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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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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迎宾客栈在天空未露鱼肚白时敞开大门,身穿一身紫绸雪纺的钱含韵笑盈盈的步出客栈,身后还跟了哈欠连连的彩眉。

    “小小姐,这样早起来做啥?我好想睡哦!”彩眉的眼皮沉重,今儿灰蒙蒙的,空气又?飕飕,她一手拿着雨伞,一手猛搓冒起?皮疙瘩的手臂。

    “你没听掌柜说,京城的早市是最热闹的,除了卖些民生用品外,吃的也琳琅满目,还有一些筹旅费的表演者呢!”她的兴致高昂,一点也没被浓云密布的天气所扰。

    彩眉亦步亦趋的跟在脚步轻盈的钱含韵身旁,一张小脸苦哈哈“可是掌柜也说了,,这早市代表的是早晨的市场,来来往往的全是平民百姓,可没有什么王公贵族。”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来看王公贵族的。”

    “小小姐,可是你明儿就成了福晋”

    “彩眉!”她停下脚步,转身注视还想叨念的彩眉“我也是平民百姓,就算当福晋,也还是平民百姓,至少我的心态仍是如此。”

    看了小小姐一脸正经,彩眉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钱含韵刚出门时,已问过掌柜早市的路,而景罗王府便位在早市最前面的一条大街上,绕过去还要走好一会儿的路。

    想到罗尔烈,她心中就泛起一丝甜蜜,虽然他昨晚将她们一安顿好就闪人,不过,她还是挺想他的,或许这样绕一绕,也能绕到景罗王府去瞧瞧。

    走着走着,她们已来到早市的街头,这来往的人潮还真不少。

    蔬果青菜、活蹦乱跳的鱼虾,和民俗古董玩物等等,一摊连接一摊好不热闹。

    热腾腾的早餐小吃也不少,全飘着诱人的香味,钱含韵舍了客栈的早餐,早有打算来这儿大快朵颐一番。

    彩眉见她大方的坐在摊子前的竹椅上,遂惊叫一声“小小姐,你不会想在这儿吃东西吧?”

    “我就是想吃,你每一摊都叫点吃的过来,我都想尝尝。”她笑盈盈的下指示。

    她这一坐下,原本坐在四周的平民百姓可吓傻了眼,因为从她身上的锦绸豪服看来,明明就是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来吃路边摊?

    店家尴尬的向她点点头“这位大小姐,我们做的平民粗食才几文钱,你是吃不惯的。”

    她露齿一笑“店家的手艺肯定好,我一闻这味道便饥肠辘辘,饿得不得了,还是请这位伯母赶紧上份烧饼油条。”

    此言一出,众多的平民百姓便将目光全对准钱含韵,因为北京城里多的是达官贵人,但人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对他们这些无官无阶的平民可是不屑一顾,更别说会亲切的说好话。

    那两位靠这摊位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相视一眼,微微一笑,连忙将烧饼油条送上桌,再送一碗温热的豆浆“大小姐,请用。”

    “谢谢!”她开心一笑,随即大咬一口“嗯,真好吃。”

    见状,临近的几个摊子也迫不及待的呈上自己最得意的手工早点,看这个漂亮又高贵的小姑娘一口又一口的吃下肚,那抹满足状,逗得每个人笑嘻嘻,还莫名的涌起一股光荣感,好象能让这样的大姑娘吃自己拙劣的东西是无上荣耀。

    “小小姐,你会不会吃太多了?”彩眉瞪着陈旧的木桌上一堆堆送上来的食物,忍不住苦了一张脸,她和小小姐已吃了不少,可是这一整条街可以吃的东西好象全送上桌来了。

    “没关系,早餐要吃饱嘛!”钱含韵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很开心她愿意吃他们做的东西,这盛情难却,顶多她连午餐、晚餐也一并吃了算。

    不过,上天倒挺疼她的,居然来了一个可以帮她消化这些食物的俊男。

    “王爷!”她站起身,开心的对着远远走来的罗尔烈挥舞着手。

    昨晚辗转反侧的罗尔烈没想到这样早就会碰到这张困扰他一整晚的丽质,而他刚刚还在想这条平常通顺的早市大街,怎么会在前头塞成一团,原来是她!

