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乱世猎人 > 第五章 仁慈之魔

第五章 仁慈之魔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五章 仁慈之魔

    奇迹倒是有,而且很快便已出现了。

    所有的箭落空了,本来全都是对着绝情飞去的劲箭全都落空了,不是他们的箭法不准,而是绝情不见了,他刚才立足的地方插满了羽箭,但他的身形的确是不见了。

    这么突然,使人恍若在梦中一般,但这却绝不是梦,而是一个奇迹。一个人的速度竟可以超越箭矢,这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绝情的速度绝不是夸张,事实上便是如此!

    当绝情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离他刚才立身之处有五丈之远,而与高崖却只不过六七丈而已。

    “我说过,下崖者死!”绝情的声音飘入众人的耳中之时,身子已只距高崖两丈,然后他出手了。

    或许那不能算是出手,那只能算是玩魔术,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他的动作有多快。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动过。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刚刚跃下崖来的十人中,有五个被捏断了咽喉,只不过是在一刹那之间的事。

    捏断他们咽喉的,是绝情之手!然后,便在另外五人飞速出手的时候,绝情撞入了他们的环围之中,激涌的气劲自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涌出,像是飓风掠过,像是沙暴惊起。

    刀、剑、枪,自他的身体周围滑过,而他自己却像是一条滑溜得根本无法掌握的泥鳅。

    惊呼传出的时候,元定芳很清楚地看到绝情的手是如何捏断第十个人之咽喉的。

    这哪里是杀人,这分明就像是在拈花,在拂落爱人衣衫上的灰尘,在抚摸爱人的脸,是那么温柔那么生动!可这偏偏是最要命的,这样的死亡,会让人想到,死者是在受天堂的恩惠和召唤。

    绝情像是在做着一种艺术,一种残酷的艺术,但绝没有人会从中体验到残酷。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包括立在崖上的那一群准备出手之人,绝情的可怕便像是一只仁慈的魔鬼。

    杀机,并没有消失,杀戮并没有停止!绝情在瞬间便结束了十人的性命,但对手却更多,也更厉害,那十人与之相比起来,只能算是前锋的一名小卒而已。

    莫折念生似乎对这次的行动是志在必得,所以派来的人手当中,的确有不少好手,但与绝情相比起来,那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高手相争,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法,高出一筹,便像是隔了一道江河。更何况,绝情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人多的形式便显得有些混乱,乱象横生。

    刀光、剑光、枪影,穿插于人群之中,的确别有一番滋味,每一个人都凶猛异常,重赏之下的勇夫,是拼命的。只要能在绝情身上斩一刀,便能获得一百两银子,这等美事,谁会不想干?虽然,绝情的凶悍已深入他们的心中,但战场之上的人们,早已忘却了生死。何况,绝情那强大的气势早已将他们紧紧地罩住,那种要命的杀机,竟像一层浮于虚空的浮冰,冰硬而凄寒。即使所有追兵的杀机加起来,也没有绝情那由心底升起的杀机沉重。

    绝情只有一人,可却生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生出无穷无尽的杀机,紧紧地揪着每一个人的心,紧紧地揪着!

    刀与剑密密地交织着,成一张不透气的大网,虽然绝情很顺利地杀死了最先冲下的十人,也同样给后者留下了时间,留下了结阵的机会。每个人都深深地明白,单凭一人的实力,那只会是死路一条!以莫折大提的勇武,以那八大护卫和陆统军的身手,都无法阻止绝情击杀莫折大提,像他们这样的角色,若论单打,更不可能有半点戏看。所以,他们能做的,便是齐心协力,众志一心,联手以对。

    这张大网的确是不能够小觑的,那丝丝缕缕的剑气,绞碎了虚空之中的每一寸空间,就是绝情也不能若刚才那般潇洒出手。所以绝情的身形在退,暴退!

    退得那样怪,像是一条拖着尾巴的长蛇,又像是优雅的蜂鸟,但这毕竟仍是在退!

