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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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鸣谦不知道厉承钧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

    他更不知道仅凭着自己无意中掉落的淘宝好评返现卡,厉承钧就找到了他的店,而且还下了两单等着自己发货,准备一收到就申请退货,好拿到自己的地址。

    昨天凌晨两点多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龙凤胎已经做好全副武装要出去找他了。

    见他回来,两个人才停下了动作,然后上前来要扶他。

    “不用!”楚鸣谦怕他们跟自己一接触就发现不对,忙道,“不用,哥哥自己能走。”

    走在前面的弟弟楚子榧放下了手,妹妹楚南星则一直站在原地,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哥哥。

    他们的哥哥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也乱,脖子上还有可疑的痕迹,走路的姿势也不对劲,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考虑到哥哥的自尊心,两个人都没有把自己看到的异常说出口。

    在观察了片刻之后,发现他们哥哥的神色并没有勉强,于是确定刚刚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属于你情我愿的成年人活动。

    他们的哥哥上个月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他从五年前开始就肩负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又要上学,又要带他们,还要照顾中风昏迷的姥爷。

    他们爸爸妈妈的赔偿金在把房子贷款都还完以后就没剩下多少了,姥爷原本是他们的监护人,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姥爷的退休工资挺高,支撑爷孙四人的生活是没问题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两年前,姥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中风了,重重地摔了一跤。

    那时候他们三个人都还在学校,错过了姥爷最佳救治的机会,所以老人现在都还在昏迷中,只能在医院里靠装置来维生。

    住院的钱就像个无底洞,但是哥哥不愿意放弃姥爷,他们也不愿意,于是姥爷的积蓄跟他的工资都完全地投入到了医疗当中,哥哥甚至动过要卖房子的念头,不过最终没有实施。

    姥爷醒不过来,每个月的工资就填在他的医疗费上,所以他们兄妹三人的生活费跟读书的费用都要哥哥想办法自己挣。

    这样的生活,楚鸣谦已经过了五年。

    现在好不容易淘宝店生意越来越好,他又经常去厉少辰的酒吧,会想要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

    外面的诱惑很大,龙凤胎都知道,只要确定他们的哥哥不是被强迫,而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他们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楚鸣谦还在强自镇定,不知道弟弟子榧跟妹妹南星都已经把他给看破了,只听妹妹说道:“包包的资料都在电脑里面,我们已经跟小飞姐一起给店里上新了。”

    是的,他们明天要搞年前清仓活动,要把促销的款都放到店里去,然后再由楚鸣谦来开直播。

    他本来是今天晚上就要赶回来做这件事情,没有想到中间会横生枝节,现在听到妹妹说已经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楚鸣谦顿时松懈了下来:“真的?”

    有着一双肖似母亲的杏眼的黑长直少女:“嗯。”

    楚鸣谦彻底放心了。

    这还好是初中已经放假了,不然熬夜熬到这么晚,明天要起来上学都成问题。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了靠近门边的椅子上:“好,那你们赶快去睡吧。”

    他今天也是最后一天课,就要开始放寒假了。

    等放完寒假回去上课,离高考就剩几个月时间了,所以他们学校才补课补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到现在才结束。

    楚子榧原本想再说一句什么,可是听见姐姐叫了自己一声。

    他转头看去,就见自己同胞的姐姐在用眼睛冷静地看着自己。

    少年于是吞下了原本想说的话,转而对哥哥点了点头,闷闷地道:“那我们去睡觉了。”