    “景罗王爷,是景罗王爷呢!”民众的议论声纷起,对这个美美的千金小姐更是好奇了。

    民众让出一条路,罗尔烈得以走近钱含韵,看着桌上摆满的各式早点,还有一些已用完的碗盘,他不由得拢起两道浓眉“这是你吃的?”

    “是啊,很不错,坐下来试试。”她朝他露出一个笑靥,再拉了身旁的竹椅。

    罗尔烈抿抿薄唇“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她一脸困惑“吃个早餐而已,何必这样严肃?”

    钱含韵不明不白,但围观的百姓可清楚了,一个和景罗王府有关的人,肯定也是个贵族,这贵族哪可以在路边摊吃东西!

    “你先起来。”罗尔烈发现她的个性真的很执拗。

    “我不要,”她来回看了那些摇头退了一步的民众一眼,恍然大悟道:“如果你觉得我在这儿吃东西丢了你的面子,那你可以假装不认识我。”

    “你”他的薄唇抿成一直线,表情不脱。

    她凝视一袭白衣的他,这张俊美的容为她倒是愈看愈喜欢,只是他摆的架子好象也愈来愈大。

    “我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以后进了王府,也会出来吃这些东西。”

    “你故意挑衅。”他炯亮的黑眸危险的半瞇。

    “我没有,但我实在不明白,吃这东西和身份地位有什么关系?”

    他咬咬牙“我不习惯在一大群竖直耳朵的人面前谈我的家务事。”

    见他真的动怒,她耸耸肩,美丽的脸蛋有着淡淡的不满,她看向彩眉“付帐,你家姑爷不悦了。”

    此言一出,那些仍围在一旁的听众可呆了,原来这个美丽的大姑娘就是目前京里最红的那个土财主女儿,大伙儿传得可难听了,说她臃肿、没气质,满脸肥肉,但景罗王爷为了帮弟弟还赌债还是愿意娶她。

    这兄弟情深虽令人敬佩,但仍觉得委屈了气宇不凡的景罗王爷,但今儿个跟传说中的主角见面,这谣言的内容可得改一下。

    这土财主之女是美若天仙的绝色佳人,亲切可人,毫无架子!

    罗尔烈的耳力一流,对四周的窃窃私语都听进耳里,看来今儿个京城里对他的婚事会有新的传言传出。

    彩眉拿起银两付帐后,看着小小姐轻移莲步的跟在罗尔烈身后,一颗心直替小小姐担心。

    走了一大段路后,一些原本还想看戏的民众见景罗王爷俊脸冷峻,都不得不停下脚步走人,而他们这才总算走到另一条没有过分喧闹的大街上。

    “我想说的是,明天过后,你就是景罗王府里的福晋,既是福晋,一言一行就该符合福晋该有的样子,明白吗?”

    罗尔烈的口气平稳,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只能让走在他身旁的钱含韵听到。

    她微微一笑“这样啊,那下回我叫彩眉帮我出府买可好?”

    “府里有的是精致的早膳,供你享用。”

    “那不同,精致的东西我吃太多了,偶尔来些道地食物,感觉很好。”

    他冷睨她一眼“你又忘了出嫁从夫?”

    噗哧一笑,她打趣道:“我不知道连吃东西也在丈夫的管辖范围内?”

    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侧过头,钱含韵凝视他“福晋在摊位上吃东西不好看是吗?这就是所谓的阶层?富不与贫交?贵族不屑平民百姓?”

    “别扯开话题。”

    “你明知我没有。”

    “钱含韵!”罗尔烈倏地停下脚步,侧过身正视她,咬牙低吼“我不喜欢一个善辩的妻子!”

    “那好,我也不喜欢当一个善辩的妻子,我喜欢沟通。”

    她一张脸笑得美美的。

    她真的很漂亮,如粉黛佳人,罗尔烈心中怒火仍旺,但还因她过人的容貌闪了神。

    “王爷,夫妻是该沟通吧。”她巧笑倩兮的重复一次。

    他楞了一下,回过神来,撇撇嘴角道:“别惹火我。”

    “我没有。”她静静的凝睇着他“是你自己心中不安,而我一直不明白那股不安从何而来?”