    退,只退出了五步,五步像是让人眼中产生了一个错觉一般。

    退,的确应只能算是错觉,因为在众人犹未从退的感觉中苏醒过来之时,绝情的身子又再一次投入那张不透气的剑网之中。

    一退再进,绝情的身子突然开了花,在西天晚霞的辉映下,绝情的身子组成了一团璀璨无比的奇花。拥有着无限强大、爆炸性的力量,疯涌的劲气,以有形的机体向四周绽放、激射,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诡秘的程度。

    元定芳、元方义及元权诸人全都怔怔地看呆了,便像是做了一个美丽的噩梦。一个美丽得让人心头喘不过气来的梦魇!

    那是绝情的剑,绝情也有剑!不,不是剑,是笛子,是那根翠玉做成的笛子。否则,虚空之中所绽放的便不是这种异彩。

    绝情不见了,在这璀璨的奇花之中,绝情已成为这美丽一瞬的一部分,或许就是这美丽的灵魂!

    剑气疯射,疯狂得连树枝、土石、流水,也全都跟着疯狂起来,在虚空中激暴成一种放纵的混乱。

    断剑、鲜血、惨叫、闷哼、人影,更是这寂寞山林中的一场奇景。

    绝情的身子若被轻风所托的风筝,扶摇而上,然后以几个极为优美的动作,掠向崖顶,就像是一只归巢的山鹰。

    崖顶众人大骇,谁也没有想到,绝情竟能在这般的狂攻之下仍能抽身而出,并向崖上攻到。

    崖上所立的高手仍多,所有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疾冲而上的绝情,在猜测着他将要落脚的地点。绝情的轻功的确已经骇人听闻,这种飞升,竟可达四五丈高的崖顶之上,在空中可再次扭头转向,倒的确是不可思议至极。但绝情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独闯义军的禁地,而力杀莫折大提之举本就够骇人了。而他的不死,更是一个奇迹,这点轻功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刀、剑、枪,再次林立于崖顶,更有甚者,有人跃上空中向绝情击去,这几乎是一个必杀的格局!

    绝情手中的翠玉笛,在空中轻颤出一幕优雅的云彩,向那为首的汉子扑去。

    那人眼中露出一丝冷厉而狠辣的光芒,他根本就不看好绝情的这一击。因为绝情身体升得如此之高,又在空中转身,应该是在气竭之时,绝不可能再造成什么大的攻击力。而崖顶的好手联合,若连这样一个已气竭之人也挡不住,那根本不用再战!

    “叮——”绝情的身子,与空中相迎的第一件兵刃相交。

    绝情的身子奇迹般地再升而起,跟着便是剩下的兵刃全部落空。

    那与绝情相交的对手,心中大骇,他所感觉到的绝情便像一个可怕的涵洞,他所有的劲气在与翠玉笛相接之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绝情的翠玉笛给吞噬了一般,那是一种极为可怕、也极为难受的感觉。当他虚脱地落在地上之时,绝情的脚尖已经点在一杆长枪之上。

    那枪手脸色一变,当他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子的时候,绝情的翠玉笛不见了,绝情也不见了!

    绝情的翠玉笛竟在刹那之间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便像是玩魔术、变戏法一般。

    众人的眼中出现了一柄剑,不是笛,而是剑!真真实实的剑!不知道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将去何处。

    一柄剑,吸敛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甚至每个人的精神都在这柄剑下颤抖。

    绝情已不再是绝情,是剑!剑就是绝情!这柄剑就是绝情,无坚不摧的气势,无处不达的意境!

    天和地,再不真实!天和地、山和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美梦。眼前的事实,只有一个,便是那柄当空而横的剑。杀机、杀气、杀戮,全都凝固于这一柄剑上!

    所有的人口中只有惊呼!

    这是什么境界?这是什么剑法?生命与剑意毫无隔阂地融合在一起,这到底是梦还是醒?

