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作者:东边月亮圆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次

    方海本来是借酒装疯, 他明天还要上班,怎么可能喝醉, 纪律上就不符, 这下是甚至恨不得是真疯了。毕竟只看媳妇的眼神就知道,现在就要扒他的皮。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装下去,赵秀云伸出手狠狠在他腰间拧下去。

    一个字, 疼。

    平常居然还是留了情的, 方海倒吸一口凉气,没敢叫出来, 用气音说:“疼, 疼, 疼媳妇。”

    赵秀云怕他不疼呢, 手上又用力, 恨恨松手道:“我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来着!”

    就他这样,早晚让孩子逮个正着,现在好了吧,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讲。

    方海也没想到, 这个点禾儿居然还没睡, 只能理亏讨饶道:“我的错, 我的错。”

    赵秀云不想理他, 轻轻推一下说:“擦擦去。”

    一身臭酒味,说话都懒得跟他说。

    方海急忙到院子里打水。

    这个点澡堂已经关门, 他从暖水瓶倒出热水, 兑上凉水, 温度正好不烫手。本来他都直接用水龙头的水洗的,不过媳妇不肯, 骂他老来要吃大苦头的。

    人心虚,做事情就格外仔细。方海在厨房里都快把自己擦破皮了,才磨磨蹭蹭回房间。

    赵秀云就等着他,手上的活计也没放下。

    这点灯还做针线活,老来才是要吃大苦头。方海咳嗽一声,吸引她的注意力。

    大活人,赵秀云又不是瞎,哪能不知道,不过是故意晾着他,没好气把东西放下,问:“酒醒了没?”

    方海讪讪,不敢说自己压根没醉,尴尬地点点头,手背在身后,站在离床半米的地方,头都不敢抬。

    孩子不是像他是像谁?

    赵秀云有时候真是没法发脾气,说:“打算晚上站着睡?”

    方海立刻坐在自己的床位上,不自然地嘿嘿笑,还是等着挨骂。

    赵秀云刚刚是生气,但她觉得今天的事,还是得从头说起。

    她往靠墙的地方又坐过去一点,挪出地方来,问:“你晚上为什么不高兴?”

    方海犟嘴道:“没有啊。”

    “禾儿都看出来了,你骗谁呢?”

    方海觉得做爹的在孩子面前得有威严,一惊道:“她看出来了?”

    他还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其实就是苗苗不爱说话,不然谁没看出来?

    赵秀云又想骂他,忍下来说:“不然她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

    方海嘀嘀咕咕道:“我还以为是出来上厕所的。”

    赵秀云再忍,又绕回来问:“所以为什么?”

    方海不太好意思讲,眼睛乱飘,禾儿打坏注意准备撒谎的时候就这样。

    赵秀云不自觉拿出对付孩子的那套,瞪着眼睛不说话,凝视他,脸上没有表情。

    方海被看得心虚,嘴唇不自在动动,他平常爱舔,有点起皮,然后就咬,老是渗血,叫擦油膏也不自觉。孩子涂雪花膏都积极,一到点都不用人叫,他就是天天要说,还不情不愿地,以为是擦毒药。

    赵秀云越过他开抽屉,把油膏拿出来,手指抹一点,另一只手掐他的脸,说:“不许动。”

    方海擦这个老觉得糊得嘴都张不开,还娘们唧唧的,想躲又不敢,还别说,掐得挺疼的,只能任由她指尖的温度散开。两个人离得近了,能看得见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在做世上最重要的事。

    他突然不想计较,等她的手停下来,和盘托出道:“我就是觉得你对孩子和对我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出去问问,谁不是对孩子好过枕边人。

    赵秀云理解不了,还有点生气,难道他不该也一样看重孩子吗?真是谁肚子里出来的谁疼,将来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准娶个后妈回来虐待她的女儿。

    她气呼呼地瞪着眼,就是不接话。

    夫妻俩双双生气,眼看又要聊不下去,方海耷拉着肩膀说:“我可把你看得比孩子重,你这不公平啊。”

    不是老说男女平等嘛。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讲这样的话,总是有些难为情,不是借着酒劲他都不好意思。

    赵秀云怔忪,在她见过的人家里,大家都是以孩子为核心过日子,连她自己都是这么做的。她以为方海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她好像想错了。

    这是一件彻底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事,一时之间,向来很能干的人有些无措道:“我不太懂。”

    她确实不太懂,把男人看得重的话日子要怎么过。

    她都不懂,方海哪里能说出五四三,他自认愚钝,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凭心。

    他说:“我也不懂,但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又把难题丢回给她。

    赵秀云迷茫地问:“还有呢,就是你想让我怎么做?”