    震摄于她的冷静与敏锐,罗尔烈不自觉的倒抽一口冷气,咬咬牙,拂袖转身“我得回王府了。”

    “不谈了?没关系,明天过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谈。”

    听到这句话,罗尔烈心中的怒火更旺,对她的好整以暇,对自己的忐忑不安皆感到生气不已。

    他后悔极了,他根本不该先至龙珠坡救她,也不该陪她一路上来,这样子,他就不必心神不宁,为她神魂颠倒。

    他脑袋轰地一响,神魂颠倒!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他有爱人了,而且是相处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他怎么可以有了新人忘旧人!

    他浓眉纠紧,俊脸一阵青一阵白。

    “小小姐,姑爷的脸色好吓人啊!”彩眉光看他脸上的神情就差点吓得破胆,而一想到小小姐还要和这种人同床共眠钱含却又何尝没看到,只是他如果不肯坦承相对,那两人的关系自然无法和缓,要谈感情谈何容易?

    “这怎么对呢?我是要那七颗橘子!”一个苍老又惊惶的叫声突地响起。

    钱含韵抽离思绪,瞥了脚步未停的罗尔烈一眼后,耸耸肩,便转往卖橘子摊位走去。

    “小小姐,你又要干什么?姑爷往那儿走了!”彩眉忙着提醒,对她一脸要管闲事的神情又是提心吊胆。

    “我知道,他要回府,但我可得回客栈!”她随口应了一句,便穿过围观的人潮挤到前面去。

    罗尔烈知道她没跟着自己,但从眼角瞄到她挤到人潮中后,又不时有争论的声音传来,他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的走回头,日后,他该如何对待这个爱管闲事的平民妻子?

    “本来就十文钱买七颗橘子,我又没少给你。”黝黑的中年卖家不悦的大声嚷叫。

    “可是你指的是那堆好的,怎么全挑给我半烂的橘子!”白发苍苍的老人哽咽着声音反驳。

    “谁说的?又是谁看到了?去去去,东西拿了快走!”卖家像在赶狗似的挥舞着手。

    “我不买了,你十文钱还我!”老人一把年纪,让人当被欺负,眼眶都红了。

    “你这老头怎么这样烦?东西给你就滚了,不然,东西留下,但钱不能还,这买卖都成了,是你自己不要东西的!”卖家气呼呼的瞪着老人。

    “你你这不是抢人吗?我东西都不要了,你还”

    “哇,好漂亮的橘子啊,看起来真好吃呢!”钱含韵笑盈盈的走上前,还拿起一颗鲜嫩的橘子把玩着。

    “大小姐,你眼力好,这颗橘子铁定甜的。”卖家随即换上一张笑脸,不再理会老人。

    钱含韵笑笑的道:“甜是你说的,不尝尝怎么知道呢?”

    “这”卖家看她一身富贵,铁定有银两,当下阿莎力的拨开橘子“大小姐,你尝尝。”

    她吃了一瓣,柳眉一皱“好酸哪!”

    “怎么会!”卖家自己摘下一瓣吃“好甜啊。”

    钱含韵抿抿小唇儿,以眼角瞟了一摊子的橘子一眼“唉,我们家今儿个要酿甜橘酒,差不多就要你这摊位上三大箩筐的橘子呢,但不甜怎么买呢?”

    “这这”卖家一听,心可急了,今年橘子虽丰收,但生意不好,能一次卖出三箩筐,他可赚翻了!

    他赶忙再次拿了摊子上的橘子又拨开,笑嘻嘻的递给她“大小姐,再尝尝吧。”

    她点点头,接过手,剥了一瓣,眉头又皱了。

    “还是不甜?”卖家又挑了一个又重又红的橘子给她吃“再尝尝。”

    钱含韵再吃一瓣,眉头还是纠得紧紧的。

    卖家不死心,回头又挑了一个红橙橙的橘子,拨开又送到她眼前,没想到她吃了一口还是眉心紧锁。

    钱含韵看着卖家又急忙的挑橘子,思忖鱼儿该上勾了,便笑盈盈的道:“这样着吧,我今早吃太多早餐了,这舌头不怎么灵光,那请围观的乡亲父老试试味道,只要他们说好吃,你这摊位上的橘子我就全买下了!”

