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十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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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知道龙虎寨即将解散的消息么？”
微微缄默了一下之后，莫飞狐问道。
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显得多久，但有些时候感情的进展却是与时间无关，正所谓无缘对面不相逢，莫飞狐觉得龙虎寨无论是氛围还是行事风格，都很对自己脾气，忽然听说要解散，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是青竹在对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却并非玩笑，他也很清楚青竹对于龙虎寨的情感，是绝对不会随便说出这种话来的。
“还没，回营地的那会父亲只和我一人提及过，待会宴席将近，他自会宣布！”
青竹美眸黯然，轻声道，她想起了寨子里平日那一个个和善粗犷的面孔，都是他的长辈，如今面临散席之景，自然不忍。
她出来的缘由，一是关心莫飞狐的伤势，二是不想要看到那种场面，可以预知，一旦庾成化宣布解散，将会在千百弟兄之中听到多大的哗然与反对的声音。
“总该有个原因吧？”
莫飞狐问道，龙虎寨兵强马壮，势态蒸蒸日上，没有道理平白无故就解散。
“父亲在军中还有几个朋友，念及旧情，他们透露了一些隐秘情报，这关乎于我父亲的身家性命！“
叹息一声，青竹眸中尽是忧愁。
“哦，说来听听。”
莫飞狐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倒是比较疑惑，这军中又是密谋何计，居然能让庾成化这等强者都感受到了威胁，甚至不惜遣散龙虎寨。
“这事的起因，还得从十三年前说起，那时我父亲还是泰安帝国边境军中的一员，统辖飞虎营，虽然不说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但也为帝国立下过赫赫战功，是神剑将军秦八方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
青竹缓缓说道，莫飞狐则是在一旁微微点头，这些他也知晓，但却没有打断，军中普通的兵士想要升级当上军官，就必须要累积战功才行，除非那些世家子弟去参军历练，否则，普通人参军想要一飞登天是不可能的，都是要从最底层的大头兵做起，无一例外，
一个普通草根武者想要在军中一路混到中参将的职位，所需要的功勋战功即便是不说也不难猜得出来是有多少，所以青竹说他父亲曾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并非是空口来风。
“秦将军是个惜才之人，见我父亲作战勇猛且实力不凡，越觉亲近，便收我父亲为义子，那时候的我还未出世，这些事情都是军中流传的一段美谈，
云海天涯也因为我父亲还有秦将军的坐阵，使得蛮兵不敢轻举妄动，边境祥和足足持续数年之久，泰安帝国皇帝秦逸甚至都听说了我父亲的名号，宣其进谏想要一睹真容……”
青竹的声音有些缥缈，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听着佳人话语，莫飞狐微微闭目，他不难想象的出来当年的庾成化是何等风采，一身威名镇边关，蛮不敢进犯，皇帝亲谏，一个普通的军士能够混到如此程度，实属难得。
“入皇城那时，我十三岁，父亲带着我和我的母亲，一同进宫见驾，本以为是风光事，却不想那正是惨剧的开端！”
说到此处，青竹的语气之中已是掺杂了些许颤抖，让一旁莫飞狐愣了愣，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伸出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后者身体轻轻抖了一下，抬头看向莫飞狐，却是看到了后者那一对有如星辰般的璀璨双眸，
那一双眼就好像有魔力一般，让她有些动荡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原本纯净的眸子中却是突兀闪过一抹仇恨的光泽，冷声道，
“我父亲万万没想到，三皇子秦怀义竟是一个好色成性之徒，那日当朝，他从侧门经过，见我母亲生的美貌，就暗中起了歹心，趁着休息之时故意找一个借口支开我父亲，然后借此机会潜入我母亲房中，欲行不轨之事，
我母亲又哪里肯从，但奈何她一介女流本就吃亏，更何况那秦怀义还是一名灵泉境武者，撕扯之下，也许三番五次未能得逞，那狗皇子恼怒之下一掌将我母亲打死在仁德殿，第三排第五根红木金龙柱下，当时，我在偏殿，透过门缝将这一切看的清楚！”
