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假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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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焕卿清冷邪魅带着几丝恐吓的言语落在雪灵娈的耳中竟然如刀割一般,但是她不相信眼前这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皇帝会因为她而迁怒自己的同胞兄弟,降罪于一个大梁爵位一品的亲王。

    雪灵娈逼迫自己变得冷静而淡然,装出一副全然没有听到宇文焕卿所言的表情,仿佛那个叫宇文焕渊的男人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

    宇文焕卿被这里的暖融哄得有些口干舌燥,简严会意地去为他端了盏新茶。

    他端着茶盏轻启瓷盖便是茶气氤氲间的芬芳,嘴角凝着一丝冷蔑浅笑的宇文焕卿显然猜透了雪灵娈此时不言语的心境。

    他轻饮一口淡茶:“你是不信朕会降罪于他,还是你二人的私定终身,两情缱绻从始至终都是你演的一出戏而已,你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雪灵娈听到宇文焕卿轻蔑的言语,手握得紧实竟显出了青色美丽的纹路来,她反咬着嘴唇硬撑着不说话。

    宇文焕卿见她无意交谈,再次讥讽,转而向简严说:“你方才与朕说这位姑娘在敬王府内与焕渊如何甜蜜相守!而焕渊也与朕指天誓日的明志非她不娶甚至不惜与她同生共死,看来你们都被她骗了而已!”

    他用茶盖子滤了一下茶沫,看着青瓷描山水的茶盏,眼中拢着一丝嗤笑:“朕早就说过她与焕渊之间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倒是朕的傻弟弟痴心不改。”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去,简严见此赶紧递话:“皇上,奴才难道真的去传旨——褫夺敬王殿下的封号,候旨等罚么?”

    宇文焕卿脸若冰霜一般,沉吟片刻:“不得不罚!”

    言闭,他便拽过披风披好,准备离去。

    此时,雪灵娈有些乱了分寸了,但是她还拿不准这是宇文焕卿有意使诈还是他确实要处置宇文焕渊。

    虽然她浪迹江湖但也明白皇宫内权力倾轧,委实少有兄友弟恭之事,皇室子弟倒是为了各自利益剑拔弩张的不少。

    想到这,她大声地为宇文焕渊辩解:“皇上,那金宇腰牌是民女偷的,我进宫行刺一事他全然不知,你不要怪罪他!”

    宇文焕卿停下离去的脚步,定定地站在那,转过头看雪灵娈似轻描淡写地说:“焕渊说令牌是他在雪灵谷赠予你的。灵娈姑娘,朕不是三岁孩子任你哄骗,你若不拿出诚意来,朕是不会相信你的!”

    简严抖了抖拂尘斜睨了一眼那张让其不敢逼视的脸,轻声的劝慰:“灵娈姑娘,进宫行刺是不可赦的大罪,你那块令牌足以让敬王殿下背负谋反的罪名,难道你忍心殿下因你而被废么?”

    雪灵娈此时情绪越发的激动,她扶着铁栅栏似乎在向宇文焕卿抗议一般:“皇上,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呢?”

    宇文焕卿自然不会对自己至亲的焕渊做什么,只是与简严演戏给雪灵娈看罢了。

    不过他此时的言语却道出了皇家子弟的辛酸与凉薄:“没错,焕渊是我亲弟不假。可是我们乃是皇族贵胄,亲情本就凉薄,而今他助你进宫刺杀朕,更是让朕不得不猜测他有谋逆之心。所以…。”

    宇文焕卿无意再与她多谈,若不是将她逼到哭天抢地求他‘赦免’焕渊,那么雪灵娈所说亦可信度不高,所以他便决然地走了。

    雪灵娈见宇文焕卿翩然而去,心中惊惶万分,她不希望宇文焕渊因为自己而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皇上,你回来!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快回来啊,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简严见此一溜小跑的去追宇文焕卿,此时他已经从地下密室内走了出来。

    “皇上,那雪灵娈准备开口了,您要不要即刻去提审她?”

    宇文焕卿拢了拢披风,镇定自若地摇摇头:“此时不宜审她,朕要磨磨她的棱角,那样她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座后的地砖再次合上,就像合上了雪灵娈所有的希望与光亮一般。

    一方狭小的天地内只有她一人在这叹谓,她依旧深恨顾沛蕖,依旧眷恋宇文焕渊,只是此时她却茫然无措。

    太和殿的门一开,宇文焕卿便见顾沛蕖领着婢女站在门口。

    她眼光迟疑地向宇文焕卿身后扫去,却见殿内空无一人,心内不禁纳罕宇文焕卿来这作甚!