    卖家一听,赞同的急点头“好好好,来来来,各位乡亲,帮我尝尝味道,说点好话,让我这桩买卖可做成啊!”卖家边说边急着将箩筐里的橘子一一掏出来给围观的民?

    吃,看着大伙拨开橘子,边吃边点头的直道“好吃”后,一张脸也笑开了,直拍着胸脯“我王老二种的橘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稳甜!”

    钱含韵瞥了他身前那三箩筐的橘子只剩不到五颗,笑容可掬的对着卖家道:“好!你摊子上的橘子我全买了!”

    “好!”卖家笑哈哈的直点头,但一低头瞧见箩筐里只剩三、四颗橘子后,脸色倏地一变“这”“哎呀,就只剩这几颗啊?没关系,我全买了。”

    站在人群外的罗尔烈凝视她“奸计得逞”的得意笑脸,嘴角竟不由自主的扬起来,俊脸上也飞上一抹柔情。这个美人真是了得!

    卖家这下可笑不出来,一张脸苦哈哈的“大小姐,可是你刚刚说要全买”

    “我是全买啊!”她一脸无辜。

    “那他们吃的呢?”卖家指着每一个吃了他橘子的乡亲。

    “那不干我的事啊,是你拿给他们吃的,而且我一开始便说了,买你摊位上的所有橘子,现在你摊位上只剩四颗,我全买了,没有食言啊!”她微笑的看着他道。

    听她这样一说,原本还傻楞楞搞不清楚小小姐在做什么的彩眉,这下可明白了,她笑咪咪的道:“原来小小姐在教训他欺负这位老人家啊!”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全明白了,连那位还提着七颗半烂橘子的老人也不禁破涕为笑。

    钱含韵拿走老人手中的七颗半烂橘子放回摊子上“我想老人家看中的绝不是这七颗半烂橘子,而你看他年迈,硬要将这七颗半烂橘子卖给他,还玩弄言词欺负他。”她脸上的微笑收敛,神情严肃“我只以为贵族和平民不同流,没想到还有平民欺负平民的!”

    卖家被说得羞惭万分,头垂得低低的。

    “生老病死,有一天你也会老,将心比心,你还会这样对待这位老人家吗?”

    卖家频频点头,惭愧的掏出怀中的十文钱,递给老人“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老别计较。”

    “不不会的!”老人讨回面子,又看到这个美美的大小姐为自己出头,心中早开心了。

    “啪!啪!啪!”众人响起如雷的掌声,对这名陌生的亲切姑娘赞叹极了。

    钱含韵露齿一笑,对着卖家道:“刚刚这三箩筐橘子要多少钱?”

    “呃!这这”“你说吧!农人耕作辛苦,赚的也只是一些安家费,我也不想诳你。”

    闻言,围观的民众更是对她抬起大拇指。

    但这一席话却让卖家更加羞愧,跟他买橘子的老人可是孤家寡人,靠的是微薄的零工费,大家还是多年的老乡钱含韵见他的头垂得更低遂道:“彩眉。”

    彩眉上前一步“小小姐。”

    “拿二十锭银两给他。”

    “哇!”众人发出惊叫声,二十锭银子都可以买下一片小果园了。

    “可是身上的碎银两全花光了,只剩老爷交给我的金元宝。”

    “那就给一锭吧!”

    彩眉点点头,从怀中揣出一锭金元宝交给卖家,这闪闪发亮的金元宝看得众人的眼睛都直了。

    “这锭金元宝不是全给你的,一半给老人家,你明白吗?”钱含韵从老人朴拙补丁的衣着上看出他日子不好过。

    老人频频摇头,一脸腼腆“不用了,大小姐”

    “这三箩筐橘子不值半锭金元宝的”卖家也不敢收。

    此时,天际忽然轰隆一响,斗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围观的人赶忙散开躲雨,彩眉也忙着打伞为小小姐遮雨。

    “下大雨了,我们回客栈吧,彩眉。”

    钱含韵对着卖家和老人微微一笑,便转身,没想到竟一眼对上站在雨中的罗尔烈,她嘴角微扬,笑盈盈的快步向前“你没离开?”

