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宫内女子图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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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望向一个慵懒躺于美人榻，身绣海棠花的半遮面女子。虽是半遮面，也难抵姿容秀丽。
一双媚眼如丝，似穿过画卷直直盯着看画人。小脸尖尖略微消瘦，增加了一分娇弱。青丝随意散于身后，趁出肤色雪白。一截玉臂握着团扇，挂着一环碧青的翡翠镯子。
“这是德夫人，宁氏，荣国公之女。父亲是三朝老臣，在朝中遍布门生。在宸妃之前，大家认为皇后或是此人，生次子伯珩。为人随和，御下严厉。精通诗画和音律。”
岚姨在德夫人之下又展开了一卷画像，是一位眼若灿星，眉似利剑的男子。“这是皇二子伯珩，年十六，好骑射，人品端正，行事果断。”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似乎听云知提起过这个二皇子，是个不错的人物。模样也十分俊秀，看起来也高大威武。
“这是贤夫人，方氏，徽州府府衙之女。”
贤夫人手握荷花，立于池边。身形微微娇小，月白的衣衫，额中央一点圆痣，两簇弯弯烟眉下一双秋水瞳。
“性格温柔，对待他人温和。喜好江南饮食，饱读诗书，至今还无子嗣。”
大夫人携了歇，喝了一口茶。
“第三个，是淑夫人，余氏，谏史大夫余信之妹。性格直爽，为人慷慨。但身体不好，常年服用药石。与德夫人不交好，生皇三子仲进。”
我走近画像，淑夫人笑意灿烂，脸若皎月。端坐于红木圈椅，粉蓝比甲覆以白色内裙，袖口滚着一圈兰花苏绣。容貌虽然相比其他两个夫人没有那么美丽，但是模样周正，也十分清秀。
而她的儿子仲进跃于马上，可见身子魁梧。一杆长枪好不飒爽，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皇三子仲进喜好武术，有时也常常与你父亲切磋。你父亲曾经称赞他，日后或许会在军中有大作为。小七你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嗯，记住了。”
大夫人也同我一起来到画像前，指着最后一副说：“这个是良夫人，银氏，百越国国主之女。她是因陛下与百越国结盟，百越国替陛下出兵征伐，所以嫁给了陛下。”
“良夫人性情善良，曾有宫人偷盗她宫内财物去贩卖，被抓后按律应该处死。但她听闻宫人是要奉养病弱的母亲时潸然落泪，免去了刑罚，还派人医治，这在宫中是一段佳话。”
我看着画里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不由心生敬意，一身藏蓝色衣饰，绣着规律又陌生的图腾和花样。
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银冠，泛着白色的光芒。头冠之下是一张五官深邃，眼睛犹如一汪深潭的脸。她虽不笑，却也见如傲雪的红梅一般倔强，两道长眉让她多了几分英气。
“当初良夫人因是外邦女子，而百越又称蛮荒之地，所以在宫内其实颇多树敌。但因偷盗一事，大家开始称赞其她的美德，除了德夫人，如今良夫人在宫内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她也同时与其他夫人交好，生皇四子季麟，不喜与人交往，但帝渊宠爱。原本她还有一个女儿，可惜因病夭折。”
大夫人说罢也忍不住叹气一声，似是对良夫人丧女的遭遇而心痛。
我不禁感叹良夫人品行有佳，却要经历失去女儿的伤痛，老天总是不公的。
皇四子季麟承继了母亲容貌秀丽的俊朗，与其他皇子的高大魁梧不同，他似乎更加瘦一些。眼眸里是冷冷的疏离感，一身玄色一副跟他的乌发一般浓。
大夫人摆摆手，岚姨将画卷一一收拢。我略微疑惑，“陛下只有一妃四夫人吗？”大夫人点点头，“是的，再无其他妃嫔。”
我回想起那夜帝渊抱怨自己只有四个儿子但是没有女儿的话，“可是陛下不是说自己有四个儿子吗，这里的四个夫人却只有三个皇子。”
大夫人行至案前，抽出一卷缓缓展开，我走近端详。
“这是大皇子叔游，他的母亲是在陛下登基三月前就逝世的朴氏，传闻容貌妖艳，一舞动京都，来自扶余国。因其母亲出身低微，是一介司乐坊舞姬，所以一直没有册封名号。”说罢，大夫人将画卷递给我。
画中的人眉间似有千万愁绪，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虽然阴郁，却也盖不过容貌俊秀，五官立体而恰到好处，薄唇微抿，似乎对画像失去耐心，看得出来他的母亲应该是为大美人。
“叔游因生母的缘故在宫内常常被忽略，关于他本人的种种也知之甚少。但曾有出宫的老妪说他性格古怪，不喜人多热闹的地方。好饮酒，会奏扶余国的乐器。”
大夫人说罢，便将画卷收起来了。我看着被慢慢合上的俊朗容颜，对这个大皇子产生了好奇。
大夫人重新坐回圈椅，看着若有所思的我说：“小七，这便是你日后要经常见到的人了，你都记住了吗？”
我回过神，微微颔首。“记住了。”
大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对了，还有两个人，都是你见过的。一个跟你同为郡主，是帝渊的叔叔洪宣王爷的幺女，苓溪郡主，周姝凝。她三年前已经入宫，对外说是进宫教养。还有个是与你交好的梁云知。”