“……”
莫飞狐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暗暗叹息，心中已是将庾成化一家接下来的遭遇猜到了一个八九，秦怀义贵为一国皇子，纵然犯下大罪，但也不可能受到多大的惩罚。
都说皇子犯法与民同罪，但这根本就是统治者收买人心之言，是胡扯，
凡人皇朝之中都有类似之事发生，更何况这是属于武者的世界，权势实力本就是一切，
道理，没有道理，公正，也没有公正，一切皆由实力来定。
可以想象，一个正值朝好年华的女孩，亲眼见到这种丑恶会是一种怎样的震惊，刚刚青竹的身子在抖，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给她的心中留下了什么难以磨灭的阴影吧。
“以庾前辈的性格，许是反了吧？”
莫飞狐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并非是他冷血，只是见惯了生死别离，看透了许多，早已经没有那么多可感触的东西了。
“没错，我父亲刚正不阿，得知此事，悲伤之下一怒反出皇廷，八百飞虎兵与他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没有一人反对，也没有一人叛逃，全部跟随我父亲杀上大殿，欲要斩了三皇子秦怀义，为我母亲报仇！”
“最后并没有成功，对么？”
“是……”
庾青竹的美眸中划过一抹伤感，她点了点头，
“只是让我和我父亲万万没想到的是，阻拦下他那一刀的，正是他的义父，也就是我的干爷爷，神剑，秦八方！”
……
……
气氛陡然凝固，秋虫拢翅，风静叶止，青竹此言一出，哪怕是以莫飞狐的心性都忍不住惊愕的张大了嘴，这秦元帅是怎么回事，儿媳妇被人逼死，竟还要拦着干儿子手刃仇敌？
“为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对皇室，太过忠心！”
青竹苦涩一笑，恐怕也只有她才能理解当年父亲两难的境地吧，一面是自己的义父，一面有是杀妻的仇人秦怀义，这对于同样重情义的他来说，简直是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题。
是杀，还是罢手？
是忍，还是爆发？
谁对，谁又错？
莫飞狐忽然发现，如果将自己置身于当时的场景，或许连他都难以说清秦八方的这个做法是正确的还是愚痴的，世间其实本无对错，一切因人而异，立场不同，观点不同，自然也就无法说清……
……
(本章完)
“其他人知道龙虎寨即将解散的消息么？”
微微缄默了一下之后，莫飞狐问道。
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显得多久，但有些时候感情的进展却是与时间无关，正所谓无缘对面不相逢，莫飞狐觉得龙虎寨无论是氛围还是行事风格，都很对自己脾气，忽然听说要解散，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是青竹在对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却并非玩笑，他也很清楚青竹对于龙虎寨的情感，是绝对不会随便说出这种话来的。
“还没，回营地的那会父亲只和我一人提及过，待会宴席将近，他自会宣布！”
青竹美眸黯然，轻声道，她想起了寨子里平日那一个个和善粗犷的面孔，都是他的长辈，如今面临散席之景，自然不忍。
她出来的缘由，一是关心莫飞狐的伤势，二是不想要看到那种场面，可以预知，一旦庾成化宣布解散，将会在千百弟兄之中听到多大的哗然与反对的声音。
“总该有个原因吧？”
莫飞狐问道，龙虎寨兵强马壮，势态蒸蒸日上，没有道理平白无故就解散。
“父亲在军中还有几个朋友，念及旧情，他们透露了一些隐秘情报，这关乎于我父亲的身家性命！“
叹息一声，青竹眸中尽是忧愁。
“哦，说来听听。”
莫飞狐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倒是比较疑惑，这军中又是密谋何计，居然能让庾成化这等强者都感受到了威胁，甚至不惜遣散龙虎寨。
“这事的起因，还得从十三年前说起，那时我父亲还是泰安帝国边境军中的一员，统辖飞虎营，虽然不说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但也为帝国立下过赫赫战功，是神剑将军秦八方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
青竹缓缓说道，莫飞狐则是在一旁微微点头，这些他也知晓，但却没有打断，军中普通的兵士想要升级当上军官，就必须要累积战功才行，除非那些世家子弟去参军历练，否则，普通人参军想要一飞登天是不可能的，都是要从最底层的大头兵做起，无一例外，