    “去吧。”楚鸣谦看着弟弟跟妹妹各自回了房间,尽力挺直的背脊终于垮了下来。

    龙凤胎小的时候,是睡同一间房,上下床。

    而他们父母买的这个房子是三房两厅,等到两个天才儿童跳级上了初中,弟弟楚子榧就到楚鸣谦原本的房间去了,而楚鸣谦则搬去了父母的主卧。

    这代表着他已经成为一家之主了,要肩负起支撑这个家的责任。

    主卧有配套的卫浴,楚鸣谦在里面洗澡,避免了尴尬。

    先前他在酒吧没有洗澡就跑了,现在回到家之后,就在热水中放松地冲洗了很久,看到身上的痕迹又变深了,令他不由得脸一红。

    从浴室出来,他的头发是湿的,不过想到这时候用吹风机太响了,怕把弟弟妹妹吵醒,于是就只用毛巾擦了头发,等着它干。

    先前大量的体力消耗,令他冲完澡出来就感到饿了,楚鸣谦离开了卧室,来到餐厅想觅食,只见桌上放着杯还在冒热气的牛奶,旁边还有两颗消炎药。

    楚鸣谦:“……”

    自欺欺人的长兄终于知道刚刚不是子榧跟南星没有看出问题,是他们给他面子没戳穿他。

    他看着桌上放着的东西,一边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得失败,一边又觉得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凌晨三点的餐厅,墙上的夜灯照耀下,红着脸的少年就着牛奶把消炎药吃了,一边擦头发一边回了房间。

    等头发到半干,他就再也支撑不住,往自己的床上一倒,睡着了。

    ……

    这一觉,楚鸣谦本以为自己会睡得不踏实,结果直到第二天闹钟响了三轮,他才从深眠中醒来。

    他睡得出乎意料地好,就是醒来之后感觉全身像被车碾过一样。

    “……”要么怎么哲人说快乐只是一时的,后遗症才是长久的?

    他躺在床上,只当自己是条咸鱼,根本不想动弹。

    可是不动弹不行,今天还是年前活动清仓的日,他得起来直播。

    于是,在两眼放空地看了天花板片刻以后,楚鸣谦就以莫大的毅力从床上爬了起来。

    刷牙洗脸,等来到餐厅又发现妹妹已经做好了早饭。

    龙凤胎现在应该是出门买菜去了,家里没有其他人。楚鸣谦吃完妹妹做的早饭,回到房间就拉开了窗帘,沐浴了一下阳光,然后才又把底下那层透明的薄纱拉上,让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

    父母去世之后,他们的主卧就变成了他的房间,后来开了淘宝店,又搞起了直播,这里也成为了他的直播间。

    因为他的淘宝店卖的是女包,作为男生出镜卖包总感觉哪里不对的,做模特儿也显不出包的特点——

    毕竟包包是要背在女孩子身上,而不是背在她们男朋友身上。

    于是,楚鸣谦就研究着学习了一下怎么化妆。

    说是学,其实也没怎么学,反正长得好看随便化,怎么都好看。

    再买了几套合身的女装,又买了合适的假发,他就这么走上了女装大佬的带货之路。

    父母曾经的房间也布置得一点都不像男孩子的房间,这里处处都充斥着粉红色的蕾丝元素,非常少女。

    楚鸣谦换了衣服坐在梳妆镜前,熟练地给自己上妆,戴发网,最后戴上了假发。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这是新年前最后一波清货了,本来应该挺简单的,就坐在镜头前拿着包随便推销一下,很快就能把这些库存都销出去。可是经历了昨天晚上之后,现在的他根本不能坐,一坐下去就觉得不舒服,像是尾巴被人剪了,所以哪怕再累,也只能站着开播。

    本来前天就放了公告,说今天早上半点准时开始直播,可是他起晚了,真正开始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楚鸣谦一进入直播间,老粉们就纷纷发出了“怎么这么晚”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这就开始了,宝宝们。”楚鸣谦上来只能先熟练地瞎编了个理由解释,然后才进入正题开始销货。

    跟往日的每一次直播一样,他一开播人数就开始疯狂上涨,而推荐过的包库存都哗啦哗啦地往下减。

    他们的店因为楚鸣谦自己要上课,所以额外请了客服。

    这一个客服妹子平日里就全天候地忙,现在店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一个人就已经忙不过来了,楚鸣谦考虑年后要多招两个客服。

