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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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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一起第二年圣诞节, 周西扮成圣诞老人给陆北尧送惊喜,进门就被陆北尧认出来了。陆北尧正在跟导演聊剧本, 一把拎住周西的后颈,提到面前, 拉高她的圣诞帽, 又掀开她的大胡子。

    认真端详。

    周西亮晶晶的眼闪烁着, “叮咚——你召唤出了圣诞老人, 现在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片场的人都看了过来。

    陆北尧耳朵滚烫, 脸上还维持着清冷。修长手指按了下周西的后颈, 转头叫小飞带周西去车上。

    忙完上车, 圣诞老人装扮的周西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 朝他脖子吹气, “亲爱的陆先生, 这是不是你期待的圣诞礼物?”

    都是周西玩剩下的招数了。

    但周西还是被他撩到了,就是慢吞吞的, 一下子砸到了她的心脏上。

    “我没有点外卖。”周西的手落到陆北尧的肩膀上, 注视着他深邃漆黑的眼睛, 那里有深沉浓雾。

    “可能是我送错了。”陆北尧嗓音低沉,亲着周西的唇, 很轻的啄了下, 喉结滚动,“那——这一单送你?”

    周西摸到陆北尧的耳朵上,滚烫火热。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门口酝酿了多久,才把这一套顺下来。

    “怎么吃?”周西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有几分安定。

    陆北尧抱起周西往酒店的大床走,亲她的耳朵,沉默不语。一直把周西放到床上,陆北尧抬腿压上来,黑眸直直盯着周西。抬手解外套扣子,清冷的唇抿着,也不说话,就是脱衣服。

    周西躺在床上看着他冷冽的下颚线,嗓子有些干,手圈在他的脖子上,“什么菜?”

    陆北尧解开外套扣子,亲了下周西的手腕。把她的手拿开,把长款外套规整的放到床尾。长腿半跪在床上,抵着周西的腿内侧,凝视着她,“……北京名菜。”

    周西默了几秒,抬手捂着脸,眉眼全弯了下去。

    这一笑,气氛全无。

    那点暧昧散的干干净净,陆北尧躺在她身边,揽起周西到怀里。

    周西怕压到他的伤,往旁边趴了下,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亲着陆北尧的脖子,“你才不是烤鸭,你是私房菜。”

    “嗯?”

    周西咬着陆北尧的脖子,缓缓往下亲,“周西私房菜,独家秘方,不对外开放。”她顿了下,道,“我的。”

    陆北尧翻身就把周西压到了身下,猛地亲下去。

    “你的。”他的语调沉哑,仿若含着砂砾,“周西,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全部,毫无保留,都属于你。”

    陆北尧大部分时间接吻都是温和,两个人总有一个慢性子。周西是急性子,陆北尧就慢。接吻慢,上床也慢。

    今天他一改往日作风,吻的狂风骤雨。吻出了一副山雨欲来的气势,周西呼吸不畅,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时,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踪影。

    “西西。”

    “嗯?”周西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要不要?”陆北尧黑眸内情绪翻涌,声音沉哑。

    “你的伤,可以吗?”

    陆北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低头亲她,修长手指落到周西的腰上,“我爱你。”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这种事并不算多新鲜。周西回吻,渐渐变了味,箭在弦上陆北尧抬手脱毛衣碰到伤口,嘶了一声。

    干柴烈火瞬间被瓢泼大雨浇灭,睡素觉吧。

    周西躺回去拉起被子,“聊聊天吧。”

    陆北尧从后面抱住她,亲着周西的后颈,修长手臂放到她纤细的腰上。吻潮热,哑声道,“想聊什么?”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萧晨跟我打电话。”陆北尧摸了摸周西柔软的头发,她短发也好看,睡觉的时候不用再担心压她的头发,“送完爸爸,就过来了。”

    周西枕着陆北尧的手臂,往后就靠到了陆北尧的胸膛。陆北尧的肌肉恰到好处,并不狰狞夸张,也不瘦弱。

    “已经交给了警察处理。”

    周西转头看陆北尧,陆北尧目光往下随即凝住,他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周西的胸口,捂的严严实实。黑眸暗沉,压下翻涌的情绪,“你今天拍戏不顺利?为什么?”