一个普通草根武者想要在军中一路混到中参将的职位，所需要的功勋战功即便是不说也不难猜得出来是有多少，所以青竹说他父亲曾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并非是空口来风。
“秦将军是个惜才之人，见我父亲作战勇猛且实力不凡，越觉亲近，便收我父亲为义子，那时候的我还未出世，这些事情都是军中流传的一段美谈，
云海天涯也因为我父亲还有秦将军的坐阵，使得蛮兵不敢轻举妄动，边境祥和足足持续数年之久，泰安帝国皇帝秦逸甚至都听说了我父亲的名号，宣其进谏想要一睹真容……”
青竹的声音有些缥缈，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听着佳人话语，莫飞狐微微闭目，他不难想象的出来当年的庾成化是何等风采，一身威名镇边关，蛮不敢进犯，皇帝亲谏，一个普通的军士能够混到如此程度，实属难得。
“入皇城那时，我十三岁，父亲带着我和我的母亲，一同进宫见驾，本以为是风光事，却不想那正是惨剧的开端！”
说到此处，青竹的语气之中已是掺杂了些许颤抖，让一旁莫飞狐愣了愣，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伸出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后者身体轻轻抖了一下，抬头看向莫飞狐，却是看到了后者那一对有如星辰般的璀璨双眸，
那一双眼就好像有魔力一般，让她有些动荡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原本纯净的眸子中却是突兀闪过一抹仇恨的光泽，冷声道，
“我父亲万万没想到，三皇子秦怀义竟是一个好色成性之徒，那日当朝，他从侧门经过，见我母亲生的美貌，就暗中起了歹心，趁着休息之时故意找一个借口支开我父亲，然后借此机会潜入我母亲房中，欲行不轨之事，
我母亲又哪里肯从，但奈何她一介女流本就吃亏，更何况那秦怀义还是一名灵泉境武者，撕扯之下，也许三番五次未能得逞，那狗皇子恼怒之下一掌将我母亲打死在仁德殿，第三排第五根红木金龙柱下，当时，我在偏殿，透过门缝将这一切看的清楚！”
“……”
莫飞狐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他暗暗叹息，心中已是将庾成化一家接下来的遭遇猜到了一个八九，秦怀义贵为一国皇子，纵然犯下大罪，但也不可能受到多大的惩罚。
都说皇子犯法与民同罪，但这根本就是统治者收买人心之言，是胡扯，
凡人皇朝之中都有类似之事发生，更何况这是属于武者的世界，权势实力本就是一切，
道理，没有道理，公正，也没有公正，一切皆由实力来定。
可以想象，一个正值朝好年华的女孩，亲眼见到这种丑恶会是一种怎样的震惊，刚刚青竹的身子在抖，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给她的心中留下了什么难以磨灭的阴影吧。
“以庾前辈的性格，许是反了吧？”
莫飞狐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并非是他冷血，只是见惯了生死别离，看透了许多，早已经没有那么多可感触的东西了。
“没错，我父亲刚正不阿，得知此事，悲伤之下一怒反出皇廷，八百飞虎兵与他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没有一人反对，也没有一人叛逃，全部跟随我父亲杀上大殿，欲要斩了三皇子秦怀义，为我母亲报仇！”
“最后并没有成功，对么？”
“是……”
庾青竹的美眸中划过一抹伤感，她点了点头，
“只是让我和我父亲万万没想到的是，阻拦下他那一刀的，正是他的义父，也就是我的干爷爷，神剑，秦八方！”
……
……
气氛陡然凝固，秋虫拢翅，风静叶止，青竹此言一出，哪怕是以莫飞狐的心性都忍不住惊愕的张大了嘴，这秦元帅是怎么回事，儿媳妇被人逼死，竟还要拦着干儿子手刃仇敌？
“为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对皇室，太过忠心！”
青竹苦涩一笑，恐怕也只有她才能理解当年父亲两难的境地吧，一面是自己的义父，一面有是杀妻的仇人秦怀义，这对于同样重情义的他来说，简直是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题。
是杀，还是罢手？
是忍，还是爆发？
谁对，谁又错？
莫飞狐忽然发现，如果将自己置身于当时的场景，或许连他都难以说清秦八方的这个做法是正确的还是愚痴的，世间其实本无对错，一切因人而异，立场不同，观点不同，自然也就无法说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