    现在子榧跟南星放假,正好也能接待,所以才能顶下来。

    直播开始了大概半小时以后,出去买菜的龙凤胎也速战速决回来,一回到各自的房间就开始在电脑上接待大量的客人。

    客服妹子的压力骤减,终于能喘一口气。

    等直播进入第二个小时,他们的货就差不多全清空了。

    楚鸣谦得到消息反馈,终于能停下来喝口水。

    他这一个多小时毫不间断地应付直播中顾客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还要展示包包,解说细节,口渴得要命。

    现在库存即将清空,他们今天的活动也就可以结束了。

    直播间左下角还不停地有人在提问,直播间里展示的包包还有没有,楚鸣谦放下水杯,挑了其中一条念了一遍,然后对着镜头回答道:“能拍的就还有,不能拍的就说明没有了哦。”

    问题继续狂跳。

    他观察了那些问题两秒,才又说道:“对,我们今明两天会全部安排发货,后天快递休息我们也休息,休息到大年初三,年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新款上架。没有抢到的宝宝现在可以看一看,我们是用减库存的方式,如果有人拍了又退的话,是可以看到还有的,可以拍。我再过几分钟就要下播了,现在还没有领取到优惠券的宝宝赶紧领取,看中的包包还有货的就抓紧下单,我们会用顺丰加急给你们发货,让你们在春节前收到货。”

    直播本来预计是一小时,现在又延长了三十分钟,最后楚鸣谦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就跟衣食父母们拜了早年,说了再见,然后退出了直播间。

    手机屏幕上,他们店的直播画面结束了。

    楚鸣谦拿起手机,向着客服妹子发起了视频。

    于是,在家里做淘宝客服的妹子就看着这样的死亡视角下,楚鸣谦的颜值看起来依然能打。

    楚鸣谦刚张了张嘴要说话,就听她幽幽地开口道:“每次见到老板你这个样子,我都怀疑我们到底谁是女的。”

    “当然你是小仙女了。”楚鸣谦虽然还没卸妆,却用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对她说道,“新年活动搞完了,今天晚上趁那些店还开业,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尽管做着生意,而且蒸蒸日上,他们一家人平时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像新年这样搓一顿就很令人期待了。

    正好他们的客服妹子也在同城,而且还住的离他们不远,叫上她一起汇合,反正她平时也没有什么活动,还能出来见一见,

    可客服妹子却说道:“不了,我今天还有事,把我的年终奖发我就成。”

    楚鸣谦是个厚道的老板,年终还发了13个月工资。

    见客服妹子不出来,他也不勉强,只说道:“我们今年的收益不错,既然不出来吃饭的话,那我红包微信上发给你。”

    客服妹子应了一声,楚鸣谦又说,“我们发完货之后休息到年初三,明年再接再厉。”

    别的单位都是休息到年初七年初八,可是他们却休息不了那么久,少一天就是少赚一天的钱。

    客服妹子也理解,只说道:“明年你可要再多招两个客服,我一个人可吃不消了。”

    一开始接受他的聘请来当客服的时候,她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一个小破店能这么快就能冲上皇冠,而且销量还越来越大。

    老板的带货能力真的不是盖的。

    两人提前互道新年好,约好明年再见,楚鸣谦就结束了通讯。

    他卸了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去敲弟弟妹妹的门:“今天晚上想去哪里吃饭?”

    子榧跟南星看着他这精力不济,睡一天都补不回来的样子,这还想着出门。

    楚子榧只能板着跟哥哥相似,但要稚气些的脸,说道:“今天不出去了。”

    “就在家里吃吧。”楚南星接了他的后半句,“我看他们今天还送外卖,我们就叫个火锅套餐过来吧。”

    火锅省事,不用哥哥再去折腾别的,而且她暗想着,还得备注只要清汤锅,不要辣。

    楚鸣谦心中感动,觉得弟弟跟妹妹真是贴心的小宝贝。

    见他们两个还要忙着应付下单的客户,没有功夫管自己,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的楚鸣谦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把拉上了窗帘,一头栽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