    反正她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方海踌躇着说:“我也不说禾儿,能摆在她和苗苗中间就行。”

    他旁观者清,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媳妇会端平,到底心里是更疼禾儿一些。

    还跟孩子比上了,赵秀云噎住,瞪他说:“你是爸爸,不能让着她们一点吗?”

    方海理直气壮道:“你老说禾儿是姐姐,又不是天生欠妹妹的,不用让着,我也不是天生欠她们的啊。”

    赵秀云头次被别人的歪理说服,还是自己说过的话,不悦道:“你不疼她们。”

    想想都替孩子叫屈,那么好的孩子,凭什么啊。

    方海还替自己叫屈呢,他嗓子高得左邻右舍都快听见,又自己压下来说:“别的我不敢说,满大院还有我这么疼孩子的吗?”

    赵秀云有心反驳,确实说不出来还有谁,只得悻悻撇嘴,有些泄愤道:“你是喝点酒,什么都说啊。”

    方海垂下头说:“酒壮怂人胆。”

    赵秀云暂时理不清头绪,挥挥手说:“我尽量吧。”

    孩子是命根子,她一时半会改不掉。但方海也很重要,只能先这样。

    方海也没非要她怎么样,能得句话都是意外之喜,爽快应道:“行。”

    他是爽快了,赵秀云却觉得自己在迷雾里,躺下来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事给忘记,黑暗里期期艾艾凑过去。

    方海只觉得脸上一热,火腾地蹿起来,咬紧牙关说:“不想睡了?”

    赵秀云也觉得自己是昏头,近乎呢喃说:“我以为你是气这个。”

    方海闷闷笑出声,费老劲才憋住开怀的冲动,床板都跟着他一震一震。

    赵秀云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红了脸,用力地朝另一边躺,不想理他。

    方海感知到她的动作,愈发来劲,挤过去说:“别睡了。”

    最后,赵秀云也没睡多久,她醒来的时候,方海已经起床,人家特别乖觉,早饭都弄好了,摆出一副伺候的架势。

    禾儿看爸爸又不像生气的样子,小脑袋没转出答案来,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赵秀云对上她的目光就心虚,生怕她说出什么叫人无地自容的话来。

    好在没有。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去上班。

    时隔好久进办公室,位置上都一层灰。

    张主任知道她们没少累着,有什么工作都自己来。妇联平常不太忙,毕竟就这一亩三分地。

    赵秀云整理着这段时间落下的材料,写写抄抄一整天,眼看晚上下班时间到,要回家做饭。

    张主任叫住她。

    “秀云,你留下来一下。”

    这有什么话,上班的时间不方便说吗?

    赵秀云坐下来,两只手乖巧放在大腿上。

    张梅花有些难为情,硬着头皮问:“你最近跟若云奶奶挺要好?”

    这个要好,如果按一般人之间来衡量的话,是不能算的,但按求老太的脾气来说,应该是算的。

    赵秀云这样玲珑心的人,已经猜到张主任要说什么,心里偷偷叹气,面色如常点点头说:“孩子一块玩比较多。”

    张梅花也不想扭扭捏捏,她也有自己的情非得已,只能略带抱歉说:“李东平又来催妇联的人去做工作了,我看这事还得交给你。”

    做什么工作呢?

    催他丈母娘松口给续弦。

    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去做这种事也不比这两样不缺德到哪里去。

    赵秀云露出苦笑来说:“老太太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家属院年纪大的没几个,求老太是头一号,张梅花都碰过好几次钉子,可这活就该妇联干,她有什么办法?