    如今一袭雪狐银裘、梳着半月髻的顾沛蕖如此卓然地静立在自己的面前,让刚刚见过雪灵娈的宇文焕卿着实有些恍惚。

    不过顾沛蕖倾城绝色的容颜,清高出尘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顾沛蕖犹疑一问:“皇上,你怎么到这来了?”

    宇文焕卿顺着她的眼光往后瞧了瞧,随便就找了由头出来:“朕…朕准备在这宴请百官,所以过来看看!”

    顾沛蕖听到这样的解释亦无不妥,但是还是心中存了个疑影:“臣妾为太后准备了一份节礼,不如此时便与皇上一同送去吧!”

    宇文焕卿彼时才发现婢女的手中捧着一个捧盘,捧盘上则是一个红色锦布的织锦长盒。

    他笑意吟吟地点点头,暗叹她的礼仪周全,欢喜间他拉过顾沛蕖的手暖着,顺势牵着她向仁寿宫而去。

    其实顾沛蕖因着心绪不宁委实忘了贺礼一事,倒是瓷青在漱玉轩想起未与太后备节礼一事,便打发司棋将这贺礼送了过来。

    想到这顾沛蕖倒是对瓷青越发的满意与不舍,这样聪明伶俐的丫鬟果真让人欢喜。

    二人踏着初一的阳光,漫步而行,一路上流连着红梅,而那青葱的茶树上的茶花亦含苞欲放。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身后的侍书有些眼生,不禁有些迟疑的问:“苒苒,你的这个女婢为何朕没见过?”

    顾沛蕖觑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书,轻声回答:“她叫侍书,是臣妾从顾王府带过来的,不在臣妾身边伺候,一直在瑶潇馆当差。”

    宇文焕卿彼时才放下心来,经过昨夜一事他确实有些草木皆兵:“侍书,倚画!苒苒给她们起得名字着实诗情画意啊!”

    顾沛蕖挽着宇文焕卿的胳膊,隐约觉得不安,轻声询问:“皇上,你的手臂还痛么?晚上臣妾给您换药吧!”

    宇文焕卿笑着摇摇头,却十分紧要地附在她耳边说:“朕不痛,也没事儿,记住朕受伤这件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又是轩然大波!”

    顾沛蕖羞愧地点着头,看着宇文焕卿的眼神亦愈发地温柔,而他手上传来的温度亦让她觉得分外的温暖。

    宇文焕卿看着远处仁寿宫的檐角,有了几丝多心:“苒苒你从入宫至今都不曾到过仁寿宫吧?朕的母后委实不懂转圜亦不辨人心,你不要怪她!”

    顾沛蕖沉吟片刻,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将与戚媚那些不愉快的前尘过往悉数都忘却了一般。

    二人穿过御花园,将眼光都落向了那栾树倾倒留下的那个土坑,上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雪,像是一个雪做的脸盆遗落在地上。

    顾沛蕖低着眉眼尽力回避让她感伤的一切,继而小声的询问:“皇上,您把雪灵娈关到哪里去了?”

    “苒苒,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朕会处理的,你好好准备跟随母后等人去安澜寺祈福,而后你便可天高海阔了!”

    宇文焕卿拒绝回答顾沛蕖的疑问,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让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与时间去破解这些谜团,只是这些谜团终究与她无关:“你放心,即便南宫澈不能护你周全,朕也不会再让雪灵娈追杀你!”

    顾沛蕖粲然一笑,那个笑容倦怠而无奈让宇文焕卿有些不明所以。

    二人一进仁寿宫的大殿,便见除了太后一众太妃俱在,而皇后郑雪如、德妃章龄妤以及才人姜怀蕊,连带着久病不出门的薛馥雅都在殿内,只是她低着眉眼木讷地呆坐在那。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的倒来犹如一道美不可言的风景线靓丽了众人的双眼,而姜怀蕊与薛馥雅的表情则分外的难看。

    戚媚见景妃顾沛蕖头次踏足仁寿宫虽然诧异,但是亦坦然接受。

    “儿臣、臣妾拜见母后、拜见太后。愿母后长岁安康,福泽万里。愿太后千岁金安,事事顺意!”

    二人依着礼制向太后戚媚行了大礼,而殿内一众人亦向宇文焕卿行礼问候:“拜见皇上,愿皇上万事和顺,康泰福昌!”

    戚媚撑着起了身,笑意吟吟地说:“都平身吧!易安,为皇帝与景妃赐座!”