    那为首的汉子,此刻他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他实在太小看绝情了,他也实在对武学之道认识得太浅薄了,这种全不以常理的变化,便是他做梦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

    人剑,人便是剑,天地万物,何不能为剑?当那为首汉子的刀在手中还未完全击出之时,便已经感觉到额上一丝凉意。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感觉,的的确确,一个已成两半的人,已经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了。

    刀折,人亡,肠断,血溅!

    剑不再是剑,绝情仍在,玉笛仍在。只是那自天地山川之间所凝的气势仍未曾丝毫有减。

    所有人都像是刚刚自梦中醒过神来一般,呆呆地立成了山林间的一片木桩。

    血腥在飘散,瀑布的水响犹自震耳欲聋,但人声却尽灭,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变得小了。所有的人,目光全都凝于绝情的身上,所有的人都静静地感受绝情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气势。那种大川高山般的压力自每一个人的心头升起。

    这简直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而绝情却做到了。没有任何人敢再怀疑绝情杀人的本领。没有任何人不为绝情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所震慑,只是没有人顶礼膜拜而已。

    “你们还想继续留下来找死吗?”绝情的声音便如一阵冰寒的霜雪覆于所有追兵的心上,使他们全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所有追兵全都从梦中惊醒过来,不由自主地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兵刃,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再相互望了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惧意,没有人敢想象能否挡得住那狂野而恐怖的一剑。

    “你们全都给我滚回去,告诉莫折念生,就说人是我绝情所救,若是谁敢再来骚扰的话,定叫你们一个个像他们一样!”绝情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冷冷地道。

    那些人全都愣愣地站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谁都知道,若再战,只能是无谓的牺牲。

    “还不快滚!”绝情冷喝道。

    那些人相互望了一眼,忙扶起地上的伤者,绕过绝情惊惧而仓皇地逸去。

    崖下仍是一片狼藉,那第二组攻击绝情的人全都微微受了一些小伤,却并无大碍,刚才绝情的那一式他们自然也看得很清楚,也只得不甘心地逸走了。

    近百人的追兵,在片刻之间皆已逃走,只剩下地上的一片狼藉及血腥味极浓的气息。

    长孙敬武诸人神色间露出无比敬佩之色,更有着无限的欢喜,绝情的处理方式达到的效果,的的确确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让他们狂喜不已。

    绝情步子极为轻松地自崖上走下,每一步都似乎是踏着瀑布的节拍而行,更让人有一种发自心里的震撼。

    “少侠真乃神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世间竟会有如此超凡的剑法!”元权由衷地赞叹道。

    “我长孙敬武佩服的人只有一个,现在看来又要多加一个了!”长孙敬武诚恳地道。

    绝情苦涩地一笑,却并不回答,缓缓地坐到地上,不言不动,行起功来。

    众人不由得大惊,在火光的掩映之下,绝情的脸色苍白,小腹之处的衣衫却被血水染红。

    “公子,你受伤了?”元定芳关心地问道。

    “小姐不要打扰他,让他休息一会儿!”楼风月静静地道。

    篝火越烧越旺,在绝情从入定之中醒来之时,那几只野鸡已经烤得香气四溢,不过相较来说,似乎少了些。

    “绝公子,你醒了,你没事吧?”元定芳惊喜而又关切地问道。

    绝情淡淡地一笑,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刚才用力太甚,使旧伤复发而已!”