    到底还是说:“你尽力而为吧。”

    哪怕是件领导明知不好办的事情,交到下头人手上,就没有什么尽力而为。

    赵秀云深知这是对自己工作的巨大考验,她现在的小野心是想做妇联主任,毕竟张主任的年纪摆着,很快要退下去。

    别看妇联就这几个人,竞争力还是很大的。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想想办法吧。”

    她们说话的空档,方海已经打办公室门口过,把孩子们都带回去了。他这程子也是能洗手作羹汤,把饭煮上,到水龙头边上洗菜。

    禾儿今天破天荒绕着爸爸转,绕着圈子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这幅样子,方海还是熟悉的,他极有耐心问:“闯什么祸了?”

    十有八九又是要他说项,不过他这两天也是自身难保,不一定能帮上忙。

    禾儿跺脚道:“才没有。”

    爸爸好过分,她才不是天天闯祸的孩子呢。

    不是闯祸啊。

    方海了然笑笑说:“要多少钱?”

    孩子有时候嘴馋买零嘴,自己存的钱舍不得动,就来掏亲爹那几乎空瘪瘪的荷包。

    禾儿“哼哼”,还是很善良地说:“爸爸你蹲下来一下。”

    方海洗菜呢,摸不清孩子要干嘛,些微叹气说:“怎么了?”

    禾儿急了,搬过椅子踩上去,摇摇晃晃的,方海急忙伸出手帮她撑住,刚要教训几句,她“吧唧”亲爸爸的脸,被胡茬扎了一下。

    关于爸爸为什么一觉起来就不生气这件事,禾儿琢磨了一整天,最终恍然大悟。

    她不高兴的时候,被妈妈亲亲也是会高兴的。

    爸爸也是人,是人就都是一样。

    她特别有成就感宣布自己这套理论,方海哭笑不得,最终说:“是,很有道理。”

    心里不是不动容。大的毕竟七岁,男女有别,跟爸爸没有那样亲昵是正常。

    偶尔露出点真心来,叫做爹的喜不自胜。

    夜里还跟媳妇炫耀道:“再没有这样贴心的闺女。”

    昨晚还说想把孩子比过去,今天又是另一套话,赵秀云有时候觉得他还不如孩子懂事。

    方海不知道自己又被嫌弃,继续大吹大擂,过会沉默一阵,忽然说:“我觉得咱们不要孩子了吧。”

    这个家已经稳定,他忽然有点害怕生出变数来。

    赵秀云手一顿,心想,第二次了啊。

    她有些谨慎地反问道:“不想要儿子了?”

    这事,也是一直存在方海的心里。他挠着头想半天,最后说:“先不想吧。”

    反正都一样,拖着。

    说着话,他摸媳妇肚子问:“怎么没动静啊?”

    赵秀云这回在医院,顺带也叫医生看过,叹气说:“太瘦了,医生说我营养不够。”

    好吃好喝的,还营养不够。

    方海握着她的手腕骨,说:“明天起,你一顿要吃两碗饭。”

    都长得瘦了,还每顿只吃一碗,怎么长肉啊。

    赵秀云觉得自己每天都吃得撑撑的,按她的饭量,两碗怎么可能吃得下,当即拒绝道:“我吃不下。”

    方海难得强硬道:“你吃得下。”

    他说到做到,每天都给赵秀云的饭碗压得实实在在的。

    碗一放,他就目光灼灼的盯着,盯得叫人心虚,又把碗捧起来才行。

    除了吃,还有锻炼。

    锻炼这件事,在赵秀云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就像她不能理解有的人为什么去爬山一样,对她来说在家干活不就是动了?

    但以方海这么多年在部队的经验,还是知道她动得少,所以身体才不好。

    既然知道不好,就得锻炼。

    每天吃过饭,人家遛孩子,他就满家属院遛媳妇。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谁夫妻俩天天在外面走。

    赵秀云在这种亲昵上本来就脸皮薄,一开始有人调笑,背过人就拧方海的肉。没几天就适应了,还能再跟人说说笑笑。

    当然,她的忍耐也是因为这种方法很有效,不得不忍。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暑假结束的前一天,方海把计划更进一步,说:“咱们可以开始跑步了。”

    赵秀云光听都觉得要喘不过气来,断然拒绝。

    方海现在对付她已经很有办法,不容分说拽着人慢慢往前。

    赵秀云很快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夜里报复回来,打死不叫他得逞。

    憋得方海一夜没睡好,对空气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