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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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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垣柏大喜,掐指算了算说道:“晋爵三级,我就为七大父,受地七顷,得七宅,见县令不用不拜,他们还要向我见礼,他的脑袋真这么贵重?”

    表弟彦也不可置信指着景隆问道:“我若晋爵三级就为不更,地三顷,宅三座,那就不用再为更卒,真有此好事吗?他是谁啊?”

    秦衷更是坚决不信的摇头:“若晋爵三级,我岂不要到大王身边当右庶长了?不可能不可能……”

    另外两位秦卒也不由追问:“这人是谁啊?”

    感情这几人还未猜出景隆的身份啊!秦梦哭笑不得说道:“他一出场就是这般大的排场,除了此岛的贼枭还能是谁呢?他就是景氏三子景隆,曾经差一点谋害你们大王得手!”

    秦衷将景隆推翻在地,仔细打量之后,突然惊喜的喊道:“这厮果然就是朝廷这两年重赏的罪大恶极的贼首……”

    其他人秦卒围拢一看,俱是惊跳起来,围着秦衷狂转欢呼:“衷伯兄,你射杀的这厮,若为万户侯,可不要忘了我们这群兄弟啊!”

    秦梦闻听也是一惊,随即心中热流涌动。秦王赵正为抓景隆悬赏万户侯,对自己可谓用心之深啊!

    秦衷推开众人再次伏跪秦梦面前:“此功当丈人所有,若非适才丈人一雷击退贼人,我等早就身首异处了!此功小子不敢贪!”

    秦梦很欣赏黑夫兄长的有情有义,将其扶起笑道:“功勋对我毫无用处,贼人是你射杀,此功非你莫属,就不要推辞了!”

    世上还有视功勋如粪土之人,这人多半脑子有病!

    五位秦卒以及在场的所有女子听闻不由向秦梦投来了更为惊异的目光,最后秦衷弱弱问道:“敢问丈人何许人也?”

    秦梦对着秦衷尴尬的笑笑说道:“我就是世人口中的好色周王子……”

    “啊!”所有人闻听不由瞪大眼睛惊呼道。

    瘸子垣柏一个箭步蹿到秦梦身前,不可思议的问道:“您真是周王子,听闻你抢了大王的婆娘,大王又抢您的婆娘,难道真是如此?”

    哎呀,秦梦那个尬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尖嘴猴腮面目可憎的瘸子。

    “垣柏不可无礼!”幸亏秦衷出面训斥垣柏,这才替秦梦解了围。

    身份一经言明,所有人目光随之恭顺了起来。

    秦衷颤抖着双手捧过垣柏手中的木牍,面向两兄弟战死的东北方位跪下,涕泪磅礴的磕下了四个头。转而又向秦梦恳求道:“贱下粗鄙,不识字,丈人可否能为贱下读读家书?”

    秦梦为他们的兄弟情深而感动,再次拿起了久违熟悉的木牍,大声念道:“二月辛巳,黑夫、惊敢再拜问衷,母毋恙也……”

    秦梦念,秦衷哭,两片木牍读完,秦衷也已哭成了泪人,在场所有人也都跟着感伤落泪。

    秦衷抹了一把眼泪,要过秦梦手中的木牍,倍加珍惜的抚摸,似乎突然想到一事,似是求教又似自问:“贼枭为何藏有我家的家书呢?又是为何不早不晚此时拿出呢?”

    出于私心截留了黑夫两兄弟家书,然而几经周转木牍重落衷的手中,事实证明自己根本无力改变该有的历史轨迹。景隆将此视为珍宝,想从里面找出天雷的秘密。天雷被他成功破解,大概适才掏出此木牍是为自嘲,也许是为其他。结果却因此丧命,绝对造化弄人!

    景隆已死,此中原委也只有自己说得清。可说得清,又有几人能听得清呢?何苦多费口舌呢?想及于此秦梦也就缄口不言。

    谁知垣柏却看向秦梦说道:“我好像记得当年就是王子殿下拿走的家书!”

    秦衷听闻再次向秦梦伏拜道:“贱下不解王子因何就对我家兄弟关爱有加?”

    “你这厮叫啥名字,怎就这么多嘴?”秦梦无奈的训斥瘸子道。

    垣柏自豪的点指木牍中的“垣柏”二字说道:“回禀王子,这就是贱下名字!”

    “你就是借钱给惊的垣柏?”秦梦重新打量这个小人物,心中又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

    这乱世,尤其在战场上,还会将钱借给旁人的人,人品一定不会差不到哪去。

    秦梦苦笑着迎着秦衷迷惘的眼神,嬉笑敷衍道:“老丈心软,由人思己,读诵过黑夫的家书,随手就揣了起来,事后才想起忘将木牍还于黑非,也就一直带在了身上,想着有朝一日派人送到安陆,谁知就被景氏三子劫掳到了孤岛之上,你们多多见谅!”