    “绝公子,外面都传闻你被莫折念生给害死了,原来那是假的。却不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长孙敬武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结果便是这样,其他的一切都不太重要,对吗?”绝情平静地笑了笑,反问道。

    “这倒也是!”长孙敬武嘿嘿一笑道。

    元方义与元定芳都是一脸仰慕地望着绝情,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的年轻人会有那般可怕的武功,若非亲眼所见,倒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公子为何不回歧州府内?若是公子在歧州府的话,想来莫折念生那小子也不会这般猖狂了!”元权感叹道。

    “山野之人,对那种行军作战并无兴致,就是我在歧州城又能如何?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总不能敌过千军万马,元都督镇守歧州,也不一定便会害怕莫折念生。”绝情淡淡地道。

    众人一阵沉默,谁都知道,莫折念生的厉害之处,比之莫折大提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可以扭转整个劣势,势如破竹般地攻近歧州城,莫折念生的勇武的确让人心头生畏。

    绝情缓和地一笑,道:“想必,这几只野鸡不够吃,我去潭里抓几条鱼来!”说着立身而起,抓起一根火把便向潭边行去。

    “我也去!”元定芳竟出乎众人意料地立身而起,呼道。

    “哦,姑娘也有如此兴致吗?”绝情扭头含笑问道。

    “我,我想看你怎么抓鱼。”元定芳俏脸微红,嗫嚅道。

    “如果姑娘想看的话,不妨帮在下持一下火把吧。”绝情并不在意地递过火把,极为轻松地道。

    “我也去,我也要看你怎么捕鱼。”元方义呼道,同时也拿起一根火把紧随而去。

    众人望了望眼下这三个少年人,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绝情极为悠闲地踱步至潭边。

    潭水清澈异常,虽然那瀑布自高处俯冲而下,但水中的游鱼,并不会在激流之中生存,而是在水潭四周的活水之处游动。

    黑夜之中的潭水呈一种幽蓝之色,在两根火把的映照之下,水波便像是闪烁的鱼鳞一般,美丽异常。

    绝情的目光锐利至极,水中的游鱼根本无法逃出他的视线,但元定芳与元方义却只看得见一潭碧幽的水光。

    绝情望了两人一眼,笑道:“夜里捕鱼的确是有些难度,对于渔人来说,只有靠网捕捉,在这深水潭之中,就是鱼叉也很难有效果。不过,这种鱼的味道却极为鲜美,几可与黄河鲤鱼相媲美!”

    “你吃过黄河鲤鱼?”元定芳奇问道。

    “自然是吃过,激流中的鱼比死水中的鱼要多几分鲜美和嫩滑,这水潭中的水一年四季都不停地冲击着,使得这片水域的水流极活,这些鱼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几乎是在水中活动,所以它的身子也可算是活肉,自然更鲜美了!”绝情说着抓起地上那根山藤。

    在元定芳与元方义的眼中,那根山藤便像是一条复活的灵蛇在虚空之中翻卷,然后破水而入,水波不惊。

    山藤轻颤,水中一阵“哗”响,山藤破水而出,立时,长藤的一端竟奇迹般地串着了四五条一尺来长的大鱼。

    元定芳和元方义同时一声惊呼,他们根本就看不懂绝情是怎么把鱼刺上来的,那根山藤,竟可以将鱼身刺穿?想到精彩之处,二人忍不住大声叫好。

    “太神了,怎么会这样呢?”元定芳惊奇不已地道。

    “没办法,这些鱼的嘴巴都长在身上,恐怕是饿坏了,见了山藤也要咬着吃,便这样上钩了。”绝情笑道。

    “你怎么知道鱼在哪里?水底下这么黑。”元方义奇怪地问道。

    “鱼是自己上钩的嘛,何必要我知道它在哪里呢?”绝情打趣地道。

    两人不由得一呆,愣愣地傻笑了一阵子。

    “别愣在这儿了,我想这些鱼够吃了,走吧。”绝情提醒道。

    凌通赶入村庄,只见四处血迹殷然。萧灵举着火把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夜色已经很深了,村中很寂静,唯有象征着猎村的一棵古老大樟树之下,篝火映红了天幕。

    凌通知道,村中人正集合在樟树之下,这是为死者送行的仪式。凌伯的尸体也在这里火化,然后再送入山中掩埋。

    凌通的心不由得拉得很紧,死者究竟是些什么人呢?萧灵的眼睛却湿润了,她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也离她而去,将她丢在这陌生的他乡异地,怎不叫她悲从中来呢?