    对这张丽质,他着实难摆出一张冷脸,他柔声道:“看你演了一出很棒的戏。”

    彩眉打伞全往小小姐和未来姑爷身上移去,自己全湿了。

    钱含韵粲然一笑“我们先找个亭子坐下吧,不然,你淋湿了,彩眉也会受风寒。”

    对她的贴心,罗尔烈无言以对,只是不明白上天给他一个温柔的王雨莲后,为何又给他一个甜美的钱含韵?

    罗尔烈是过家门而不入,因为钱含韵主仆所找的避雨凉亭便在景罗王府的拐角边。

    三人中,彩眉几乎全湿了,罗尔烈半湿,仅有钱含韵没淋到雨。

    “哈啾!哈啾!”彩眉连打两个喷嚏,身上也起了一阵哆嗦。

    坐在石椅上的罗尔烈没有错过钱含韵眸中的疑问,毕竟苍劲有力的“景罗王府”四字匾额就高挂在前方,而他为没有带她们主仆进府。

    “哈啾!哈啾!”彩眉猛搓手臂,冷得直发抖。

    “如果我们不方便进贵府,那可否劳烦王爷进府为我带一件披风?”钱含韵剪水秋瞳虽有困惑,但她明白要从他那儿套出他不想说的话可不简单。

    “你尚未进门,是有些不方便,不过,我可以先叫府里的轿子送你们回客栈,当然,还有一件披风。”他点点头,神色复杂的起身。

    “我想那不是主因吧?是贵府中有不想让我看到的窘态?”

    钱含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语中虽无轻蔑,但罗尔烈已感到难堪,看来她很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成为福晋。

    他深吸一口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注视他以冷凝费力掩饰的困窘“非关是与不是,而是夫妻一体,该坦承以对。”

    他嘲讽一笑“你不是很清楚王府的情形?何须我坦白?”

    “不只是金钱方面吧?还有什么我不该看到或了解的事?”她黑眸清澈。

    再次领教她的敏锐,罗尔烈发现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不带她入府,倒不是怕她注意到王府为了这次婚礼所刻意布置的豪华,而是担心她和雨莲面对面。

    她是如此的善于察言观色,他不以为在他和雨莲的目光对视下,她会察觉不出他们两人间的情愫。

    如此一来,她这个正房愿不愿意成为正房,连他自己也没把握。

    “王爷,以后我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不管是你愿意或不愿意说的事,我都会劳力的去了解,你明白吗?钱含韵将自己的立场表达的很清楚。

    他苦涩一笑“不须如此费心,我说过,一些疑问在我们拜过堂后就会有答案了。”

    “我不能事先知道?”

    “恐怕不行。”他不能冒险。

    她思忖一下,微点螓首“我明白了,那麻烦你先帮我们安排轿子。”

    对她的适时让步,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顿时落地,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凉亭。

    “等一等,伞给你。”她将放上亭柱旁的雨伞打开交给他“虽然只有一小段路,可也会淋湿。”

    他接过伞,伞柄处还有她手的余温,他凝视这双在风雨中仍耀眼如阳光的晶璨黑眸,一旦她知道他已心有所属,这对美眸还会如此璀璨吗?

    对他的凝睇,她的双颊飞上一抹嫣红,人生头一回,她真的感激上天给她这张美丽的容颜,让她在面对他的目光时,有着绝对的自信。

    “小小姐,未来姑爷,你们再对看下去,我就冷死了!”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全身发抖的彩眉斗胆的出声。

    钱含韵莞尔一笑“是啊,王爷,麻烦你了。”

    罗尔烈暗暗的做一个深呼吸后,撑伞步出凉亭朝王府走去。

    滂沱大雨下一整天,早上罗尔烈差了轿子叫阿仁将钱含韵主仆送回客栈时,自己没有随行,而后的时间,他便待在书房里,凝视斜倾而下的雷雨。

    明儿个就是他大喜之日,而看天上重重叠叠的浓厚乌云,明日铁定也是个雷雨之日,这是否意谓着他的生活也将进入雷雨之中?