    “我在最初的时候,幻想过一段剧情,你知道吗?”

    陆北尧目光沉下去,“什么样的?”

    “你看过邮箱里那本书吗?我看过,我当时的大脑产生幻觉,以为我们都是那里的人。”

    内容不堪入目,陆北尧嫌恶心就扫了几眼。

    “我给自己幻想出一个人设身份,我的思维按照这个剧情完善了一套逻辑,我代入了剧情。”陆北尧今晚过来了,弥补了周西心里那片空洞,她也愿意跟陆北尧分享这些,“我拍戏有顾虑,我怕陷进去。”

    “想放弃吗?”陆北尧一直不太赞同周西做演员,她放弃,陆北尧会陪她走另一条路。

    周西摇头,她喜欢演戏,演戏带给她太多惊喜。

    快乐多过痛苦。

    陆北尧在思考周西的逻辑,他想了很久,“西西——”

    周西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清晰,陆北尧抬眼看她,“饿了?”

    “不想吃东西。”

    陆北尧起身穿衣服,拿起手机点外卖,点完去洗手间洗漱才回来躺到床上。周西还在想事,陆北尧捞起她亲了一口。

    “西西,你舍得我们吗?”

    周西怔住。

    陆北尧说,“爸爸董阿姨孟晓还有很多爱你的人,你舍得吗?”

    周西抿紧了嘴唇。

    陆北尧摸着周西的头发,“我拍戏也会代入剧情,所以我出剧组会给自己一周的时间调整出戏。我不会迷失是我清楚的知道,剧是剧我是我。我的爱人在等我,脱离剧情我就是个普通男人,我有老婆有家庭。这个情绪过渡是演员必经的路,好演员都是疯子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这也是我一直不希望你进圈的原因,拍戏很累,不单单是身体的累,有很多心理因素。”

    以前陆北尧不会说这么多话,他总是默默计划。现在他逼着自己沟通,也不是很难。他和周西是处在平等的位置,不存在谁把谁护在羽翼下。

    周西又不是他的崽,周西是他的爱人。

    “特别累就休息,不演也可以,我们家有钱不需要你拼命,不是非要走演员这条路。不要逼着自己进,但真的进去了,也不用害怕。我在等你,西西,我们爱你。”

    周西听的很仔细,每个字都认真的听进去了。家庭爱人爱,她在陆北尧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陆北尧。”

    “嗯。”

    “我爱你。”

    陆北尧看着她,看了有一分钟,他抱紧周西。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周西说这句话了,仿佛过了半生。

    陆北尧情绪波动很大,他亲吻周西的额头,“我爱你。”

    陆北尧离开一部戏确实会沉默,甚至会漠视所有人。周西误解过他,她以为陆北尧是厌烦了自己。其实陆北尧是在挣扎,他在找归路。

    漫天风雪,掩埋了来路。他们是彼此的灯塔,看见光,才能找到家。

    周西曾经迷失,几乎失去了自己,她都能循着爱一步步走回家。所以她根本不必担心,心中有爱,家里有人。

    回路有灯火,万物长明。风雪尽头,是她的爱人,她回的来。

    第二天早上周西的主治医生就到了,她请了半天假,跟医生谈了半天。周西意识清醒,逻辑分明。

    陆北尧十万火急把医生召唤来,他吓一跳,以为周西又病发了。急匆匆赶过来,检查测试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陆北尧过度紧张了。

    当初就不应该在陆北尧的死缠烂打中屈服,给他联系方式。

    周西恢复的很好,定期去医院检查,按时吃药,一两年就能断药了。医生给周西更换了药单,给她留下回医院检查的时间,就离开了。

    陆北尧陪周西过完初五,他伤恢复的差不多就赶往了云南。继续拍戏,陆北尧这部戏要拍到四月。

    周西的状态慢慢找回来,一点点入了戏。

    二月二十三,《冠军》杀青。最后一场戏,陈星开车带李勋回到了老家小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有始有终。