我惊讶的啊了一声，心里不爽起来。
周姝凝因王爷老来得女宠得如目如珠，出了名的性格骄纵又跋扈，儿时同去酒席因非要我头上的白玉簪。
我不允说是我阿娘的遗物，她还是不依不饶的上手抢夺。儿时调皮，哪管什么淑女不淑女的。我们俩狠狠的打了一架，各自鼻青脸肿的。
虽然事后两家大人说只是稚子不懂事，一笑而过。但我和她始终不对付。想起她被我打得龇牙咧嘴的模样，我就想笑。罢了，躲远点就是了。
“云知姐姐也要进宫吗？”
“嗯，是德夫人要求她也去的。她的父亲曾是德夫人父亲门下的学生，如今官至大理寺少卿，且得皇上重用，未来的官运一路亨通，或许德夫人在为自己的儿子考量皇妃人选。你与云知交好，在宫里可以相互照应。”
想到云知姐姐可能会成为皇妃我不禁好笑，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成为一对欢喜冤家。
大夫人看我一脸笑意，挥手示意我坐下。岚姨奉上茶水，是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你父亲镇压云渡叛乱后，云渡国也将次子送到燕岐做了质子。只是对这异国的世子我们探听不到消息，所以小七你要自己留意。”
质子？看来我以后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轮番的介绍下来竟已经快到了晚膳时了，大夫人说还要认识一下各宫各司的掌势内官和总领，我的脑子一时间塞满了一整个皇宫。
在大夫人处用过晚膳，大夫人交代我明日要开始学习宫内礼仪了，这次会比上次进宫赴宴时还要严谨，要学的礼仪还有很多。我今日也累了，让我早日休息。
回到我的镜山阁，我累得衣裙未褪就直直瘫倒榻上。心中暗暗叫苦连天，上午时同阿爹说的豪言壮语此刻都消了三分，这才是刚刚开始，我就想打退堂鼓了。
稚红替我换下衣裳鞋袜，兴奋的同我说她打听的更多野史轶闻。
但我依然困得眼皮打架，含糊不清的嗯嗯几声后就沉沉睡去。
梦里闪过画像里每个人的脸，我不知老天又会怎样安排我与他们的相识纠葛，我只愿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两年，便回到阿爹的身边。
随着宫内的赏赐下来，入宫的日子也定在了十五日后，我这个郡主似乎是真的板上钉钉了。今日云知也来到了我家，和我抱怨着进宫的事情。
“我不知道为何我也要进宫，一个旨意下来以后就是想拒绝也不成。”云知托着脸架在案上，气鼓鼓的模样很是可人，脑袋上的步摇随着她不耐烦的表情而摆动着。“祈星，这下我们真的成了难兄难弟了。”
我递上消暑的绿豆百合饮，细碎的冰冒着阵阵寒气，将夏日的酷暑抵消了许多。“云知姐姐也不想入宫吗，为什么呢，可是你同我说宫里有天下最多的稀奇珍宝的。”
云知无奈的搅动着汤匙，看着冰一点点消融。“可是入宫以后，就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一切就要处处小心，事事谨慎，而且，我母亲还说···”
看着她犹犹豫豫的表情，我突然起了玩心。“哦？梁大夫人说了什么呀，难不成要你去做个皇妃当当！”
梁云知被我的一番话弄得面红耳赤，急急的要伸手捂我的嘴。我不由得大笑，一个闪身又躲过了。云知又羞又气，指着我说：“还没出阁的姑娘呢，也不知羞。净是用这些话来编排我，等明儿进了宫，我就不理你了。”
我搂过她的肩膀，手里的团扇讨好的给云知泛红的脸扇着风。“好啦好啦，我错啦。我给你赔礼道歉。”云知一声娇嗔，别过头去不看我。“刚刚你说梁大夫人说什么呀，透露给我听听呗？”
云知又是一声轻哼，傲娇的扭过来，我连忙加大力度扇风。“我母亲说呢，说陛下要给各个皇子们选妃了，目前只有你我进宫，说不定以后还有女子要入宫。面上说是陪伴妃嫔，实为观测各个入宫女子的品行。”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不想做皇子妃，所以才不想进宫，难不成是我家云知有了心仪的儿郎了？”
梁云知睥了一眼我的满脸坏笑，“是是是，你也是要进宫的人。最好啊，你可做太子妃，我就跟着你吃香喝辣的。”
闺阁中女子的情谊最是单纯而充满憧憬，我听着她的打趣也不恼，嬉笑的同她闹做一团。
“可我还是觉得挺好的，我们呢虽不知陛下和德夫人的用意如何，但既然事情已然尘埃落定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全当作入宫看看世面了，毕竟可入宫养于妃嫔膝下的女子可是独一份。”
梁云知听了我的话深深的叹一了口气，“是啊，且走且看吧。况且你我在一起，总有个照应，你也莫思虑那么多了。”
我望着云知瓷白的脸颊，心里也觉得宽慰不少。前路漫漫，我也不至于是单枪匹马。
云知回府之后，阿爹唤我同他还有大夫人一起出行，阿兄因外出赴宴所以没在家中，阿兄这几日也没少拿我封了郡主的事情调侃，惹得我跟他气了好几天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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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德夫人，宁氏，荣国公之女。父亲是三朝老臣，在朝中遍布门生。在宸妃之前，大家认为皇后或是此人，生次子伯珩。为人随和，御下严厉。精通诗画和音律。”