    凌通听到萧灵的饮泣之声,立刻明白她的心情,不由得伸过手来拉起了她的小手,怜惜地道:“不要伤心,还有我呢,你便将我当做是你哥哥吧,我一定会送你去江南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萧灵忍不住心酸地问道。

    凌通一愣,想了想道:“因为你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我便对你好罗!”

    萧灵见凌通说得那般真诚,忍不住又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就想哭,一个大男人哭起来多不好意思?你别让我出丑好吗?”凌通用衣袖擦了擦萧灵的眼泪道。

    萧灵果然止住哭泣,有些怯怯地随在凌通的身后,向那老樟树下行去。

    “通通,通通回来了!”老樟树下传来一阵惊喜的欢呼。

    “通儿,你没事就好,快来向几位叔婶行个礼!”凌跃一见凌通仍是活蹦乱跳的,心下大喜,忍不住有些激动地唤道。

    凌通见父亲身上缠满了纱布,母亲在一旁神情憔悴,却并没有什么大碍,心中稍定,乖巧地唤了声:“爹、娘,可把孩儿担心死了!”说着拉着萧灵挤入了人群。

    “我们还一直在担心你,翠花说你与一位老先生一起回来,可是后来,我们只见到老先生的遗体,还以为你也被恶贼害死了呢!”吉龙抢着道。

    凌通望了他一眼,见他肩头兀自流着血,想到萧隐城之死,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若非这位老爷子舍命相阻,只怕我真的是见不到爹娘了。”

    众人想到那些贼人的凶狠,不禁仍然心有余悸。那些人的厉害实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若非倚仗树林的机关埋伏和山洞之类的,只怕根本就不能防守得了贼人的进袭,而凌通只不过是个小孩,如何能够与那些贼人相抗衡?是以众人都以为凌通会遭到毒手。可此刻见凌通活蹦活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虽然受了伤,也的确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而凌通说是萧隐城舍命相救,自然信而不疑。但却为萧隐城的死而微感黯然,也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凌通愣了愣,一把拉过萧灵,介绍道:“这是老爷子的孙女萧灵,老爷子临终前,叫我好好地照顾她,大家就叫她灵儿好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清秀而气质高雅的小女孩,只是此刻眼角挂着两行泪珠,让人怜惜万分。

    凌二婶更是充满了怜爱地伸手轻抚萧灵的秀发,怜爱而伤感地道:“闺女,你别伤心,就当这里是你的家好了,今后若有什么事情就跟大妈说,大妈和这里的乡亲都会帮助你的。”

    萧灵禁不住拉紧了凌通的手,眼泪“哗啦啦”地便掉了下来。

    “灵儿,别哭,我娘说得对,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家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凌通安慰道。

    “灵儿不要,灵儿要回家……”萧灵忍不住哭出声来道。

    众人不由得相视愕然,却不知这小姑娘的家在何方,但感对方乃是凌通的救命恩人之孙女,谁也不会怪她。

    “通通,这闺女的家在哪里呢?”乔三忍不住问道。

    “她家是在南朝杭州西子湖边!”凌通回应道,神色间有些迟疑地望着乔三。

    “什么?她是南朝的人?家在西湖?”凌跃骇然问道,像是听到最稀奇之事一般。

    “哇,这么远,怎么去呀?”吉龙和众村民都附和道。

    乔三的眉头微皱却并没说话,隐隐地知道这之中定有别情,否则对方怎会自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儿呢?

    凌通咬了咬牙,捏紧萧灵的手,坚决地道:“灵儿别哭,我会让你回到家中的。”

    萧灵这才勉强收住了哭声,却仍是伤心欲泣之状。

    “闺女,你先去休息休息好吗?我看你是累了。”乔三温和地道。

    凌二婶疼爱地唤道:“闺女,跟大妈来!”