    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坐到了皇后的对面,二人的举止落在常人眼中便是亲密无间。

    几位太妃亦是因顾沛蕖的貌若天仙而喜闻乐见皇帝与她情投意合,不住地掩着嘴娇笑着、议论着。

    郑雪如则端着高贵温和,一双凤眼中蓄着平淡祥和,只是心中却是醋意翻涌,昨夜除夕他竟然还是只愿陪她守岁,自己这个皇后正妻委实没有颜面。

    “太后娘娘,因着新年臣妾便为太后准备一份薄礼,望娘娘笑纳!”

    顾沛蕖起身施了一礼,便恭顺地晋上礼品。

    易安会意便接了过去,戚媚打开一看乃是一株上等的灵芝,她满意地点点头:“景妃有心了!你来得正好,哀家有一事要差遣你呢!明日皇后回郑国公府省亲,要在府里小住一段时间,所以啊,哀家为敬亲王、逸郡王择选正妃的事情就交由你来操办吧!”

    顾沛蕖一听委实有些惊诧,自己虽然在妃位,但是于理此事应该由皇后或者太后亲自操持。

    再者,皇后省亲大可在宴席以后,何必急于回去省亲,而且此乃彰显母仪天下德行的大好时机,这郑雪如怎会放弃此良机呢?

    顾沛蕖低着眉眼,很是谦恭地说:“太后娘娘,臣妾入宫半年,资历尚浅,恐怕难胜任此盛事!”

    “景妃过谦了,你系出名门且知书识礼,哀家认为你可以胜任,望你不要推却。”

    戚媚觉得章龄妤虽然亦出自四大世家,但是确是庶出,对于遴选正妃的嫡出女儿来说到底伤了她的颜面。

    宇文焕卿觑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郑雪如,笑着对顾沛蕖说:“苒苒无须推却,朕会帮你筹办此事的,再者说只是一次宴会而已。至于焕渊和焕朗如何选择则全在他们个人!”

    郑雪如此时反而更加的坦然,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郑国公府的荣辱,因为自己弟弟郑克遇如今还在大牢之中。

    近日来的消息还是皇上不停的命人轮番审问他,说他已被牢狱之苦托得整个人都变了形,枯槁不已。

    想到这,郑雪如端起茶盏饮了起来,眉宇间无悲无喜沉静地仿若深秋的月色一般。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如此一说亦不再推却,因为满殿之内似乎除了自己与郑雪如可以帮衬戚媚的也无他人了:“既然如此,臣妾领太后懿旨!臣妾定当竭尽心力不负太后所托!”

    言闭,顾沛蕖复又坐到了宇文焕卿的身边,温柔而和顺地模样落在戚媚的眼中也是欢喜。

    她会心一笑,只是看着殿内寥寥无几的后宫妃嫔,她还是悲从中来劝解道:“皇帝,你身为兄长应该起表率作用,而今你的妃嫔寥寥数人,委实凋零。皇帝,过了年便在民间选秀吧!”

    宇文焕卿听到母后如此说,眉宇间拢着一丝闲愁,可是一想到顾沛蕖即将离自己而去,自己又何必在意选了哪些女子,失了哪些真心呢?

    他微微一笑,言语清冷间倦怠地回话:“儿臣但凭母后安排!”

    顾沛蕖听到戚媚要为宇文焕卿大选秀女,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失落,仿若喝了几口闲醋一般心中酸涩莫名。

    她突然想到宇文焕卿曾经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若是可得她一人真心,他愿意罢免选秀制度,让她一人独享他所有的宠爱。

    姜怀蕊此时察觉出顾沛蕖眼中的失落,她笑得灿烂,心中暗叹:让你也尝尝失宠的滋味,那可比不生不死难受多了!

    只是一想到刺杀顾沛蕖失败,她整个人都恹恹地没什么精神。而宇文焕卿稍显冷凉的眼神则扫过了她,筹谋着怎样能通过姜怀蕊生擒了叶重楼。

    宇文焕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年后的打算,心中却在希望姜怀蕊可以生出不诡的心思来,这样也好让花子柒在她耳边敲敲边鼓:“母后,儿臣打算年节过后,带着焕渊、焕朗等人去围猎,儿臣已经许久没有出宫狩猎了!”

    戚媚笑着应允:“你们兄弟几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就好了,只是要带足了人马,确保无虞!”

    姜怀蕊听到这仿若看到宇文焕卿骑着骏马英姿勃发、帅气逼人的样子,只是当她目光落在顾沛蕖的身上时,她的嘴角显出了一朵邪魅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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