岚姨在德夫人之下又展开了一卷画像，是一位眼若灿星，眉似利剑的男子。“这是皇二子伯珩，年十六，好骑射，人品端正，行事果断。”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似乎听云知提起过这个二皇子，是个不错的人物。模样也十分俊秀，看起来也高大威武。
“这是贤夫人，方氏，徽州府府衙之女。”
贤夫人手握荷花，立于池边。身形微微娇小，月白的衣衫，额中央一点圆痣，两簇弯弯烟眉下一双秋水瞳。
“性格温柔，对待他人温和。喜好江南饮食，饱读诗书，至今还无子嗣。”
大夫人携了歇，喝了一口茶。
“第三个，是淑夫人，余氏，谏史大夫余信之妹。性格直爽，为人慷慨。但身体不好，常年服用药石。与德夫人不交好，生皇三子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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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也同我一起来到画像前，指着最后一副说：“这个是良夫人，银氏，百越国国主之女。她是因陛下与百越国结盟，百越国替陛下出兵征伐，所以嫁给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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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银冠，泛着白色的光芒。头冠之下是一张五官深邃，眼睛犹如一汪深潭的脸。她虽不笑，却也见如傲雪的红梅一般倔强，两道长眉让她多了几分英气。
“当初良夫人因是外邦女子，而百越又称蛮荒之地，所以在宫内其实颇多树敌。但因偷盗一事，大家开始称赞其她的美德，除了德夫人，如今良夫人在宫内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她也同时与其他夫人交好，生皇四子季麟，不喜与人交往，但帝渊宠爱。原本她还有一个女儿，可惜因病夭折。”
大夫人说罢也忍不住叹气一声，似是对良夫人丧女的遭遇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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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摆摆手，岚姨将画卷一一收拢。我略微疑惑，“陛下只有一妃四夫人吗？”大夫人点点头，“是的，再无其他妃嫔。”
我回想起那夜帝渊抱怨自己只有四个儿子但是没有女儿的话，“可是陛下不是说自己有四个儿子吗，这里的四个夫人却只有三个皇子。”
大夫人行至案前，抽出一卷缓缓展开，我走近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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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又是一声轻哼，傲娇的扭过来，我连忙加大力度扇风。“我母亲说呢，说陛下要给各个皇子们选妃了，目前只有你我进宫，说不定以后还有女子要入宫。面上说是陪伴妃嫔，实为观测各个入宫女子的品行。”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不想做皇子妃，所以才不想进宫，难不成是我家云知有了心仪的儿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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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是觉得挺好的，我们呢虽不知陛下和德夫人的用意如何，但既然事情已然尘埃落定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全当作入宫看看世面了，毕竟可入宫养于妃嫔膝下的女子可是独一份。”
梁云知听了我的话深深的叹一了口气，“是啊，且走且看吧。况且你我在一起，总有个照应，你也莫思虑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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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回府之后，阿爹唤我同他还有大夫人一起出行，阿兄因外出赴宴所以没在家中，阿兄这几日也没少拿我封了郡主的事情调侃，惹得我跟他气了好几天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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