    秦衷闻听更是一脸恭谨之色对着秦梦又是一顿稽首伏拜,礼毕又疑惑的问道:“那木牍怎么就有跑到了贼枭手中了?”

    秦梦也服了秦衷事无巨细的追问,见他一脸诚挚,不忍拒绝,遂说道:“天雷这回你们晓得了吧,也见到了他们的威力了吧?老丈一直将黑夫两兄弟的木牍藏在身上,景氏误以为这里面有配置天雷的秘方,就从我手中夺取了!”

    “哦!”秦衷一脸大悟之态说道:“如此说来,大王对我家的恩遇都因王子殿下的眷顾,请王子殿下再受贱下三拜!“

    这回轮到秦梦疑惑了,连忙追问道:“哦?大王也晓得你们兄弟!”

    垣柏插话解释道:“是啊!如今黑夫家甚是荣光,大王赐国姓,封爵公乘,可谓荣耀至极!”

    “是吗?”秦梦心中更是疑惑,猜不透因何秦王赵正也如此关怀黑夫一家。

    秦衷又磕起了头,激动的说道:“今日王子殿下又挺身护我侄女,对我秦家可谓恩情似海,贱下无德无能,此生无以为报,贱下只能再拜以表达感激之情!”

    “好了好了!”秦衷的多礼弄得秦梦很不自在,弯腰扶起秦衷,催促他道:“既然侄女找到了,那就拿上一干贼人首级速速离岛,你们是怎么来的?这多人能否一同载走?”

    秦衷苦涩一笑道:“载不走,我们是驾筏而来……”

    郡守派遣的大船行动缓慢,那和妴女一同被掳的妇人提供的岛屿又实在太多,秦衷心急,于是邀了垣柏的两位袍泽,编了一筏,五人就偷偷离队出来寻妹,这才无意之中发现妇人描述的贼巢,碰巧就遇上了秦梦。

    没办法,这么多人,先得找条船。

    秦梦领着他们涉水上岛,来到景氏的聚落,发现早已人去房空,只留下了一些上年纪的妇人和一群啼哭的无知婴孩。

    除了找船,秦梦来此还想捣毁景隆研究火药的房室,以绝火药秘方泄露的后患,谁知景隆所在的房舍早已被炸的成了废墟,这倒也省了不少事。

    就在秦梦和秦衷一众人收罗岛上妇孺时,一条条帆影出现在了水天之间,不大一会就有数条大船靠岸。

    “朝廷水师如何来得这般迅捷?”秦衷不禁自语道。

    数条大船迅疾靠岸,数百士卒第一时间从船上蜂拥而下,很快就包围了秦梦和秦衷等人所在的聚落。

    “出示验传,如实交代岛上何处发出的雷声?”带兵的校尉二话不说先领人扣住秦梦一众岛上仅有的男人厉声责问道。

    谁也未带验传,秦衷立时出来解释,结果就被校尉一声令下让人擒下了。

    秦衷气恼的说道:“缴贼不是人手不够吗?因何就冒出了这般多的水师楼船呢?”

    “住嘴,朝廷政务岂容你等贱民置喙!将岛山所有亡民悉数押进船中,送往郡治,再行拷问!”水师校尉官威甚大的下令道。

    秦衷等人高呼误会,自报身份,谁知无人理会,反被一阵拳打脚踢。

    姜还是老的辣,秦梦一副逆来顺受乡野老农模样,顺从秦卒招呼倒是平安无事。

    关入船中黑屋,垣柏气恼埋怨秦梦不说话,秦梦却笑笑说道:“我等不就是想回江陵吗?有如此坚固大船相送,你等还有何不满足呢?”

    这就是心态的不同,没有岁月和世事的打磨,人总会犯很多傻,回头想想,其实真没有必要争一时长短。

    黄昏时,大船驶出云梦泽抵达江陵城下,水师校尉押着秦衷等人正要登岸入城,谁知城门处疾驰而出一队车马,直奔水师楼船而来。

    水师校尉一见,立时恭谨起来,向来人恭敬施礼高声道:“卑下复命,在天雷响处抓到了这些可疑亡民!”

    从驷马车驾中下来的那人不是旁人,而是南郡郡守韩腾,怒瞪水师校尉一眼,来到秦衷面前,一脸抱歉的说道:“属下鲁莽,不知秦卿乃是本郡的贵客,误抓纯属误会!快来人为秦卿等人松绑!”