    故事从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

    李欣就是个热爱悲剧的人,无论什么剧本,他都能悲剧。

    生命的尽头。

    李勋和陈星站在拳台上,打最后一场。曾经稚嫩少年拼尽全力跟李勋打,想打赢。如今,年轻的陈星送李勋最后一程,打的克制,爱的收敛。

    从此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会走的很好,你放心。

    这场戏在广西拍,第一次拍戏的院子。最后一个镜头结束,导演扔下耳机大步走上来,他跟李勋和陈星碰拳头,随即用力的拥抱。

    三个人站在简陋的格斗台上合照,金色夕阳余晖铺满地,把这方小院照成了金色。摄影组拍照,其他人也上台。

    一个一个走上来,所有人站在一起合照。

    杀青了。

    杀青宴和开机宴一样简陋,吃火锅。周西不喝酒,沉默着涮菜。胡应卿和导演喝高了,搂着肩膀靠在一起,头抵着头。

    十二月拍到现在,将近四个月。

    周西十一月就进组了,中间经历了生病,剪头发,又练散打。颇多感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胡应卿入戏很深,这部戏后面要拍李勋肝癌晚期的状态,他减重二十斤,瘦骨嶙峋的阴郁。敬业,但对身体损耗也是颇大,快速减肥对身体和心理双重摧残。

    周西往火锅里涮菜,看着沸腾的红汤,心里有些空旷。

    戏终人散。

    寒风卷着凉意涌了进来,周西裹紧身上的冲锋衣。这几天降温了,她也不为了好看穿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衣服,冲锋衣保暖实用,早晚必备。

    周西再一次体验到了陆北尧说的那种出戏的空旷感,陈星走了李勋也走了,这部戏彻底结束。

    手机响了一声,周西拿起来看到陆北尧发来的红包,“恭喜杀青。”

    周西放下筷子,看着红包心里生出缱绻之意,回复,“你在干什么?”

    片刻,陆北尧发过来一张自拍。

    图片加载出来,周西的目光沉了下去。

    陆北尧敞着军装衣领,支着一条长腿靠在背后高大的树木上。露出衬衣领口被血浸湿,冷肃脖颈上一道伤,他黑了也瘦了。五官显得更冷峻深刻,高挺的鼻梁到唇角一道血痕,应该是故意画的受伤妆。

    这样的陆北尧有种别样的性感。

    陆北尧的信息又过来:脸上是妆,没受伤。

    陆北尧:今天拍大夜。

    陆北尧:休息十分钟,跟你发个信息。后半夜要换地方拍,那边完全没有信号。

    周西看着陆北尧的脸,涌出一些冲动,那些冲动灼烧着她的理智。

    周西按着手机打字:把地址发给——

    “周西。”

    周西抬头看到胡应卿一脚深一脚浅的过来,手上酒杯洒了大半。

    周西把手机放回去,胡应卿拉过椅子坐到周西对面,给她倒了一杯酒,“星星,喝一杯。”

    周西注视着胡应卿,从他的眼里看到李勋的身影。

    李勋没出戏。

    周西倒了一杯酒,跟胡应卿碰了下,他们喝的是白酒,周西皱眉抿了一口,“白酒我真不行,胃不好。”

    胡应卿注视周西许久,随即笑着往后靠在椅子上,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酒把眼睛烧的通红,他转头看外面的黑暗,许久后,胡应卿开口嗓音沙哑,“道个别。”

    “再见,胡老师。”周西跟胡应卿碰了下酒杯,把剩余的酒喝完。

    “再见,周——老师。”

    周西看着面前的胡应卿,胡应卿喝完酒起身就走。周西心里那种冲动更具体了,她想见陆北尧。

    宴席散尽,周西回头环顾。过了今天,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不会再见。

    周西放下酒杯,起身往外面走,上楼拉出行李箱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去,跪在箱子上用力扣上,拖着行李箱下楼去停车场。

    秦怡看到周西出门就跟了上来,看到她整行李一头雾水,以为她喝多了。结果周西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径直打开了车的后备箱。秦怡终于是反应过来,绕到周西面前,“怎么了?要去哪里?”

    “去云南。”周西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她拎起行李箱塞到后备箱,“你开车,现在出发,天亮就到了。”

    秦怡一脸空白,周西真的喝多了吧?“去云南干什么?”

    周西把后备箱关上,车钥匙递给秦怡,“找陆北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