    放下手上的书,他轻啜一口温热的茶。

    其实他的心早已风雨飘摇,这一天下来,钱含韵那张绝尘又灵活的美颜便占住他大半的心思,平心而论,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表哥。”王雨莲一身丝绸白衣走进来,神情略显慌张。

    他浓眉一蹙,迎向前去“发生什么事?”

    王雨莲瞥了贴身丫环小汝一眼,示意她先出去。

    身材圆胖的小汝忙点头,转身出去后,顺手将书房的门关上。

    “雨莲,你”他错愕的看着直窝入他怀中的王雨莲,以往,总是他主动拥住她,倒不曾见她如此举动。

    “表哥,我听小汝说你一早差了轿子送钱含韵主仆回客栈是吗?”

    他顿了一下,点点头“没错。”

    她咬着下唇,抬起头来看他,心中的不安加深“你这样早就和她见面?是幽会吗?”

    闻言,他摇头,明白她局促不安的原因“是巧碰上的,你别多心。”

    “是吗?那为何今天都没到莲池轩找我?你明天就要娶别人了,难道没想要来安慰我?”她一脸怨怼。

    “对不起,我真的太粗心,居然忘记你的心情。”罗尔烈真的感到愧疚,右手轻揉的抚着她娇美的容颜,脑海却一闪而过钱含韵的丽质,他浓眉不由得拢紧。

    王雨莲伸出纤手,温柔的抚着他的眉心“我不是真的要你道歉,我只是感到不安,小汝说她也没看到钱含韵长啥模样,我很担心她如果是个美人”

    罗尔烈对自己突然急速的心跳感到无奈,他不该如此眷恋那张容颜,却又不由自主“尔烈,不管她是不是美人,你都不会爱上她,对不对?”

    “嗯,当然。”他口气坚定,但自觉有一股心虚。

    她甜甜一笑“那就好,不过,我对自己的美貌也有信心,一个土财主之女怎么可能胜过我?”

    罗尔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微笑的脸庞。

    她娇羞一笑“别想做坏事,至少也得两个月后。”

    罗尔烈心中并无邪念,他没回答,只是因为知道钱含韵的容貌绝对胜过雨莲。

    只是两个月后?

    看出他俊脸上的困惑,她楞了一下,面露疑惑的看他“难道你忘记你娶钱含韵两个月后,就要娶我为妾?”

    天啊!他真的忘了,他只是一直担心钱含韵知道他心有所属后的反应,没想到他两个月后娶妾,她又做何感想?

    “尔烈,你真的忘了?”她难以置信的推开他。

    他心一惊,一脸愧疚“不是的,最近的事太多了,我”

    她粉脸苍白“我想你绝不会有了新人忘旧人,对不对?”

    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心绪上的见异思迁也感厌恶,他重新将她拥入怀中“我绝不会是个负心汉,雨莲。”

    对他口气中的坚定,她惴惴不安的心倒是有一点慰藉“你绝不能诳我。”

    “绝不诳你。”

    “那洞房花烛夜,你会让她一人独守空闺?”

    “那是当然,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他看着她,将另外一张蛊惑人心的丽质甩至九霄云外,目中仅有王雨莲。

    “那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和她同床共眠?”她虽不知情欲为何?但男女共处一室,若是擦出什么火花,对自己总是不利。

    他思忖一下,承诺道:“在迎娶你为妾以前,我便以这书房为室,不会与她同床而眠。”

    她心一喜,重展笑靥“我就知道你最爱我。”

    罗尔烈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没错,他该顾好的是这张他看了十几年的笑颜,而不是那个突然騒动他心房的钱含韵。

    她要的只是一个福晋头衔,让她得以从平民步上贵族之路,因此,他对她不必愧疚,不必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