    萧灵也的确是累了,却仍向凌通望了望,似乎这么多人之中,她唯一可以依靠和相信的人是凌通一般。

    凌通心下一片黯然,也微有些感动,更涌起了男人天生的侠义心肠,不由温柔地道:“灵儿,你先去休息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萧灵这才默默地跟在凌二婶身后行去,不时回头望望凌通,倒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通通,你先向几位叔婶上几炷香,磕几个头吧。”凌跃吩咐道。

    凌通含泪拜过之后,想到几位平日与自己相处极好,又极疼他的人,却在一日之间就不能重聚,禁不住涌起了满腔的仇恨,问道:“三叔,那些恶贼是你们赶跑的吗?”

    “不是,是你鸿之哥带了官兵从小道赶到,这才将贼人杀退,他们已去追击贼人了。”乔三道。

    凌通不由得向翠花望了望,翠花却摇了摇头,显然是剑痴并未出现。但既然官兵已到,自然是更为放心,也只有官兵才能使这群流匪害怕。但他禁不住又想起管严那批人,那些人也被杀了吗?

    “点火吧!”乔三强压住悲愤,有些无力地道。

    众人全都黯然泪下,大樟树下一片凄惨。

    乔三向吉龙吩咐道:“去准备一些酒菜,明日招呼那些官爷!”

    吉龙点了点头,道:“我待会儿立刻去办!”

    火光下,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能请得田宗主光临,可真是天之大幸呀!”昌义之与韦睿同时欢颜道。

    “二位太过客气了,我们三宗本可说是同气连枝才对,今日能再次相会,确有一种过境沧桑之感,还得感谢祝宗主的一番美意!”金蛊神魔悠然一笑道。

    祝仙梅很冷静地坐于一旁,那斗篷依然未曾摘下,并不能看见她面部的表情,但谁都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欣慰。

    “今日有田宗主相助,天下又有何事不可成?这真是太好了!”韦睿欢声道,旋又记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么徐家的小辈便不用去费心罗?”

    “不,徐家之事依然要办。要说到当世医道之精,当然无人能与陶弘景相比,但徐家的医道也绝不能小觑,徐文伯那老匹夫的医术连我都得敬他三分。更何况,徐家世代行医,其家中藏药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就是皇宫药库之中也不一定会比它全,若由徐家这个内奸出面的话,我们所需要的任何药物便容易得到了。目前谁也不知道蔡伤所下是何种毒药,也许,所需的药物会很难寻得,但有徐家这一着伏笔,许多难题,便能迎刃而解!”金蛊神魔淡然道。

    昌义之不由得惊奇地向祝仙梅望了一眼。

    祝仙梅一声轻笑,道:“二位不必惊讶,这之中的细节,我早对田宗主讲过了。所以,他对这之间的事情很清楚,你们不必再费神重复了。”

    “如此更好,那便省了我们许多口舌,既然田宗主如此说来,那么徐府的事便依旧进行下去了。”韦睿悠然一笑道。

    “办这件事情的人是谁?”祝仙梅平静地问道。

    “石泰斗!”韦睿自信而又有些欣慰地答道。

    “嗯,年轻一辈中,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奇才,有他办事,我便放心了!”祝仙梅语气之中多了几许赞赏的调子。

    昌义之也“呵呵”一笑,道:“这年轻人的确与众不同,韦兄有如此弟子,倒真让我好生羡慕,花间宗有继了!”

    韦睿忍不住得意地一捋胡须,嘿嘿一笑道:“泰斗这孩子的确让人感到很欣慰,能有今日之成就,也的确不是侥幸得来。当初,我所选择的一百名根骨极好的童子,在我的训练之下,能够过关的,只不过十余名而已,而最先闯出‘十八层地狱’的人,却是这一个当初我认为资质最差的,他足足比第二个闯出‘十八层地狱’的青年早上两年。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奇迹。就是老夫当初入门之时,闯出‘十八层地狱’,也花了十六年,而他却只花了十四年半,单凭这一点,他已足够有实力问鼎江湖了!”