    有南郡郡守亲自道歉,秦衷等人心中怒火顿时熄灭,秦衷回头指着蓬头垢面的秦梦欲要向韩腾引荐,谁知韩腾神秘兮兮将秦衷拉到人少处说道:“听闻云梦泽有天雷炸响,秦卿可知事情原委?”

    秦衷又回头看向秦梦,这时水师校尉提着一串脑袋,向韩腾介绍情况。韩腾闻听面色立时神采飞扬,仔细打量景隆那颗人头,又令人拿来画有景隆头像的缉捕布告,比对了半天,又找来了四五人,最终才慎重的确定这就是景隆的头颅。

    韩腾兴奋的拍拍秦衷的肩膀又将其拉到无人处说道:“斩杀景氏乃是天大的功勋,不知可否发现一位奇异之士?”

    秦衷问道:“郡守所言奇异之士可否是指的周王子?”

    韩腾大骇,眼中迸发出亮光,疾呼道:“正是,那人身在何处!”

    秦衷立时指向了人群中衣履不整的秦梦说道:“那人就是王子殿下!”

    韩腾诧异的回过头来,小跑来到胡子拉碴的秦梦面前,弱弱的问道:“阁下可是周王子?”

    其实秦梦早就看到了这位身穿禽兽衣冠的郡守,早晚都会来见自己,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因而只是静静的笑看韩腾。

    “腾公,认不出在下了?”秦梦亲切的寒暄道:“在下可是对腾公咸阳城下打败嫪毐门客叛军的风采历历在目啊!”

    韩腾闻听不由浑身一震,拉住秦梦的手臂,声音颤抖的说道:“真是秦兄啊!小弟想煞你,大王也想煞你了!秦兄身子可无恙?”

    韩腾淌出两行热泪,突然想到了什么,向身后一众吏员疾呼道:“快,快,快八百里加急通告大王:终于觅得周王子秦兄了……”

    韩腾之言立时引起了其身后人群喧天的呼喊。

    “仆下为洛阳白家令恭贺王子殿下无恙……”

    “仆下为寿春宋家令恭喜王子殿下平安……”

    “仆下乃是卫君家令恭贺王子殿下平安未归……”

    “我乃长公子扶苏门下舍人恭喜秦父无恙……”

    “我乃将门王家家令贺王子平安无碍……”

    “我乃将军蒙家家令恭贺王子殿下康健……”

    “……”

    自以为心如止水的秦梦面对一浪一浪欢迎王者归来的呼喊声,体内也难以抑制的泛起了热流。

    未曾想到与世隔绝三载,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自己。秦梦高拱手应和道:“好,身体康健吃嘛嘛香,请回各位主公,秦某也都想念他们的狠!”

    韩腾一脸悲苦的说道:“若是秦兄早出来几日,就能和左氏夫人相聚了,夫人可是苦苦在安陆等了你三年啊!”

    秦梦闻听心中一紧,难道左清出了意外了?正欲悲痛欲绝询问时,韩腾也觉察出了所言又问题,立时惭愧的纠正道:“秦兄莫急,莫急,夫人无碍,只是其母病故,前去巴郡奔丧!”

    秦梦长吁一口气,差点被韩腾吓死,同时问道:“为何我父要在安陆苦苦等我呢?”

    韩腾闻听哑然失笑道:“二十三年在下曾陪同大王前往淮阳,夫人曾过说,秦兄冒险前往陉山之前,曾向夫人自夸一诺千金,承诺不将黑夫兄弟的家书亲自送到其家人手中绝不会死。谁知秦兄一去不返,我等都认为你是凶多吉少,只有夫人坚信秦兄的承诺,一直就隐藏在安陆,等待你的出现!”

    秦梦听着韩腾的述说,恍然想起,确实说过此话,不过是随口说起,自己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一想到三年来,左清苦苦的孤等,秦梦的泪水就不可抑制的流淌,焦急追问:“我的夫人走了几天?”

    “追不上了!夫人已走八天!”韩腾同情的说道。

    思念袭来,心乱如麻,三年来的清心寡欲全然无用了,秦梦什么都不顾,非要当即就要前往巴郡和左清相会。

    谁知韩腾死死拽住秦梦的胳膊跪地恳求道:“秦兄千万不能走啊!你若走了,我秦国恐有灭国之难,那时天下百姓还得再次遭受荼毒,王子忍心吗?”

    秦梦收住脚步,不由怔愣住了,眼下秦王正二十五年,差一年就可天下一统,何来灭国危机?

    秦梦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韩腾神情严峻的说道:“海西大秦国的特使正在咸阳以天雷胁迫大王向其王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