐珍藏的好酒，遣宫人挖了一坛出来，拿冰块镇了，又薄薄撒上一层桂花，三人分酒吃了，这才散去。
若不是吃酒时，三人都沉默寡言。这一日，当真与他们的寻常日子无异。
可又怎会无异？
这是白释乐的一生中，第一次吻了一人。
纵使顾迩雅早早泡了澡，更了衣，点了安息香，依然翻来覆去到夜很深了，还是难以入眠。
顾迩雅猛地坐起身来，脑子里抛不开的是今日午后——
顾迩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愣了好一会儿。
突然，她若无其事地笑道：“释乐，你只当我们还小，还如幼时般顽闹么？”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罢，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径直纵马走了。
顾迩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释乐。但有一点她知道得很清楚——她现在很想见一个人。
走到白释言宫外的时候，她却突然胆怯了。
虽然精心想了数十个来见他的理由，又从里面挑了最不显刻意的那个——有那么一本书，白释言借了数年，一直未曾读过，也就一直未还。这夜里突然想起了，想要读一读，特此前来讨要。
只是走到宫外的时候，那娇蛮的女声再一次传来。
她……还没走？顾迩雅又悄悄探头看去。在这之前，她还只道自己是真正的骄傲。
惹得那女子叫嚷连连的，竟是白释言大半夜的拉了人，在玩斗鸡。只听得他还不忘嘱咐对方：“你看你那条腿，哪里是摆摆样子就好，得盘得紧了！”一边单脚跳来跳去的给对方做示范。
那女子倒一点不见得害羞，也一点不怕姿态不好看，学着白释言的样子，很快就有模有样了起来。她大笑豪言道：“我今日偏要赢了你去！不然咱们谁都别想睡！”
白释言冷哼一声：“我从小耍到大的把戏，岂能被你一异域小小女子赢了去！看我凌波微步——再看我泰山压顶——”白释言叫嚷着招式的名号，便把自己的膝盖往那女子膝上压去。
那女子全然不在意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只一味想要用强扛了过去。可以看出她有功夫的底子，倒也未见得太落了下风。
这般的亲密，想是关系不比一般了？顾迩雅实在忍不住这样揣度着：她是白释言那夜失约不来的原因么？
顾迩雅逃一般的离开了白释言的宫室。看这情形，若顾迩雅还有一丝骄傲，天大的事，也只能自己吞下了。
直顽闹到半夜，白释言体力耗得尽了，再加上白日的酒力未散，这才能什么都不想的睡下了。
那异域女子却不曾睡下，隐身于黑夜的保护中，站立在庭园的墙侧。
今夜是月圆之夜。她在这里，是赴约前来——
她一抬手，一只松雀鹰便扑棱棱停在她的臂膀上，也不鸣叫，显然是训练有素，且与她十分相熟。
女子熟练的自松雀鹰左腿上，取下一黄铜小管。轻轻自管内，抖落出一精心折好的字条。
她把那字条握在手心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的手汗快要把那字条浸得湿了，才下定决心一般，展开那字条——
上面用异族的文字，短短只写了三个字：“窃，可行。”
女子自袖管内掏出火石打了，迅速的把字条烧毁，灰尘随风飘扬，不留一丝痕迹。
路过白释言寝宫窗边时，她却犹豫了一下，悄悄站得定了，向窗内偷看去。
白释言借了酒力，一夜安睡。白日里总见他嬉皮笑脸，表情十二分的用力，这会子在梦里却是放松下来，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安宁。
女子看得呆了，愣愣地站在窗边。
直到巡夜的宫人脚步近了，她才突然惊醒一般，快步闪身而去。
顾迩雅断然没有想到，她会在将军府里，看到白释言主动来找她。
看到顾迩雅远远的走来，白释言咳嗽一声，搭话道：“今日回来得可晚。”
顾迩雅盈盈一笑，主动破了这尴尬，答道：“练了会子骑射，消耗消耗精力。有事？”
白释言有些不好意思般，扬了扬手中的物件道：“这个还你。”
待到顾迩雅看得清了，不禁好笑——这不正是她昨夜找的借口，想要去见白释言的那本书么。原来，他也还记得。
顾迩雅打趣白释言道：“到底你可曾读了？”
白释言抬头望着月亮：“……今儿太阳挺圆的。”
顾迩雅忍俊不禁，哈哈一笑。白释言望着她的笑颜，终是忍不住笑了。二人之间的氛围，一瞬随了以往一般暖心，仿佛从未有过隔阂。
“书就存放于你那里罢，待你哪日上进了，终可以寻来读一读。”顾迩雅把书递还给白释言，问道：“到底何事？”
“就是这事。”白释言打死不松口，却又死赖着不肯走，竟在廊下坐定了，闲扯起世家公子小姐们的逸闻来。
顾迩雅更觉得好笑，逗着他陪着闲扯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平日里，可从不见你对这些子逸闻有过兴趣呀？”
白释言嗫嚅了好一会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那日河堤的事，我听得释乐说了。”
顾迩雅听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