    “哦,这一点,我以前倒没有听韦兄提起过,听说有史以来,本门中人闯出‘十八层地狱’的,最少也得用十五年,却想不到泰斗居然能创出这样一个先例,倒的确是可喜可贺,他日之成就定会在韦兄和我们之上了!”昌义之笑道。

    “昌兄客气了,现在的天下,应该让年轻人去闯了,我们都已经老罗,壮志虽存,但雄心可不若当初哦!”韦睿笑道。

    “韦宗主客气了,二位应该说是老当益壮啊!”金蛊神魔笑道。

    四人不由得全都开怀地大笑起来。

    稍顷,昌义之声音变得沉重地道:“不知几位宗主曾听说过《长生诀》这个名字没有?”

    “《长生诀》?”金蛊神魔和祝仙梅全都惊问道。

    “不错,正是《长生诀》!”昌义之补充道。

    “我听说《长生诀》乃是当年黄帝的师父广成子所著的一部奇书,得者可修成正果,荣登仙界,难道世间真的有这部奇书的存在?”金蛊神魔骇然问道。

    “田宗主所言的传说的确是广为人知,我也曾听说过!”祝仙梅补充道。

    “那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一个事实。事实之上,世间的确有那部奇书的存在。当年宋武帝刘裕曾获此奇书,却并未悟透其中奥妙。相传,宋武帝之书是为葛洪所遗,葛老神仙就曾悟出此书之中的一部分奥秘,终能达至羽化飞升之境。据闻,葛老神仙也并未完全悟透这部奇书,否则,便是他的躯体也可随之而去。当然,这只是传言,而这部书的确一直存在。而且当年一直存放于皇宫的宝库之中,直到宋明帝之时,这部宝书便不翼而飞。明帝昏庸,也不知宝书的重要性,并未就此追查。但后来,有人探得,这部奇书却是落在北魏广灵刘家的手中,没有人能够破译出其中的奥秘,当靖康王萧正德引北魏之兵攻梁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广灵刘家竟然愿与他联姻,而且答应以这部奇书作为嫁妆!”昌义之认真地道。

    “昌护法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金蛊神魔和祝仙梅不由得异口同声问道。

    “这消息的来源是郑王及刘家的密探,应该说是准确,而郑王与我更是来往极为密切,他和靖康王有隙,更想得到此奇书,叫我为他定计。因此,这之中的情节我了解得比较清楚,才会得知《长生诀》可能会作为嫁妆来梁!”昌义之认真地道。

    “哦,如果《长生诀》传闻属实的话,岂不是可以和本门的十卷《天魔册》相媲美吗?”祝仙梅极有兴致地道。

    “何止与本门的《天魔册》相媲美,若是能全部悟出《长生诀》之上的奥秘,便可以长生不老,永登仙界,与天地同寿。《长生诀》乃道家至宝,其上自然记载着道家最为高深的武学。广成子、黄帝都是上古之神,全源自这部《长生诀》,可见其中的奥秘有多么让人难以想象,只要能得《长生诀》,就是我们当中之人,谁能够悟通一小部分,要像葛老神仙一般,羽化飞升,并不是一件难事。当年祖师爷不是也曾练成了《天魔册》之上的绝学吗?但,仍然不是葛老神仙的对手,才会退隐幕后,可见,《长生诀》的确有其神妙之处。”昌义之正容道。

    听到长生不老,祝仙梅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异样的光彩,当初魔门祖师爷败于葛洪之手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数百年来,魔门最忌的也便只有那么几个人,道教的葛洪,后来佛门中的慧远,道安也曾是他们的强硬对手,但败得最惨的却是佛魔之争,慧远竟将魔门逼得四分五裂,魔门中人只得逸散于四处,绝顶高手,在这一役之中,几乎尽丧。

    花间宗的老宗主更设置十八层地狱,只有凭实力冲出十八层地狱的人,才有资格立于世上,才有可能与佛门一较长短。为了对付佛门,他们对这些后辈弟子的训练,几乎是灭绝了人性的,没有人能够想象十八层地狱之中的艰苦与阴暗,往往数百名根骨极好的少年,在训练之中,只有几人能活着闯出十八层地狱。有些人甚至终身老死于十八层地狱之中仍无法闯出,其他各宗的训练也同样是非常人所能够想象的。除了烈火宗远在毛乌素沙漠,对进取中原之念不强之外,其他各宗都极具野心。因此,这几宗所出的高手也便多得多,烈火宗已渐渐变得有些没落,关外十魔说起来都是高手,但与韦睿、昌义之等人相比,又相差了两个级别。

    葛洪可以说是道教的一代宗师,其功力之高绝不容置疑,若连他也只不过习得《长生诀》上的一部分武功,那么《长生诀》上的武功将是多么不可思议!是以,昌义之说《长生诀》胜过《天魔册》并没有人反对,而且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心了。没有人会不想长生,没有人会不为自己的生命担心,死亡永远都是一个难以闯过的关卡。对于任何人,死亡都是一种难以抗拒的灾难。特别像他们这一帮权重且野心极大的人物,生命尤让他们觉得宝贵,值得迷恋!

    “他们将何时行动?”祝仙梅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问道。

    “郑王早就在行动,是我给他安排的,计划以假亲相迎。到时候,只要拖住靖康王的人马,他们便能以男方的身份接过刘家的女儿,同时准备在半途之中对女方的送亲队伍进行伏击,制造一个新娘被抢的假象,而所有的参与者,都不可能留下活口。那时候,靖康王死无对证,且更不敢明目张胆地闹翻,毕竟,与敌国通婚并不是一件好事。刘家之人也同样会是如此,若是他们这次太过张扬,只会让北朝认为他们有叛乱之心,那么,他们在北朝中的基业便会毁于一旦。因此,这几乎是一个不怎么冒风险的计划,而靖康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昌义之缓缓地道。

    “哦,如此一来,这一切就变得极有意思了!”金蛊神魔好笑地道。

    “的确是如此,这样也就好办得多了。”祝仙梅极有兴致地道。

    韦睿双眼闪烁着异彩,兴奋地道:“我们大可让郑王也弄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让他们把这笔糊涂账全都记在靖康王的身上,两人去大闹上一番!”

    “韦兄有什么好计划吗?”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韦睿的脸上。

    “昌兄不是说,这一切是由你安排的吗?既然是这样,你大可对刘家的嫁妆稍稍留意一些,便可知道《长生诀》是否在其中。你派属下心腹加入迎亲的队伍之中,以这些人的身手要查看一些东西,还不轻而易举?我也可派后起之秀同去,若东西在嫁妆之中,我们来个顺手牵羊,谁还能查出个什么来。那么以后两虎相争,为的只不过是一件完全没有特殊意义的嫁妆,岂不好玩?”韦睿笑道。

    “韦兄所言虽是,但韦兄却没有想过,《长生诀》乃是一件稀世之珍,刘家怎肯放在那些嫁妆之中?就算是,这样一小本书,也是极为难寻的,你们也千万别小看了刘家,能成为北魏几大家族之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也许,他们与尔朱家族相比较起来,尚有不及,可谁也不能小看他们,刘家中的高手必定极多,也一样很可怕!这次送亲虽然不敢大肆宣扬,可绝不会把它当做一件小事去做。大家想想,刘家为什么会把女儿嫁给靖康王?我想其中的原因可能极多!”金蛊神魔平静地分析道。

    众人全都一愣,凝目望了望金蛊神魔,做深思之状。

    “田宗主是说刘家别有用心?”祝仙梅娇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